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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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印!”鄂王冲动地瞪大眼,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也顾不得礼数了,“夏侯俨玄,俨铮是你的亲弟弟!事已至此,你居然还有精力这样来防备自己的弟弟?”

“你们竟然能从擎阳喜宴上全身而退,而今,又和凌申军前后只差一步的赶到蓟都,这样的巧合,怎么不防?朕既然夺下这大昶政权,就不能让殷后的心血亡在朕手上,俨铮,你该懂。”

俨铮僵硬住身躯,目不转睛地看着殿外的雪,良久,探入兜中掏出帅印丢给一旁的公公。没有再作声,大步往外走去。是的,他该懂,可他无法去懂。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情不自禁的佩服凌珏尘,也明白了念修为什么会以死成全别人的天下。因为,凌珏尘是俨铮唯一见过手握重权,眼底深处却仍旧坦荡的男人。

权,还是一样的权,却被不同的人把玩出了不同的味道。

第五十八节ˇ浅白晨光,微弱的月色渐渐在西边天际隐去,日头东升,带着血一般的红,印照着连绵前行的凌申军。整齐划一的脚步踩踏在细砾石铺就的道路上,声音显得分外凝重,士兵的手皆架在腰间的刀上,牢牢紧握着,仿佛随时都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战争,对于每一个凌申军士兵来说,都是司空见惯了的事。

可是这一次不同,是生死之战,倘若冲不开蓟都的城门,杀不进皇城,他们就是输。

凸凹不平的路,让马车颠簸的很厉害,宛如人心。珏尘始终闭眼小寐,交叠着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拨动着。许久后,他忽然掀了掀眼帘,笑看了眼身旁满脸疲惫的董家兄弟:“那么匆忙的赶来,还来不及修整就要出军了,趁闲小歇一会吧。”

“没事,心歇着呢。”董错略微回了下头,眼角挂着一丝轻松。

许逊闻言飘了眼众人,继续专注于窗外的情形,眉心拢得很紧,禁不住地低喃了句:“夏侯俨玄心思缜密,防得那么紧,要攻下蓟都怕是得熬上许久。”

“是吗?珏尘要的,不就是他密不透风的防。心思都用在了防备上,如何守城?”肉肉慵懒的趴在窗棱上,随着颠簸,下颚磕得有些许酸疼,轻撇了下嘴角,她带着讽刺轻笑:“三傻子,你说如果一个人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连往后的第一百步都要算计进去,会不会很累?”

“你说夏侯俨玄吗?也许,他很乐在其中,玩弄权术,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那是什么感觉?肉肉不懂,她猜想,或者念修会懂。

“夏侯俨玄能绊倒晋王和堃后,权倾大昶,也并非是个庸才。”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战,许逊轻松不起来,纵然是珏尘,怕都预料不出夏侯俨玄下一步,会怎么走。

“嗯,可惜生不逢时。”肉肉由衷的叹了句,若是乱作盛世,她相信蜀王会是个很好的治国之才。偏偏那是个唯有帝王之术,却欠缺将相之道的人,想着,她转头看了眼珏尘,轻笑:“我选择的这个男人,有一身豪情义胆,即使称雄,他也会铭记着每一个弟兄,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包括……念修。蜀王不同,一个在尔虞我诈中存活下来的人,无论成败,他都会杀尽身边每一颗棋子,这样的人,再优秀,孤掌也难鸣。”

闻言后,珏尘抬了抬眉骨,溺爱地轻抚了下肉肉的发,原先心底的沉重,因肉肉的一番话硬生生的瓦解了。

他们的爱,未曾朝夕相处;却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总是比任何人更能洞悉他的心事,珏尘偏过头,望了眼外头飞扬的雪,日出了,雪势也渐小。夏侯俨玄这样的敌人,不足为惧,他要争的是天下,要毁的是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王朝,而非小打小闹。

单是靠夏侯俨玄的权术相争勾心斗角,尚还成不了大气候,一如凌申军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万千将士在以命相拼。相较之下,他更忌讳着的,反而是那些赶去勤王的异姓王。

