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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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坚强，她决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去，她要挺胸抬头，她要雄赳赳气昂昂，她要走出自己的气势来！
从邵明源车里出来走到路边不过才几步的距离，却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在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她解脱般地吁了口气，哑着嗓子说道：“师傅，一直往前开，不管去哪里，别停下就成。”
苏陌，又是苏陌，怎么会又是苏陌？怎么偏偏又是苏陌？
她突然想起来邵明泽在言谈中对苏陌的维护，想起来他总是半夜里跑到阳台上去吸烟，想起来昨天晚宴上他见到苏陌后的心不在焉。
原来，原来一切都不是毫无缘由的啊！
可他都说过的啊，他说他们会相爱的，他说他们要在一起。他昨天夜里那么疯狂，他在她的耳边动情地叫她的名字…难道，那就叫逢场作戏吗？
她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她还没有爱上了邵明泽。她与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就像是无数对因为相亲而走到一起的男女一样。他们家世相当，个人条件相配，生活习惯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就连床事也都是和谐的。
他们一直相伴，却从不曾相爱。
可就是这样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她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难受。愤怒，丝丝拉拉的疼。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背叛，还有那背叛后隐藏着的欺骗！
他们明明说好的，彼此之间要相互坦诚。她像个傻瓜一样把一切都摊出来给他看，可是他的呢？
出租车载着苒苒在西平市里转了足足三个多小时，外面的街景一直不停地变幻，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就像是刚刚到达这个城市的异乡人。最后还是司机师傅劝她道：“姑娘，早点家去吧，别叫家里人担心。”
她没别的地方好去，只能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单元门口下车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林向安。他正倚着墙边站着，见她从出租车里出来忙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叫她的名字，“苒苒。”
苒苒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楼内走。
林向安急忙两步从后面追上来，刚要去拉她的手，还不及触到，她已是猛地闪过身将手臂藏到了身后，厉声喝道：“你别碰我！”
林向安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迟疑着说道：“苒苒，我不是来纠缠你，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苒苒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身体又向后退了两步，丝毫不理会林向安眼中的伤色，只冷声说道：“我什么也不想听你说，我说过请你离我远一点。林向安，你可以当做从来都不认识我吗？”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在一起就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要分手就干干脆脆的分手。她瞧不起拖泥带水，她不需要藕断丝连，她厌恶透了这些分手了还要用感情来玩暧昧的男女
林向安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苒苒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楼，“咣”的一声关上了单元门。
回到家里，邵明泽已经回来了。他已经洗过了澡，身上穿着她给他买的那件棉质睡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她愣了下，费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向往常一样与他打招呼：“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邵明泽点了点头，向她看过来，看似随意地问道：“怎么才回来？你手机关机了？”
她怔了一怔，这才记起来邵明源当时把她的手机抢过去强行关了机，后来她也忘了再开机。她弯腰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做出很不在意的样子，“被同事拉着逛街去了，手机可能是没电了吧。”
邵明泽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然后便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把客厅与床之间的隔帘拉上了，等她换好家居服出来，他已经是开了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着一些电邮。她扫了他一眼，从冰箱里摸了牛奶出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正要喝时就听见邵明泽出声提醒她道：“热一热再喝，小心胃痛。”
“没事。”她笑笑，仰着头喝了一大口牛奶。胃本来就是空的，冰凉的牛奶下肚，顿时刺激得胃囊一阵抽搐，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邵明泽起身走过来把她手中的杯子夺了去，沉着脸问她：“晚上没有吃饭？”
他刚洗过了澡，身上还带着点沐浴液的清香。以前的时候，她很喜欢闻这个气味，而今天，她却突然觉得恶心起来，总觉得这淡淡的清香下面藏着一股子别的味道。
