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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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军训在傍晚结束后,闻歌先回了寝室,趁着人少先洗了一个澡。和她同样不吃饭先洗澡的还有同寝室的李佳妮,两个人在门口遇上,对视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

女生的友情来得总是这样莫名其妙,也许看对了眼,便自然而然地选择亲近。

闻歌和李佳妮结伴去食堂吃了饭,她们去得晚,却正好赶上教官来食堂吃饭。李佳妮正咬着土豆,看着这几个人一齐走进来,想起早上的事,突然问道:“闻歌,你真的跟她们说的那样,和白君奕……”

闻歌看了她一眼,微勾了勾唇角,神情之间有那么几分似笑非笑,开口时,语气淡淡的,显然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没有,就是关系比较好一点,哪那么多大家脑补出来的事。”

她整天对着温少远这种魅力十足的成熟男性,再对着小白这样的嫩葱,实在是兴不起一点的想法。

李佳妮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她不喜,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谈及这个。

吃过饭,李佳妮拉着闻歌去寝室楼前的小花园里散步消食。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一抹余晖已经随着太阳落入西山也消失在天际。唯独天空上,折射了明艳的阳光,那似鱼鳞一般的云层,红得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霞光潋滟。

那一簇簇绯红,衬着蔚蓝洁净的天空,连带着把那渐渐灰白的天色也晕染上了几分红艳,平白给这凉爽下来的傍晚添了几分火热。

吹了吹风,又喂了喂蚊子……

两个人这才踩着时间赶回教室里集合,今天晚上还有活动展开。教官在解散队伍前提醒了两遍,如果迟到,后果完全可以预见。

闻歌回教室没多久,教室外一声整齐的教官集合的声音。

没多久,教官便从走廊尽头走了进来。踢着正步,双手利落地摆动着。黝黑的脸紧绷,就连嘴唇都微微抿起,全身无一处不在表现着他此刻的严肃。

走到讲台,他站直,对着从他进来开始就安静下来的所有同学敬了一个军礼,开始安排今晚的活动。

还在国庆的假期内,除了高三的学子晚上返校开始晚自修之外,整个校园沉寂得没有一丝声响,哪有往常的喧哗热闹。

一眼看去,隶属于高二年纪的教学楼,以及另一栋的实验室等都漆黑地伫立在校园内,像是蛰伏的巨兽,透着一丝寒凉的凛冽。

高一和高三的教室则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就在这样明亮得灯光下,所有高一年级的同学排好队伍,到操场后听着教官的指令,内外共六层,围成一个圆形集体坐了下来。

唱军歌,听教官讲故事。

部队出来的人唱起军歌的感觉和常人是不同的,他们的声音里带着血性,带着热烈,那种特殊的情怀并不是一般人能够领会的。至于讲故事……

这些粗犷又爽利的男人,似乎这个时候才知道害羞,偶尔被女同学逗几句,就弯着唇笑得眉眼弯弯。

白君奕悄悄地换了座位,坐到了闻歌的身旁。他动静虽小,但依然引人注目,不少人顺着他的落座把目光投向闻歌的这个方向,频频扫了好几眼。

晚风轻拂,这一处的美好氛围让这夜色都温柔了不少,欢声笑语之间一地浮动的暗香。

等没人再注意着这边了,白君奕这才微倾过身子,凑近她叫了一声:“闻歌。”

闻歌扭头看他。

正好撞上他那双在夜色里发亮的双眼,像是浮动着星光,光芒璀璨。

她轻“嗯”了一声,问道:“干嘛?”

他换位置过来她不是没感觉,只是没有搭理而已。两个人早已熟稔,初中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之久。他在外人面前也许还镀着一层金纸,又或者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但在闻歌这里,他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写在了上头。

“小胖子国庆回来请客,就安排在七号,你去不去?”

白君奕口中的小胖子,是他们俩初中时的班长。敦厚老实,长相毫无攻击性,加之他总是笑眯眯的,又热爱帮助人,任劳任怨。在职的两年半,班里的同学都喜欢他。

但中考,因为他的户籍不在a市,无奈只能转学回b市考试。他的父母担心这样的转学会影响他的学习,高中就直接安排他在本地的学校上学,听说国庆才回a市。

白君奕和他的关系很好。

“我们不是军训吗?”闻歌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去。”

白君奕顿时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曲肘撞了撞她的手臂:“别啊,我想去,你陪我一起去吧?不然回头我回去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我姐铁定削我。”

闻歌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个一身警服,给她做笔录的女警,皱了皱眉头,反问:“这关我什么事?”