“当日擎阳,你不该放走他们的。天下相争,从来就没有磊落君子。”这件事,始终让董错无法苟同。那么好的机会,若是一举歼灭了那些王爷,而今又何需担心。

他更想不明白,向来不拘小节的云龙,怎么竟也会放任那些人顺利赶去蓟都。

“因为他们为念修带着丧。”珏尘回答的很简略,天下之争也没有是非成败,为此泯灭秉性,不值。

“你也这样想?”董盎沉不住气,不悦地问向云龙。

后者只是耸了下肩,依旧是含着几丝痞味的笑容:“我说过,夏侯俨玄孤掌难鸣。”

离蓟都越来越近了,肉肉噤声不再多话,只是仰靠在车上径自沉思着。这话,不是她说的,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是肉肉愿意信,用命去信。

死生成败,她都已经不在乎了。人生至此,其实了无遗憾,外人喜欢用尽心机来揣度他们的想法,诸不知,她和珏尘之所以选在此时完婚,只是因为这一战早已破釜沉舟。

即使,死了,碑上能刻着“凌氏云龙”,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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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除夕日,有瑞雪无丰年,蓟都街边孩童们的啼哭声取代了喜庆的鞭炮声。

隆隆的炮声时不时的传入城中,天色没了昼夜,被褐黄的硝烟渲染成一片惨淡之色。

夏侯俨铮负手立在宫中甬道处,纯白色的狐裘为他御着寒气,耳边,弥漫着宫外百姓的嘶喊声。他们饿疯了,饿到连禁宫都敢闯,蓟都被围近一月了,这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结局。或许,就连凌珏尘都没想到,看似风雨飘摇的大昶,竟还能抗凌申那么久。

“冀王爷,还记得吗?殷后曾在这条甬道上,赐过你六个字。”他微微旋过身,比起外头的喧嚷,显得更为恬淡。颊边笑容,依旧纯澈。

“忘不了。”冀王嗟叹,记忆像是被带回了那一天,厚实的唇轻启,缓缓吐出六个字:“天下任天下人。”

俨铮还是笑着,目光幽远流转,落在远处的孤梅上,“我有决定了。”

“嗯?”这简短的一句话,让鄂王与冀望同时挑眉,身子轻震。

“听这宫外的呼声。”

俨铮忽然丢出句不合时宜的话,让其他人静了下来,百姓已经纠集在宫外闹了好些天,宁可逼王禅让,也不愿再受战火连累。内忧外乱,蓟都,撑不了太久,偏偏夏侯俨玄至今都不愿让他们领军守城。

即使握着异姓王的帅印,不见帅,军中气势永远高涨不了。

“凌申军,民心所向。”俨铮又一次开口了,“天下任天下人,肩负天下重任就该心系天下众人。君王将相,那是百姓拥戴出来的,夏侯俨玄注定比不上凌珏尘。”

“你的意思是?”冀望已有几分明了,仍还想听俨铮亲口确认。

“贤臣择主而事。”

俨铮慢慢阖上眼帘,口吻决然。余念修终究一语成谶了……夏侯俨玄,注定孤掌难鸣。

“卯时了。”冀王会意,目光扫过一旁的日晷,悠长叹道。

同样的话语,也在凌申军的军营中响起,董错将刚拭过的刀猛地入鞘,唇齿间迸出三个字:“卯时了。”

“都准备好了?”珏尘起身,踱步至帐口。

“嗯!”马盅重重的点头,静候着他发令。

四周静了,像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所有人都在屏息静待着。终于,珏尘扬眉:“告诉弟兄们,凌申军耗不起了,三日之内必须拿下蓟都!”

“告诉你们的主帅,日落之前弟兄们必会为他拿下蓟都!”

