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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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宗泽踹上一脚:“快去。”

  这回的花灯展较往年热闹许多,江滩这会儿人气旺盛,韦宗泽也跟着人潮步行,各式花灯小摊在江水边排成一条街,还有些游人手里提着刚买下来的,四处晃荡,远看像浮游的萤火。韦宗泽挤在人群里,很快就厌烦了。他想挤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被推动着,一直往前。

  一会儿,被人重重拍到肩膀,韦宗泽转过身来,就见薛涩琪笑嘻嘻站在面前。

  “想不到你这种人也会来逛这个。”薛涩琪说,然后提起手里的孔明灯,“我要过去放灯了,剑玲也在,你想不想过去?”

  韦宗泽低头瞧着她,笑道:“哟,你不是讨厌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理解我了。”

  薛涩琪嘿嘿地笑,“你去不去,不去拉倒。”说完径直地往江边那头钻,很快就和他隔了几个人,韦宗泽索性跟上去,一边挤一边低声说:“我是碰巧过来的。”

  薛涩琪百无聊赖,不耐烦道:“知道知道。”遂领着他到约好的地点,入夜的江水郁郁发黑,加之月亮清辉高远,这处光景便僻静多了,只有人捧着灯来,或点燃了令它飞上天空,或搁在圆盘里随波逐流去。因放灯时都要许愿的,便安静得很,就听到江水哗哗然急语。

  韦宗泽看到傅剑玲正提着一盏未点燃的灯,向旁边的男士借打火机,那男的首先看了看她的脸,发觉她面容清秀,便乐不及从口袋掏出打火机。

  韦宗泽大步过去,横在其中,顺手取走她手中的灯,就像以往取走她的信任那样,随随便便地。

  “我来帮你点。”他说,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傅剑玲倒没生气,向别人好言致歉过,便跟他一起走到水边,就和他梦中一样,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不言也不语。

  韦宗泽叹口气,遂把打火机递给她,“你来点吧,我帮你拿着。”

  傅剑玲眉目低垂,接过打火机,从下方伸手进灯笼中,点燃火蕊。红色的灯罩令光芒格外艳丽,傅剑玲抬眼见到被照亮的韦宗泽的脸。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也是一张被照亮的脸。

  相顾无言,片刻,手中的孔明灯却摇摇摆摆攀风而走了。

  有很多心情,埋伏在相遇的时刻,若不相遇,那心情便不会蠢蠢欲动。韦宗泽想,他们的爱,就像傅剑玲梦中的飘雪,也像他们手中飞走的明灯,等待它飘落或坠落的过程中,心会感到涩痒难忍。

  傅剑玲总是在做勇敢的事情,但她总是说:我是悲观主义者。

  第十六章

  韦宗泽难过地看着孔明灯游走黑空,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从她脸上迅速消失,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却不能从那么短暂的目光中分辨出她的感情。没有一个楔机让他们真正地重遇,从绵延难忘的旧时光中醒来。或许正像姐姐说的,若不快些醒来,就要死在那儿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到薛涩琪这天的一反常态,给他穿针引线,只是一个恶作剧般的掩护罢了。所以当薛涩琪回过神看着他们两两相望,共起明灯,心中火苗一下子扑到油田里去。她如法炮制让傅剑玲帮她提好灯,自己掏出打火机也点燃了,灯却迟迟不肯飘忽起来,薛涩琪生气地说:“这灯也挑人啊,怎么越坏的人灯就飞得越快。”

  韦宗泽知道她在骂自己,便好笑道:“那不是剑玲的灯么?”薛涩琪尴尬道:“反正用的是你的火。恶火。”

  韦宗泽指着薛涩琪问傅剑玲:“她这辈子是不是都这样,改不了了?”

