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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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在呛水,卫来尽力想把她往上托:“抱住我脖子,用力。”

她没力气了。

卫来想了想,伸手摸下去解她裤扣,她察觉到了,身子敏感地往后一缩:“你干什么?”

卫来说:“难道我还侵犯你?我就算有这心思,现在也没这力气——我要你的裤子。”

他仰头长吸一口气,闭气下水,手抓住她牛仔裤的边缘下拽。

裤子是紧身的,被水浸的粘在身上,这一拽险些把她人拽下去,卫来憋住气,潜的更深些,一手搂住她腿,另一手借力把她裤子往下脱。

贝雷帽特训,有水下快速脱衣项目,原因是:当你作为一个国家的战士,从海路潜袭别国,发现计划泄露被包围的时候,要在水下快速脱掉代表身份的军装——这样就有被错认为平民的可能,从而多挣得一线生机。

还以为这技能永远都用不到了……

一次成功,他攥着裤子浮出水面,把岑今胳膊绕在自己颈上,低头摸索着,用裤子把她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幸亏她知道要在海盗面前保守,这次穿了长裤——要是短的,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来绑。

绑完了,如释重负,终于有力气腾出手来攀住汽油桶:他要尽快恢复和保存体力,才可能支撑的更久,直到救援到来。

低头看岑今,她起初还下意识还想保持点距离,但很快意识溃散,把脸埋在他胸口。

真是感谢沙特人,选了她谈判,换了是个脑满肠肥的男人,他也得这么救这么绑——非但毫无乐趣,下半辈子都有阴影了。

岑今喃喃:“怎么就有救了?”

卫来笑起来,低声说:“你没捕过鱼吧?”

“记不记得桑托斯说过,布库村里只他有船,另外几个人有网,他们都头天把网张在公海里,第二天去拉鱼。这两个汽油桶是浮球,下头连了张带铅坠的拖网,捕鱼用的。”

“桑托斯昨天给我们当翻译,一整天都没出海,今天该来拉鱼了……我们在这等着就好。”

第32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卫来体力恢复了些,但意识开始陷入无边的混沌:除了日头的偏向,周围的场景一成不变,海浪周而复始地起伏,远处海鸥掠过,像天际划出的道道黑线。

夕阳把海面都染成赤红色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冒出一个驯鹿的头,长睫眨巴眨巴,一定涂了睫毛膏。

出现幻觉了。

卫来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心里骂:操。

他低头看岑今:“你得跟我讲话,岑今?”

她人都已经在没意识的边缘了,卫来伸手在她腰侧包住,用力攥了一下,她惊得浑身哆嗦,身子下意识缩起,眼睛忽然睁大,问他:“到了吗?”

卫来笑:“到哪?这是做着梦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到一半都已经压坠下海平面的太阳,低声说了句:“要天黑了啊。”

海面上起了风,海水有些发凉,岑今拉下头上罩的黑T,大口呼气,然后重新伏到他胸口。

柔软,有些凉。

卫来低下头吹她的头发,打湿的发缕有时被吹开,露出颈部白皙的肌肤,濡湿,透粉,他想上手摩挲两下。

“你得跟我说话,我要是晕了,我们都会漂走,然后沉底。”

她有气无力的点头,想了会,问他:“你怎么看出来不是真的海盗?”

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卫来揶揄她:“上次看黑船,不是看的很准吗?怎么,换了条船,就看不出来了?”

岑今都没力气嘲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睫毛划过他胸口,酥痒的很。

他说:“五点。”

有那么多?

“第一,他们给我打过电话,还要跟你通话——你拒绝了,说只跟虎鲨谈。我原话回复过去,他们没有任何异议,也就是说,起初态度挺好。”

“但是从通话到见面,再到引着我们上了一条装炸弹的船,他们对我们的控制逐步变强,态度也在变差,这让人怀疑他们的最终目的。”

“第二,你虽然提过海盗是穷人,经常赤脚,但海盗未必都赤脚,穿鞋也有可能,毕竟抢了那么多船,拿钱买鞋不稀奇——怪就怪在他们明明不习惯赤脚,非要装作赤脚。”

“那个AK,被小石子硌到了之后叫痛,脚板一抬起来,我就看到了,脚底连硬茧都没有。”

“第三,你说头晕的时候,那个AK也不舒服——在岸上那么神气活现,动不动就端枪,一到海上就蔫了,我怀疑他也是晕船——海盗可以晕车,不应该晕船吧。”

“第四,跟你调情的时候,我说了句俚语,说我为你疯狂,我用的nuts about you,他们听懂了,两个人都听懂了。”

索马里英语不是官方语言,有些海盗团伙里,会英语的人都很难找——他理解里,即便“会”,也只是比较简单的日常对话。

俚语的掌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麋鹿学中文,脑袋差点削尖了,还常常穿凿附会,追着他振振有词:“姐夫不应该爱小姨吗,一家人不该相亲相爱吗?”

他就停在这里。

岑今果然追问了:“第五呢?”

“个人敏锐的洞察力,王牌的基本素质。”

岑今抬起头,没好气盯着他看。

卫来眉毛一挑:“看什么?”

