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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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下国师更高兴了,不担心送出去的东西别人不喜欢,也不会为此不敢见她了。他在檐下踱了两圈,整了整脸色道:“本座入关的吉时到了,你回去吧。”拖曳着衣摆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来,回过头又吩咐,“以后离九色远一点,它还小,经不起美色誘惑,也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鹿。如果认识上出了偏差,对它以后的婚配会有影 响……人和鹿是不会有幸福的。”

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扬长而去了。莲灯站在那里挠了挠头皮,没再停顿,回到前面同卢庆道别后,匆匆赶回了城里。

运气还算不错,等她进了山门才开始下雨。入夜的时候还是淅淅沥沥的,雨脚伴着风声,忽而一阵扫在窗棂上。

转转忙着纳诃子,用深色的镶滚包裹起团花缎子的四边,在灯下穿针引线。昙奴刚吃过药,人有精神了,支起身子擦拭那柄钿装横刀。擦亮了在头顶上方唰唰挥舞几下,开始感叹自己太久不运功,拳脚生疏了。

莲灯托着脸无事可做,想起卢庆的话,心里一直不能释怀,“卢长史说我舍近求远,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正值得重视的仇人在大漠,难道是和我阿耶官场上有牵搭的人?”

昙奴抬眼看她,“那当初王阿菩为什么不告诉你,偏让你跑到中原来?”

这里面的缘故她也说不清,想了想道:“也许连阿菩都不清楚,也或许是阿菩知道仇人太强,觉得我报仇无异于送死,因此索性隐瞒我吧!”

昙奴沉默了片刻说不要紧,“等长安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大漠,不管仇人是何方神圣,我们一定找到他,把他碎尸万段。”

转转在旁边幽幽插了一句,“如果当真对手太强,还是得找厉害的人帮忙。等我把春官收入囊中,请他为你出头多好。”

莲灯想起国师来,摇头道:“我不用别人帮忙,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连累不相干的人。我现在只想早早报完仇,然后带个人回大漠安家。”

转转猛然转过头来,“带谁?你有意中人了?不想嫁给放羊的了?”

她抿嘴笑了笑,“我想找个更好的人,看样子嫁肯定是不能够的,我可以娶。”

昙奴听了发笑,“打算强娶么?可是你别忘了,国师不许你成亲,他逼你吃的那颗药据说一辈子生效,你还打算娶别人,别异想天开了。”

是 不是异想天开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觉得和国师在一起很有意思。虽然时时刻刻被他欺负,可是他的心一点都不坏。因为吃了那颗药,又不想孤独终老,所以只能在他 身上打主意了。带他回大漠,好好哄哄也许就能留下他,还可以带上九色。然后有阿菩、昙奴和转转,夏夜坐在沙丘上架火烤野味,那种日子想起来真让人高兴。

不过国师本事那么大,想劫走恐怕不容易。还有他身边的灵台郎们,不说别人了,一个春官就难以招架。

她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也许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自己逗自己欢喜罢了。凑过去看转转缝制的衣裳,针线做得七倒八歪很不美观,“明天还是拿到东市的彩帛行去吧,请别人做,做最时兴的样子,回头我用得上。”

高筠死后的十来天她一直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年过完了,剩下的一个也该解决了。

她 去李行简的宅邸伏守过,节后亲朋拜年往来不断,没有找到下手的好机会。后来曾经想过混入府里,但是李行简比高筠警惕性要强得多,也不一定是察觉有人专门针 对百里济的案子,更多是以为某个集团开始有针对性的向朝中大臣发起屠杀。人越老越是怕死,李行简出门小心翼翼,身边多出不少护卫。莲灯盯了很久,都因为无 处插针放弃了。

就这样连续守了七八日,事情总算有了转机,李行简的寿诞将至了。李婕妤的生母半年前亡故,大约觉得还在丧期,家里不宜张灯结彩,就另择了地方,在别苑大肆筹办。

第30章

官员们设宴不是含糊着就能蒙混的,来往都是官场上的人,必须处处考究,讲大排场。恰逢李行简六十整岁,李中丞年纪虽不如圣上大,论资排辈却抵圣上半座泰山。于是宫中有赏,命宣王代母亲来与外祖父磕头庆生。既然有皇子亲临,文武官员无论如何都要赏脸的,李家不敢怠慢,便招以前常有来往的乐坊入别院,酒过三巡后命伎乐们歌舞,为众相公与王爷们助兴。

转转得到消息后很高兴,“终于到了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我认识九部乐里的西凉乐那支,借着挣点脂粉钱的名义跟他们混进去。你就充当我的乐奴,咱们一块儿进他的宅邸。”

莲灯考虑得有点多,“这样正大光明,恐怕不太好施展拳脚。万一哪步出了纰漏,只怕要把火引到你身上。”

