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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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沣是很爱涩七的,文则很清楚。在昊沣过往的岁月里,涩七就像一个命运的符号刻在他的心中。在他还很穷,身边兄弟也很穷的时候,从小和他一起混的涩七就当了妓女。每当昊沣去找涩七时,只要见到她家门上挂着一条红丝巾,他就知道涩七正在接客。那时的昊沣只当涩七兄弟一样,其实并没有想过将来要娶她。

  这些事都是雷子喝多酒给文则说的,雷子从小就跟昊沣,对昊沣死心塌地那也是有原因的,雷子说昊沣这人干了枪毙的事不知多少件,但是从来不欠兄弟的,更不欠女人的。

  昊沣这夜特别高兴,站起来对着身边一圈兄弟说,“好,只要你们好好帮我,我一个都不亏待。有酒一起喝,有饭一起吃,有钱一起拿,有枪子儿一起挨!”

  雷子说,“有女人是不是也一起上?”

  昊沣一脚踹上去,“自己的女人自己待见。”说完仰头就着酒瓶子把酒喝干,然后将瓶子摔到地上,摔得粉碎,如今他再狂妄再嚣张也是应该的,他重重亲了一把涩七的手,抬头对着所有人说,“今天老子很高兴,不醉不归。”

  文则也站起来,仰头把手中一瓶子啤酒喝光,也把酒瓶摔得粉碎,然后是雷子,接着就听到一片砸酒瓶的声音,昊沣搭着文则肩膀说,“好,好兄弟。”

  过12点,夜总会的灯忽然全暗了下去,然后又逐渐星星点点地这儿亮一盏,那儿亮一盏,店里的客人这时已是新来的一批,气氛上便显出些不同。其实这个场子3年前还不是昊沣的,没想到3年后一切都变了,无怪白道黑道的都把大注压在了他身上,赌的就是他迟早龙城称霸。

  “诶!沣哥,谢老板来了。”雷子一眼瞥到老谢,立刻示意周围的兄弟不要再闹。

  昊沣也亲自起身,到老谢过来的时候,一把拍上他的肩膀,“你来得巧,咱正在给阿则接风。”文则认识老谢,过去他只跟武延安做生意,卖的都是美国货,曾一度垄断踅龙军火走私,他朝老谢点了个头表示欢迎,又与老谢握手。老谢却很不给面子,转头对昊沣说,“我有正事儿。”

  昊沣把酒瓶一放,“行,咱们到里面去说。”

  老谢走在前面,昊沣回头对文则说,“你也来,以后总归要一起做事。”

  文则见老谢头也不回,笑了笑,“不了,沣哥,我今天才出来,老谢瞧不上我,改天再会会他吧。怎么说他这时找你也是有正事儿,别让他把心眼都吊起来了。”

  雷子在旁边猛点头,昊沣沉吟了一晌,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和一把钥匙丢给文则,才转身和雷子一起进去。文则在吧台边坐下,叫了一扎啤酒,转头看到周围各处灯红酒绿,靡靡细语,忽然觉得啤酒变很十分苦涩。他连喝了几口,然后掏出手机,拨了青青的号码。青青没想到是他打来的,连续喂了好几声,才听到文则这边咯咯直笑。

  “在哪儿呢?那么吵。”青青说。

  文则往酒杯里放了些冰块,然后对着手机说,“我现在回来好吗?”

  青青没说话,文则又说,“是不是我这里太吵,你没听到我说什么?”

  青青才笑了,“现在都凌晨1点了,你什么时候回?”

  文则说,“半个小时吧。你先睡一会儿。”听到青青在那边恩了一声,文则便挂了电话,一手掏出昊沣给他的车钥匙就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两步,昊沣却从里面出来了,旁边还跟着老谢。昊沣说,“阿则,你和雷子一起送老谢一程。”说完暗里递了把枪给他,老谢看了文则一眼,什么也没说,文则便知道,八成这老谢是叫人盯上了,这个时间他与昊沣又没有在交易,显然盯上他的是同行而不是警察,被同行盯上往往更危险。文则松开了胸口上几颗衬衣纽扣,一甩头说,“走吧!”

  雷子和老谢一起上了文则的车,那车自然是昊沣置给文则的,但是开车的却是雷子。文则和老谢一起坐在后座,老谢不愧是个久经风霜的票头,明知后面几辆暗车飞也似的跟了上来,居然也面不改色。文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谢嗖地扭头瞪住他,“干什么?”