撩开帐帘后,肉肉张扬的嗓音飘入珏尘耳中,他抬起首,迎上她的视线。枣红色的马上,她一身铁甲,眼波轻佻,唇角含笑飞扬,看似沉重的刀被她随意挑搁在肩上。

“日落之前拿下蓟都!”眼前早已整装待发的将士们,随着时将军的命令,异口同声的喝喊,士气直冲云霄。

记忆叠错,有那么一刹那,珏尘仿佛又见到了临阳山林中,那个甩着包袱,说要跟他一同前往蓟都的臭小子。表情还是宛如当初般的乖戾,像是永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般。

跃上士兵牵来的马后,他转头,追问了句:“真的不怕死?”

“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千百年后谁又记得谁。”肉肉浅笑,生死一梦而已,她看淡了。说过要站在他身边,她就一定会站到最后,也为他战到最后:“你也不会让我死。”

“嗯,这倒是,我还想做一窝娃娃的爹呢。”

“真笨!不是爹了,是父皇。”

简短的话,于他们而言,反倒比同生共死的誓言更让人贴心。

珏尘调转过目光,紧了紧手中的刀,脸色回复了冷然,右手振挥,夹紧马腹,他率先冲出了军营。

铮铮马蹄声,直逼蓟都城门,甚至没有稍事修整,前锋步兵就扛着盾,丝毫不理会密集的箭雨,冲着城门而去。许逊等人各带着人马,分成数队,包围住了整个蓟都。云梯架上了垛墙,凌申军们像是疯了般,一个接着一个拼命往城墙上爬。

城楼下尸横遍野,敌我难辩,猩红覆盖了苍白的雪,为这天地添了一抹色,残忍的色。

刘辰立在高墙上,怔楞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断涌来的凌申军们,就像澜江的江水滔滔而至,让昶军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那一波波的人群,踩踏过无数人的尸体,面色冷然,嘶喊着拼命翻上城墙。

昶军将士们早就耗累了,念想着家中挨饿的妻儿高堂,很多都已经没了心思去抵抗。

开了城门又如何,凌申军不抢不杀,马蹄下江山一统、天下归心,岂不更好。

可他们是兵不是帅,左右不了乾坤,只能随波逐流,到最后用自己的血温润了凌申军们如霜的刀。

“快去求皇上,归还帅印,让渝王他们领兵来,这里真的撑不住了。”

已经快一月了,刘辰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来的蛮劲,而今粮仓要空了,水源霜冻了,将士的心散了,他……也累了。

城楼上的士兵不敢耽搁,火速的策马冲向皇宫,可宫门口早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总算把消息传了进去。然而闻讯后的夏侯俨玄则是面容冷峻,冰冷的唇紧紧闭着,良久才道:“太尉,马车备好了吗?”

“回皇上,粮食、衣裳都备妥了,您弃城吧。”

不弃又能如何?活下去,兴许还有机会,手握着三王帅印,夏侯俨玄垂眸审视了片刻,悠悠启唇:“带上渝王他们一块走,这是朕最后的机会。”

耗了那么久,凌申军定是已经破釜沉舟了,若是这时候动用上异姓王的兵力,无疑是白白送死。他宁愿带着这些兵弃城遁逃,日后,尚还能存有一息。

环顾了圈大殿后,夏侯俨玄眼露眷恋的紧睨着那张龙椅,暗咬了下牙,拂袖往殿外走去。总有一天,他可以牢牢的那稳龙椅,睥睨天下!

“皇上,皇上……”慌乱的通报声又一次传来。

夏侯俨玄一震,生怕听到城门告破的消息,屏着息,他颤抖着开口:“说!”

“王……王爷们出宫了,勤王之师……倒戈了……”

“谁放他们出去的!!”震怒的吼声回荡在殿内,夏侯俨玄的瞳孔蓦地放大,嗜血的眸子吓得士兵一阵哆嗦,瘫软在了地上。

同时倒地的还有夏侯俨玄。完了,终究还是完在了他的手上,姐姐一生的心血,到头来竟是毁在夏侯氏的手中,何等的讽刺。

“皇上,小心龙体……”太尉上前,试图想搀扶夏侯俨玄,却被他投来得视线骇住了。

“真是看守得力!”咬牙切齿的话从夏侯俨玄的唇齿间迸出,忿然的目光死瞪着太尉。他早该料想到的,一个连自己妻妾都怕的男人,又怎可委以大任。以夏侯俨铮的心机,兴许只要小小恐吓,太尉便会立刻放人。他竟天真的信了太尉,只因为这是当日殷后选出的臣子!

