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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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你性命。只取你性命怎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报我单家血海深仇。”白章冷笑。道:“贺臻。我不杀你。我要叫你眼睁睁地看着这泰兴城破。贺家族灭。”

贺臻面色大变。强撑着站起身來。怒声喝道:“白章。你敢。”

候在院外的单容听到屋内动静不对。带着护卫冲了进來。见贺臻与白章两人这般情形。显然是不知因何故翻了脸。忙几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贺臻。唤道:“将军。”

不等吩咐。便有两人闪身挡在了贺臻身前。以身相护。其余人等则纷纷抽出刀剑。将白章团团围住。防他生变。

贺臻站立不住。一把抓住单容手臂。只吩咐道:“速速传令各处城门。命其紧闭城门。严加防备。不管何人前去。手持何种手令。都不肯擅开城门。凡有可疑人物。一律杀无赦。”

白章闻言嘿嘿冷笑。“晚了。贺臻。这会儿功夫。静宇轩怕已是带着人打开了北城门。”

贺臻听得心中大惊。静宇轩这半年來多次出入泰兴寻白章为其疗伤。此事他早就知道。还曾起意招揽。只因那女魔头太过喜怒无常。这才作罢。不想她却被白章所用。

白章面上已现疯狂之色。又道:“那静宇轩虽是魔头。却是守信之人。我为她扩展经脉。她则为我与纥古越传信。你当纥古越近來为何对泰兴围而不攻。真以为他是怕了你。他不过就是在等你水军东去。等我寻得机会。替他打开城门罢了。哈哈哈哈……”

他狂笑几声。忽地戛然而止。双目圆睁地坐在轮椅之上。沒了动静。旁侧几个护卫俱都看得又惊又惧。当中一人小心地上前探了探白章鼻息。回身颤声与贺臻说道:“死。死了。”

贺臻此刻已顾不得白章的死活。他闭目深吸了口气。一连发了几道命令。待那些护卫俱都急急离去。这才叫单容架着他回前院正厅。他人还未走出院门。就听得城北忽地传來震天的喊杀声。贺臻脚下不由一软。几乎栽倒在地上。

完了。城破了。

果然。沒过多久。就有将领纵马从北城门赶來报信。北城门被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内强行打开。暗藏在外的北漠人马趁机冲入。城门守军不敌。已是被那北漠人杀入了北城。

泰兴主力已经东去。只要被纥古越打开豁口。这泰兴必失。贺臻脸色铁青。齿关紧扣。过得片刻。才缓过那口气來。几员心腹将领已是闻讯赶到。听纥古越已经攻进城内。皆都劝贺臻弃城逃走。待日后水军调回再作打算。

贺臻却是缓缓摇头。他不能逃。他是贺臻。他绝不能弃泰兴而逃。若是他逃了。就等于拱手将泰兴送给了纥古越。便是日后水军调回。也难夺回泰兴。当今之计。唯有与纥古越在城内死战。撑得水军回來。这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能走。北城丢了。再去夺回來就是了。”贺臻说道。他稳住心神。重新分派了城中防务。将那几个将领俱都指派了出去。这才命心腹去后院寻芸生过來。

过不一会儿。芸生便就随着单音急匆匆地赶了过來。进门看到贺臻这般模样。不由大惊。忙扑到父亲膝前。急声问道:“爹爹。怎么了。可是纥古越又來攻城了。”

贺臻微微苦笑。答道:“纥古越已经攻入了北城。泰兴城已破。”

芸生听得怔忪。父亲之前刚与她说过泰兴无事。怎地就会突然被纥古越攻入城内。她心头顿时涌上无尽地恐慌。“爹爹……”

贺臻手抚上女儿头发。低头深深看了她两眼。沉声道:“芸生。你听着。爹爹要托付你一件事情。你仔细挺好。”

芸生心绪早已乱作一团。闻言只能惶惶然点头。

贺臻道:“你带着你母亲。你弟弟。还有你十二哥的妻儿。从密道出城。渡江去云西你外祖母那里避难。”

