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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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想了一想,道:“他这是有意的,他若真想瞒,哪里有他瞒不住的,不过道长说得也对,不管怎样,他都是这孩子的父亲,收他些好处也算应当,道长放心,我不会为了和他赌气,就不顾孩子的好歹。”

她既然有了这话,那两个产婆便就都留了下來,这两人都是封君扬从盛都带來的,不知给多少富贵人家接生过孩子,经验最是老道,她们两个细细地给辰年检查了一遍,道:“孩子已经入盆了,左右不过这四五天的功夫了。”

果然,到了第四天傍黑,辰年就觉出肚痛來,那房东婆子收了辰年许多好处,早就把产房准备了出來,里面一应什物聚全,产房里有那两个产婆照应着,外面还有朝阳子这位神医坐镇,辰年倒也不觉得如何害怕,趁着阵痛稍歇的功夫,还不忘问那产婆道:“须得生多久。”

产婆听她这样问不觉发笑,道:“这哪里有个准功夫的,不过娘子放心,您身子壮实,这孩子也不算大,用不得许久的,只您这是头胎,又刚开始发作,怎么也得有个一日半日的才行。”

辰年缓缓点头,暗道不过就是一日,再怎样疼,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谁知这生孩子却远沒她想得那般容易,初时还好,那一**地阵痛她还能忍住,待到后面那疼连成了趟,却是叫她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朝阳子本等在东厢里,久听不到消息也不禁有些心急,出了屋门去看,却见顺平在院门口巴头探脑,不觉一愣,奇道:“你怎地來了?”

顺平忙颠颠地跑了进來,低声道:“道长,您还不知道咱们王爷,嘴上说得再好,心里也是放不下王妃的,咱们前日里就偷偷來了,只是沒敢露面,这不一听说王妃要生了,立刻就赶了过來,眼下正在墙外立着呢。”

朝阳子瞥了一眼院墙,虽看不到封君扬的身影,却仍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那就叫他在那立着吧。”

他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屋内,把顺平一人晾在了院中,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又是半夜时分,那北风嗖嗖地刮刀子一般,顺平是真心想厚着脸皮跟朝阳子进屋去,可一想自家王爷还在墙外站着,只好咬了咬牙,小跑着出了院子,与封君扬道:“王爷莫要担心,听着屋里动静不大,朝阳子那里也不见着急,定是一切安好。”

封君扬不语,微微垂首,身子却是挺得笔直,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顺平不觉暗叹了口气,又道:“王爷还是进去等着吧,叫王妃也好知道您來了,不管她多么恼您,这个时候,都是希望您能在身边的。”

封君扬这才抬头,问顺平道:“当真。”

“万分地真。”顺平忙道,生怕封君扬不信,又拿了自己举例,道:“小的婆娘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小的就是在门外候着,听着她把小的从头骂到脚,足足骂到孩子落地,待到后來,那婆娘才告诉小的,就因为知道小的在外面,她心里踏实,便是骂着小的时候都觉得有力气。”

封君扬迟疑了一下,终下了决心,毅然地走进那院子,立在窗下,提气沉声说道:“辰年,我在这里。”

那屋中立时静了一静,过得片刻才听得辰年嘶声骂道:“滚。”

话音未落便就转成了呼痛之声,竟是比刚才的声音还大,封君扬闻声面色刷白,几欲站立不住,一旁的顺平强自忍了笑,上前低声与封君扬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王妃肯骂您,这就比什么都强。”

封君扬薄唇抿得极紧,一言不发地立在窗下,只静静听着里面辰年的痛苦呻吟,每逢她喊得厉害的时候,便就沉声喊一句:“辰年,我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若长达数年,又似短得只一个恍惚,封君扬忽听得产婆欢喜叫道:“生了,生了。”紧接着又是“啪啪”几声脆响,窗内便就传出了婴儿的啼哭之声,

朝阳子早已从东厢里出來,忙扬声问屋内产婆道:“情况如何。”

过不得片刻,就听那产婆回道:“是位女公子,母女平安。”

朝阳子不觉也松了口气,只等着待屋里收拾干净了,好进去瞧一瞧辰年,便是顺平,一时也忘了自己王爷,与朝阳子一同凑在门口处,想着去瞧一眼那小郡主,唯独封君扬还犹自呆愣愣地立在窗下,口中不忘念道:“辰年,我在这里。”

