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侧侧轻寒作品簪中录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黄梓瑕迟疑片刻,然后说:“要。不然,我怕大理寺的人来了之后,滴翠反应不及,反而容易出事。”

周子秦吓了一跳,问:“滴翠?”

黄梓瑕点了一下头,去叩击门扉。周子秦急了,赶紧拉下她的袖子,问:“你说啊,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提起滴翠?”

“在我们发现滴翠的行踪之后,告诉了张二哥,然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滴翠了,是不是?”黄梓瑕注视着紧闭的屋门,缓缓道,“而且,如果没有和张二哥在一起的话,滴翠又何从知道我们将会遭遇到危险呢?”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张二哥一回到京中,就已经与滴翠重逢了?只是,只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嗯,所以我们告诉张二哥滴翠的踪迹,只是让他们防备隐藏而已。这也是我们之后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滴翠的原因。”

他们正说着,院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谁呀?”

周子秦赶紧提高声音,说:“伯父,是我啊,周子秦。之前张二哥带我们来见过您几次的,您还记得吗?”

第270章 当年宫阙(2)

“哦,周少爷啊。”张父乐呵呵地过来开了门,看见黄梓瑕,却没认出她是之前来过的杨崇古,周子秦只说:“这也是张二哥的朋友,姓黄。”

“哦,两位请进。”张父笑着让他们进院子来,看了看屋内,准备去煮茶。黄梓瑕开口说道:“伯父别担心,张二哥和我们提过滴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她在这儿的。”

“这孩子…还是这么直肠子。”张父略有尴尬,笑道,“不过这也说明你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自然是信得过你们,所以才说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隐藏,请他们进了屋内坐下,对着楼上说道:“滴翠,张二哥的朋友来了,你下来帮忙煮个茶。”

“哎,我就下来。”她立即便下来了,看见他们坐在堂前,略略施了一礼,有点不太自然地转身到灶间煮茶去了。

张父笑眯眯地在他们面前坐下,说:“行英今天应该还在夔王府应差吧,不知二位找他何事?”

周子秦见他这样问,一时语塞,只能讷讷看向黄梓瑕。

黄梓瑕望着面前的张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许久,只能说:“伯父最近身体可好?看起来精神头儿很足。”

“我这病,本来是真难,一日三番药,每次都要现煎,煎足两个时辰,还得按时服用,所以我是没指望断根了。可滴翠这孩子来了之后,日日四更天起床帮我煎药,雷打不动服侍我一日三次药汤。我光喝药都觉得烦了,可她硬是耐着性子跟我磨,劝我喝,几个月下来,终于慢慢有起色了。”张父眼望着灶房,感叹说道,“那次她逃出京城之后,不久便回来了,是担心没人帮我煎药,我的病又会复发啊!你们说,我能把这好孩子往外推么?就算拼了一家老小,我也得留着她呀!只是当时行英已经下川蜀寻人去了,我们又通知不到,直等到他回来后,才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周子秦和黄梓瑕听着他的话,两人对望着,都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周子秦更是眼圈都红了,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怕一开口就要哭出来。

见他们表情奇怪,张父倒是有点奇怪了,见周子秦的神情,更是觉得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滴翠捧着茶盘上来了,他便也先不询问,只给各人分茶。

等众人都喝了几口茶,张父才问:“对了,周少爷,上次那件事,你可帮我问了么?”

周子秦赶紧点头:“伯父您是说那幅画吗?”

“是啊,这毕竟是先皇御赐我的东西,官府没收似乎也不好吧?”张父颇有遗憾道,“这毕竟是御赐之物,我此生最大荣耀啊!”

周子秦皱眉道:“这个真的好奇怪,我倒是去问过,大理寺、刑部、京兆府,我托熟人寻遍了证物房,却都说没有在他们手中。”

张父也只能点头道:“总该在的,慢慢找好了。”

黄梓瑕见话题已经岔开,便问:“张老伯,不知当年您进宫诊脉的情形,可否具体对我们讲讲呢?”

