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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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江北军士兵见此抬起手中长枪就要往下刺去,却被王七伸手拦住了。王七不慌不忙地弹净了衣角上的污渍,这才抬眼看向那鞑子,猛地抬脚踹向他的伤腿处,嘴中狠声骂道:“看谁先把谁挂城门,一会老子就把你送上去!”

“王七!停下!”阿麦策马过来喝住了王七,低头看向地上那人,见他眉眼果然有几分与常钰青相似。阿麦又看了眼他身上精钢所制的铠甲,说道:“他不是常钰青,应该是常钰宗吧。”

“常钰宗?”王七愣了一愣,扫了地上那人一眼,转头又问阿麦道:“就是在白骨峡被咱们灭了三万精骑的那个常钰宗?”

阿麦点头。

王七不由又笑道:“难怪瞅着眼熟呢,竟然也是老熟人呢。”说着竟在常钰宗身边蹲下了,笑着问常钰宗道:“嘿?你都被咱们灭过一回了,怎么还不长点记性呢?”

江北军众人听了轰然而笑,常钰宗气得脸色通红,厉声叫道:“要杀要剐给个干脆,别跟娘们一样腻腻歪歪的!”

他这样一喊江北军众人反而笑得更厉害了,就连阿麦嘴角也不由带了些笑,吩咐王七道:“找罗郎中给他看看,小心着点,别弄死了。”

“知道了。”王七爽快地应道,笑嘻嘻地回头看了阿麦一眼,似已经忘记了刚才挨鞭子的事情。

有传令兵过来向阿麦禀报莫海处的战况。战前,北漠先锋将傅悦曾带了三千骑兵去拦江北军东退之路,不曾想阿麦早有防备,命右副将军莫海带着人伏在那里,将傅悦候了个正着。傅悦失了先机,失利之下只得带兵北逃。莫海带着人追将傅悦追到了子牙河边,傅悦渡河后沿着河岸向西而行,莫海一面带部队随着对岸傅悦一同移动,一面派了飞骑回报阿麦。

阿麦略一思量,命那传令兵先回去告诉莫海密切注意傅悦动静,自己则是转身去寻徐静。阿麦刚策马行了没多远,忽闻远处传来示警的击鼓声,那急促的鼓声刚刚响起便断了声息,显然击鼓示警的人已是被人灭了口。

这个时候,谁还会去而复返?

夜色之中看不甚远,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到之处惊呼声顿起。阿麦尚未反应,一侧的林敏慎已是策马向前几步挡在了阿麦马前。伴随着时而响起的金属相击之声,一匹白色战马从暗夜之中脱颖而出,马上骑士黑衣亮甲,手握长枪,竟是北漠军大将军常钰青!

原来常钰青见一直找寻不到常钰宗,干脆就向着火光处奔了过来,这一路闯来已是不知用枪挑了多少上前阻拦的江北军士兵,只是放声喊着:“十一郎!十一郎!”

这边王七正着人抬了伤重的常钰宗欲走,见到此情景也是一时愣住了。常钰宗听见有人唤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冲着常钰青方向喊道:“七哥!我在这里!”

常钰青闻声望过来,待看清是常钰宗时心中不由大喜,直接拍马向常钰宗处冲来。常钰宗见此也骤然发难,一把推开身旁钳制着他的江北军士兵,拖着伤腿向常钰青方向滚爬过去。一旁愣怔的王七猛地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挥刀砍向常钰宗,大刀正好砍中常钰宗后背,常钰宗嘴中一个“七哥”尚未喊完身体便向地上直栽了下去。此时常钰青纵马已是到了常钰宗近前,眼看此景双瞳骤然收紧,身上杀气暴涨,厉喝一声,手中长枪游龙般探出,直刺向王七胸口。

阿麦远远看到,心中一窒,失声叫道:“王七!快跑!”