第六十九章 一时轻敌

这一句并不比之前的那些声高,可落入辰年耳中,却是听得最为清楚。泪从她眼角溢出,与汗水混在一起,缓缓流入鬓角之中,辰年不觉闭目,直待那眼中泪干了,才轻轻开口,交代产婆道:“大娘,去把道长请进来。”

那产婆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辰年收拾利索,恭声应道:“知道了,您先安心歇着。”

不一会儿,朝阳子看过了那孩子,从外间屋里进来,先给辰年切过了脉,这才笑道:“挺好,一会儿我再给你熬些汤药来,这些日子你好好养着就是了。”

说话间,另外那个产婆跟着把孩子抱了回来,放低了给辰年看,满面堆笑地说道:“您瞧瞧,老婆子接生的孩子无数,却还从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的。您瞅瞅这眉眼,再看看这小鼻子小嘴,看着就叫人欢喜。这小模样长大了怕是比您生得还好!”

辰年强撑起身来去看那襁褓中的小娃娃,只见她小脸比人拳头大不多少,红彤彤的面皮,眉眼俱都皱巴巴地挤在一起,哪里能看得出什么眉清目秀来。她不觉失笑,怔怔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淡去,与朝阳子说道:“道长,你把这孩子抱到外面给他看一眼,就叫他走吧。”

朝阳子愣了一愣,这明白过来这个“他”指的是封君扬。

辰年垂了垂眸子,又道:“告诉他,以后也不用再来。这孩子先随我姓,等她长到懂事,我自会告诉她身世,到时如何,由这孩子自己决定。”

朝阳子不觉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叫那产婆抱着孩子去了外间。顺平还在门外等信,一听说朝阳子点名叫封君扬进去,不觉大喜,待再回身去找自家王爷,这才发觉封君扬还愣愣地立在窗下。

顺平一时也忘记了规矩,只乐呵呵地向着封君扬招手,道:“王爷,快些过来,王妃请您进去呢!”

不想封君扬立在那里却是不动,顺平忙小跑了过去,立在封君扬身前,又将刚才那话重复了一遍,谁知封君扬仍是没得反应。顺平不觉十分诧异,小心地看了看封君扬,就见他面上虽苍白,神情却已是镇定下来,只是不知为何会是这般毫无反应。

封君扬抬眼,淡淡地扫了顺平一眼,轻声说道:“你过来扶我一把。”

顺平一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强抻紧了面皮,也不敢问封君扬是不是吓得腿软走不了路,反倒替他遮掩道:“王爷也是,哪里有在这里足足立了一夜的?莫说还是这么冷的天,便是没站僵了腿,也得冻得僵了。”

他一面小声絮叨着,一面扶着封君扬往正屋门口走。此刻天色已是大亮,太阳早就越过了东侧墙头,明晃晃的阳光打在人的身上,倒是个雪后大晴天。封君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低声问顺平道:“是她叫我进去?”

顺平想朝阳子叫与辰年叫也没什么区别,闻言忙点头,“是呢!”

封君扬心中顿觉亮堂起来,在门口处先解下了身上的大氅丢给顺平,这才自己打了帘子闪进屋里。一抬眼,就见朝阳子正抱着孩子立在外间屋里,封君扬腿脚不觉又有些发僵,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迈步。他停了一停,这才提步上前,屏住了呼吸凑近那孩子,低头去细看她的模样。

小小的,娇娇的,那小手蜷在腮边,细嫩的仿若透明……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和辰年的孩子。封君扬心中满是喜悦,眼角却不觉有些湿润,想也不想地就往里屋走去,恨不得一步就能迈到辰年身边。

朝阳子身形一闪,正正地拦在了他的跟前,低声说道:“她不想见你。”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得封君扬顿是一僵。他愣愣地站了半晌,这才回神,涩然一笑,轻声道:“我知。”

朝阳子又把辰年那些话转述给封君扬,道:“你知道她的脾气,就别硬顶着来了。”

封君扬缓缓点头,没有说话,只复又低下头看那孩子。

朝阳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瞧封君扬这般,他竟是有些心软,想了想,便就把怀里的孩子放进了他的怀里,道:“你抱一抱吧。”

封君扬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手脚俱都僵住,也亏得那襁褓裹得结实,这才能叫他架着胳膊托住那孩子。他怔怔地看着那孩子,只觉得心都软得化成了一汪水,想低下头去亲那孩子,待凑近了却不敢触碰,便就只深深地吸了口气,贪恋地嗅着这孩子的气味。