  文则说,“你趴下,我说好,你才起来。”

  老谢狐疑半晌,眼见后面追上来的车越来越近,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跟踪,这显然是要猎杀的迹象,便一咬牙,俯下了身子。

  雷子的车开得很快,文则一打暗号,他忽地减速,后面追得最近的两辆车差点与他们追尾,文则见机提枪射过去,只听到连续四声闷响,追尾的两辆车司机中枪,前胎暴气,撞到了一起。雷子从后视镜上看得一清二楚,兴奋地大叫起来,“文哥,你真是宝刀未老。”

  老谢要抬头,文则却按住他脑袋,“别动。”说完趁着急转弯又是两枪过去,老谢光听见急刹车的声音和子弹的闷响,雷子飙车出了二环,文则才收起手枪,对老谢说,“好!”

  老谢连忙坐了起来,回头看到车后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平静。

  文则点起一只烟,吸了几口,靠在靠背上,对雷子说,“行了,正事办完了,到前面就放我下去吧。”

  雷子忙道,“文哥,这车可是给你的。”

  文则又吸一口,“那行,你和谢老板下车吧。”

  雷子不解,文则又说,“谢老板信不过我,也无所谓,沣哥只是叫我送他一程,甩了那帮孙子。现在没事儿了,也该各走各的。”

  老谢也点了支烟,对文则道,“江湖上走动久了,防人都是应该的,对你们老大我尚且留了三分,更何况是你?不过今天这事儿,昊沣是有意叫我看看你的身手,确实是有两下子。”

  文则不说话,老谢说,“今天我跟昊沣敲定了一笔交易,下月初十,横阳火车站废段上,具体位置到时候再定,你也一起来吧。挺机灵的,万一出了岔子都是用得上的。”

  文则转头看雷子,问,“这事儿沣哥怎么说?”

  雷子打了一响指,说,“沣哥说好刀不杀猪会变钝。”

  文则笑了起来,“臭小子。”

  文则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灯都还亮着,已经两点半了。一进门,他先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上面还有火药味,于是先到浴间洗了个澡。洗完了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浴袍,只好裸着身子出来。他先关了客厅的灯,走到卧室时,看到橘红色的壁灯下,青青还在看书,戴着金色边框的眼镜,听到声响后,她抬起头望着他,不发一言。

  文则走过去,赤裸的身体遮住了壁灯大部分光线,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黑影。他俯下去,伸手摁灭了壁灯,卧室陷入黑夜。

  青青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睡衣正一点点剥落,她说,“你迟到了,你说半个小时就回来的。”

  文则说,“对不起,临时出了点事。”他迫不及待亲吻着她激烈起伏的胸口,一只手在她的腿间试探,碰触着她极力隐藏的那片羞耻。

  青青有点儿喘不过气,上一次他们行夫妻之实已经是去年的事了。这一次虽然早早就有心里准备,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害怕。她不敢呻吟出声,甚至不敢伸手抚摩他的脸,因为她怕忽然间发现这个笼罩着自己的男人其实并不是文则。

  黑暗中,青青全身都僵硬着,文则却一点也不介意。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边辗转地亲吻着她,一边缓缓挤进她的身体。青青紧咬着牙,某种干涩的疼痛使得她呼吸困难。她觉得自己渐渐不能承受,于是两只手不由自主环上他的脖子,然后低声叫喊了他的名字。

  文则忽然停了下来,青青看不清他样子,他沉默着,伸出手抚摸着他们连接的地方,他使她逐渐兴奋,粗糙的手指激烈地谋求着更多迎合。

  文则的声音像湿透的竹林被夜风吹拂,他说,“青青,再打开些。”

  于是青青更加分开双腿。

  文则汗湿的头发贴在青青的脖子上,他说,“再打开一些。”

  于是她紧紧攀着他胸膛,用了全部的力分开自己。

  然后他以一只手撑床,一只手掂起她的腰,深深刺入她的身体。那种奇妙的感觉,一瞬间教青青感到的不是生理上的快感,而是一种类似分裂的前兆。爱的性是男人使女人一分为二的游戏,男人往往于其中追寻到温存,而女人往往是痛与快乐并存,因为使女人高潮的必是力量的征服,这样的事是任何一个无力的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他叫只是她分开些,再分开些,然后他可以深入点再深入点。人的肉体原本只有有限的躯壳,但是人的激情,人的灵魂却可以深入到何时何地呢?而他一直渴望深入到最终点,得到她的一切。