“喏,我们到时候都装病请假回家……”说到一半,白君奕又补充道:“接下来几晚没集训,晚上请假很容易。我们就晚上去了一起吃个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闻歌见他半天没说到点子上,翻了个白眼:“重点呢!”

“我回家就能说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来了啊……”白君奕笑起来,一张脸顿时神采飞扬:“我姐对你印象好,绝对不怀疑。”

闻歌默默无语。

盯了他一眼,无情地转过头去不再搭理。

白君奕俊挺的眉头一拧,开始持之以恒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闻歌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平白让他觉得丧气。

闻歌“不识好歹”,软硬不吃的臭脾气在他这里可都是上了黑名单的。

他挠挠头,看着闻歌在灯光下轮廓分外清晰的侧脸,托着下巴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接下来的两天,白君奕就开始变得无孔不入。在食堂吃饭碰见他那都是家常便饭,一旦教官说解散,他第一个跑到她们班的队伍前站岗。就连闻歌班严肃的教官都忍不住乐呵呵地问她:“呦!这谁啊,又来持木仓站岗了。”

闻歌那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脸,在一片笑声中越发的滚烫。

那原本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流言蜚语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现在人人都知道x班的白君奕跟z班的闻歌是一对……

哪怕闻歌打死不承认,一传十,十传百的,说的人多了,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偏偏闻歌拿他没办法,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这才把这只粘人的苍蝇给赶走了。

******

闻歌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骗人的事了,心理暗示得多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在小学里可是闹腾得连老师都头疼的捣蛋鬼。

找了个借口请了假,又写了假条。闻歌回寝室换下身上那一套迷彩服,在经过走廊尽头那用来端正仪表,却经常被女生用来臭美的全身镜前时,才发现短短两天的时间,自己已经黑了一大圈。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轻叹了口气,去学校门口和白君奕汇合。

……

出乎意料的,小胖子竟然在tc会馆做东。

除了她和白君奕之外,还有朱清婉,以及其他几个和小胖子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朱清婉一见着闻歌就亲亲热热地奔过去挽住她的手,两个人虽然住得近,但开学之后都是寄宿学校,这偶尔的节假日也因为匆忙的学习并未有机会聚在一起。所以,这还是两个人隔了三个多月后第一次见面。

这也是闻歌第一次参加除却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发现,身边有相熟的人,他们的善意,他们的热情,他们的接纳。那是完全不同于温少远带给她的感觉。

一顿饭快结束时,附近的蛋糕店送来了小胖子提前订好的蛋糕,众人这才知道,今天还是如此特殊的日子。

但等结账时……问题来了。

小胖子忘记带tc会馆的会员卡,只能支付现金,但现金他根本就没带那么多,几个人东拼西凑下来还整整差了一大截……

小胖子沮丧地只能打电话找家里的太后来救场,正围在前台打电话。

闻歌的后领被人一拎,她转头看去,在看见温少远瞬间阴沉下来的脸时……心顿时“咯噔”一下沉了底。

被、被抓包了!q.q

原本的计划是——闻歌请假出来后,吃过饭就回去。她不会骗温少远,今晚干得事情肯定是要清清楚楚讲给他听的。但自己坦白,和被抓现场……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闻歌身体僵直,看着他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沉静下去,心脏似乎才恢复跳动,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小叔。”

温少远的目光在这一群还未长开的小萝卜头上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站在闻歌身后不远处的白君奕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收回视线,他用目光询问:“怎么回事?”

闻歌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在身后同学的注视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是我小叔,小叔,这些都是我……初中同学。”

温少远点了点头,见他们一脸窘迫,以及前台收银员有些为难的表情,问道:“什么事?”