“你呢。爹爹你呢。”芸生立即问道。

贺臻淡淡一笑。答道:“爹爹需要留在泰兴。等着你莫家伯伯带水军回來。”

一听贺臻不走。芸生叫道:“不。我不走。我要和爹爹留在泰兴。我。。”

贺臻打断女儿的话。“芸生。你听爹爹说。”

芸生闻言只是倔强地摇头。一双杏眼中满是泪水。道:“不。我不听。要走。大伙就都走。要不走。就谁也不走。咱们是一家人。就要不离不弃。生死都在一起。”

她这分明就是孩子气的傻话。贺臻却听得微笑。就连那早已冷硬的心也不觉有些发热。他用双手扶住女儿的头。盯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芸生。你难道要看着你母亲和弟弟他们死在北漠人的刀下吗。听话。带着他们走。护他们周全。爹爹相信你能做到。爹爹你一点也不比辰年差。”

芸生迎着父亲的目光。面容一点点坚毅起來。终咬牙说道:“好。我带他们走。”

早已有心腹护卫等在了院中。瞧见芸生从厅内出來。立刻就跟了上來。芸生走得几步。不禁又停了下來。回身看了一眼那端坐在椅中的父亲。这才毅然转身。疾步向着后院而去。

五月十七。泰兴城破。鲜氏左将军纥古越率军攻入城内。贺家军死守泰兴。在城内与北漠兵马展开殊死争夺。巷战两日。伤亡殆尽。这才叫北漠人攻下了泰兴城守府。

纥古越从战马上跃下。提刀慢慢走上前去。立于石阶之下。抬眼看城守府那洞开的大门。

永平二年。他背着阿元就是从这里出來。从这吃人的府邸中走出。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身前是杀不尽的恶鬼。他一步步地走。视线都被血糊住了。才终于将阿元带了出來。从那以后。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替阿元报仇。他要杀回來。就从这正门里杀入。杀得贺家一人不留。

时隔二十四年之后。他终于再一次立在了这里。可是阿元。你现在去了哪里。你可能回來再看我一眼。看着我沿着当日你曾走过的路。一步步地杀入贺家。杀了那背弃你的负心人。杀了那些谋害你的贺家人。用他们的鲜血。來祭奠你的亡灵。

阿元。你陪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在纥古越的铠甲之上。分明是极暖的颜色。却泛出冰冷的光。寒了那四周的空气。纥古越慢慢端起手中长刀。薄唇紧抿。一步步向那台阶上走了过去。

第八十七章 她很后悔

正院之中。贺臻一身铠甲披挂整齐。手杵长剑。倚柱而立。静待着纥古越一步步杀近。院中剩余的护卫已是不多。此刻还能留在这里的。俱都是贺臻的死士。他们虽被纥古越的神勇所震慑。却仍是不顾生死地扑将上去。妄图拦下纥古越前进的脚步。

纥古越面无表情。手挥长刀一路杀來。直到将拦在身前的最后一人砍翻在地。这才停下脚步。抬眼冷冷看向廊下的贺臻。

贺臻面上毫无惊惧之色。反倒是向着纥古越淡淡一笑。道:“纥古越。多年不见了。”

纥古越沒有要和贺臻叙旧的打算。只冷声说道:“拔剑。”

贺臻却是缓缓摇头。道:“沒有必要。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就是。不过在这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元元在临死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纥古越的眼中似是结了冰。透出森森的寒气。“你不配知道。”

说话间。另有士兵提了许多哭喊挣扎的男女老幼进院。一名鲜氏护卫上前禀报道:“将军。贺氏族人尽数在此。只贺臻与贺泽叔侄的妻儿找寻不见。”

纥古越看贺臻一眼。沉声吩咐道:“分两路人马去追。一路沿宛江往东。一路渡江去往云西。”

