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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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辰意農低声道,微微一笑。

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疼痛从脸上传来,悠言捂了脸,怔在当地。

有什么气息在空气中凝重,寒冽。

众人只觉眼前微花,顾夜白快步走到悠言身边,把她带进怀里。几没间隙,五指一扬,白色的手套,已拢上了辰意農的脖子。

“师傅,我跟了你几年,这就是我今日该得到的吗?”静静看着顾夜白,泪水喑哑,辰意農只是笑。

“她的对错,谁也没资格来评定。”

重瞳,冷得像利刃的芒;手,慢慢收紧。

为他身/上酷冽的气势所摄,竟没有一人记得要上前阻止。章磊冷笑,扫了一眼悠言红肿的脸,并不多话,只任顾夜白动手。

直到辰意農痛苦的声音传来,夏教授才恍悟过来,沉声喝道:“小顾,住手。”

男人缄默,手上力道并没丝放。

悠言一惊,颤声道:“小白,你做什么?快放手,她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敌人。”

林子晏硬着头皮上前,去拉顾夜白,后者把怀里的女人轻轻推开,手一格,已扣上林子晏腕上虎口。

林子晏无法动弹,低咒一声。

夏教授大怒,便要上前。悠言心道不好,这样,他老师的颜面置于何地。心里一动,俯下身/子,抱了肚子,低低哀叫出声。

不过一瞬,已被人抱进怀里。男人一双冷眸哪里还可见?只有凌厉和担忧。

“路悠言,你还敢说你没事?”

怀安想,她终于明白彻底心死的感觉是怎样的滋味。在场的人,有谁还看不出那个女人是假装,偏偏,最聪明的顾夜白却执迷。

白,路悠言有什么好。辰意農是你的弟子,为了她,你甚至愿意赔上自己的右手。那是给予你无数光环的右手。

到头来,却终究抵不上路悠言生受的一个耳光。

那周怀安呢。顾夜白,那周怀安,又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心思,所有所有因你的泪和笑,又算得什么。

“白。”轻唤他的名字。众人的目光,轻扬在她身上。甚至,泪流满脸的意農。

哦。除去那置若罔闻的男人,他墨般美丽的眸里,只有一个女人。

“顾夜白。你好,真好。”怀安大笑出声,倚上门板,身子缓缓滑下,撕去了所有平静的伪装。

去假装平静,花心思去算计,不苦吗。泪水浸满了眼睛。

夏教授冷笑,狠狠瞪了顾夜白一眼。夏夫人微叹一声,走了过去,轻拢上怀安的肩膀。

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进心里。怀安的痛苦灼痛了她的感官。

在男人的怀里,悠言却只觉得心往下沉,苦涩莫名。如果当日她不曾走,那么,今日还会如此吗?

怀安的爱,如果不曾开始,今天还会这样吗?从一开始她就错了。要么,坚定的伴在他身边,要么,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一座城,可以容下很多人,却容不下二人以外的爱。一旦,有谁,付出过真心。

永远永远。

“小白,去看看她。”闭了闭眼,低声对情人道。

“路悠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夜白轻笑,声音却冷冽似裂锦。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紧得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求求你,去看看她。”泪水轻润过眼睫。

“路悠言,把你矫作的同情心都统统收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略过所有的人,无人不敛了眉眼。

多么好看的一场戏,不是么。怀安笑,手,狠狠捏上了裤侧的口袋。

“我有话和你说。还记得那一月的约定吗?如果你真的可怜我,那么也许你愿意听我说这最后一句。”

她的声音绝望如斯。悠言一惊,心里闪过那晚她可怖的短信息。不知哪里来的力道,挣脱了顾夜白,跌跌撞撞走到怀安身/边。

夏夫人摇摇头,退开。

悠言紧锁了眉,挽上怀安的手,颤抖了声音。

“不要,不要。怀安。”

怀安半阖上眼帘,笑。

寒光,在眼前划过。

痛苦的声音,低嘶而出。震惊了一室。

悠言的身子慢慢往旁边倾倒,她的右手,按在怀安的胸口上,一把匕首直挺挺插进了她的手背,钉死了。

血,汩汩而下,染了怀安一身。

她用自己的手,替怀安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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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话 后果很严重