王七下意识地挥刀去挡,可手中长刀还未收到身前,那透着凉意的枪尖已是穿透了他胸前的铠甲,穿胸而过。王七一时愣了,有些不相信地低头看向胸口上的长枪,竟然觉不出痛来,这是自己的身体吗?

常钰青长枪猛地回抽,王七的身体不由也跟着那股力向前迈了一步,血液从胸口喷涌而出。

“王七!”阿麦厉声喊道,不管不顾地纵马冲了过去。

众亲卫恐她有失,忙打马从后紧随而来。林敏慎马还未至,人已是从马鞍上一冲而起,越过前面的阿麦,手中长剑连变几个招式刺向常钰青要害之处。

常钰青高坐马上,舞动长枪将那些剑招一一化解,长枪一拨将林敏慎逼退一步,就势俯身提起地上的常钰宗,又挥枪挡开四周围攻的江北军众人,纵马向西北方向突围而去。

江北军诸将分出一些人去追击常钰青,剩下的则忙下马去看王七。阿麦早已从马上滚落下来,将王七从地上揽起,用手死命地摁住他胸口的血窟窿,回头嘶声喊道:“去叫罗郎中,快去叫罗郎中!”

旁边有人应声而去,林敏慎从一旁过来,提气运指,连点王七身前几处大穴。阿麦满眼期盼地望向林敏慎,林敏慎却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常钰青那一枪是贯胸而过,伤得又是胸口要害之处,这血又如何能止得住?

王七这才觉察出伤口的疼痛来,颤着嗓子问阿麦:“大人,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胡说!”阿麦怒喝道,“死个屁!谁还没挨过几刀啊。”

王七环视了一圈四周围着的众人,见大伙均是难掩面上悲愤之色,他心里已是有些明白,抬眼看向阿麦,颤声说道:“阿麦,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阿麦强压住喉咙处的哽咽,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老实歇一会吧,罗郎中这就过来了,给你止了血就好了。”

林敏慎站起身来,和众人默默避到了一旁。

王七忍着胸口的疼说道:“阿麦,咱们伍里的兄弟能有今天,没少沾你的光。”

阿麦骂道:“胡扯!”

王七没不理会阿麦的粗言,只继续说道:“可大伙也没给你丢过人,大伙怕被人骂咱们是随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每次打仗都拼着命地上……大伙……从没给你丢过人。”

阿麦忍了心中悲痛,强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王七脸色又白了不少,已经隐隐泛出青色。他想深吸口气攒些力气,却引得咳嗽起来,直连吐了几大口血,这才嘶哑着嗓子勉强说出话来:“阿麦,你在伍里说过,谁要是先死了,他的爹娘就是大伙的爹娘。”

阿麦用力点了点头:“我记得!”

王七勉强露出些笑容来,呼吸渐弱,强撑着说道:“伍长是武安人,家里有个老娘,每月一两银子就够……老黄是锦官人,爹娘有兄弟照应着,媳妇带着个闺女,他说过媳妇若是愿意再走一步就由她去……若是愿意守……就拉她们娘俩一把。”

阿麦喉咙里梗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着头。

“我是顺平王家庄人,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爹怕我在外面受欺负,给我起名叫王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面有很多兄弟,就不敢欺负我了……”声音停了下来,王七喘了一阵气,勉强地从胸前掏出那块标识将军身份的铜牌,抖着手交入阿麦手中,才又说道:“我一直不肯改名字,就是怕我爹娘不知道我已经做了将军,他们只知道儿子叫王七……”

王七的声音越来越小,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阿麦,”王七转向阿麦,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几不可闻,阿麦得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才能模糊听到。“你……替我告诉他们……王七做到了将军,王七……”

王七的嘴唇几次开合,到后来却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出来,终于全无了声息,头也缓缓地歪倒下来,沉沉地压在阿麦臂上,很沉,很沉……