“哦,说起这事啊,可是我此生最荣耀的事情…”说到这里,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神采奕奕起来,“我记得是会昌六年三月初,有一天黄昏,我正要结束坐堂之时,忽然有人过来找我。我一看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宦官,顿时就奇怪了,宦官该在宫中御医处看病啊,何须来找我呢?而那宦官一开口说话,我就真是又惊又喜了——”

周子秦心知肯定是找他去宫里的,但他此时思绪混乱,一时竟无法搭话,只静等着张父继续说下去。

张父也不介意他的反应,照旧乐呵呵地说下去:“当时那宦官说啊,我的好友许之纬在宫中任御医多年,如今陛下误服丹药,断断续续昏迷了有数月了。他对此并非专精,因我在毒痹这方面经验丰富,便推举了我,让我进宫试试看。”

周子秦问:“这么说,张老伯肯定是在宫中大显身手,终于成功让先帝醒转,所以才让先帝赐下那张御笔?”

张父略一迟疑,然后说:“这个,说来惭愧,也只救得陛下一时清醒。然后我便离开了。”

“应该?”周子秦反问。

张父叹了一口气,敲敲自己的脑袋说:“人老了,记忆有些模糊了。尤其是当日情形,可能是我太过激动,结果现在想来反倒恍恍惚惚,似幻如真,记得不清楚了。”

黄梓瑕说道:“您说一说还记得的就行。”

“嗯…当时我给陛下施针,也是小心翼翼。身旁众多宦官侍女看着,还有好几个妃嫔,所以像临泣、天冲、风池穴这种,我都不敢下手,连用了十二针,陛下才终于苏醒了过来…”

周子秦眨眨眼:“那…您记得挺清楚的呀。”

张父捋着胡子得意地说:“这是我看家的本事,当然记得。陛下睁开眼看见了我,旁边的人赶紧说是我施针令陛下醒来的,陛下点了一下头。然后宫人们便一拥而上,哭的笑的乱成一团。旁边宦官带我去领了赏,让我在旁边候着,看是不是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在外面和一群人一起候着…”

黄梓瑕便问:“在外面等候的人中,是否有一位沐善法师?”

张父一拍脑袋,说:“好像是有一位大师,但只与我打了个照面,马上就进殿去了。我一想觉得奇怪,这几位皇子都候在外面呢,怎么一个和尚先进去了。”

“然后呢?”周子秦赶紧问。

“那位大师进去后不久,几位皇子也被召唤进去了。我还想候着呢,宦官们说不需我了,我也只好离开。大明宫真大啊,我被一个老宦官带着往外走,边走边看周围的宫阙,就在走到宫门口时,之纬正在等我,我们谈了片刻,后面就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陛下赏赐。”张父兴奋地说道,“赏赐的财帛就不需要说了,真没想到,陛下刚刚醒来,就给我亲手画了一幅御笔赏赐,真是无上之喜啊,之纬也说,他在宫中担任御医多年,也未曾见过谁有这样的荣幸呢…可惜啊,可惜我刚收到画,就听到后面有人奔来,大声向所有人传话说,先帝已经驾崩了…唉!”

周子秦还想打听一下先帝长啥样,黄梓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来意,顿时心情又沉重起来,默默看了黄梓瑕一眼,黄梓瑕知道他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说:“张老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终究如此…切勿太过悲伤。”

“先帝都驾崩十余年了,我还悲伤什么?”张伟益漫不在乎,然后才想起,又问,“二位今日到这边,是来找行英的吧?他回来时间不定,要不,你们去夔王府找找看?”

“不…不是,老伯,其实我们是来告诉您…”周子秦吞吞吐吐的,黄梓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与自己到旁边,低声问:“或许…我们可以先隐瞒一下,等张老伯的身体痊愈了再说?”

周子秦有点迟疑地说:“可是,很快大理寺的人就要上门了,你觉得还瞒得过吗?”