怀安尖叫一声,一把把悠言已然歪斜的身子推倒,悠言的手从她胸口滑落,在她米白的衣服上逶迤出一道悸人的血痕。

悠言早痛得紧闭了眼睛,头砰的一声撞上门板。

世界,仿佛在此刻停止转动。

重瞳,再看不见其他人震惊的脸,也听不到他们惊慌到呼喊的声音。满满的,眸里只刻着她的模样。

可是,她的血,却模糊了他的瞳。

她怎么能怎么敢在他眼前受伤。

那一刀刺进了她的右手,也刺进了他的心脏。

狂奔到她身边,手一挥,格开了章磊,还有紧跟其后哽咽出声的Susan。

心,慌。

为她,他的心,乱过。可是,无比清晰的知道,这是,第一次,尝到如此慌乱的滋味。

把她的身/子揽进怀中,强抑满腔的沉痛与愤怒,轻轻拍拍她的小脸。

“言,不怕,我在这里。匕首拿下来就没事。”

悠言微微睁开眼睛,唇色苍白得吓人,“傻子,我没怕,你也别怕,我没事的,不是还要比赛么?”

比赛?!顾夜白心里大怒,想掐死她,抬头沉声道:“子晏,他妈的比赛给我取消!”

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只是,顾夜白居然也会出口成脏,林子晏一愣,赶紧应了。

悠言虚弱一笑,向站在门口,早煞白了脸色的辰意農道,“对不起,只好改日了。”

辰意農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直直瞪着那顺匕首流下的血,一滴一滴,脏污了洁白的大理石,掩了嘴。那是她的右手啊。她竟然如此不顾一切。怀安是她的敌人不是吗?

“小顾,快送悠言去医院,迟恐生变。她的手延不得时间。”夏教授厉声道,焦虑地看向悠言。

一点头,拦腰把情人抱起,顾夜白大步向门外而去。Susan等人已紧跟其后。

袖上微微一紧,顾夜白锁了眉峰,却见女人小手攥上他的衣袖。

“小白,等一等。”

顾夜白咬牙,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疼得眯紧了眸,眸光转到怀安身上。却见她正瑟缩在墙边,怔怔看着自己。美丽的眸里,是震惊,颤栗,还有,更多的仇恨与不可置信。

“别轻易寻死。怀安,我不欠你了。谢谢你照顾他四年,今天,我把他要回。我一定要把他要回。时间,没有再多的时间了。”

怀安咬紧唇,颤抖的看向顾夜白。

他也在看她。只是,那暗沉似无底深覃的重瞳,装不下任何情绪,除了嗜血的通红还有,憎恨。

“白,别这样看我。”怀安失声,两手掩了眼睛,泪水渗出指缝。

只是,再晶莹的白,再也撼不动地上那抹鲜艳如夏花的红。

低沉粗嘎到无法辨析的声音从紧抱着怀中女子的男人的喉间迸出,一字一顿,恨意浓重。

“周怀安,别逼我杀了你。最后一次。我说,这是最后一次!”

与顾夜白共事多年,林子晏曾想过,即使有一天天崩了地裂了,估摸他老板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可是,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恍恍惚惚划过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往日那个沉稳冷静的顾夜白。他眼里嗜血的模样教人心悸,那是真正的可怖和让人畏惧。他就像随时会疯狂,只要他的女人有一个闪失。

章磊握紧拳,紧紧看着蜷缩在顾夜白怀里虚白得像死人的悠言,Susan红了眼眶,看了过来。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知情人,对方的心思一夕相通。

如果顾夜白知道了悠言的病,如果他要发狠,相关的人和事,只怕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疯狂会毁了所有,他现在所拥有的财势,还有他惊人的能力,也足以令他毁了所有。

“白,是她自己扑过来!不是我!你不要我了,我原本就没打算留这条命!”怀安哭喊,脚步一踉,要待上前。

所有的动作,最终却终结在男人那残戾的声音里。

“那你怎么不去死?”