岑今想咬他一口,就是没力气。

真是三岁,她讲黑船讲了四点,他就非要多掰出那么一点……

盯了半天,忽然失笑。

这个人,没事人一样,总笑,被沙暴埋了也笑,在水里被泡的快虚脱了也笑,还总扯一堆有的没的。

真没见过他发脾气,土耳其机场那次,他翻脸了几秒钟,又笑回来了。早上他砸了包,也是故意的。

水流有了轻微的变化,隐隐的,远处传来突突的马达声。

卫来说:“这声音……挺动听的。”

——

桑托斯他们本该早就出海,一般来说,当地渔民拉网都在午后,并不避开大太阳——网拉上来之后,趁着回程的时间,他们可以在船上剖鱼、利用海上强烈的日照把鱼晒的半干,这样回去之后,只需要再晾几天,鱼干就成了。

今天出海晚了,因为早上村子里来了海盗,还把两个外国游客给带走了。

这是村里的大事,村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连羊都凑过来听:话题从如何上报政府到还要不要出海拉鱼,最后集中在后者。

毕竟外国人只是外国人,但鱼关系到会不会饿肚子。

一方认为海盗居然在渔村出没,现在海上一定不安全。另一方则觉得海盗刚刚出没过的地方反而会太平无事,再说了,不把鱼拉回来,吃什么?

船声渐近,到底哪一方胜出,一目了然。

卫来长吁一口气,拽松两人腰间缠着的裤子:“来,自己把裤子穿上,来人了。”

岑今冷笑:“现在让我穿了?谁脱的?”

什么意思,谁脱的谁负责穿是吗?

卫来说:“我真没力气潜下去给你穿了,要么你就被人看。”

这种紧身牛仔裤,过了水,又被拧成绳,想在水下穿上,费的功夫不是一星半点。

男人也会累,此时此刻,再美的腿都吸引不了他。

岑今很看得开。

“那被人看好了,我又不是没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上走过——那时候边上的男人,可是成百上千。再说了,我在这是外国人,不怕听他们闲言碎语,反正听不懂。”

特么的这脸皮什么做的?你养父母白拿中华文化熏陶你了?

船在近侧停住,船上传来桑托斯他们嘈杂的惊呼骇叫。

卫来咬牙,末了心一横,一个猛子倒扎下水。

进水的刹那,身子蜷缩掉转,就势脱下自己的短裤,顺流潜深,摸到她脚踝之后把短裤给她套上,一路上浮着顺势提穿,边缘拧紧了倒掖进她腰内,防掉。

然后哗啦一声出水,眼眉之上带下无数水线,船上几个人蜂拥着伸手来拉他们,卫来抱住岑今,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老子为你脱的就剩一条内裤,你最好记得这恩情。”

他用力把她抱高,船上的人把她接了上去。

又有人来拉他,卫来摆摆手,攀住船舷缓了一会,然后双臂用力,一个提纵上了船。

出水的一瞬间,他希望船上的渔民永远忘记这一幕:一个王牌保镖,只穿一条内裤,内裤后头还别着把枪……

布库村的人和羊,是他这辈子再也不愿意见到的人和羊。

他筋疲力尽在船舱里坐下,顿了顿,伸手到背后去拔枪。

桑托斯正急急跟他说话:“海盗把你们扔下船的吗,我们村派了人,去那个大村子报警了,就是不知道今天警察上不上班……”

忽然看到锃亮枪身,打了个寒噤,向后瑟缩了一下。

船上其它几个渔民也不约而同地僵住。

卫来没察觉,眼睛被海水渍的难受,他一直闭了又睁,然后拆枪,控干里头进的水:枪进水了之后,如果贸然再开容易炸膛,所以得清理一下。

他握着卸下的弹膛甩水,无意间抬眼,那几个人又是往后齐退,其中一个大概是想捡边上的鱼叉,看到卫来看他,飞快地又把手缩了回去。

卫来大笑。

说:“没事……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拉鱼,但要帮我个忙……”

他把弹膛啪一声拍进,试了下拴,然后冷笑着看远处的海面:“带我在这一带绕两圈……万一有人落水,我们还能救个人呢,是吧。”

——

渔船在偌大海面上兜了两圈之后,天开始暗下来,桑托斯小心地点起渔灯,拉网上来的活鱼堆在舱肚子里,蹦跶、翻白眼、鱼鳃一翕一动——没有渔民敢上去处理,都抱腿坐着,脸色不定的互相对看。

海上找两个人,跟捞针也没太大分别。

卫来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行了,回去吧。”

桑托斯赶紧调转船头,马达响起,船尾开始翻浪,船头一盏微弱的橘红。

开出一段之后回看,泛水光的夜色像紧追不放的嘴,迅速吞掉船尾拖出的白色浪痕。

岑今向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那两个人……会死吗?”

卫来说:“我倾向于觉得不会。”

做好周密计划要杀人的人,连船只爆炸这种后招都能想到,不可能不做万全的脱身和接应方案——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那两个人平安脱险的概率,可比他们要大的多了。

岑今不再说话。

感觉上,度过了一段长长的沉闷水程,最后靠岸的时候,卫来甚至不觉得那是村子——布库村没有点灯的习惯,从海上看,只黑魆魆的一片,和荒郊并没有太大区别。

卫来带岑今回到棚屋。

面包车在门口停着,经过一天暴晒,车里像个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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