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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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被骚扰得乱了心，在沙发上坐得有点手足无措，正低着头，忽然觉得身边沙发陷下一大块，沈昂的声音随即在耳畔响起：“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木木明白他指的是提议两人交往的事，近来这件事如条滑鱼般在她心头窜来鼓去，整日都不停歇。

如果是以前，木木绝对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提议，然而那日沈昂的话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柔软的一处。

她的感情生涯还没有真正开始过，三年前那段是因为别人的怯懦无疾而终，三年后的这段却是因为她自己的害怕。

站在她面前的沈昂是复杂的。

在公司众人眼里，他内心深沉，精明有计谋；在木木眼中，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只微笑的老狐狸。

然而无论如何复杂，有一点木木却很确定——他不是坏人。

如果是，那单凭自己的智商阅历，沈昂早就把她吃干抹净，甩手走人——很简单的推论。

说实话，木木并不厌恶沈昂。

毕竟沈昂这种要貌有貌要财有财举手投足俱是韵味的男人，要令人喜欢是易事，令人厌恶则是千难万难。

木木之所以对他抗拒，只是因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她和沈昂认识后，他对自己的态度，都令她感觉到不踏实。

木木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也不觉得自己思想有多高尚，内心有多善良。然而沈昂这样一个人中龙凤，没见几次面就表示出非她莫属，这剧情未免也太梦幻了。

从幼儿园至大学，每一任老师给予木木的评语中必定有铁打不动的两个字——踏实。

所以当踏实的木木，遇见了不踏实的沈昂，必定会犹豫。

“还在考虑？”沈昂将她从如潮思绪中唤o醒：“那可以告诉我需要考虑多久吗？”

他的声音轻缓，带着丝工作后的疲倦以及夜色的宁静。

在这样一个周一加班的夜晚，任何职场人士都是疲倦的。

木木的心却比身体更加疲倦——自那个人走后已经三年了，三年里不是没有男生对她示好过，然而每次她都会躲避拒绝。

因为再没有人能给与她当初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感觉。

午夜梦回时，木木不止一次害怕自己从此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和能力。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她和他之间并没有流o血流泪的刻骨铭心，有的只是涓涓细流般的情愫，却也给她的生命带来这么大的伤痛。

14第二章（4）

或许是因为那是她生命中首次爱一个异性，或许是因为那场感情留下无尽遗憾，所以才会难忘。

可是无论如何，木木想，她是时候应该走出来了。

然而走出来并不意味着就要立马接受沈昂。

木木轻声问道：“沈昂，你对我可是认真的？”

“否则呢？难道你以为平均每周要加班三天的我会有这个闲工夫来逗你玩？”沈昂的手又忍不住抚上她的发，大片的黑发，像丝绢，不，比丝绢更滑更顺。

木木握紧手，下定决心：“我会考虑下你的提议，但首先你必须要有好的表现。”

沈昂敛目：“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进入考察期，等考察期结束合格后才能转正成为你正式男友？”

木木点头，看来沈大叔是个概括能力极强的大叔。

沈昂叹气：“这个是你们九零后的恋爱程序？”

木木摇头，一字一句道：“不，是我林木木的恋爱程序。”

令木木没料到的是，沈昂竟一口同意了。于是乎，木木上班的第一天就将自己的大ooboss变成了预备男友。

这效率，确实高。

虽然是暑期工，然而木木工作起来还是干劲十足，整日跟在秦红颜身后，亦步亦趋，完成她交代的每一项任务。相处久了木木发现，其实秦红颜人真挺好，虽然冷言冷语时常令人下不来台。然而做事磊落，干脆利落，从不背后害人，且不吝啬教导，木木从她那学到不少东西。

当然，跟在秦助理身边混，最令她喜闻乐见的是每天可以看见大侄子如何对秦助理死缠烂打。

木木觉得，大侄子上辈子铁定是块狗皮膏药，而且还是质量很好，粘着就取不下来那种。

沈盛年每天没事就给秦红颜送饭送汤，甚至有好几次还送卫生巾——且是薄荷清凉型的，在公司里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幸好秦红颜一向不在乎外界反应，要换个人早就熬不住辞职了。