  青青觉得自己的身体由下体向上逐渐裂开了,她浑身泛动着颤栗,等待文则给予最后一击,在这个时候她除了急切的吻便一无所有。是谁说过女人最大的温柔是包容,包容着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发泄欲和孩子般的破坏欲。那时,男人必只爱你。

  文则自从回了九龙后,生活也不算很有规律,有时早上起了床,就在家附近四处散散步,无所事事。有时深更半夜了,昊沣也会叫他出去办事,然后过了好几天他才回家。偶尔他也到出版社楼下接青青下班。文则见什么人,从来也不避讳着青青,反倒是对方不大乐意,一见青青就把脸垮下来了,只有雷子比较热情,回回都扯着大喇嗓儿喊她嫂子。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倒也一直风平浪静。

  七月初十。

  清晨的时候,青青先起了床,便出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文则也起床了,拉开了窗帘,正打着赤膀坐在客厅里举哑铃。青青见了,心里一阵温,把早餐放到桌上,又想起他昨晚上做过了那样的事,才似笑不笑说道,“你还有力气举这个?”

  文则笑了笑,“把你举起来也没问题。”

  青青倒不觉得不好意思,还真走过去让他举一举试试。文则放下哑铃,两手撑住青青胁下,真就把她举了起来。文则说,“你都轻得没谱了,瞧你多可怜的样子,是不是老公让你太辛苦了。”

  青青笑了老久,正要说话,文则的手机却响了。文则只好放下她,走到卧室里接电话。青青则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早点,没一会,文则挂了电话出来,已经穿好了外套,他边整理衣领,边走到玄关上换鞋子,青青见他要出门,只问,“晚上回来吗?”

  文则点点头,“办完事一定回来。”

  青青忍了忍,始终欲言又止。文则站在门口说,“是不是有很多事想问我?”

  青青想了会儿,摇摇头说算了,然后又道,“有几个朋友知道我结婚了,想要看看你。”

  文则一愣,倒没想到这个,“什么时候?”

  青青说,“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说完又看着他,“方便吗?”

  文则点点头,“恩,我见见你的朋友也好,晚上尽量早点回。”说着便出了门。

  青青走到阳台上,看到文则的车短时已经驰远,这时还是清晨,左右的邻居们或在刷牙洗脸,或一家人在桌边吃早点看报纸,青青独自趴在阳台上,望着马路的尽头太阳已经升起,橘红的光线渲染着树木与高楼,而文则的车也终于驶出了她目所能极的远方,淹没在地平线。

  文则坐在车上,点起了一只烟,重重吸了几口,那烟就烧尽了。不一会儿,已经有好几辆不同的车先后开来,雷子坐在其中一辆吉普上,还戴着黑墨镜,一靠近了就猛喊,“文哥,今天气色不错呀。”

  文则笑了笑,没理。

  几路人很快到了横阳火车站废段区,那里已经来了一拨人,文则走近了,见到一个穿花衣服的年轻人,首先就收了他们的手机,然后递给他们一个新的。

  文则没作声,倒是雷子有点不满,嚷嚷着说,“回回都这么搞,真多事,手机可得给老子收好了,办完事儿还得还。妈的!”

  那年轻人啐了一口,也不吭声,直领着他们一起上了另一辆车。上了车,雷子的手机响了,是老谢打的,说了确切的交易地点。坐在车上,文则就问雷子,“沣哥怎么不亲自来?”

  雷子不作声,只说办完事就知道了。

  雷子和文则在另一个废段上找到了老谢,双方交易好了,老谢还颇高兴,说这回昊沣爽快。文则特别留意了一下双方过来的人,昊沣这边的除了他和雷子,还有李西这小子,平时也是个闷不吭声的队伍,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老谢那边,基本都是生面孔。

  事情做完了,最要紧是分散离开,谁知道老谢还没得意多久,四周里忽然暴出一声枪鸣,然后是警笛嘹嘹地叫起来。老谢当时就吓得脸白,这回交易数目不小,一旦被抓,决计没有后路了。警察的行动组就像事先知道消息,早早围了圈,文则见这状况不好,转头看向雷子,雷子咬牙骂了句,妈的是李西!然后掉头拉着文则突围,两人手脚最快,文则边跑边问,老谢不管了?雷子却说,管啥,算他倒霉,这回该玩儿完了。

  这两人都算机灵,枪林弹雨的还真玩了命不死,雷子虽说中了一枪,也总算跑上了外环大马路,彼时昊沣已经安排了人来接应,连同李西一起三人终归有惊无险。这一上车,雷子二话不说把李西揍了个翻,“你他妈吃里扒外,竟敢给警察做应!”