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依靠在厨房的台面旁，低垂了眉眼说道：“在外面吃过了，就是不太顺口，吃得不多，逛街逛得又有点饿了。”
邵明泽听了这话却是挑了挑眉，问她：“逛了一晚上怎么也没买点东西回来？”
“想买来着，只是东西价格有点高。当着新同事的面，我又不想给她们留下一个有钱大小姐的印象，也就没买。”她不动声色地笑笑，侧着身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邵明泽已经把牛奶热过了，还烤了两片面包，一并给她端到了餐桌上，“过来，吃点东西再睡觉。”
“不用了，我刷过牙了。”她说着往床那里走，躺下的时候看到邵明泽还站在餐桌旁，神色晦涩不明地看着她。她就又笑了笑，说道：“我困了，先睡了，你开书桌上的台灯吧，也别熬太晚。”
说完了就用被子连头带脚将自己紧紧裹住了。
过了没一会儿，床垫的另一边往下陷了陷，邵明泽把被子从她头上扯了下去，从后面伸过胳膊来搂她。她身子下意识地一僵，想也不想就用力地推开了他。等看到他眼中的错愕，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于是忙僵硬地笑了笑，埋怨道：“今儿走了一晚上的路，要累死我了，赶紧老实睡觉吧。”
邵明泽微微抿了唇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苒苒却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只怕他再过来一点点，她就会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将他和他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扔出去。他脏，他真脏！他就算是一回来就洗了澡，他身上还是肮脏无比！她的手掌在被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狠命地用着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她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第36章
邵明泽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地躺了回去，好半天后才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睡吧。”
苒苒没说话，背过身去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了，紧紧地贴到了床边上。
又过了一会儿，邵明泽突然出声问她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看到了他与苏陌一同从茶室里出来，看到他牵了她的手，看到他们一起进了苏陌家…苒苒的鼻子有些发酸，嗓子涩得发不出声来。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用着平缓的声调说道：“我就是觉得累了。”
邵明泽那边没有动静，她背着身，看到不到他的表情，也懒得再去猜他的心思，便只当自己睡着了，不再去理会他。
一夜安静，只有床仿佛一下子就宽了许多。
第二日早上，两人如往常一般起床，简单地吃了些早餐，然后便各自出门去上班。
苒苒的车子前一天留在了公司，只能打车去上班。等她到了公司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也没什么人来查她的岗，倒是有同事看到她面色不好，还关心地问了几句。苒苒笑了笑，谢过了同事的好意，一个人安静地研究宏远近期的市场报告。直到过了中午十二点，这才跟着同事一起去公司的餐厅吃饭。
谁知在门口竟遇到了陈洛。
苒苒有些意外，他是因为参加总部年会才从分公司赶过来的，按理说昨天就该走了。两人走了个对面，她不好装作看不见，就简单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他却把她叫住了，轻声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苒苒微微笑着，问他道：“怎么还没走呢？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有些事情耽搁了。”陈洛答道，却不肯就这样被她岔开话题，又继续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这两天休息不好。”苒苒说完，又指刚才先进门的同事，笑着说道：“我先进去了，同事还在等我。”
陈洛仔细打量了她片刻，这才点头说道：“好，你先去吧。”
苒苒并未多想，随意地说了声“再见”，转身进了餐厅。没想着下班的时候却又收到了陈洛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他说：“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陈洛这人若是有心找你，是万万不会叫你跑掉的。苒苒怔怔地看了那短信一会儿，出去在街边找到陈洛的车子，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玻璃，问：“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陈洛看了看她，沉声说道：“上车。”
她摇了摇头，“我早上不好打车，不能把车留公司。你定个地方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陈洛却是坚持道：“上车。”
苒苒拗不过他，只得绕过去上了车子，却是忍不住讥诮道：“老总还没做两天，脾气倒是大了许多。”
陈洛没计较她言辞上的刻薄，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她答道。
车子刚开出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急不忙地接通了电话，“喂，明泽，什么事？”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叫陈洛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就听她继续说道：“今天不行，改天在一起去吧。公司里有事情在加班，同事们已经定了外卖。嗯，你不用管我。”
“你在撒谎。”看她挂了电话，陈洛毫不客气地说道。
苒苒顺手将手机丢进了皮包了，“嗯，不错，是在撒谎，很奇怪吗？你们男人这样的瞎话不都是挂在嘴上的吗？”