朝阳子将孩子从他怀里抱过来,道:“走吧。”

封君扬沉默了良久,却是轻声说道:“我想看她一眼。”像是怕朝阳子拒绝,他忙又补充道:“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看她一眼。”

他说得那般可怜巴巴,朝阳子拿他也没了法子,只得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过去看。封君扬缓步走到里屋门口处,伸出手去想掀那隔帘,待指尖触到那微凉的门帘,却又停下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最后却是缩回了手,转身往外面而来。

顺平一直在门口候着,不想自家主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一时不觉有些意外,“王爷?”

封君扬没有理他,只大步不停地往院外走去。顺平满心疑惑,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门内,忍不住跺着脚长叹了口气,这才在后追了封君扬而去。

封君扬带人从山中出来,并未返回宜平,而是直接从太行西侧绕过,奔赴青州,在那里度过了新武三年的除夕。

年前时候,慕容恒已是率兵打下了临潼,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继续往东,攻打武安时,不想慕容恒却是停下了东进的脚步,只占据临潼与新野两处重镇,与武安的郑纶对峙起来。

慕容恒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世人一时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天气寒冷不便战事,鲜氏这才暂停了东进,还有人说是因为鲜氏并不想与封君扬起正面冲突,所以这才止步临潼。封君扬听了这两种说法只是冷笑,他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抬眼看了看屋内的郑纶、崔习、莫恒等人,出声问道:“你们怎样看?”

郑纶刚从武安赶来,他虽未与慕容恒交战,却是曾亲自前往新野探查过鲜氏军队,闻言答道:“都不是。”

“哦?”封君扬双目微微眯了一下,问他道:“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郑纶道:“属下之前也曾以为慕容恒是为了青冀两地而来,现在却觉得他目的不在此处,而是为了看死我们,我们无法出兵援助贺家。”

封君扬若想援助贺家,最好的出兵之路便是从青州往西而来,与贺家两面夹击鲜氏,既可令其腹背受敌,又能夺下些地盘,据为己有。而若是从云西经泰兴往北而来,由于是在贺家的地盘上,只能是作为客军受贺臻调遣,白白出了力,却得不了什么好处。

此时能立在这屋中的没有一个笨人,便是老将莫恒心眼实诚些,到了这时也都明白了。眼下,慕容恒驻兵新野、临潼,就是看死了青州西出之路。一旦大军从青州而出,除非先去攻下这两城,否则慕容恒随时可以派骑兵南下,切断封君扬大军的后路,置他于被动之地。

可攻城与守城,这一反一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若慕容恒肯东来,莫说他有十万大军,便是再多些,郑纶与崔习等人也不怕他。可眼下攻防对换,想从慕容恒手上夺回新野、临潼两处重镇,却也是极为不易。

“是我小瞧了那拓跋垚。”封君扬淡淡说道。他本想着叫鲜氏与贺家再彼此消耗些,这才没让郑纶出兵援救新野、临潼两地。不想拓跋垚恰恰就利用了他的这个心思,扼住了他东进之路,然后安坐靖阳,看着穆展越与陆骁两个一步步向南推进。

封君扬眉头微皱,向邱三道:“豫州那里如何了?”

贺泽虽早已返回泰兴,可他一只手臂被辰年废掉,无法上阵杀敌,只得另换了堂叔贺进去了豫州,这才将贺臻替了回来,坐镇泰兴。那贺进虽也是贺家一员颇为出色的战将,却与贺臻不能相比,不过才守了几月的功夫,豫州就已是险象环生。

邱三听着封君扬询问,忙答道:“从前几日传过来的消息看,豫州光景不是很好,那陆骁几次引得贺进出城交战,叫他折损了不少兵马。”

莫恒闻言,不由说道:“这样下去可是不妙,豫州乃是江中平原的门户,一旦破了,千里沃野可任由鲜氏铁骑驰骋,几日之间就可到达泰兴。”

依鲜氏大军现在的势头,豫州城破不过是早晚之事。封君扬担心的不是豫州城破,而是贺家能将鲜氏大军消减多少,还有,贺臻有能将泰兴守上多久。盛元年间,北漠鞑子曾围困泰兴长达两年之久,却是也没能攻下泰兴。这一次,却不知贺臻能坚持多久。

正月未出,豫州终被穆展越与陆骁合力攻破。消息传回靖阳,拓跋垚不禁大笑,与身边近侍说道:“你可知夏人明明有这么广阔的土地,有这许多的人马,为何却被我们鲜氏打进国门,夺下一座座城池吗?”