  李西脸煞白了问,“雷子哥你别瞎诬陷我。这事儿文哥才可疑!”

  雷子听了又一脚踹过去,“放屁,文哥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干什么我会不知道?”

  李西冷笑,“说不定你们合谋呢。”

  文则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今天这演的是哪出。他们中途换了几次车,绕了几个大圈子,黄昏将至时才到了昊沣跟前,昊沣见了他们,只问,“手机呢?”

  三人交了手机,涩七坐在一边,笑着说,“你们都知道,交易时用的手机一切通讯信息咱们这边是有监视的。”

  阿西点点头,“大哥只管检查。”

  闻言,昊沣忽然冷冷一哼,然后看着文则道,“你怎么关机了?”

  文则不动声色,回道,“真要用了,大概也就是求救的时候,至于办事的时候,只雷子联络就够了,干了什么事彼此也清楚。”

  昊沣笑了笑,涩七也笑了,“阿则别的都好,就是太精明,什么事儿都事先撇干净,免得麻烦上身。”

  昊沣点点头,“坐牢这几年出来,变得不信我了?”

  文则不说话,昊沣转头对李西道,“你也很聪明,报信的时候换了号,报完信又把号换回来。也就几十秒,过后只当是信号问题,小李你跟我也有三年了,我一直没提你到身边来帮忙看来是对的。”说着,昊沣从文则怀里掏出枪,直抵着李西的喉咙,“你换的号码尾数是123,对吧,是打给谁我还不知道。不过你应该明白,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不相干的人,就是间隙。”

  李西这时已经吓得不能说话,昊沣的枪逐渐移动到他太阳穴,重重抵在那个地方,不知何时会口动扳机。

  涩七坐在一边说,“小李,你知道我们会检查手机,所以特意换了个号码报信,可是你不知道,这回你一动,那号码就直接发到了这里。”

  李西闻言,只得瞪着两眼,无话可说。

  昊沣盯住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西说,“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昊沣直是冷笑,“怪你自己沉不住气。”话毕,他的眼神旋即变得极其愤恨,砰地就给了李西脑袋上一枪,血浆喷在文则脸侧,文则一动不动。李西倒在地上,昊沣又补了几枪,血溅了一地,李西瞪着眼在地上抽搐,竟是一副不甘的神情。昊沣往沙发上一坐,却说,“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我给你一枪痛快,好过你出去了让人千刀万刮。”

  李西才闭了眼。

  文则见了此情此景,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等雷子和涩七都走开了,文则盯着两个小弟拖走李西的尸体,在地上拖出一条鲜红恶心的痕迹。

  昊沣的心情却意外的好,还开了瓶上好的干红,说,“阿则,试试?口感不错。”

  文则转头看着昊沣,问道,“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也是试探我?”

  昊沣沉默了许久,欲开口时,又喝上一口酒,才对文则说,“如果是你出卖我,我不会让人知道你文则是个出卖兄弟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告诉别人,你是为我死的。”狠话说到这里,昊沣似乎又觉得可笑,于是晃了晃如血的红酒说,“但是我信你不会出卖我。”

  第五章 生死签

  第五章 生死签

  青青特意靠了窗边坐着,外面开始下起小雨,虽然才7点不到,可是阴云使视野一片灰暗。青青的几个朋友坐在一边,互相使眼色,一会儿,便有个打扮干练的女人扶着酒杯问,“青青,你先生今天不能来的话也没关系,改天大家再见见就好了。”

  话毕,坐在她对面染着栗色头发的女人也笑了笑,“我同意阿心的,难得大家出来见面,青青你千万别为这事不开心。”她边说边拍了拍坐在身边的未婚夫,“反正今天我也带了拖油瓶来,一会儿只管叫他请咱们这顿。”那位男士气质颇为儒雅,戴着眼镜,适时朝周遭的女士们点头道,“这是当然的,你们尽兴就好了,别跟我客气。”

  这个染栗色头发的女人叫易杉,是她们之中最美丽,也是唯一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这会儿反正文则没来,朋友便转移目标,调侃起易杉和她的未婚夫。虽然话都说得寒暄,但多数都对易杉不掩羡慕,大大方方说她找了个好寄托。她们说她们的,青青依然望着窗外,有些忐忑不安。易杉见了,便问她,“怎样?他什么时候来?”

  青青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说,“他还在车上,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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