  傅剑玲道:“改不了了,所以你还是少惹她为妙。”韦宗泽摇头感叹:“明明都这么大人了,没几年就得结婚生孩子,却还像个捣蛋鬼。依我看,娶你的人都得当你爸了。”

  韦宗泽一句玩笑话,却戳中涩琪的死穴,她竟把手一松,灯还来不及飞走便坠落在水中,烧了一会儿后,听到呲呲两声,火就灭了。薛涩琪瞪着韦宗泽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瞧不起我?打以前你就瞧不起我。”

  韦宗泽伸手把残灯捞起,扔在一小堆垃圾上,正巧江面开来两艘游轮,他看了好一会,感觉夜风轻呼呼地吹着,心情豁然开朗,便找一块空地方坐下来,也不心疼他那套干净的衣服,抬头说:“喂,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说说话。也许,我们一直也没有在一个很放松的时刻说过话。”一边说,一边拿手拍拍旁边的空位置以示邀请。

  傅剑玲略有诧异,“你转性了吗?昨天还生那么大气,今天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说着便坐过去。薛涩琪犹豫了一下,比较担心地上太脏,但还是坐下来,低声道:“韦宗泽你还没回我话呢。”

  韦宗泽说:“有什么好回答你的,我从来就没瞧不起你啊、看不惯你啊、恨不得你倒霉啊,从小到大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就比如说小时候吧,我给剑玲写信,你倒拿在手里先看,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那时要不撕了那信就不是我了。这是你先不对,不是我瞧不起你才撕信吧。高中的时候我过生日,请了很多熟人就是没请你们,我不是也没请剑玲吗,可是你就偏偏觉得我针对你排挤你,你说你多自恋?方诚不要你做他女朋友,是因为我说你不合适,你非说是我看不惯你扯你一脚,因为你根本不信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我跟剑玲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你就躲得远远的,远远的,让剑玲不安,好像我一来,就是来害你的、来害她的。你一生起气来,说我玩弄剑玲,还到处说,见人就说,也不考虑剑玲的感受,一直说到我受不了了,警告你,你就一口咬定我恨不得你倒个大霉死去。一直到现在,你都莫名其妙地讨厌我。我没说错吧?但是我在北京的时候,你自己主动跑来找我帮忙,我帮了吧。你找了几次,你心里清楚吧,没忘吧,我有一次不帮你吗?有吗?”

  韦宗泽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到薛涩琪目瞪口呆,两只手紧紧掐在一起,嘴唇也紧闭着,韦宗泽看了她一眼,问道:“我为什么帮你知道吗?”薛涩琪说:“知道,因为剑玲。”

  “还有呢?”韦宗泽说,“我没把你当朋友?我们以前不是同学?”

  傅剑玲在一边听着,提取着其中的讯息,而薛涩琪却沉默着,仿佛在他的质问下难以启齿。韦宗泽用手指了指江面,“小时候,我们是一锅粥,喜欢,暧昧,讨厌,同盟,敌对,站中间,我们结伴打江边走过,船喊了我们就喊,好像很勇敢,其实呢心里头都是小疙瘩,小秘密。对不对?可是薛涩琪,缘分呢?缘分两个字我们从不否认吧,这辈子你能够只为交情两个字给足几个人面子?”韦宗泽说:“是,没错,我这个人很自私,斗争欲很强,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会一辈子喜欢她,可是我失去她的时候,从没回头来看看她的脸,一次,两次,三次……她现在不要我,不理我,咫尺天涯,我没话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薛涩琪,你为什么不帮我?从来也不?你永远都希望她跟别人在一起,或许你才是瞧不起我的那个,你总是希望我打回原形,变成被人欺负的小傻子。对不对?”

  薛涩琪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少顷也吐不出一个字,一会儿发觉手上有些温润,原来是掉眼泪了,傅剑玲忙伸手搂着她好言安慰,韦宗泽瞧她平日里凶巴巴的,这才说上两句竟然掉眼泪了,反觉得自己怨气太重,便婉转妥协道:“哭什么呀。我又不是骂你,一句半句的都不是骂你啊,你没发现我其实是在求你帮我吗?别哭了吧,哭什么?我又不欺负女的。”

  哪知薛涩琪冷不丁一个大脸倾到他眼前,索性张牙舞爪道,“呸呸呸,韦宗泽,你还不欺负女人?除了你那个风流的姐姐,你欺负过剑玲没有?许为静呢?不过她是活该,你干得好。欺负过以前喜欢过你的女孩子没有?你好意思说,流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的。我帮你?我干嘛要帮你,不用我帮,剑玲她也一次一次自讨苦吃了,结果呢?呸呸呸,反正我话说在这里,我管你今天掏心挖肺的,但是你们和好我就反对,就反对,怎么着吧!”