近侍想了一想,答道:“因为咱们鲜氏兵多将广,骁勇善战。”

拓跋垚笑着摇头,道:“因为他们夏人心不齐,他们只会彼此算计,玩心眼,窝里斗!”

第七十章 意外之人

拓拔垚既这样说,身旁众人自是随声附和,便是那平日里最不对眼的,也是如此,拓拔垚不觉淡淡笑了笑,并未再说下去。

过得几日,陆骁的信使从豫州而來,向拓拔垚禀报道:“攻破豫州后,纥古越将军纵容帐下的北漠人马在城内劫掠了三日,虽未屠城,却也与屠城无异。”

拓拔垚刚从城外回來,身上的狐裘大氅尚未解下,衬得他人高大而俊美,他闻言并不在意,道:“人家这么老远过來给我们打仗卖命,图的是什么,总得给了他们好处,他们才能继续为你拼命,叫步六孤骁不用管这些,他若不忍心,那就约束部下,离得那些北漠人远点,别跟着掺和就是了。”

信使解释道:“步六孤将军是怕纥古越将军如此行事,会激起夏人仇恨,以后会拼死而战,待攻泰兴的时候,更加艰难。”

拓拔垚反问那信使道:“难道纥古越不屠豫州,贺臻便会开了泰兴城门,迎你们入城吗?”

那信使被问得张口结舌,拓拔垚又笑了笑,道:“纥古越屠不屠豫州,泰兴之战都会极为艰难,因为贺臻知道,纥古越是一定要屠泰兴的,回去告诉步六孤骁,叫他带兵暂在城外驻扎,待纥古越南行之后,再进驻豫州安抚民众。”

二月初,拓拔垚下令命穆展越带领北漠盟军继续南下进攻泰兴,而陆骁却作为穆展越的后应,带兵进驻豫州。

这时,贺泽早已带大军暗中出了泰兴,向西绕过乌兰山脉南端,临时停驻在小城汉堡,过不几日,他将从这里沿着乌兰山西麓往北而行,穿过横断乌兰山脉的秦山谷口,偷袭豫州。

这条道路,早在盛元年间北漠南侵时,北漠杀将常钰青就曾走过,只是他当时出秦山谷口后是往北去,于野狼沟伏击南夏从靖阳关南下的援军,将十五万南夏军尽数杀了个干净,得了“杀将”之名。

而这一回,贺泽却是要直往东來,趁穆展越打泰兴的时候,重新夺回豫州,斩断穆展越的退身之路,将其困在豫州与泰兴之间,以图全歼。

大军临行前,贺臻亲自赶到汉堡,仔细嘱咐贺泽道:“有进城的密道,要攻下豫州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豫州,拓拔垚手上还有近二十万精兵,他不会坐看豫州丢失,你需得先叫人截断豫州与靖阳之间的通信,然后在野狼沟假作埋伏,减缓拓拔垚援军的速度,等到封君扬攻下新野、临潼两地,再往西來,这豫州才算真的守住了。”

贺泽闻言点头,迟疑了一下,却是忍不住问道:“封君扬真会去从慕容恒手上硬夺新野、临潼?”

贺臻笑了笑,道:“鲜氏攻下豫州,纥古越兵临泰兴城下,我贺家已是到了生死一线,一旦泰兴真的落入拓拔垚之手,拓拔垚不只可以直下江南,还可以先夺宜平,掐死封君扬的南北通道,叫青、冀两州俱都成为死地,事到如今,再沒得时间给封君扬瞧热闹,不管新野、临潼多么难啃,他也只能硬咬着牙上了。”

贺泽恍然大悟道:“侄儿明白了,封君扬想坐看咱们与拓拔垚相争,好得渔翁之利,咱们偏不叫他如意,宁肯舍弃豫州,也要逼得他不得不出兵西來,与慕容恒相争。”

贺臻微笑不语,却沒说他更深一步的算计。

青州城内,封君扬等人也已收到了豫州失守的消息,崔习面上露了些疑惑之色,道:“豫州丢得有些蹊跷,以贺家之力,不该这般容易就丢了豫州,叫纥古越带兵打到泰兴城下。”

封君扬怎会看不透这当中的弯绕,闻言嘲弄一笑,道:“城丢了还能再夺回來,人死光了,可就沒得戏唱了,贺臻怕是故意放弃了豫州,好借以保存实力,等着咱们前去救援呢。”

崔习默了片刻,不由叹道:“那贺臻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万一咱们不去救援,他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老将莫恒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怎能不救,难道要眼看着异族人夺我城池,屠我同胞吗?”