黄梓瑕微微皱眉,还未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捶门的声音,咣咣咣十分用力:“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张父赶紧应了一声,准备去开门。

黄梓瑕抬手示意他停下,然后转头对内低声道:“滴翠姑娘,你赶紧先上楼去。”

在内堂的滴翠应了一声,赶紧上楼去了。

张父诧异问:“怎么啦?这边邻居也时常有来往的,不会擅入我家内堂的。”

黄梓瑕心乱如麻,只能颤声说:“张老伯…生生死死的事情,非人力所能挽回,您、您千万看开些。”

张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伸手开了门。

门外是穿着公服的两名小吏,看见了他之后便问:“是张行英的家人吗?”

张父点头,赶紧问:“我家行英…怎么了?”

“他死了,如今停在城南义庄,你去认尸画押吧。”

公事公办的口吻,毫不留情的简短话语。张父却还未回过神来,只呆滞地站在门口,木讷地看着他们,忘了伸手去接他们手中的卷宗单:“什么?”

那两人只把单子往他手中一塞,说:“城南义庄,这两天你自己或者家里其他人,尽快去认尸吧,我们等着结案呢。”

张父怔怔站在门口,一张脸直成青紫,毫无人气。那两人见了也有点担忧,便看了看里面,问:“老丈,你家里还有人吧?单子如今送到了,你记得及早过去,我们先走了。”

张父依然僵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口中只喃喃问:“怎么…怎么死了?”

“他杀人嫁祸,企图陷害别人。事情败露之后,畏罪自杀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下场,你赶紧去认尸吧。”那两人说完,转身就走。院门外早已围了一群人,听到张行英的罪名,纷纷对张家院门指指点点,惊疑不定。

黄梓瑕见外面人多口杂,赶紧把门一关,然后扶住张父的身躯,急声叫他:“张老伯,老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僵直地倒了下去。黄梓瑕毕竟是个女子,一时拉不住他倒下的身躯,只能揽着他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门上,咚的一声闷响。

周子秦赶紧抢上来,扶住他们,却发现张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滴翠从楼上小窗内已经看到外面的动静,她跌跌撞撞跑下来,已经哭得气息都噎住了,只跪在地上抚着张父的手臂嚎啕。

黄梓瑕默然站起,觉得自己的肩膀痛得异常,显然是刚刚在墙上撞得狠了,却也只怔怔按着不说话。

眼看着滴翠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周子秦都有点怕了,赶紧说:“吕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这事…这事也没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想抽走张父手中那张纸,谁知那张单子被他死死攥着,竟是抽不动分毫。他见滴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抬手挡住那张单子,给黄梓瑕使眼色。

黄梓瑕忍着肩膀的剧痛,不动声色地跪下来,准备以衣服下摆挡住那张单子时,滴翠却俯下身,将张父的手握住,看着那张纸,问:“这是…张二哥死了?”

黄梓瑕知道她已经在楼上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点头,低声说:“是…”

第271章 当年宫阙(3)

“我就知道…他给自己准备毒蜡丸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他肯定要和我爹一样…”滴翠喃喃说着,将张父的手又缓缓放下了。她想去扶张父,可她身躯娇弱,又怎能扶得动他?

“我来吧。”周子秦说着,将张父一把抱起,送到屋内。黄梓瑕摸了摸他的脉门,脉搏虽然微弱,却还算稳定,才放下了一颗心,只说:“是气急攻心,歇一歇会好的。”

滴翠只望着张父怔怔出神,一言不发。

周子秦欲言又止好几次,终究还是开口,问:“之前,你在巷子口,是不是给我们写下了一个‘逃’字?”

滴翠点了一下头,眼圈红肿,神情木然地说道:“从蜀地回来,我就觉得张二哥不对劲了。他常夙夜忧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整夜,我怎么安慰他也没用;他从我爹那边翻到了几颗毒蜡丸,悄悄藏了起来;他…他还曾带我出去,以我为掩护,与一个少年偷偷说话。”

周子秦诧异问:“少年?和一个小孩有什么好说的,值得你不安?”