那护卫领命而去。

贺臻神色漠然地看了看那些哭泣求救的贺氏族人。向着纥古越讥诮地笑了笑。说道:“当日害元元之人。除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其余的皆已离世。你就是全杀了这些人。也沒半点用处。”

纥古越本就沉默寡言。此刻更不想与眼前这男人多说废话。他只回头打量了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女一眼。转过头來继续看着贺臻。冷酷无情地说道:“杀。”

一字吐出。那边士兵手中的弯刀便就依次落下。不论刀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全无区别。尽数斩杀。院中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惊呼、惨叫、哭求……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紧。

贺臻面容虽未变化。可那撑着剑柄的一双手却是青筋暴起。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院中的哭喊声才渐渐稀落。待最后那一人的头颅被弯刀斩落。惨叫声戛然而止。贺臻缓缓合目。默得片刻。却是忽地仰起头哈哈大笑起來。

纥古越立在那里不动。只冷眼看着贺臻。

贺臻笑了许久才停下來。眼角处却是已有些湿意。喝问道:“纥古越。你当这样就杀尽了贺家人吗。不。你杀不尽贺家人。你永远都杀不尽。纵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辰年。还有你养大的辰年。她是元元为我生的女儿。她身上留着我贺臻的血。”

贺臻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血红。第一时间更新 他盯着纥古越。缓缓说道:“辰年是我和元元的女儿。是我和元元的血肉交融在一起。生出的女儿。她在冀州。灭了你鲜氏贺兰部十万人马。她是我贺家的女儿。”

纥古越抿唇不语。只走上前去。一刀刺入贺臻胸膛。

贺臻唇角处流出血來。面上却带着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以为她死在你身边。她就是你的了吗。第一时间更新 不。她从來就不是你的。她的人和她的心。自始至终就只有我。爱也好。恨也好。都只是我一个人。与你纥古越无关。就是现在。我也会比你更早见到她。”

纥古越眼中并无贺臻所预料的愤怒。只有浓浓的鄙视与不屑。他说道:“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周身顿是一僵。

纥古越将刀抽回。看着贺臻顺着廊柱慢慢地委顿下去。道:“阿元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神色有些呆滞。一心在想元元后悔的是什么。是与他相识。还是嫁给了他。还是后悔相信了他会护她周全。最后却害她身死。

血沫不断地从贺臻口中涌出。叫他呼吸越來越困难。说不出半个字來。贺臻的视线慢慢模糊。四周的声音渐渐隐去。世界缓缓沉入黑暗。却又骤然变亮。他像是又回到了那艘渡船上。她在船头。他在船尾。江风将她的帷幕吹起一角。露出其内的一抹细腻洁白。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叫他心跳如鼓。他强装镇定。怀抱长剑。在众人的瞩目中。一面高歌着。一面向她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元元。你可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我也很后悔。我以为。我能赶回來。

五月十九日。贺臻死于泰兴城守府内。纥古越命人将其头颅砍下。悬于城头。同时纵兵七日。任由北漠士兵烧杀掠夺。以作犒劳。至此。泰兴彻底沦陷。此时。泰兴水军还尚未收到纥古越攻入城内的消息。

泰兴城。江北第一大城。也是江北第一重镇。曾有云:泰兴失。则宛江天险不足恃。盛元年间。北漠名将周志忍率军数十万围困泰兴两年之久。泰兴还固若金汤。却不想这一次纥古越只用了十万北漠杂军。短短数日。竟就夺下了泰兴城。

泰兴丢得太快。世人震惊。

纥古越攻下泰兴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骑传信尚在豫州的步六孤骁。道北漠人马皆为财來。在攻下泰兴掠得财物之后。已有去意。若要泰兴稳固。须得另有精兵前來守城。

步六孤骁收到消息。当机立断。留下四万人马在豫州城外遮人耳目。其余部众尽数带往泰兴。与此同时。封君扬大军尚不知泰兴易主。刚从宁泉出发。奔着豫州而去。另一路赶往泰兴救援的郑纶军队。则刚刚行军过半。离着泰兴还有千里之遥。