“是啊,怎能不救?”封君扬轻笑,若是不救,泰兴真的被拓跋垚所得,那将会陷他于更被动之地,贺臻也是拿准了这个,才会这般行事,迫他不得不出兵,而要派兵西进,就必须先要从慕容恒手中夺下新野。

二月中,封君扬命莫恒带五万大军由青州增援武安,协助郑纶攻打新野、临潼两城。

郑纶亲自从城外接了莫恒入城,道:“当初慕容恒领十万大军东进,一路攻城略地,也折损了一些兵力,待到攻下新野、临潼,剩下的兵力超不过七万去,与我军兵力倒是不相上下,只不过他们守城,本就占据地利之便,而且新野、临潼又互为犄角之势,无论去攻哪个,另一城之兵必会迅速相救,到时我军就要腹背受敌。”

莫恒资历虽老,却是谦逊稳重之人,并不因郑纶年轻便就轻视他,闻言道:“这也是老夫一路寻思的,得设法先破了他这犄角之势才行。”

郑纶点头道:“正是。”

莫恒毕竟上了年纪,又是连日赶路行军而來,与郑纶不过说了一会儿话,面上便显了疲态,郑纶瞧见,便就说道:“老将军一路辛苦,不如先下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召集大伙共商战事。”

莫恒允诺,郑纶便就叫人安排屋舍给莫恒及其随行的亲兵等人休息,不想那负责接待的偏将却來寻了郑纶,偷偷禀报道:“将军,莫老将军身边跟着个女子。”

郑纶闻言有些诧异,奇道:“女子?”

“沒错。”那偏将应道,“虽说扮成了亲兵,只不过那模样与身段,一看就是个女子,而且看模样还有些眼熟,像是清风寨里的灵雀姑娘。”

这偏将曾跟着郑纶打过宜平,是见过灵雀的,他既然说像,那多半就是灵雀了,只是,灵雀当初是去寻了陆晓的,现在为何会在此处出现,郑纶不觉心生警惕,想了想,又问道:“莫老将军可是知道?”

偏将答道:“起码是知道她是个女子,因为叫她单住了一间房。”

郑纶抿唇思量片刻,这才吩咐道:“既然这样,你先暗中看着她些,莫要打草惊蛇。”

那偏将领命而去,郑纶虽怀疑灵雀來此的意图,却也不好越过莫恒直接去找她,只在第二日与莫恒说话时,状似无意地提道:“莫老将军,您身边有个亲兵我瞧着有些眼熟,就是个子不高,面皮白净的那个,他可是姓鲁?”

莫恒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來郑纶说的是谁,不由笑道:“是姓鲁沒错,不过她却是位姑娘,怎地,你认识?”

郑纶点头,道:“认识,只是不知她怎到了您身边?”

莫恒答道:“临來时杨熠托付给我的,说是他在聚义寨的朋友,虽是位姑娘,却一心想着上阵杀敌,连青州都不肯待,杨熠无法,这才放到了我这里。”说到这里,莫恒忽记起郑纶曾和聚义寨联手攻打宜平,“她既是聚义寨的,你该是在宜平见过她。”

“正是在宜平见过。”郑纶答道,停了一停,继续说道:“只是她早就离开了聚义寨,去了关外寻找陆晓。”

“陆晓?”

郑纶眉间有些凝重,又道:“也就是拓跋垚的先锋将,步六孤骁,陆晓是他以前在中原行走时的汉名,当时攻下宜平,我带兵回了青州,留宋琰与聚义寨一同驻守宜平,听宋琰说,鲁灵雀钟情陆晓,早在贺泽攻打宜平之前,就往关外去寻陆晓了。”

若灵雀之前确是一直与步六孤骁在一起,现在却突然來了军中,其目的就极为可疑了,莫恒道:“我将她唤來,问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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