没有再看怀安一眼,顾夜白冷冷转了身。

所有人,紧跟在一侧,夏夫人和Susan柔声安慰悠言,辰意農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眯眸凝向男人紧抿的薄唇,还有暗冷到极致的眉眼,悠言心疼,抬手就去抚他眉。

“小白,你别这样。她也——”

顾夜白狠狠看了她一眼,眸光愈发暗魅,沉了声音,“路悠言,你给我闭嘴!该死的如果你这手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下面的话,被吓得噤声,统统扫回咽喉里。

好吧。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手上疼痛,他还吼她,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悠言心里也不由得微微委屈了。

眼珠一转,左手去扯他的袖子。

“小白,我疼。”

顾夜白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她捏死才好,但那一句软软的呼疼,抱着她瘦巴巴的肉也没剩几两的身/子,心里的恨意未消,却也不由自主的柔软了。

于她,似乎所有的事情,从来不得他来掌控。

绷着脸,去亲亲她的额。

“乖,别说话。到医院,医生替你把刀拔出来就不疼了。”

疼是很疼,但也有一二分是假装出来让他心疼的。但拔刀那二字,威力却不小,悠言心惊胆颤,又去攥男人的衣袖。脑袋往他的怀里乱拱。像被滚水浇烫的蚯蚓。

“小白,不拔行不行?会很疼的。”

顾夜白咬牙,如果这女人现在不是受伤了,他不敢担保他会怎样“教训”她。

脚步加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低声斥道,“你刚才不是很勇敢么,想也不想就扑上去,现在反知道疼了?”

冷笑。说着,语气也冷了。疼,她怎么会知道疼,他心里的疼,她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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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话 僵

不希望惊动他人,一行人从顾夜白的专用梯下,径直到地下车库取车子。

不想,才刚走出电梯门口,一阵镁光灯已乱打在脸上。

大批堆记者立刻蜂拥而上。记者,狗仔无孔不入,正面逮不到人,这些角末是早藏匿好了的。

只是,当看到顾夜白手上抱着悠言的时候,显然,所有记者都大吃一惊。

有人拔高了声线,颤抖不稳。

“那女的手——刀子?被刀子刺穿了?!”

“她不是今日的优胜者么?”

“顾社长,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这位参赛者有什么关系?”

“咦,这不是顾社长的新女朋友吗?”

“大家,请让一让。”

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林子晏敛了眉,也微微怒了。章磊冷哼一声,已撂倒了近身的几个人。

瞥了一眼已陷入浅浅昏迷的女子,顾夜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混乱的场面,一时,却所有人都凝了声息。

男人眉色清冽,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潋滟。

“我只说几句。如果你们现在要继续也行,但我可以保证这些报道不会出街,另外,回头附加上在场各位的解雇信。必定,一个不少。”

气氛,一下子死寂。

敛眉冷笑。

“请借一个。”

他侧身往前,数个围堵的记者一窒,竟不由自主的向一边退了数步。

突然,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直钉进心里。辰意農想,如果躺在他怀里的是她,那么,即使要赔上一只手,她也,千情万愿。

也许,甚至不啻一只手。

眼皮颤了颤,昏暗的光线揉进眼里,悠言蹙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无意间,触手的是一床温软的被子。

皱皱鼻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在床上似乎并不奇怪,话说她的手伤了。只是,这床,还有这房间——

这是,他的房间?!

迷朦的睡意一下弥散。

床前小灯,光线柔和,桔黄微暖。

落地窗前,高大沉默的影子却被拉出数分萧冷。

那人,就这样静静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悠言眼睛微涩,好一会,才轻轻开口,“小白?”

嗯,几分犹豫,几分紧张。

男人身/子微微一动,回过头,一双漆黑沉静的眸轻看向她。

昏迷前,他所有的狂乱和嗜杀的气息,仿佛,一梦,一幻,早烟消云散。

他还是冷静的他,英挺的眉,深不见底的瞳,轮廓是刀塑的深刻俊美。

他凝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出了房间。

紧抓着被子的手,却像陷入棉花里,无处着力。心,有点空,还有,很多,慌。他还在生气?是真的生气了呢。

经过了刚才,她还有什么能质疑他对她的用心。

可是,如果时间重来,她想,她还会为怀安挨这一刀。怀安也许错了,又或者,其实错的只是时间,和人。何必去责怪。爱上了,都苦。

只恨自己。

即使,这只手就此废了,也不枉。还清了,四年的孽和情,她统统还清了。

可以,好好去爱他。

再去,爱一场。不管时间长短。

只是他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微微甩了甩手,是一阵痹麻。

这手,怎么了。突然,慌了。说是不悔,原来,仍然会慌。毕竟,几近二十年的寒暑,才把一支笔运用到真正的自如,就像那工笔,起笔藏锋,收笔回锋,看似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最考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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