陈洛不喜她这种语气，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说道：“有的时候是为了应酬，不得已。”
“嗯，你们是为了应酬，我是为了应付。差不太多，一样都是不得已。”她笑笑，转开了话题，“对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陈洛载着她去了郊区一家环境幽静的小饭庄，门脸很普通，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这是一处不小的院子，头顶上用透光板搭了顶棚，然后又用密密的蔓藤类植物把院子隔成一个个独立的包间，就连里面的桌椅也皆是藤木的，一进去一股自然拙朴的气息迎面而来。
许是人不多，又或是隔音效果做的好，里面全无饭店里的嘈杂。偶尔传过来一两句人声，也都是声音极低，什么也听不清楚。
苒苒坐下了，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忍不住赞道：“你倒是很会找好地方。”
陈洛挥手打发走了服务生，亲自倒了杯白水给苒苒递过去，问她：“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年会上看你还没事，和邵明泽出问题了？”
苒苒沉默着，只捧着杯子小口地抿着白水。
陈洛也不着急，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苒苒无奈地笑了笑，问他：“你是不是非要知道为什么？如果我不说呢？”
“那我就去问邵明泽。”陈洛淡淡答道。
苒苒默了下，抬头看向他，突然说道：“苏陌是邵明泽的前女友。”
陈洛的表情明显一怔。
苒苒挑高了眉梢，反问他：“怎么，你不知道吗？你不还是苏陌师兄吗？”
“我当时只是帮着导师带他们本科的毕设，之前并不认识。”陈洛眉头微皱，面带不悦地看向她，沉默了片刻后，才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苒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昨天，昨天晚上知道的。前天晚上我还挽着邵明泽的胳膊向苏陌炫耀说这是我的未婚夫，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告诉我苏陌才是邵明泽深爱的女人。可笑不？我猜着这事林向安也早知道，四个人里面就我一个人跟白痴一样，其余几个人心里不知道怎么看我笑话呢！”
“苒苒…”陈洛试图打断她的话，可她却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关键邵明泽在我面前装得跟一人生导师一样，尽说些至理名言。我这傻子还特感激他，觉得他人成熟、心量宽呢，搞半天不是他好，是自己傻逼。”
“苒苒！”陈洛提高了声调，抬眼对上她的眼睛，目光直望向进她的眼底，轻声问：“你爱上了邵明泽了？”
“爱他？”她惊愕之后忽地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嘲弄与讥诮，“不，我不爱他，我只是感到恶心，你知道吗？前天晚上我们才刚上过了床，然后我昨天就亲眼看到他和苏陌在一起。而在那之前，他还不知道去了多少次。所以，我不是爱他，我只是感到…恶心，也恨，恨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恨意却是清晰地显现出来。
陈洛垂了眼帘，静静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眼看她，问她道：“你要和他分手吗？”
苒苒低了头，“不，先不分手，就这样分手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她不是五年那个夏苒苒，不是那个林向安一个越洋电话就可以甩开的夏苒苒，也不是那个受到伤害却只知道折磨自己的夏苒苒。
他们都这样的欺骗她，凭什么就要她大度？
她要报复，她要报复他的背叛和欺骗。
若不是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在支撑着她，她昨天晚上宁可去睡大街，也不会回去面对邵明泽，更不可能和他继续睡在一张床上。天知道她当时有多么想冲上去扇他几个耳光。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陈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苒苒，报复不会叫你感到快乐。它只会消磨你的理智，让你更加的痛苦。不管你爱不爱他，他都不值得你去做这样的事。”
“说得好像你多有体会一样。”苒苒嘲弄道。
陈洛被她噎了一下，微微地怔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一抹复杂。
苒苒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冷笑了一声，用筷子恨恨地戳着餐盘上食物，继续说道：“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现在对这些东西过敏，一听到这个就想起邵明泽来，恶心得我饭吃不下去。”
陈洛露出了一丝苦笑，“好，我不说。”
吃过了饭，陈洛送了苒苒回去，在楼下分手的时候，他突然问她道：“有没有想过先离开西平一段时间？”
第37章
苒苒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就算是要离开，也不会是现在。”
回到家里，邵明泽还没有回来。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打回电话来，说是他有些事情需要回邵家老宅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
这样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她一向都不留心，而今天他只刚这么一说，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在撒谎。他定是要与苏陌在一起，所以才编了这样的谎话来骗她。她不动声色地和他闲聊了两句，越发察觉到他声音里细微的异常之处，他的语调有些僵硬，嗓音也十分低沉，像是有意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想这个时候苏陌可能就在邵明泽身边，又或者是他躲到了苏陌家的阳台上来偷偷打这个电话，他一定在急着挂掉电话，所以才会在语气里流露出这样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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