“勤王之师倒戈了……”

喃喃呓语声从夏侯俨玄口中溢出,断断续续,一直回荡着。这一刻,他仍旧未能明白,究竟是他逼的,还是天下面前连兄弟之情都不足为信了?

……

勤王之师倒戈了。

浅短的一句话,恍如咒语般,让蓟都的城门、大昶的基业轰然崩塌,也让瓮城内的刘辰猝然倒地。腹间的血潸然涌出,他死死的抓住凌申士兵的脚,满身的血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已经无力再动弹了,可刘辰还是拼死的护在一个小昶军身前,仰起头,祈求的目光看向动手刺他的凌申士兵,吃力的吐出话:“不要杀……他,他还要回去……回去陪他爹娘过年……”

士气大振的凌申士兵却充耳未闻,俐落的从刘辰身上拔出刀,毫不犹豫的挥向他身后的小昶军。

千钧之际,却被领兵涌上城门的凌珏尘赤手拦断:“不准再杀了!”

“皇上……”那个士兵显然理解不了他的言行。

“修整军队,准备进皇宫。”珏尘没有解释,只是丢了句话给范志,凌厉的目光轻扫过凌申士兵,也足以让他冷静了下来。

想到自己方才发疯般的行径,他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一个劲的冲着一旁的肉肉和范志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我没想杀他。”

四处的昶军都已经器械了,周围像是忽然都静了,方才的硝烟依旧还在弥漫。肉肉侧过头,轻抚了下惊魂未定的士兵。她该庆幸的,幸好这场战事终于结束了,幸好……

“我去整军。”范志轻哝了句,胡乱的用衣裳擦去刀刃上的暗红,匆忙跑开。

肉肉依旧没有回神,尸体遍布的瓮城里,涌入了不少百姓,哭喊声震天。比起方才的厮杀人,更让人撕心裂肺。凌申军们来回走动着,扛抬着自己人的尸体,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腐朽的气味,一直弥漫进人心。

珏尘没有急着挥师入宫一鼓作气,一步之遥,他反倒心静了。伫立在瓮城之中,他负手仰头,轻擦去喷溅在脸上的血,如铁生锈般的气味钻进鼻息中。结束了吗?这一刻,他脑中是一片空白的,没有任何的念头,只想静静立在这瓮城里。

闭上眼,似乎还能听见曾经这里豹子的咆哮声。

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唯一不变的是血腥依旧。

“是渝王他们。”

马盅的提醒了,吸引了珏尘和肉肉的注意力。不远处,渝王交叠着双手,冷睨着眼前的惨状,唇抿得很紧。似乎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不想去理清,纯然的眸轻抬了下掠过珏尘,直直的锁在了肉肉身上。

紧凝了她许久,俨铮的唇边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跟着肉肉也哼笑了声,只是刹那,却是两道耐人寻味的笑……

很快,肉肉就回过头,隔着人群与珏尘相视了良久,彼此都是面无表情的。许久许久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开目光,视线落在了同一个方向。

离得太远,他们谁都看不清那斑驳的瓮城城墙上镌刻着什么。

然而,有些东西无需用眼去看,只有用心才能真正看明白。

……

“来击掌,要是能活着出去,就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就算死了,下辈子还是做兄弟。”

瓮城里,似乎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句熟悉的话语,一直一直回荡着……

显化元年,凌申初定,百废待兴,前朝蜀王夏侯俨玄自缢宫中,葬于昶德陵,追谥昶闵帝。翌年,凌申迁都临阳,兴建皇城;同年申庄祖凌珏尘喜得龙子,赐名永念。庄祖清廉爱名,知人善用,显化年间,有不少贤臣为后世传颂,史称庄帝之治。

最为叫后人津津乐道的,不仅仅因为庄祖是一位励精图治的贤君,而是庄祖一生只娶一妻,两人日日同起同居,恩爱如寻常百姓。

念修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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