这个人,在她初入军营的时候就和她打过一架,然后和她一起受罚饿肚子,偷偷分吃同一个馒头。这个人,和她一同在乌兰山中转战千里,明明饿得塌了腰,却笑嘻嘻地将打来的兔子先扔给了她。这个人,在军中总是没正行地叫她阿麦,损她长得娘气,上了战场却是挥着刀护在她的身旁。这个人,刚刚还若无其事地挨了她一鞭子……

阿麦胸中涌出一股热浪,沸腾腾地直逼眼眶,似有装不下的东西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滚下。

张士强在一旁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着眼中流出的泪水,嘶哑着嗓子叫阿麦:“伍长,王七……他死了……”

阿麦恶狠狠的回头瞪他,厉声呵斥:“哭!哭什么哭!不就是死了吗?谁还没个死?”

夜袭

张士强怔怔地看着阿麦,说不出话来。军医罗郎中急匆匆地跟着亲兵跑过来,见到众人的情形心中也是一惊,蹲下身来探向王七的颈侧,那里早已是有些微凉,毫无声息。

阿麦动作轻柔地将王七放平在地上,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头冷声吩咐张士强:“将王七带回青州,传令叫贺言昭暂领步兵营。”

贺言昭,豫州军出身,随商易之军进乌兰山后曾任江北军第三营校尉,江北军步兵偏将,来青州后任步兵营的副统领。

徐静还在帐中,听到王七出事的消息很是错愕了一阵,正一个人默默坐着,帐帘一挑,阿麦已是从外面进来。徐静见阿麦眉目冷清,除眼圈微红外面上并无异色,心中反而更加忧虑起来,不由叫道:“阿麦……”

“先生,”阿麦打断徐静的话,直接说道:“傅悦逃向西北,莫海带兵追了过去。常钰青残部虽是由南转西,可刚才常钰青却是带着十几个亲卫向西北而去了,不知是战前和傅悦就有约定,还是凑巧了去的。”

徐静略一沉吟,说道:“常钰青虽然新败,但却不能对其掉以轻心,尤其是傅悦部,几千骑兵虽是败逃,却未伤其筋骨,若是趁夜反扑倒是极为凶险。”

阿麦点头:“我也是如此想,已叫莫海紧追着傅悦不放。”

正说着话,带兵追击常钰青的张生回来了,说常钰青已是带着常钰宗并几个亲卫逃过子牙河与傅悦骑兵汇合,倒是追上了几个常钰青的亲卫,但却都没能留下活口来。

这些已在徐静意料之中,倒未觉奇怪,他只是怕阿麦因王七之死而一时失了冷静,再对常钰青穷追不舍,反而可能会中了常钰青之计。谁知阿麦面色却是平静,想了一想说道:“叫莫海小心行事,多派斥候沿河向前打探,莫要中了常钰青的伏兵。”阿麦转头又看向徐静,出声询问道:“您说呢?先生。”

徐静稍一思量,说道:“叫莫海分出一营人马多执火把假扮大军继续向西追击,余部找个稳妥之地悄悄停下,多加提防,防备常钰青趁夜袭营。”

阿麦也觉得此计甚好,便叫了那传令兵快去与莫海传信,张生看阿麦与徐静像是有话说的摸样,连忙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

阿麦转回头看向徐静,说道:“先生,这一仗对常钰青我们已是险胜,现在只剩冀州肖翼那里,以我看不如顺势拿下的比较好。”

徐静轻捋了捋胡须,说道:“你有何打算?”

阿麦只一看徐静这习惯性的动作便知他已是心中有数,不由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还没什么打算,不过先生怕是胸中已有妙计。”

徐静听阿麦如此说也不好再作玄虚,笑了笑说道:“你给我一万兵,我替你往冀州走一趟。”

阿麦有些疑惑,问道:“先生这是?”