话说这大侄子温柔体贴起来像条哈巴，可是猛起来却又立马化身为藏獒。好几次，木木就不小心偷偷看见他强势地搂抱着秦红颜，那手忒不老实，专门往不该去的地方去。

木木拿着薯片看得面红耳赤，觉得比观赏日本动作片还精彩。

有这么多的福利，同样也得有付出。

近段时间公司事情特别多，虽然是为人打下手，木木也忙得屁o股不着椅子，一番奔波下来，整整瘦了十斤，小圆脸竟有了轮廓。

这天去沈昂办公室申请预算签字时，沈昂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眉宇微皱：“怎么瘦了这么多？”

“瘦了难道还不好？”木木觉得奇怪，同事可是都夸她瘦了更漂亮了。

沈昂边签字边喃喃道：“还没下腹，居然就瘦了。”

木木一头黑线，这沈大叔也太不讲究了，把她当猪肉还是牛肉呢？

预算签字完毕，木木正准备去拿，沈昂却将文件夹压住：“今晚陪我参加个聚会，几个美国来的老同学回国，大家一起聚聚。”

木木面有难色：“我晚上和人有约。”

沈昂眼神探究：“和谁？”

“几个部落网友，我们约好一起去打联盟的。”

“……”

沈昂自然是不允许木木以要打网游这一理由放自己鸽子，下班时直接将木木拦住，塞进车里开往聚会地。

车上的木木双o唇紧抿，无声抗议。

“等会是你最爱的自助烧烤，多吃点肉补补。”沈昂以美食诱o惑之。

“沈昂同志，你今天的这种行径很扣分啊。”木木丝毫没中计，提醒道：“离转正又远了一步哦。”

沈昂只是笑，却不答话。

木木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下沈昂最近的行动，发现他虽然那天晚上答应得爽快，说要迎接她的考察。可这些日子来，却似乎是按兵不动，整日忙着工作，并没做出什么令她动容的事，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和她的约定。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打铁趁热，搞点小浪漫，送点小体贴，慢慢将她拿下吗？怎么反倒是这般不咸不淡脸面？

木木不得而解，只能摇头叹息。

这个大叔，是真的很难懂。

车在一间自助烧烤店前停下，沈昂带着木木进到包间。

木木发现，里面坐的都是男人，且全是大叔。

“咦，昂子，这小姑娘是谁？”大叔甲问。

“我女朋友。”

木木习以为常，已经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只是冲着四位大叔礼貌性一笑。

“昂子，你这可是梨花压海棠，老牛吃嫩草啊。”

大叔乙是个口无遮拦的，一句话让木木脸又红了，拿个盘子赶紧跑去拿菜品。

等回来时，五位大叔已经喝上了，且都开始回忆当年在美国留学时的日子，有苦有辣有酸有甜。说到动情处，有大叔居然眼中泛泪。

木木插不进话，干脆就当起了烧烤师傅，把烤好的东西一样样夹在大叔们的碗碟里，就担心他们只顾喝酒肚里没货等会全醉倒了她可惨了。

15第二章（5）

大叔们久别重逢，喝起酒来完全不含糊，不到一小时，全都喝成了大舌头。

酒后吐真言，木木正忙着烤金针菇呢，忽然听见大叔丙说漏了嘴：“昂子，你现在小女友在怀，可舒坦了。改天我遇见莫娟，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她。听说女人最怕的就是前男友找了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朋友，你这个小女友还比她小整整十几岁，肯定能把她嘴气歪，哈哈哈！”

木木赶紧竖立耳朵，原来大叔有个前女友叫莫娟啊。

大叔甲忙拦住大叔丙：“你这人，酒喝多了就乱嚎，说什么呢？”

