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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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说的已经非常清楚了。”邢朗侧了下脸,从车窗玻璃上,不仅看得到自己,也看的到她模糊的侧脸,“我说过,今天是公事。”

“不论如何,谢谢你的好意。”甘文清转过脸来,望着他。“更何况……这不是公事,这是在犯规!”

“……好。”邢朗“嗯”了一下,然后点头,“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这话像是开玩笑一样,说的轻松。甘文清看了他一眼,邢朗又正色道,“更何况,只是一起用餐,并没有谁做出过界的举动。”

“你需要赢,不是吗?”

“没有一个律师是不希望自己胜诉的,是,我想赢,我需要赢,可是,五哥,我不怕输。”甘文清说。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邢朗移开目光。

“……我不怕输。我经历过……经历过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坏的事情,所以,我想,没有什么会比那更坏了吧?”

“有些事情,你未必清楚。你手里这个案子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最终的审判结果,上面会非常重视。也希望能通过最终的审判,消除一部分的负面影响。”

邢朗停了一下,道,“你的老师韩建民律师是刑事案的专家,这种情况,通常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明说,你也能明白了,是不是?”

甘文清抬手摁了一下眉心。

“我们再说田家的案子,你调查取证有段日子了,多多少少应该知道田冬升的手段。我就这样说吧,上下打点这样的事情,他通通做到位了。”邢朗将车子开上了小区车道,车子停稳当了,“是,你不怕输,可你真不怕输的冤枉?”

甘文清不出声了。

邢朗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她看了他一眼,抓着包,从车里钻了出来。

“不要多想,早点休息。”邢朗站在车旁,望着她。

这时候邢朗的眼神,十分的清澈干净。甘文清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竟有些愣住了,她听见他跟她道晚安。于是她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她转了身,却又听见邢朗在她身后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头,只觉得内心隐隐的有一股焦灼感,后背似乎泛起了一层薄汗。她不轻不重的带上了楼道的铁门,“咔哒”一声,楼梯间的感应灯紧跟着亮了起来。

甘文清直接回了卧室,开了电脑,把资料从公文包里取出来。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笔录材料,再一次感慨自己不碰刑事案是一件十分明智的事情。对着刑事案,往往需要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身心俱疲。而她,是一个极懒的人。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看都没看,直接塞到抱枕下面,对方却颇有锲而不舍的架势,手机在抱枕底下,不断的发出“嗡嗡”的声音,叫人心烦意乱的。她索性放下手里的材料,接通了电话。

“姐!”声音非常清脆。

甘文清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屏幕,问道:“丹丹?你的手机呢?我还以为是不认识的人,险些直接给挂断。”

“我的没电了。”丹丹在电话那头笑,“跟人借了手机一用。”

甘文清“啊”了一声。

“姐,积善嘉年华那天,你会来吧?”

“唉哟……”甘文清心说,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连忙翻写字台上的日历,“现在还不清楚,我这段儿时间怕是抽不开身。”

她听电话那边没了声儿,忙补充道,“不过,请柬我给你派发了,人人一份,你得好好儿的从他们身上挤下些油水来。”

“姐,我才不管他们去不去,好不好?我就希望你能过来。”丹丹笑,“姐,你知道嘛,这回活动,是我亲自设计布置现场的。如果今年的活动也能顺利集到善款,我们就可以帮到一大批的聋哑儿……姐,你知道嘛,那些孩子很多其实只要有一个好的助听器,他们就能跟其他孩子一样,听到声音,接着就能学说话……”.

甘文清安静的听着,她从没见过丹丹这样的女孩子。当年丹丹从Wellesley-College毕业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发起了积善嘉年华,委实帮助了不少贫困儿童和残障人士。从05年开始,转眼,也已经过了五年的光景。这个活动如今也小有规模,不少媒体想要采访发起人,丹丹却不愿多说什么。圈内的长辈提到丹丹,无一不说,童家的闺女,好样儿的。

她这样想着,脑子里蓦地冒出来文博的话——韩家太太,看中丹丹了。

阅读愉快,诸位好梦O(∩0∩)O~

【04】你说笛声如诉,费尽思量 11

更新时间:2012-4-23 0:32:01 本章字数:5220

文清稍稍低了一下头,怔了一会儿。言芑瞟噶.

“姐,姐在你听嘛?”