  韦宗泽为了避开她的大脸特写,忍不住往后倾了些,眼神有些复杂,整个人还有点像斗败的公鸡,抬眼瞧傅剑玲,她倒笑得发抖,“我不是跟你说,叫你别惹她吗?”

  韦宗泽也跟着笑,没有生气,江面的轮渡好像忽然间都消失了,江水变成十年前那样子,长长的驳船在上面运煤,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然后把手悄悄靠在一起,却装作互不知情。

  韦宗泽的心如今饥渴得流泪,在她的面前,每一时,每一刻,他还像以前那样,把手朝她的手上挪去,她却有如心电感应一般忽然冷漠下来,并且毫无避讳地用意料中事的眼神瞧着他的手。有些嘲讽,好像在说,还来这套?

  因为这屈辱的感觉,韦宗泽收回了手,撑着头,看轮渡,晚风依然轻轻柔柔,豁然的心情却荡然无存。可是他却感觉到她的气息,和他的一样在晚风中飘漾。韦宗泽握紧了拳头,心里想: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很好,因为心会燃烧。

  等到花灯会都散了,傅剑玲和薛涩琪都回家去,韦宗泽回到车里坐着,等姐姐和葛离。葛离先韦开娴一步回来,回来后看到韦宗泽坐在车里发呆,便敲了敲车窗,待他回神,他便自行上车去,坐在驾驶座上,整理好自己。

  韦宗泽疲倦地问:“怎么样?什么人?”

  葛离说:“我觉得不太合适,是个老男人,看起来就很风流的那种。和开娴姐以前耍过的那些完全不同,怎么说呢?我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就很……”

  韦宗泽皱眉:“很怎样?”

  “很坏。”葛离说:“那个男的不是省油的灯。”

  “行了。”韦宗泽好笑:“你没去开口说两句话吧,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说完看到不远处,韦开娴婀娜的身姿,她正缓缓走来,似乎还很开心。

  韦宗泽对葛离道:“只要姐姐有分寸,我不想管她的帐,你记牢了今晚见的人,要是我姐姐结婚的事出了问题,我就要他好看!”

  葛离点点头,遂下车去给韦开娴开门,韦开娴一上车便笑呵呵地,说着一堆废话,韦宗泽则心烦不已,忍不住打断她,道:“姐,你别玩过火了,对方到底什么人,要搞得神神秘秘?”韦开娴却盈盈生笑:“咦?你刚才不是让葛离跟着我吗?葛离拿手机偷拍了吧?我觉得好刺激啊。他是什么人你可以自己查啊,查到了姐姐结婚的时候给你红包,查不到姐姐也不会笑你的。其实啊很好查的,来来,姐姐给你一个提示——他是你一个‘熟人’的熟人。”

  这个提示她刻意说得一字一顿,韦宗泽却听得头疼,他本不喜欢姐姐这种在不适合的时机阳奉阴违引人注意的习惯,便只挥手作罢道:“算了,我也没兴趣。”话毕人朝窗边靠去。

  韦开娴知道他是真心的不耐烦了,便也朝另一边窗上靠着,闭着眼,似梦非梦,突然又遗憾似地吐出一句话:“我不填完我心里的空荡,我就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宗泽……”

  韦宗泽却装作没有听到,听到的都是夜晚游走的风,虽然轻轻的,但就是很吵。他发现每个人都有这么个能概括一切行径的理由,三个字,不甘心。以前他也曾用这个理由跟傅剑玲说过话,但她回问过他:何苦呢?

  一路上,姐弟俩没说一句话,到了老家门口,韦开娴下车,临去时却抚摸了一下韦宗泽的头,好像他是个小孩子。韦宗泽也不拗气,垂着眼说:“你快进去休息吧。”韦开娴就走了。韦宗泽瞧着她落寞的背影一点点融进暗区里,直到葛离开车载他离开。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要怎样才满足。”韦宗泽说。

  葛离便道:“开娴姐有很强的破坏欲。但是她一个小女人,除了破坏点情情爱爱的事情,还能破坏什么?”