转转却说没关系,“你易容,前后两张脸,谁也认不出你。我们最要紧的是进府,乐工有好几个班子,演完了就散的。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如果有机会,我随他们先离开,你动手的时候我不至于拖你后腿;要是没有机会,就当是进去游玩一遭,仍旧跟着出去,等下次再想办法。”

莲灯犹豫了下,似乎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便和转转梳妆打扮上,抱着琵琶与筚篥,去北里找那个相识的乐坊。

转转以前在龟兹商队里算是小有名气的伎乐,和那些乐工们也有些来往。莲灯和昙奴救她的时候,正是商队从长安返回龟兹途中,萨保一死,这个商队基本就解体了,酒泉发生的情况不会那么快传到长安来。所以她现在行走,依旧可以凭借以前的声望。

果然那些乐工卖她几分人情,见到她还十分的欢喜,絮絮说:“祖师保佑,正好缺个人手,这下子可解了燃眉之急了。”又打量莲灯,“这位小娘子会些什么?”

莲灯摘下面纱笑了笑,“奴只会筚篥和笛子,跟在我家娘子身边,专门为娘子抱琴。”

莲灯长得很美,美丽的女郎一向比别人少些坎坷,乐坊收人要看手艺,但是只要有张漂亮的脸,一切要求都可以降低再降低。莲灯的加入几乎没受任何阻拦,那么轻而易举。转转回身看她,冲她挤了挤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上元这天是正日子,入夜前人都进了李宅的别院。李行简十分的大方,所请的乐部起码有三四十,还有角抵艺人和舞者,加在一起不会少于百人。

人多不是坏事,范围广了,就算要捉拿也不容易。

莲灯跟随乐工们进宅邸,她还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脸上依旧带着天真的成分,到了陌生的地方很新鲜地左顾右盼。琵琶抱久了手酸,不停地调换两手,谁也看不出她抡起大刀来是怎样孔武有力的模样。

转转悄悄凑在她耳边问:“可看清地形了?”

她 自从踏进这里就处处留心,院墙有几道,乐台离门有几个拐弯,都在她脑子里清晰地刻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循规蹈矩随家奴往后院走,抬起眼时看见对面游 廊走过几个穿缭绫春衣的郎君,纨绮上绣一行秋雁一江春色,移步时金鱼袋和蹀躞七事相撞,发出细碎旖旎的声响。

这样尊贵的打扮, 应当是宗室皇亲。她微别过脸避开他们的视线,乐坊里的乐工告诉她,那些公卿们喜欢在乐人里找乐子,万一被相中,那就很难摆脱了。所幸她帷帽上的纱罗放下来 了,可是转转却没有。她是那种眼角眉梢都是诗的女郎,结果不小心被人落了眼,那边扬声叫站住,莲灯顿时暗乎不妙。

几位郎君闲庭信 步似的走过来,转转发觉时已经来不及把障面放下来了。她的胡人五官在长安比较紧俏,最近时兴养胡姬,弄回去收为妾侍,喜欢的时候抬举抬举,不喜欢了就送 人,是长安贵族们彰显身家的手段。好在她没有卖身在乐坊里,别人不能做她的主,这么想来心里也安定了些。

那几位郎君到了她们面前,也不急着和转转搭讪,只问坊主是什么部的。坊主恭恭敬敬长揖下去,“回禀殿下,奴这班是西凉乐部的。”

其中一位嘿了声,“五郎,西凉乐还是胡女奏得好。”

那个叫五郎的微微笑了笑,飞扬的眼角有股桀骜不驯的娇纵味道。

转转愈发低下头,暗地里咒骂了一声。然后听见这位五郎吩咐身后的侍从,“挑几个乐人并这胡女,一同送到西边阁子里去。”

侍从忙道是,坊主却上前叉手,“这位娘子出于旧日交情来乐坊帮忙,不能算是乐坊的人,齐王殿下点她的卯,还需问过小娘子自己的意思。”

大历就是这点好,贱籍同良民的划分非常严格,所受的待遇也丝毫不能马虎混淆。贱籍遭贩卖或充教坊是很寻常的事,但是良籍的则不同,只要不是自愿,就算皇亲国戚也不能强迫。

齐王慢慢哦了声,口头算是应准了,神情却满不是这么回事。他审视转转两眼,“那么女郎可愿为本王奏上一曲?阁子里的都是亲贵,只要奏得好,必定重重有赏。”

转转回头看了莲灯一眼,自己心里明白,既然被盯上就没法脱身了。如果她随齐王去,莲灯一定要带上,少了乐坊那么多双眼睛,她随意吩咐她在外等候,她就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去做她想做的事。

她吸了口气,对几位郎君嫣然一笑,“殿下看得起奴,奴再推辞岂非不识抬举么!请殿下先行,奴交代几句就来。”