“啊?什么……在听呢……”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姐你想什么呢?”电话里是丹丹好听的声音,与之传来的还有音乐、偶尔冒出来的一句京骂。

“嗯。”她笑了笑,单手撑住下巴,“一个案子。”

丹丹问她现在要不要过来看现场,现在正在为集善嘉年华的晚会进行彩排。

“……到曼生了……这个曲目是她自己作曲,会在晚会上第一次公布于众……姐,你听……”

文清默默的听着,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翘了嘴角,她说,“这么大一腕儿,这么晚了也肯乖乖的彩排?诔”

“可不!”丹丹不客气的说,“大家姐妹一场,她要敢不给面子,我以后才不要理她了。”

文清咬了下嘴唇。

丹丹又问:“姐,那天你会来吧?会来吧?”

“好。”文清答应下,又翻了一下日历,想着,温家的喜宴也近了。

“那我就不继续盯着你啦,姐,你到时候要敢放我鸽子……”丹丹“哼”了一声。

文清笑了笑,说,“我哪里敢。”

她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来一点缝隙,夜晚的冷风吹进来,她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些。

突然的,手机又响了。文清顿了顿,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韩君南。

她把电话接起来。

说是看资料的时候碰上了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君南说,文清姐,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没事儿,她说,我刚回家,脚着地没多会儿,没那么早休息。你说吧。

她一一答着君南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君南问的那些问题,杂乱无章的,要么是太过浅显的基本知识,要么是与最近的案子毫无瓜葛的复杂案例。

“君南,别绕弯子了。”她心里这样想着,便说了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啊……”君南含糊的应了一声,回头看君墨。君墨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兀自给自己倒了点酒。

“就是……那个……”君南挠着后脑勺,见君墨端着杯子要进书房,忙跟了上去,问,“哎,文清姐,我看你一早儿下班了,怎么才回去呢。”

“哦……没事儿……”君南干笑。

韩君墨从架子抽了几本书下来,就听君南“别介”了一句,沉默片刻,又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小子,不正经的。

韩君墨翻着资料,君南已经收了线,在他对面坐下。

“三哥。”

韩君墨没看他,只是抬了抬下巴,“门在那边,自个儿出去,立时的。”

君南打量他,见他低头垂眸,半边脸都隐在阴影里,蓦地就笑出来,说,“哥,你在紧张什么呀?还跟我装……”

韩君墨站起来,迅速的看了君南一眼,面无表情的把书放回原处。这模样,倒把有心开他玩笑的君南弄的一怔。

君南又在书房里磨蹭了一会儿,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走的时候,他带上了门,见韩君墨的脸色比阴影还要黑,忍不住撇撇嘴笑。

韩君墨按了按天明穴,这几日看了不少文件,眼乏的很,他闭了一会儿眼。

可能是连着喝了两杯酒,心中纷纷扰扰的,心跳也仿佛加速了,大脑却变得迟缓,让他突然想就这么好好儿的休息休息……

在那个暮春时节,江南的果园,桃花梨花,开的盛极将衰。树底下花瓣缤纷,枝头上花儿盛放。蜜蜂嗡嗡的在花丛中飞舞,偶有白色、嫩黄的蝴蝶,在树下扑扇着翅膀。他们几个人的嬉闹的身影被斑驳的树影,遮挡的若隐若现。

小宝恶作剧,捡了根枯枝,去敲那一大蓬花枝。受惊的蜜蜂乌拉拉的全部飞了出来,嗡嗡嗡嗡的盘旋在他们头顶。

她正站在那大蓬的花枝下,一时没提防,便有蜜蜂盘旋摇曳着朝往她身上撞,她下意识的抱住头,蹲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他恰好在她附近,把她拉起来,拢住了她,用手护住她的脑袋,两个人拼命的往前跑。

林梢又好听的鸟儿在叫,树底下的他们在树影里穿行,却是狼狈不堪。始作俑者也不知躲到了哪里,他们喘着粗气,看着对方笑。

她看着他,突然大笑,说,韩君墨,你老实说,你刚刚其实吓的要命吧?

他想,怎么会有这样儿不识好歹的女生呢?他刚刚才救了她。他撇了撇嘴。

还装!她丢给他这一句,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子一般。

他看着她,心中升起了警惕。依着他对她的了解,一准儿没有什么好事情。也就是一闪神儿的功夫,这丫头竟拽了一只巴掌大的癞蛤蟆,捏着那布满疣粒的皮子,任着它扑腾着四条腿,堪堪的送到他跟前。

他们这伙人,多少有点儿洁癖,总觉得像癞蛤蟆这种生物,既丑又脏,叫人恶心犯怵。他知道她长在江南小镇,自小与大自然打交道。可他真是没法想象,她素日里虽不是娇滴滴的女生,却到底……还算个女孩子吧,怎么敢如此神色不动抓着癞蛤蟆。

哎哟喂,哪儿有这样子的女孩子哦?