木木明白，大叔甲是怕她尴尬或者吃醋，果然是好人一枚。

但此刻的木木真心只想听八卦来着，巴不得大叔丙拿块醒木客串说书先生把沈大叔与那位莫娟之间的爱恨情仇扒得清清楚楚。

大叔丙是个好大叔，没有辜负木木的期望，挥开大叔甲继续爆料：“我怎么说不得了？老o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莫娟那种势力女人！当初昂子对她简直是掏心掏肺，可她呢，一见到有权势的立马就踹了昂子，什么人啊？！”

大叔丁适时冲出来和谐社会：“看人家昂子和小林在一起多幸福，以前那些糟心事就别提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大叔丙这才止住了爆料。

不过木木却惊讶了——原来大叔曾经还是一痴情男，还是一伤心人。

从这刻起，木木决定原谅他的变o态——原来曾经被戴过绿帽，可怜见的。

大叔丙爆料时，沈昂将酒杯举在面前，杯杯饮着，嘴角噙着笑，仿佛他们所说的是和自己无关的事。

然而那笑持续的时间太长，长得惆怅，长成了哀意。

木木见桌上菜快完了，又拿着盘子去取。正取得欢乐，旁边忽然传来一股浓重酒意，转头一看，发现大叔丙不知何时摇摇晃晃来到她身边。

“你回去坐着吧，要什么告诉我一声就是。”木木道。

大叔丙喝酒已经喝到了一种虚空的境界，手在面前无意识地晃着，口齿不清地道：“妹子……大哥跟你说……你你你可得好好珍惜昂子……他真是个好男人……只要是他爱的女人……他都捧在手心里疼……真真真是个好男人。”

木木忍不住套话：“大哥，照你的意思，他爱的女人挺多的吧？”

大叔丙立马摆手：“谁……谁说的，也就那个莫娟……当然了，还……还有你。”

喝醉了都能帮兄弟打掩护，男人果真是团结一致。

“那个莫娟，他们是怎么分手的？”趁着大叔丙醉成这样，木木决定能套多少套多少。

“怎么分手的？……还不是那个莫娟……贪图富贵……和……和一个美籍华人搞上了……而且两人做那种苟且事时被昂子给撞见……真他o妈o的……他o妈o的过分……她也不想想，当初昂子是怎么对她的……她生日看中双鞋子……几百美元啊……昂子每天只吃一顿饭……打两份工……硬硬是省下来买给了她……还有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昂子给她洗衣服，做饭……甚至就为了她爱吃一家店的披萨……大冬天早上昂子天天跑去买……昂子酒量一向不如我……可他们分手那天晚上……他居然把我喝趴下了……他还喝得胃出o血……进了医院……可他这些年却咬着牙从没骂过莫娟一次……妹子你哥我说这些……就就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好好珍惜昂子……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跟你在一起就铁定是想要好好对你的……你们要好好的……”

大叔丙说完，又摇摇晃晃自个走回了包间。木木跟着一看，发现里面的大叔们全喝趴下了，赶紧着拨打电话唤来各位家属接人。

大叔甲乙丙丁被家属接走后，就剩下大叔沈孤苦伶仃地躺桌上。木木决定好人做到底，拍打了沈大叔的俊脸庞，问出了他家的地址后，木木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将他塞进车，充当司机开车送他回家。

沈昂家位于一著名的小型别墅区里，到达后木木只有一句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沈大叔的车库都比她家客厅大，木木深深地嫉妒了。

拿钥匙开门，进去发现沈昂家全是黑白灰色调，简洁高雅，书香气十足，唯一缺点就是少点烟火气。

幸好沈昂还没醉成烂泥，木木将其扶上二楼卧室，为他脱鞋净脸后，整个人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干脆在地板上坐下歇息。

不知是否因为今天听来的八卦，木木发现在台灯橘红灯光下，沈昂沉醉的脸颊与以往稍有异样——多了层故事，少了层世故，多了些哀愁，少了些戏谑。

这个男人，确实是重情重义的，否则不会拥有那样死忠的兄弟，否则不会对背叛自己的前女友知之不骂。

今天的沈大叔虽然什么也没做，却在木木心中加了很高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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