  韦宗泽眼神一飘,蓦然觉得葛离这话说得神准,“你最近时不时开金口了。”他揶揄道:“女人的事,一说一个准。”

  葛离无奈,“要笑就笑呗,反正女人都这样,你说你搞不清她吧,她却把什么事都做得很明白,你一看就明白,她是要钱,还是要什么。但是你说你搞清了吧,她忽然转个身又什么都不要了。我就经常琢磨着,会不会只是想要个过程?”

  韦宗泽哈哈大笑,笑完颇感同情,拍拍葛离的肩膀道:“我看许为静教会你不少东西。”

  葛离也笑,一边开车,一边拿起香烟,“我抽支烟。”

  韦宗泽说:“行。”

  半夜里,葛离送完韦宗泽,却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家,开着韦宗泽的车,转道又去了车站路,把车停在染着多年油渍的路边,然后坐在一家烧烤摊前,老板上给他一碗排骨藕汤,他坐在那往周围瞧了瞧,突然被一双手捂住眼睛,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许为静的温热的胸脯紧紧贴在他的背上,身体几乎整个压下来,葛离说,你这个放□。男人背是你随便骑的吗?下来。

  许为静却垂头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咬完跳到一边:“我又不是没骑过你。”

  葛离瞪去一眼,把下巴一昂,“坐下来吧,吃什么自己点。”

  许为静也很随便,扯大嗓门喊:“老板,20块的烤肉,筋子脆骨各10块,烤2个凤爪,再给我一碗藕汤。”老板站在烟雾缭绕的烤炉前回道:“好嘞。就这些吧。”葛离便补了一句:“烤点韭菜。”

  许为静闻言十分不爽快,竟毫不避忌旁人地问他道:“韭菜臭嘴,你等下还来我家不来了。来就别吃这个。”

  葛离眉毛一挑,冷不丁却问:“谁说我要去你家?”

  许为静不高兴地皱起眉:“那你约我出来干嘛?”

  葛离说:“只是看看你行不行?上次电话里你不是很寂寞吗?”

  许为静倒笑起了:“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好好的,你这臭东西爱来不来,别玩这假惺惺的友情。老娘不爱听。”

  葛离因想到今天的韦开娴,想到她和许为静在某方面其实十分相似,但现在真人站到眼前,倒不那么认为了。因为许为静是刻薄的,坚强的,并且永不低头的。想到这,他不禁嘲笑起自己,以为自己是情圣呢,没事操心起寂寞来了。

  想完拿一手拍拍许为静的肩:“你好样的,你就是一窝狗尾巴,爷我今天累死也要去你家。”

  第十七章

  转眼盛夏渐浓,整个江城气候十分燥热,韦宗泽的超市建立得十分顺利,正当韦氏两个字通过超市的炒作进入群众眼球时,韦氏的房地产投资便启动了。韦宗泽一边调和二哥和堂哥之间的矛盾,加速他们之间的合作,一边调任了数名北京那边亲信的老员工到江城来,替他转移自己名下的业务。再等到姐姐韦开娴大婚,按照韦家的约定,姐姐名下二分之一的股份也将转移到他的手里。

  韦宗泽正在逐渐回到江城,按照他一开始对自己说过的话,回来,并且不再离开。

  七月份是相当繁忙的,但韦宗依然忙里偷闲,抽定七月二十四号,跑去参加元禾的论坛酒会。像这种设计论坛本身不过是个噱头,相当程度上只是圈内友好表现,有些朋友恐怕好久没见过面,这会儿倒是能碰上了。若是以往,非特殊原因,韦宗泽是不参加这些酒会的,在北京的时候,就常让历洋代表他,后来,姐姐代表他。但凡有吃的喝的玩的,姐姐都是乐此不疲的,若是再有些狗血的八卦及闺房秘闻之类,怕是更好了。

  这次姐姐作为他的伴,也跟他一起来。出门前,姐姐说只是想来看看他在这边结交的人物,顺便,还看看傅剑玲。为此她仔细打扮了一下,及此出席酒会的时候,便相当惊艳。珍珠搭配黑色礼服,手上只戴着未婚夫送的钻表,完美的身段和明明白白欲擒故纵的感觉都让人不禁在背后私语,自是有女人嫉妒的,但更多的是男人的热情赞美和追捧。

  而韦宗泽的目光时刻搜寻着傅剑玲的身影。可惜她一直没有出现,只看到薛涩琪和苏兆阳,这让韦宗泽有些失望,苏兆阳看出他的意思,便找机会对他道:“小玲家里那个孩子有点事,她晚点来。晚上的舞会,听小琪说她是没有带舞伴的。”

  韦宗泽说:“你看我着急吗?”

