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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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学习盖碗冲泡乌龙。带去家里存放很多年的大禹岭旧茶。以前不识茶,手中许多茶叶要么随便分送朋友,要么闲置。认真冲泡之后,体会到它的香气馥郁幽雅,极为惊叹。一杯芳香澄澈的茶汤,缓缓进入身体之中,充分地融合回荡,是颇为奇妙的过程。

早上练习,先试酒店赠送的乌龙茶。滋味散乱浑浊,茶叶打开后形态潦草,夹杂黄叶。高级酒店客房的茶叶原来如此低廉。倒掉后再度冲泡大禹岭。因为有过对比,加上水温的控制,滋味感觉凝聚、正直、芳香,叶片打开后翠绿而美。泡白茶,试以前朋友送的个人茶山做的白茶,以及寺院师父送的白茶,区别很大。香气、口感、叶片均有差异。比较才知高下。

喝过好茶之后,对差的茶也会有更多了解。这个过程可以消除分别心。

泡一小块剩余的古茶树生普洱,汤色枣红色,没有陈腐味或杂味,喝下之后当下融化,无形无色。想起琴音最高标准“中和”,茶也是如此吧。最后收敛起所有锋芒、个性,全部容纳在平衡圆满之中。

有时冲泡跟环境、水、器皿、人都有种种关系。想起佛法说的因缘聚会,一个因缘发生变化,结果就不同。好茶也不能随便送给不懂茶的朋友,否则是徒劳浪费。但换言之,好茶怎么泡都是好喝的。差的茶需要非常用心地对待,小心翼翼适应它的属性。想必,人也是如此。

我还是相当自信,一点不犹豫。在课堂上为大家泡茶,一鼓作气。除却基本技术,泡茶一样需要直觉去感应。我们存在的方式、个人的行动,影响着身边的事物。所以即便是同一种茶,由不同的人来泡,滋味和气质也是截然不同。

“一泡健康的茶,未必论高低贵贱。最普通的茶,经由插花备具、烧炭煮水、耐心候汤、熏香赏器、投茶注水、用心品鉴等等行茶的程序,一样让人达到安定心神的作用,这就是修行。”

喜欢的茶是白茶、普洱、大禹岭乌龙。春天可以喝一点龙井,清心明目。红茶喝上多杯会觉得昏浊。这大概针对个人体质。给自己少些选择其实很好。大禹岭耐泡,回甘浓郁,也许因为来自两千四百米高山,气候寒冷有冰雪,所以芳香坚韧。

用红铜壶煮买的老树白茶丸,是今年的新茶,喝到蜜糖般清甜芳香的滋味。续订四十枚,打算存起来,多年后再喝,滋味应该有变化。存茶时想着,谁知道几年以后人会怎么样。无常剧烈,不可测度。保存其实是一个不追究结果的事情。但人如果能像茶一样,越存越久越耐人寻味,越有珍贵的价值,该是多好。

早上和老师一起喝白茶、黑茶、普洱茶等,差不多七八种,所幸每次都是几个小杯的量。他夸赞我带去的生普洱,说是极好的老茶。围在一起,静静体会不同的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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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课,老师讲述从年轻到现在的人生经历,是性情中人。“当初决定离开社会主流的时候,需要脑袋里自己完全想清楚。走在临界的路线上,无法完全出世,也无法完全入世。”

一起打坐半小时。流泪不止,感觉深深地融化,不是悲哀。结束后告诉他。他说,各种反应都很正常,身心自己在做治疗,人会觉得舒服。这种酸楚的柔情应该经常生起。上午和他讨论几个问题,他帮我重新梳理一遍思路。

告别之时致谢。对他说,这个课程结束,对我而言,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清净心

清净心

1

给远方的人寄出两张明信片。一张是虎穴寺,悬崖峭壁之上的古老寺院,藏传佛教莲花生大士的闭关处。一张是层层叠叠绿意盎然的不丹田间风景。给他写的是:“在这里,早晨醒来,窗外有云雾、细雨、高山、诵经的声音。我为你祈祷和祝福。”给她写的是:“以后你要自己过来,感受佛法的纯净。”邮票是老虎图案。舔一下,粘在明信片背面,投进街边老旧的邮筒之中。

廷布广场旁边卖松石项链的店铺,墙壁上贴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有段英文。“各位,当你醒来的时候,请如此思维:今天,我幸运地获得苏醒,依旧存活,有珍贵的暇满人身,我不会浪费。我将使用自己的能量发展自身,对他人扩展和敞开自心,提升众生和所有存在的福利。慈悲而温柔地对待他人,而不是嗔恨及怀有恶意。我将尽己所能地去利益他人。”

旅行回来,先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吃鱼扎了一根小鱼刺,在喉咙里若有若无。有些担心,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语气里有责备。立即意识到这种表达有问题。晚上空下来,重新给她打电话。

午后阳光好。茶桌上准备核桃、石榴、柿子、普洱。有人赶来叩门喝茶。试两种不同年份的大红袍,口齿的甘甜醇厚不退。两只定制的青瓷茶盏,杯中刻有两句词:冰壶秋月。自在禅。

初入秋。夜色中的微凉。午后剥莲蓬,读书,累时小睡。黄昏卷起竹帘。厨房有人叙家常、蒸馒头,孩子奔跑嬉戏。荷塘中青蛙鸣叫。干枯的藕可以插花。读《法华经》一卷。有时会觉得舍不得睡觉,磨磨蹭蹭。坐着发发呆,时间已过大半。

朋友开车送来亲手在乡下花园种植的葡萄、黄桃。好吃。

2

相机拍不出某种色彩的微妙感。深秋的阳光令人感激。

朋友来家里,带来百香果。今天第一次吃,她教我怎么吃这种水果。分享一些观点。每次说话总有一些可以记住。“我们闻到的爱人的气味,如果心远了,这气味就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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