齐王一众人心满意足地去了,好在胡乐奏的人多,缺了一个还可以调配。转转把要紧的几点嘱咐其他乐工后,领着莲灯跟李府侍从过了中院。

莲灯紧紧抓她的手,她知道她担心,在她腕上拍了拍,“我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猪狗辈都领教过,你不用担心我。”复压低声道,“既然那里都是王侯,我猜李行简必定是要相陪的,正好等他自投罗网。我不叫你跟进去,让你在廊下等我,该如何你自己看着办。”

莲灯道好,把她送上了莲花台阶,自己避到一旁静待。

夜色一点一点弥漫上来,四面笙箫渐起。她抬头望了望,转转柔艳的歌声飘过来,桃花纸上映出那些贵人们的身形,忘乎所以地随着拍子击节,其中一个就是李行简。

李行简不能只顾这些亲王不顾来客,所以早晚是要出来的。她寻个没人的地方戴上面具,只要定下心守株待兔,等转转离开了再动手,府里人员往来频繁,谁也不会注意到她。

但 不知怎么,今天欠了点沉着,心里一阵阵有浪翻涌,恐怕要坏事。然而到了这步,中途放弃又舍不得。她曾经试过晚间潜进李府,可巡夜的人整晚不断,她连上房顶 都做不到,更别提进李行简的卧房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她咬牙静下心来,原以为李行简会先离席应酬宾客,没想到反而是齐王先出现,身后跟着磨 磨蹭蹭的转转。

莲灯不明白转转为什么会同齐王一道出来,心里难免有些牵挂。转转找不见她失神张望,只听齐王道:“娘子在寻你的女使?”

转转忙道不是,“我先前让她先回去的,想是已经离开了。不用管她,殿下请吧!”

转转就那么走了,莲灯在黑暗里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受了胁迫,大概是急于出府,才会跟随齐王一起的吧!

无论如何她不在,自己行事也不受束缚了。又等片刻见侍者推开移门,李行简从里面踏了出来,她狠狠盯住他,他身边只有一个厮儿,从这里到花厅要穿过一道九曲回廊,此刻不动手,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她远远尾随,小厮的灯笼光摇曳,照得两边翠竹林里鬼影幢幢。待到没人的地方,她抽出腰刀积蓄力量,拔高了身形从后面劈上去,岂料不知从哪里蹿出两个人,身手很了得,挺剑一挑击退了她的攻势,反向她扑击过来。

杀人只是一瞬的事,错过最佳的时机,那么今天的计划就注定失败了。莲灯自己心里知道,她有个认准了就不放的坏毛病,那两个人缠住她,她下了狠心招招毙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打 斗的声势终归大,眼看那两个护卫落了下乘,那个小厮吓得打颤,一叠声的“抓刺客”,几乎叫破喉咙。游廊那头有火把蜿蜒而来,她急于求成,注意力全放在了李 行简身上。这样一来忽略了身后,只听一声刀锋破空的呼啸,背上火辣辣骤痛,皮肉分离的声音自己听起来居然有那么响!

今天也许要交代在这里了,倒没什么懊悔,唯一遗憾的是不能把仇人杀完。她一心要取李行简的命,他只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只要她再努把力,也许就能宰了他了。可是背心痛得厉害,她有点坚持不住,动作也慢下来。

耳边喊声震天,就像猎人围捕猎物。她忽然惊觉,如果死在这里,他们揭开她的面具,不知要连累多少人。

杀不出重围,逃又逃不掉,如何是好?她只记得以前反复念叨的话,活得起死不起,但是围攻的人越来越多,她振作精神杀倒头阵,转眼又迎来了第二波。

忽然一阵琴弦铮然嗡鸣,四周围都震荡起来,就像水面泛起粼粼涟漪,数不清的柳叶飞刀如波光横扫而过,众人避之惟恐不及。莲灯还没有看清来人,一片黑影笼罩住她,简直有点腾云驾雾的意思,感觉不到任何起落,一直向前移动,用风的速度。

她痛得吸气,背上血肉模糊浸湿了衣裳,只觉得冷得厉害。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努力往上攀了攀,“大侠……恩人……”

恩人低下头,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五官。

“吃过一次亏,下次就知道厉害了。”他架着她喃喃说,“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这种时候动手,不是自寻死路么!”

莲灯顿时心头一松,是春官,还好,他来救她了。

可是救过之后该怎么办?她浑浑噩噩间依旧在担心,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会查到转转头上,会查到云头观去的。到时候大理寺一定会盘问她,甚至验她的后背,那么这伤口怎么隐藏?