徐静笑道:“若是论带兵打仗,老夫可能不如你阿麦,可若是论起这三寸之舌来,老夫还是有自信胜你一筹的。”

对于徐静的嘴皮子阿麦向来是佩服的,现当初赴青州路上初遇商易之,她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的功夫,再回来时商易之已是把徐静奉为座上宾。还有在豫州,徐静只靠一封书信就能让石达春舍弃个人声名而投敌做内应……阿麦不禁笑了,问徐静道:“先生是要对肖翼先礼后兵?一万兵太少了些,我给先生两万吧。”

徐静捋着胡子直摇头道:“非也,非也,冀州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阿麦听了更感兴趣,不由问道:“先生如何智取?”

徐静回道:“我要给肖翼送礼去!”

“送礼?”阿麦奇道。

徐静嘿嘿笑了一笑,答道:“不错,是送礼,非但要送,还要送份厚礼,只要把这份厚礼挂了肖翼身上,我就让他再也没那力气骑得墙头!”

南夏朝中对江北早已是有心无力,肖翼虽是商维老部下,可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谁也拿不准,商易之现在又是暗中敛权的紧要关头,若是在此关节与冀州有所表示。一旦肖翼转身把此事卖给了皇帝,商易之之前所付心血都将会付之东流,他这个人绝不会为了个虱子烧了皮袄。

如此一来,冀州肖翼早早地就上了墙头,只等着瞅江南皇权落入谁手。若是商易之得了,肖翼自然会乖乖听从商易之的安排,可若是依旧被皇帝紧握在手中,那么肖翼就将成为江北军身后的心腹大患。

这个墙头,肖翼蹲得稳当,很悠哉,也很淡定。

徐静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在墙头这边拽他一把,他既是骑不稳墙头,那总得选择一边跳下来,有商易之在这头隐隐坠着,肖翼就没法跳到墙头那边去!

阿麦只稍一思量已是明白了徐静的意思,当下便说道:“好,那我叫莫海陪先生去送礼。”

徐静点头称好,犹豫片刻后又劝阿麦道:“作为战将,死于沙场不过平常事,莫要因此受激而乱了心神。常钰青少年成名,确有几分将才,对待此人需急不得怒不得,慌不得乱不得,不急则少冒进,不怒则免激将,不慌则可军稳,不乱则利阵固。唯有如此,你才能克他制他,赢他胜他。”

阿麦这次没有打断徐静,只垂目静静听着,待徐静说完后才抬眼看向徐静,微笑道:“阿麦懂得了,多谢先生教诲。”

阿麦的笑容很是恬淡温和,徐静看着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出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过如此吧!徐静想了想终未再劝。

阿麦辞了徐静出来,林敏慎与张士强还在帐外等着。阿麦知林敏慎此人武功高强耳聪目灵,自己刚才和徐静所说的话必然瞒不过他,索性也不避他,直接问道:“你觉得常钰青今夜可会袭营?”

林敏慎一怔,答道:“我不知道。”

阿麦却是笑了一笑,说道:“常钰青此人,必看不上莫海那些兵,就是要袭营也会来袭咱们的中军大营。”她说着,转身吩咐张士强道:“你去通知黑面、张生和贺言昭,叫他几人速到我帐中来。”

张生与黑面等人很快便到了阿麦帐中,阿麦正对着桌上的沙盘出神,听见有人进来头也未抬,只将他们招到沙盘旁,指着沙盘上的地标说道:“常钰青主力大败,现已溃逃过翠屏山,不足为患。倒是傅悦手中几千骑兵只遭微创,现沿子牙河西向缓行,反成隐患。现在常钰青又与傅悦会合,此人本就善夜间奔袭,现在又有了几千精骑在手,怕是不会消停。”

黑面应道:“那就将战车紧着西北方向防护?”

阿麦抬头看他,微微摇头:“不够,只那几百辆战车不足当他。”她又低头细看沙盘,过了一会指着西北方向的两条路径说道:“常钰青若来必然经此两处,贺言昭,你着两营人马分别伏于这两处,速去。”

暂领步兵营的贺言昭忙抱拳应诺,转身出了大帐布置。阿麦又交代张生道:“你骑兵营尚余多少骑兵?”