  苏兆阳说:“我看你挺急的。”

  一会儿,苏兆阳的朋友洪明亮也来了,未带舞伴,和苏兆阳打招呼时,也朝韦家姐弟寒暄了一下。待他走后,葛离附耳同韦宗泽说几句,韦宗泽蓦然火大起来,回头拉了姐姐的胳膊说,“走,你回去吧!”

  姐姐不急不缓,轻轻拂开他道,“要我走干嘛,舞会还没开始呢!”

  韦宗泽压住怒气,靠近了姐姐耳边道:“你别气我,姐姐,你上次约会的那个人就是洪明亮?”

  韦开娴婉转一笑,“对啊。他是很成熟风趣的人。”

  韦宗泽气得发抖:“你知不知道他离过婚的,而且还有一个家庭暴力的案子在审?”韦宗泽知道洪明亮此人还是因为和苏兆阳打交道,洪明亮没有固定的事业范畴,但是很会发散投资,一些他看准的人,他总能拿出钱去拉上一把,顺便捞回分成。洪明亮和苏兆阳就是这样的关系,同时也有些知己同酬的味道。

  然而韦宗泽是年轻气盛的,如今把姐姐的情人和苏兆阳口中的朋友合二为一,于心自是无法忍耐。

  韦宗泽觉得姐姐这次的行为太过分了,可韦开娴见他发怒,心中反而爽快,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绝没有坑害自己弟弟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当周围每一个人都心有所属,只有她是飘忽不定时,她总会乐意看到别人被自己惹火的样子。

  韦开娴松开挽着韦宗泽的手,“我只不过是喜欢他的识趣,没别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结婚的。”话毕,遂向洪明亮走去,彼时那人也正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而这幕闹剧近在咫尺,苏兆阳暗里一边盯着,一边心惊魄乱,不消片刻,他就意识到这状况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倚靠在他怀里的薛涩琪正得意非凡,欣赏这出好戏,玲珑眼瞳绽放着恶意的祝福。

  苏兆阳气得发抖,忽地拽住薛涩琪到私人会客室,两下里甩开她的手,薛涩琪不明所以,差点摔到地上。

  “你发什么神经!”薛涩琪揉着手说。

  苏兆阳一脸憎恶,“你做事有没有谱?是不是你给韦开娴和老洪牵线的?你怎么做得出来?”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

  薛涩琪略略给他震怒的样子吓到,也不想他只是一时臆测,没有什么根据说出的话。薛涩琪随即不甘示弱地说:“这怕什么?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我又没下套给他们钻,他们自己见了面就一拍即合,关我什么事!”

  这便算是不打自招。

  “你!”苏兆阳气得发抖,不明白她怎么能愚蠢到这个地步。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韦开娴九月就要结婚,家族婚姻当前,你敢给她拉皮条,要是她的婚姻出了问题,你负责?”

  薛涩琪被苏兆阳指着脑门骂,顿时热血往上冲,跳起来便回道:“你叫什么叫,我负责就我负责!大不了,我再给她拉个皮条!”

  啪!

  没有二话,连苏兆阳自己都感到意外,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一巴掌甩过去了。

  是的,其实他和洪明亮一样,是个生气至极的时候,会出手打女人的男人。按照女人的标准,即使只是一巴掌,也是一种家庭暴力。

  “你敢打我!”薛涩琪捂着脸,火辣辣的,第一时间,她没有哭,第二时间,她意识到她不能哭。她使劲全力睁大两眼,咄咄问道:“你打我?”

  苏兆阳感到自己的手掌像生了肉刺一样的疼,但心生飓风,做出来的事已经覆水难收,他只好转过身,克制道:“对不起,打你是我不对,我也不是有心的。但你做的事实在太离谱了。”

  说话间苏兆阳只感觉到背后的薛涩琪红火焰般的气息,她正在他背后的全部空间中燃烧着,苏兆阳忍不住往前移动了些,仿佛能李那滚烫的火焰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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