她到现在才开始后悔,可是后悔也难以补救了。

放舟带她回到云头观,照他的话说不能躲,越躲越证明心虚。她也做好了准备,万一金吾卫来查,只要能坚持住,也许有希望糊弄过去。

进门的时候昙奴正在屋里打转,她现在不能帮上忙,她们今晚的成败未可知,她除了担心无计可施。果然预感有时候真的很准,莲灯回来时受了重伤,春官把她抱进来,她的四肢没法自行搬动,但因为易了容,脸色却是如常的。

昙奴慌忙上前迎接,莲灯微微睁开眼看了看,“转转呢?还没回来么?”

昙奴急得落泪,“别管她了,她很机灵,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且顾你自己吧,这是怎么了?”

她张不开嘴,唯觉得又痛又累。放舟替她揭开面具,面具底下那张脸上布满了汗水。他沉了嘴角,看样子硬熬是熬不过的,回身推门出去,直着嗓子叫了两声弗居。

弗居刚睡下,听他一喊披头散发过来了,昙奴这才知道他们是相识的。奇怪像落进一个陷阱里一样,虽然他们没有做任何伤害她们的事,可是为什么有种很蹊跷的感觉?

弗居看了莲灯的伤势没有问原委,立刻回卧房找药箱来,处理起伤口也是麻利异常,边上药边道:“这间屋子不能住了,进密室,先在里面躲两天再说。”

莲灯伤在背上,放舟不方便直视,便问弗居要不要紧。弗居让昙奴扶起她,一圈一圈给她缠上了纱带,随口应道:“她哼都不哼一声,肯定忍得住,死不了的。”

她不出声,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罢了。莲灯腹诽着,神志有点恍惚,然后感觉放舟背起她,快步跟着弗居进了一条幽暗的过道。

她睁不开眼,只知道被安置下来,连侧躺都不能,只得趴着。弗居在旁叹息,“座上见了不知什么感想,他还没出关么?今天这事他知不知道?”

放舟道:“传了消息回去,卢庆会回禀的。明天看吧,说不定一早就来了,或者会把人接回神宫。”

“现在不宜挪动……”

他们喁喁低语,一面说一面往外去了。

昙奴在门前等着他们,探首道:“我进去照顾她吧,万一她要喝水呢。”

放舟抬了抬手,“你且稍安勿躁,再过一盏茶大理寺的人就到了。”

昙奴惶惶不知如何应对,放舟从袖子里掏出几支银针递给弗居,“你清闲得够久了,干点正经的吧!事情办妥了,座上会夸奖你的。”

弗居无可奈何,接了银针听他介绍今晚的事情经过,然后撩着头发回房了。没过多久大理寺并李府的人到了山门上,昙奴想起放舟还在这里,想提醒他回避,谁知他早就不见了。然后房里出来一个人,穿着弗居刚才的禅衣,脸却俨然是莲灯的脸。

第31章

昙奴大惊,见她侧过头对她一笑,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昙奴怔怔看着她,她站在檐下,表情平静眉目清朗,莫说月色里,就是青天白日也看不出破绽。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易容,可以随心所欲变成想变的那张脸。太上神宫精于此道,弗居应当是神宫的人,而且看样子地位还不低。

大理寺是办案的牙门,捉拿嫌犯时不讲究风度,进了山门大喊大叫,把观里的大小女冠全唤了起来。领头的司直擎着火把左右观望,问观主何在。经主①四下寻找没有看见弗居身影,便道:“观主想是夜游还没回来。”

云 头观在长安城里不算籍籍无名,观主私生活混乱也已经无人不知,所以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倒不显得多难理解,只道:“这样眷恋红尘还从什么道!夜游?火烧了眉 毛还有兴致胡乱走动。”言罢看见廊下站着人,扬声道,“今日是谁随乐坊进了御史中丞别院,上前来,某有话要问。”

弗居做出怯怯的样子,那身段和说话的声气与莲灯不同,自成一派。轻挪着步子下台阶,对司直肃了肃道:“回侍官的话,正是奴家。”

那司直仔细打量她两眼,见小女郎生得面貌姣好,又是那样娇滴滴模样,嗓门顿时放轻了些。不过该例行的盘查还是一样都不能差的,命李府的人和乐坊坊主来认人,确定都没有疑义了才道:“你是何时出李府的?你家女郎何在?李府上有刺客行刺你可知道?”

弗居道:“家主随齐王出游,到现在还没回来。家主临走吩咐奴,说不必奴跟着,命奴先回观里来。奴离开中丞宅邸的时候一切如常,并不知道李宅内发生了什么。”

司直皱了眉头作势呵斥,“你如何不随乐坊一道出府?为什么一个人先离开?”

弗居期期艾艾道:“请侍官明鉴,奴不是乐坊的人,只因我家娘子和坊主有交情,奴才跟随娘子进乐坊的。既然家主自去了,奴须早早回观里,待家主回来了还要侍奉的。”

昙奴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弗居不愧见多识广,她可以把自己没有参与的事编得头头是道,不管那些大理寺的人怎么断,在她看来是不会有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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