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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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哥，对不起，我没能帮得上忙。”苏七七看韩君墨，“本想让文清图个安心。”

“小事情。”韩君墨温和的微笑，神态坦然镇定。

温浮生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眼睛转开，苏七七起身，脚尖踢踏踢踏的，几颗石子儿隐没灌木丛，周遭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过来，处处喧嚣热闹。

“喂！你们三个，可太不像话了啊……猫这儿说什么呢？”叶小宝眼尖，最先看见他们，嚷嚷着。

温浮生听了就笑，说：“哪儿都有你的事。”

叶小宝嘿嘿的笑。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韩君墨耳朵里头，他站住，在人群中寻到了她的影子……人太多，需要应付的状况也很多，他今天似乎都不曾好好看看她的模样，兴许是，怎样看都还嫌不够……一袭淡粉的长裙，及到脚踝。她鲜少穿裙子，也不大爱粉嫩的颜色，陡然如此搭配，叫人眼前一亮。跟向真她们站在一处，显得格外娇小了些，也跟着端的生出几分柔弱来，可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柔弱的女子……不知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笑出来，星子一样的眼睛，流光溢彩似的耀人。

大伙儿都笑着……甘文清听温道筠说，小家伙皮着呢，一到晚上，就来了精神，折腾的人成宿成宿的睡不下，也不知道是像谁。江思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步调闲适的拢了妻子的肩膀，唇边带着极温柔的笑，他只来得及听到后半截话，便说，当然是像你，像你好。温道筠瞪了他一眼。不知谁说了句，瞧这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气氛一直是热热闹闹的，到了晚宴的时候，田冬升姗姗来迟，在满室人的起哄下，连罚了三海碗。偏巧苏七七正抱了女儿出来，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过去，温浮生又是要亲又是要抱的，苏七七不肯，嫌弃他身上的烟酒味。女眷们都围上去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阵，旁的男人要抱孩子，温浮生又借着有烟酒味不让，只有韩君墨，因为晚上还得连夜赶着离开，并没有再喝酒抽烟，这才得了抱一抱干闺女的机会。

韩君墨抱着孩子温软的小身子，看着她悠然自得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粉润的小嘴巴往外吐着口水泡泡……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放轻，心里想着，小孩子当真长的快。当初顶顶传照片给他的时候，照片里的孩子，才……那么点儿，巴掌大有没有？这秀气漂亮的模样，当真跟温浮生一模一样。也难怪温浮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也难怪母亲提到这孩子，羡慕的跟什么似的……真好……

赖良安笑，说温浮生，你这闺女可真是矜贵着哪，一般人还抱不得了，老大生出来那会儿，你可没这么宝贝啊……温浮生挑挑眉，不理会他的揶揄，笑着闪别处去了。

甘文清扫了一眼大厅，田冬升正与江思远说话，她过去，跟田冬升打了招呼，敬了杯酒，喊了一声“田大哥”。田冬升看了她一会儿，无声的一笑。正好那边有人叫江思远，江思远便走开了。甘文清见田冬升杯中空了，便拎了酒瓶子，替他满上。

“有空去看看她，她最近为了照顾外公，憔悴了不少。”田冬升说。

“好。”甘文清点头。

“还有件事得麻烦你……”田冬升顿了一下，甘文清看他。

“我看她最近身子不大好，我估摸着是因为小产的缘故，我已经去见过苏医生，她希望，最好是本人能去医院……”

“我明白了。”甘文清对着田冬升微笑，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喻可淘要移民去英国？”

“这跟我没有关系。”田冬升望着文清的眼睛。

“有没有关系，你得跟她说。”甘文清轻轻摇头。田冬升舒了一口气。

“她现在，谁的话，都可以听。谁的话，都比我的管用。”他说着，拿起杯子就喝了。

甘文清看着他。

“不过，来日方长……”田冬升挑挑唇角，“倒是你，我早知让谷小琳带话给你，你会拒绝……不论如何，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说一声，我跟她都想为你做点儿什么。”

“谢谢。”甘文清微笑着，没有多说话。

从田冬升那边离开之后，甘文清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刚刚坐下来，冷不丁的被韩君墨握住了手。

他们这一桌的人不知何时都离开了，她听见他问她，“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

周围有些嘈杂，许是担心她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于是韩君墨微微俯了一下身子，离她略显嫣红的脸庞近了，说：“还有点儿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清朗的声音带着诱·惑似的，甘文清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黑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

她笑了笑，没有问去哪儿，只点了一下头，说：“好。”

跟众人道了别，他们大大方方的一块离开，在院子里，他们看见席敏如与韩陆……席敏如看着他，说，“韩大哥，这程子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多海涵。”

他微笑着，拍了拍席敏如的肩膀，“都是为了工作。”