“一千七百余人。”张生答道。

阿麦想了一想,说道:“先将新军中的骑兵同交与你统领,俱都于营南待命,人不解甲,马不卸鞍!”

当夜,江北军大营营防一直在变动。首先是黑面将战车先紧着西北方向防御,然后两个主力步兵营不声不响地出了大营往西北方向而去,而张生,则领骑兵在大营西南十里之地严阵以待。

江北军做好了防备常钰青夜袭的各项准备,唯有在判断常钰青偷袭方向上发生了点偏差……

寅时初刻,江北军大营外突传来示警的惊鼓之声。

阿麦一身铠甲披挂整齐,正靠在床边假寐,闻声立时惊醒过来,侧耳倾听那惊鼓声,却发觉那惊鼓声竟是从东南方向渐近。阿麦心中一凛,噌地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取了佩刀就向外走。

帐外灯火通明,各营士兵均已有所反应。林敏慎、张士强等人也是刚从自己营帐赶过来,见到阿麦出来,林敏慎不由问道:“声音是从东南而来,这是怎么回事?”

阿麦没理会林敏慎的问话,而是转头沉声吩咐张士强道:“命黑面依旧加强西北方向营防,以防中常钰青声东击西之计,同时传令张生,命他带兵赶往东南察看,确保大营安全。”

张士强领命而去,过不片刻,徐静也赶了过来,又有斥候快马过来,禀报阿麦道:“大营东南发现鞑子大队骑兵,正在与一支步骑掺杂的兵马交战,其余方向并无军情。”

众人听了均是一愣,就连阿麦也不由奇怪,问那斥候道:“什么样的兵马?”

斥候回答道:“尚不清楚,像是咱们这边的人,不过却未着统一的衣装,兵器也不是军中制式的。”

阿麦迟疑着问徐静道:“不会是冀州肖翼的兵马假扮的吧?”

徐静缓缓摇头:“不应该。”

阿麦微微抿唇,脑中却转地极快。北漠大队骑兵从东南而来显然是要袭营,却突然冒出一队兵马来拦住了他们……这队兵马到底是敌是友?这是否又是常钰青的障眼法?故意吸引开江北军的注意力?

阿麦转头又吩咐那斥候道:“告诉张生,先不要介入战场,只占据有利地形场外观望,切勿中了鞑子的诱兵之计!”

那斥候应诺一声策马离开。

阿麦无意间扫了众人一眼,见除了徐静穿的是身便服,其余众人都是一身铠甲披挂整齐,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阿麦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对徐静说道:“先生,我们不如先去帐中等着消息,您说可好?”

徐静笑了笑,随着阿麦进入中军大帐。众人均在帐中等待消息,不时地有斥候回报东南战场的情况,无非是些“张将军已择了有利地形列阵,将江北军大营俱都掩在身后”、“鞑子骑兵已显败势”之类的消息。

众人又等得片刻,外面天色已是有些朦朦亮,又有斥候进帐回报战情,说道:“张将军已带兵杀入混战双方,追击逃窜的鞑子骑兵。”

阿麦眉头微皱,暗道张生这次却有些冲动了,若那战场只是常钰青设的局,此次张生怕是要吃亏了。阿麦想了一想,与徐静商量道:“先生,您坐镇军中,我带人去看看。”

徐静捋须点头说好,阿麦便点了些兵马随她出营。只刚出营不远,对面就有斥候快马回报说是张生已大获全胜,正带兵回转。等不片刻果见张生带着骑兵营大队回来,同来的还有那支身份不明的兵马。

张生与一个穿玄青色衣袍的男人在军前并辔而行,远远望见阿麦,忙打马迎了过来,大声笑道:“大人,您看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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