他的脸微微发热,却绝不肯承认自己忌讳这小东西。

她一直念念有词的说,韩君墨,招了吧,怕了吧……那只癞蛤蟆在她手里发出闷闷的叫声,她神气的冲他挑眉,笑的东倒西歪毫无形象。

那一刻,她的脸上洋溢了一种笑容,明亮而生动,嘴唇弯弯的牵着,恶作剧得逞的样子,让她像是一只刚吃饱喝足的小狐狸,可爱的不得了。

他想,她虽不像女孩子,可是,怎么能这么可爱?他的心似是汇入了一股股的暖流,心田里,仿佛有什么在破壳而出。然而,就在他觉得她可爱的时候,她突然松手,那只在他看来其丑无比的癞蛤蟆,准确的被扔到他怀里。

纵使他功力再好,那一瞬间还是惊叫了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稳了那癞蛤蟆,浑身僵硬。他可以想象,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他至今记得那只癞蛤蟆被他抓在手里的触感,凹凸不平的疣粒黏腻在手心,他盯着癞蛤蟆的两只小眼睛,不知所措,她却在一旁捧着肚子,笑到打跌。那会儿,他简直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韩君墨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笑。.

那次的江南之行,被蜜蜂跟癞蛤蟆这么一搅合,反倒更轻松了。他们忘记了最初偷溜出来的不安与害怕,索性大大方方的跟她去了乡下。她说她打小儿就在这儿,爷爷工作忙,没有人管她,久而久之,她就变得野的很。

他知道她没有父母,她这样说的时候,赤脚走在田垄上,白皙的脚面上沾着黑色的泥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一双白色的布鞋子,被她拎在手里……走过田垄,往前是一条小河,中间只有几块板砖铺搭成的临时土桥。他们几个一商量,统共就两个女孩子,他们背一背,也就走过去了。

她自然是由他来背。

她那时候又矮又瘦,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僵硬的吊着她的脖子。小宝率先过了河,回头看他们这里,抚掌大乐,叫起来——这像不像是猪八戒背媳妇啊。他瞪了小宝一眼,却也觉得脸上起热。他轻声跟她说,别理他,千万不要松手。河里许多碎石,他怕一不小心她掉下去,会摔伤。她格外的安静,也格外的听话,点了点头,往他背上靠了靠。

这条并不算太宽的小河,足以使他们的体温传到彼此的身上,那种暖暖的感觉,仿佛直直的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叶小宝,你作死啊……到了岸上,向真从良安背上跳下来,第一个颠儿了起来,追着小宝满路跑。小宝打小儿跟猴子似的,跑的忒快,又忒爱使坏,憋一肚子的坏水儿。优哉游哉的跑着,还不忘回头——向真你也不瞅瞅自个儿,谁说你呢,你哪儿像小媳妇呢。向真干脆脱了鞋,对着小宝砸过去——我不像小媳妇儿我不像小媳妇儿,我替晴晴教训你丫挺的……

这一下子,她终于也跟着跳起来,说要去撕小宝的嘴。

几个人没多会儿便笑闹成一团。

他早说过,她哪儿像个女孩子。他怀疑,向真也是被她带坏的。向真从前虽然凶悍点儿,却决计没有现在夸张,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那几日,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里,很快便过去了。来到乡下的她,带给他太多新奇的感受,抓癞蛤蟆,逮蚯蚓钓鱼,爬树,下水,她简直无所不能。

这场出行,也因为舒爷爷的到来,而提前宣布结束。

舒爷爷的车子带着一路的尘土停在乡下土路上的时候,他们几个正在仰视她爬树的英姿。接着,他终于明白了她究竟为什么那样害怕她祖父的原因。

舒爷爷仰着脑袋,颈子上青筋突突的显出来,紧跟着是一声放炮一样的怒吼——舒晴晴,你给我滚下来!

他看见小宝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不禁一笑,舒爷爷这架势,这气势,跟外公不分伯仲了。

她应声从树下滑下来,瘦瘦小小的人儿,脑袋几乎贴到了胸口。

舒爷爷生气的时候,眉毛胡子几乎拧到了一处。她那星子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心的观察舒爷爷的神情。他看见她的小动作,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

她趁机扑到舒爷爷怀里,低眉顺眼的,说,爷爷我错了,你不要关我禁闭。

舒爷爷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她,板了一下脸,到底是没有忍住,唇边露出纵容的笑意来。

他们得到允许,在乡下再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全部回去。就是那个晚上,他知道了结香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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