韩陆与甘文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来，但是，甘文清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仍是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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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说兰舟轻发，西楼月下忆姣娘 1

更新时间:2012-8-20 17:45:03 本章字数:4180

本章节标题：你说兰舟轻发，西楼月下忆姣娘

释义：你说兰舟催发，执手相看，锦书月下寄相思（出自：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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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文清看着车窗外愈发熟悉的风景，她记得，再往前，可以看到一排排成林似的银杏树，又高又密，每到秋天，风吹过，黄灿灿的叶子刷刷作响，也有不少叶子打着摆儿的旋落，踩在叶子上，咯吱咯吱的……她看的出神，心中陡然一顿，对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后知后觉。言孽訫钺

“好了，下车。”韩君墨已经替她开了车门，见她一直愣着，才开口叫她崴。

“韩君墨！”甘文清看着他，她不料他会带她直接来这里，顿了一顿，心头不由得突突直跳。

“发什么呆？”韩君墨钻进车子，伸出手，替她解开安全带。甘文清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冷不丁的，他忽然转了过来，在她唇上一啄，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下车。”

韩君墨锁了车，甘文清不禁望着不远处院中的桃树，如今长的更加高大，她甚至还记得，桃树下是一簇一簇的绿茵草地，被韩家奶奶带着明奶奶，打理的清清爽爽的。夏天的时候，韩家奶奶会直接丢给她一只大草帽，她戴上，直接没住了半个脑袋，韩家奶奶看着她，爽朗的大笑，说，晴丫头，跟奶奶一块儿去菜园，帮奶奶捉虫除草……韩君墨看她，她今日恰巧穿着粉色的长裙，他似乎看见了身着粉衣的少女，站在桃树下，颇没耐心的冲他挥着手——韩君墨，你真是慢死了……他不禁莞尔举。

夜空黑漆漆的，却看不到几颗星星，高悬着的路灯洒下晕黄的光……这个牵着她手的男人，笑微微的，笑容一时间竟像是少年时一般的真实而舒展，甘文清一时晃神，由着自己跟着他的步子，缓缓走在青石板上。

眼见着韩君墨推开了大门，甘文清的脚下顿了一顿。

韩君墨扶着门把手，回头看她。

这扇门后，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甘文清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至于，她对上大厅里坐着的，与韩君墨即相似的一张脸……她呆了一下，才略略欠了身子，叫了一声“韩伯父”。

韩君墨握紧了她的手。

“是墨子回来了呀。”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我今儿啊，一直念着念着，墨子咋还不家来哩……我还特地做了你最爱的山药糕，这不，你真的就回来了……”

从门廊下进来一个略略佝偻着背脊的老太太，甘文清转了一下身子，喉咙涩了一下，喊了一声“奶奶”。

明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甘文清一会儿，转身去拉韩君墨的手，“奶奶去拿你爱吃的山药糕……这闺女面熟哩……”

“奶奶，您忘了？上回在医院……”韩君墨提醒着她。

“哦！对！”明老太太一拍巴掌，笑眯眯的，“你爷爷大寿那天，这闺女跟你一块儿表演节目来着……”

韩君墨与甘文清对视了一眼。

“是我……奶奶，您记性真好，这么多年您还记得。”甘文清望着老太太，轻柔的说。

记忆里，总是跟韩家奶奶一块儿打趣她、宠她、爱她的明奶奶，有过上次在济和见面做心理准备，并没能让她好受些，只觉得明奶奶越发瘦了，那一双原本充满慈爱的眼睛，如今显得浑浊而略空洞……

“墨子，你告诉奶奶，这是你媳妇儿嘛？”明老太太呵呵的笑着，见他没有否认，眼睛一亮，打趣道，“哎哟哟，我们墨子是有多久没带女孩子回家嘞！”

“阿姨。”韩夫人叶承芷下楼来，“您厨房里搁着什么？是不是糊了？”

“哎……”明老太太先是有些茫然，蓦地猛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哟！我这记性……”

“闺女你先坐会儿啊……”她说着回头握了一下文清的手，转身便踩着小步子往外走。

“奶奶您慢点儿！”韩君墨对着她的背影说。

“哎！”明老太太远远的应着。

“有客人在？”叶承芷望着儿子的眼睛。

“韩伯母。”甘文清对着叶承芷行礼。

“好久不见了。”叶承芷面色如常，问，“请坐……喝点儿什么？”

“不了，妈。”韩君墨阻止，“我们一会儿就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重新扣紧了文清的手。

叶承芷自然注意到二人紧扣在一起的手，目光再落到甘文清身上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爸爸，这是甘文清。”韩君墨望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父亲，补充道，“我现在跟她在一起，我们会结婚。”