“因为…我听到那个少年说,公公要黄梓瑕,不要再碍事了。”滴翠说着,捂住自己的脸,又哀哀地哭出来,“我知道黄梓瑕就是杨公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行英要杀她,可我却记得杨公公曾在我耳边,对我说出那一个‘逃’字,让我可以在我爹死后,捡回一条命…所以我想、所以我想,我也一定要还她这一个逃字…”

黄梓瑕脸上化了妆,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听到她这样说,却不由得心口一酸,背转过了脸去,低声说:“黄梓瑕她…多承吕姑娘你的厚意了。”

周子秦叹了一口气,又问:“那,那个少年,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背后指使张二哥杀黄梓瑕的,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那少年,长得挺清秀的,说着那样残酷的话,却一直在嗑瓜子,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怕极了,我让张二哥不要,他却只转开了眼,说,你不懂…”

屋内一片安静,只剩得滴翠的声音静静回荡,虚浮无力,听来更显凄凉:“我是不懂…我不知道,当初坐在小院中吃着我做的古楼子、言笑晏晏的几个人,难道不应该是朋友吗?转眼之间,竟要落得这样…”

周子秦想开口安慰一下她,可嘴唇颤抖,眼泪却涌了满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梓瑕轻轻拍着滴翠的肩,也是无言。

只听得滴翠喃喃的声音,轻细软弱:“到如今,我爹死了,张二哥也死了,我又怎么办…”

黄梓瑕心里一惊,立即说道:“吕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张二哥死了…张老伯现在病又复发了,你可…一定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张老伯!”

滴翠面如死灰,垂首看着躺在那里的张父,眼中泪如雨下,许久,才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黄梓瑕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现在脑中一片混乱,她也只能先让周子秦去西市找张行英的哥哥,然而再三嘱咐滴翠要保重自己,照顾好张父,等张行英的兄嫂回来了,又叮嘱他们一定要照看好滴翠。

张行英的兄嫂虽然也是悲痛欲绝,但他大哥还是赶紧到城南义庄去认尸了,大嫂拉着滴翠,与她一起煎药守炉,时刻不离她,黄梓瑕与周子秦才略微安心,告辞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是沉默,就连周子秦也一言不发,埋头缄默。等到两人在街口分开时,黄梓瑕抬头一看周子秦,却发现他脸上尽是泪痕。

她还想开口安慰一下他,却觉得自己脸上也是一片冰凉。

她默然转身进了永昌坊,在无人的背阴墙角,她觉得自己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住,只能靠在墙上,勉强平抑自己的呼吸。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将那上面半干的泪痕擦去。被隔绝了日光的背阴处,背后的砖墙冰凉,北风如刀,割得她湿漉漉的眼睛疼痛得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平缓了呼吸,一步步走回王宅去。

宅门之内,照壁外的平地上,一个少年正晒着日光磕着瓜子。一张清秀柔和的面容藏在蓬松的狐裘之内,在阳光下越发显出一种年少的鲜嫩透亮来。

正是那次她去王公公住处时,那个漫不经心的惫懒少年。

黄梓瑕看着他,站在阴暗的门厅之内,只觉得骨髓内冒出的寒意,让她整个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而那个少年看见了她,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站起来,说道:“黄姑娘,王公公久候了。”

养着无数小鱼的走廊内,地龙让小鱼们依然鲜活游曳,闪动的金色红色鳞片在水波之中,映衬出各种诡异的光线。

那种光线正蒙在王宗实的面容之上,他听到她来到的声音,缓缓地转头看她,一条条彩色小鱼的身姿让水光波动,在他脸上投下恍惚的光线,他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直到他从廊下走出,那张脸呈现在天光之下,黄梓瑕才觉得自己缓缓松了一口气,心口那种窒息的压抑感也似乎轻了一些。

王宗实向着她走去,脸上露出些微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声音略显冷淡:“这么冷的天,黄姑娘还要四处去走动,毕竟是年轻,生机蓬勃哪。”

黄梓瑕向他略施一礼:“近来略有波折,想必公公已从蕴之处得知了?”

  如果觉得簪中录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侧侧轻寒小说全集簪中录,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