而辰年。此刻还在太行山中。

杨婆子的小院里除了朝阳子与小宝。又多了一个租客。却是朝阳子的师弟乔老。

最初是因着封君扬怀疑那义军中的“谢大当家”就是辰年本人。乔老这才受命前來查看辰年是否还在山中。待把消息送回。封君扬得知辰年真的出山。女儿小宝只朝阳子一人看管。自是无法放心。便又将乔老派回。保护小宝。

于是。院中住客便就又多了一位。

以朝阳子对封君扬的厌恶。若是封君扬派了别人前來。朝阳子定会想法设法地把人赶走。偏來的这人是乔老。毒。毒不得。打。打不过。朝阳子纵是百不情愿。也只能叫乔老留了下來。

辰年回來看到乔老。倒是沒有太大反应。非但沒有表现出半点不喜。反而对其甚是客气礼遇。朝阳子瞧得奇怪。忍不住私下里偷偷问辰年道:“你与封君扬两个又和好了。”

第三卷 清风只笑辰年 第八十八章 怎能不去

辰年正哄着小宝玩耍,她一去大半年,再回来小宝已是不认得她。辰年花了几日功夫才哄得女儿与之亲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闻言只随意答道:“乔老是来保护小宝,我自是要客气对待,与封君扬有什么干系?”

朝阳子眨了眨一双豆眼,强调道:“他是封君扬派来的。”

辰年笑了笑,道:“谁派来的都没关系,只要是为了小宝好,我都感激。”

朝阳子听得无语,向着辰年翻了翻眼睛,又见辰年拿着糕点哄小宝,忍不住说道:“这就要吃饭了,你给她这么大块点心,还叫不叫她吃饭?”

辰年刚把糕点给了小宝,听了这话也有些后悔,便就好声与小宝商量道:“乖小宝,先把点心给娘亲,等吃完饭,咱们再吃这个,好不好?”

小孩子最是护食,到了手的东西怎还肯再还回来?辰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小宝竟是扭着小小的身子,左右躲避母亲,口齿不清地叫道:“不,不。”

辰年哄不转女儿,又不好从孩子手中硬夺,一时有些无奈奈何。朝阳子一旁却是嘿嘿而笑,明摆着是要看戏瞧热闹。辰年淡淡瞥他一眼,又转回头来看小宝,瞧她一双小手将那块点心握得紧紧,弯唇浅浅一笑,忽地指着天上惊喜叫道:“小宝快看!山雀!”

小宝毕竟还小,顿时中计,仰起头来去找天上的山雀。说是迟那时快,辰年忙凑过头去,在小宝手中的点心上飞快地咬了一大口。小宝这里仰头找不见什么山雀,刚刚想着要低头,辰年便就又指着另一侧天空,叫道:“在那边!”

于是,小宝忙转了个头去找。趁着这个功夫,辰年又从糕点上叼了一口。朝阳子不想辰年能这般无耻,直瞧得是目瞪口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小宝仰着头找了一圈,也没能看到飞着的山雀,不由回过头来,迷惑地看向母亲。

辰年这时已是把口里的点心吞咽干净,很是无辜地说道:“哎呀,山雀都飞走了。”

小宝似懂非懂,放下山雀这事,又记起手中的点心来。待见到手中点心突然变得所剩无几,她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小嘴就委屈地往下撇了撇,抬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辰年忙把小宝抱了起来,回身指着那仍蹲在地上傻呆呆望着自己的朝阳子,义正严词地指责道:“坏道长,抢我们小宝点心吃,真坏!”

小宝听了,自然更是委屈,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朝阳子被冤枉地几欲吐血,眼睁睁地看着辰年哄着小宝离去,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辰年母女背影,愤愤喊道:“这丫头,这个坏丫头!”

直到晚饭时候,几人围着小矮桌吃饭,小宝还记着朝阳子抢她点心吃的仇,不肯理他。乔老与杨婆子两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皆都是满脸奇怪,乔老更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朝阳子道:“师兄,你怎的惹着小宝了?”