甘文清睁大了眼睛，她在他母亲眼中看到了震惊，在他父亲的眼中看到了震怒……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她望着他，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用力攥了攥手，仿佛在叫她安心似的。

“你手里的事情都办妥了？”韩建中终于开口，眼神比他的声音还要严肃几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抱歉，我现在的工作不方便跟您交代。”韩君墨平静的说。

叶承芷略略皱眉。

“四年前，他曾经有机会，让他直接坐上今天的位置。”韩建中看着甘文清，语气风轻云淡。

甘文清心中一动。

四年前……正是她与他走的极近的时候，她开始回国治疗，他们一起去打球，一起听相声……

“这孩子拒绝了，他的心很大。”韩建中笑着看向甘文清，目光里说不出的冷窒，“他说，会凭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我从不怀疑他的野心，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他也很快得到了去D校进修的机会，结业后却又自愿下调。”

“我们走。”韩君墨拉了一下甘文清的手。

甘文清怔怔的。

“为了女人，你三番两次的自毁前程！”韩建中的手“砰”一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杯盖子移了位，跟着“哐啷”一声。

“老韩！”叶承芷看着丈夫，轻声道，“不要惊动了父亲。”“我的前程，您是以什么来评断的？我的学业，不是您派秘书定期去学校了解我的成绩就算数的；我的工作，不是您派人时时刻刻盯着我就算数的；我的前程，不是坐上什么位子，更不是跟童家结亲就能算是似锦了，童家的资金再庞大，也永远不会有一天姓韩。”韩君墨面沉似水，平静的说，“做什么工作，在哪个位子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自己决定，我也不认为我的决定有任何辱没这个家的地方。”

“您早点休息。”韩君墨看了一眼母亲，行了礼，转身便要走。

“你！”甘文清试图阻止他……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韩君墨，也并非第一次经历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战争，她低声说，“别这样……有话慢慢讲，不行吗？”

韩君墨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微微笑了笑，听到父亲在身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别听……”他刚要捂住她的耳朵，猛的被甘文清攥住了手臂，他条件反射似的站定了，只听到“哐啷”一声，地上已满是茶杯的碎瓷片。

“老韩！”叶承芷来不及阻止。

韩君墨呆了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反抓住文清的手。

“闺女啊！怎么淌这么多血……”明老太太惊呼着，“这是咋回事儿，伤着没有，哎哟，建中你……”

叶承芷看一眼丈夫，对韩君墨说，“你快扶她坐下，我去拿急救箱。”

甘文清只觉得视野里一黑，好一会儿才跟闪着星子似的，出来点儿亮光，她吸着气，攥紧了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韩君墨侧了一下脸，直咽了口唾沫，她替他挨的，又岂止是这一只小小的茶杯？他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睛，不忍去看她惨白的脸，更不忍去看她裙子上那一圈晕染开来的血红。父亲气急的时候，抡起球杆对他挥过去的时候，她竟然也敢上前去替他挡着。后来，她便笑嘻嘻的说，小时候调皮，外婆急了，就冲我甩暗器。他问，什么暗器。她乐不可支，拖长了声音说：拖鞋呀。抄起脚上的拖鞋就朝我甩过来……笨蛋，你得躲呀，乖乖的挨打，伯父心里铁定比你还疼。他撇嘴，说，你又知道。她扬着眉，我就是知道，有一回，我没躲开我外婆的拖鞋，被甩到眼睛，她红着眼睛抱了我一晚上……

“来，我看看，实在不行，就赶紧送医院。”叶承芷拎着小箱子过来。

甘文清“嘶”了一声，被她们碰到的地方疼的厉害。

“君墨，你抱她去你房间，她这一身衣服得脱下来才行。”叶承芷吩咐着。

“伯母，我没事。”甘文清忙说。

韩君墨二话不说，将文清抱起来，触到父亲的目光，他顿了一下。

“别愣着！”叶承芷一双手握着他的手臂，对甘文清说，“孩子，你忍着点儿。”

甘文清看他们的反应，知道自己不便再说什么，过了那一阵，反而不觉得疼——她只是难过，她看着他僵硬的下巴。

韩君墨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睡袍，还是他从前在家时穿的，有些旧了，好在家里的阿姨一直有帮她整理房间，倒不影响穿。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轻声问。

甘文清点点头。

“换好了再叫我们。”韩君墨走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文清的事，是个意外，你父亲不愿伤她的。”叶承芷和缓的说，“别再跟你父亲斗气，你还不知你父亲的脾性？”

她叹一口气，想起刚才的惊险，那情景倒是似曾相识……

“妈，您爱父亲吧？”韩君墨看着母亲。

叶承芷失笑，“好端端的，问这些做什么？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提什么爱不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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