温少远和唐泽宸的关系亲密,两个人偶尔小聚都选择tc会馆,一来二往的前台的人自然都眼熟他。

又见这里面有个小姑娘叫他“小叔”,心思顿时清明,正要回答……

闻歌赶紧“诶”了一声,扭头对那前台的小姐笑了笑,扯着温少远的袖子往边上站了站:“是这样的,我同学今天生日请客。但是这家店的会员卡没带,身上只有现金……结果那现金还不够付……”

她压低了声音,拉着他袖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温少远自然而然就弯下腰来听她凑近了自己的耳边说话,两个人丝毫都没察觉此刻的姿势有多亲密。

不远处,白君奕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刺眼。这里,只有他知道,温少远和闻歌,并不是亲叔侄。

他若无其事地低回头,只一双手,微微收紧,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来。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温少远听她说完,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对比眼前这些孩子脸上的菜色,目光微微一转,转而问道:“想我帮忙?”

闻歌愣了一下,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问她。按照剧本……应该是小叔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再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解决这件事了啊……

她眨了眨眼,点点头,生怕他拒绝。

温少远心底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因为她不在学校反而出现在这里的事,端出大家长的架子教训她一顿。但一看到她这样企盼的表情,心思一动,转身走到了前台。

他的个子高,一身考究的穿着,微抿着唇角,不怒自威。

走到前台。

他抬手往闻歌的方向指了指,拿起笔,撕下一张便利贴,边说边写:“他们还差多少?”

前台往电脑里看了眼,回答:“还差三百四十六。”

温少远没回答,笔却停了下来。他把便利签往收银员的眼前一递,边说:“客人生日不是会有减免?你重新算一遍。”

收银员看了眼便利签上写着的“算我账上”,目光闪了闪,接过那张纸,微笑着:“请稍等。”

小胖子一看还有这福利,眼睛亮了亮。

收银员这边记好账,边演技一百分地说道:“打了折扣,您付的现金正好。”话落,拉开抽屉递过来一个小熊的挂件:“这是送您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

温少远静静地看着,等这边的处理完毕。他的手指搭在大理石的前台桌面上,轻敲了一下:“跟你们唐总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约。”

话落,目光转向闻歌,暗示性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抬步往外走去。

闻歌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他这是放任自己今晚再去玩的信号,匆匆跟大家告别,转身就追了出去。

白君奕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出声,只那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光影几经变幻,良久才收回视线,只是再没有一点兴致了。

……

闻歌远远地就看在站在树下,靠在车门上的温少远。

身后是车水马龙,来去如彩河的车流。霓虹辉映,那光影落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镀上了几分清冷,看上去神秘莫测。

温少远看见她出来,轻哼了一声,这才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闻歌小跑着上了车,乖乖地坐在副驾,扭头看了他一眼。

温少远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五官,轮廓却分外的清晰。下颌紧绷着,那线条完美流畅,像是刀削斧凿一般,俊美无俦。

随着时间的雕琢,他的气质沉淀下来,反而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贵气十足,颇有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

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睛映着灯光,光影深深浅浅的变幻着,让闻歌看得并不真切,从而也没法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情绪。只那抿起的唇角让闻歌深刻的明白,他现在很不高兴……

坦白从宽。

闻歌清了清嗓子,立刻解释:“班长初三下半学期转学去b市上学了,看奶奶这才国庆回来,正好又赶上他的生日……在学校里我们的关系都还是挺不错的,我就请假过来了。原本打算吃过饭就回家的……”

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替自己开罪,表明自己并没有出格的想法。

温少远瞥了她一眼,没发表意见,只冷着语气提醒:“安全带。”

闻歌“哦”了一声,撅了撅嘴,侧身拉过安全带扣上。

温少远并不容易蒙骗,闻歌的解释即使这么合理,他也并不是全盘接受。他了解的闻歌,是有三分狡黠三分调皮的,她不会欺骗自己,但不代表她不会小聪明地隐瞒她不想告诉他的。

闻歌在学校里来往比较密切的几个同学他都清楚,并未听说过和班长关系密切。如早知道班长生日,这次是生日宴,她不可能不准备礼物,直接就过来了。

只是这些,他都没有说破,不触及底线原则,温少远愿意纵容她。

公寓里会馆不远,今天的运气似乎又格外的好,经过的几个十字路口都亮起了绿灯,一路畅通。

直到快到小区时,他这才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刚才那个会馆是我朋友的地方,如果以后吃饭请客就去那里,都记在我的账上。”

他这么一提,闻歌才想起他刚才的解围,眼睛一亮,又忘记了他还在生她的气的事,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小叔你是怎么跟那位收银员说的啊?真有生日减免啊?”

温少远侧目看了她一眼,微扬了扬唇,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下次你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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