朝阳子闻言恨恨地瞪了辰年一眼,没好气地答道:“不是道爷惹的,道爷是被人栽赃陷害!某人对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耍心眼,先是声东击西,后又嫁祸于人,生生地叫道爷做了恶人。”

莫说这话杨婆子听不懂,就是乔老那里也越发糊涂。

辰年低下头来在女儿耳边低声哄了几句,也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小宝先是不肯,后来却是从矮凳上站起身来,蹒跚着走到朝阳子,将小手里的攥得都已经变了形的发面糕递到朝阳子面前, “道道,吃。”

小宝长得本来就极好,水嫩嫩,白胖胖,粉雕玉琢一般,这样奶声奶气地与朝阳子说话,朝阳子顿时觉得整个颗心都化了,差点感动地老泪纵横,忙将小宝揽入怀里,一边吃着那发面糕,一边大度地与辰年说道:“看在小宝的面子上,道爷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辰年笑了一笑,道:“多谢道长。”

朝阳子刚想嗤之以鼻,却忽地记起了怀里的小宝,忙就把那声冷哼压了下去,也顾不上搭理辰年,只笑眉笑眼地哄着小宝说话。

山里饭时晚,待众人吃过晚饭,天色已是黑透了下来。小宝跟着辰年玩了这大半天,早就又困又乏,没等着回屋,就趴在辰年怀里睡了过去。杨婆子瞧见,想要抱了小宝回屋去睡,不想小宝却死死地扒在辰年身上不肯放手。辰年见状,心中也舍不得,便道:“大娘,一会儿我抱她进去,夜里就跟着我睡吧。”

杨婆子自端了灯回房,临走时却是叹了口气,回身与辰年说道:“还是莫要叫她这样恋你的怀,不然过两日你一走,孩子少不得又要哭闹,更是遭罪。”

这话一说,桌上其余几人俱都是一默。辰年低下头来,怔怔地望着小宝出神,朝阳子那里却是忽地说道:“要不,带着小宝一起走吧!有我和乔羽几个护着,又是在你身边,出不了什么事。”

“不行!”辰年断然拒绝。她抬眼看向朝阳子,冷声说道:“那是战场,刀剑无眼,生死无常。”

朝阳子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欠考量,听辰年这般说话,非但没有瞪着眼反驳,反倒是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

瞧他这样,辰年便又解释道:“道长,我没别的意思。”

朝阳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知道。”

因着是朝阳子劫持了小宝,这才迫得辰年随他出山,搅入到这场战乱之中,为此,朝阳子对辰年母女两个一直心存着愧疚。辰年也知他这心理,想了一想,开解他道:“西边与冀州不同,几十万大军聚到一起,光指着耍小聪明是不行的,得有真本事才行。那么多名将,论起行军打仗,个个都比我强,我只先过去看一看,若是用不到我,我就回来。”

辰年话说得轻松,可朝阳子与乔老两个却都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封君扬与纥古越对敌,无论谁胜谁负,死伤了哪个,于辰年来说,都会是锥心之痛。

突然之间,朝阳子就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拿着“大义”二字来压辰年。天下苍生与她有何干系?她就算是吃了百家饭长大,可她也活了那数万流民,还回去的也足够了!怎地就要逼着她一人来抗这“大义”!

朝阳子越想越是恼恨自己,忍不住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口中骂道:“我老道也是柿子捡着软的捏,也是欺负老实人,我怎地不去劝那拓跋垚怜惜天下苍生?我怎地不去劝封君扬?不去劝那贺臻?”

辰年与乔老两个看得傻住,还是辰年先反应过来,忙伸手拦下朝阳子,低声喝道:“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朝阳子对自己下手极重,就这片刻工夫,那一侧的脸颊已是肿胀起来,他咬牙说道:“不去了,你别往泰兴去了,只留在这里安心带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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