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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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来没吭声。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是不是走出什么交情来了,我只知道,合约就到那个时候结束,接下来,人家没雇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她继续雇你,不然你有什么理由继续陪在边上?”

卫来忽然恼火:“我让她继续雇我就是,婆婆妈妈。”

他挂掉电话。

气闷的很,回过头,有点意外,她就靠在门口。

卫来笑:“偷听人家讲电话?”

“门半开,你没说不能听,我刚好过来——怎么能叫偷听?”

卫来顺势在桌子上坐下:“都听到了?”

岑今走进来:“听到了。”

听到了也好,用不着他重复了。

他说:“后半程你得雇我。”

岑今笑起来,过了会,她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摇头。

卫来不动声色:“为什么?”

岑今想了想,说:“没钱。”

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岑今,第一,我知道沙特人给了你五十万;第二,命是土,财是树,有土才长树。没命的话,你抱着那么多钱干什么?”

岑今说:“我说真的。”

她很无所谓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他:“没有钱,我花钱很厉害,欠的债也多,五十万到手,第二天就花出去了。”

卫来盯着她的眼睛:“就为这个?”

岑今说:“是吧……我真没钱。”

卫来冷笑,腾的起身出去,动作很大,身下的桌子都被推挪了位,桌脚和地面间发出难听的蹭磨声。

岑今没动。

过了会,他又回来了,砰一声关上门,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是那个小记事本,还有一支笔。

卫来说:“没钱没关系,我让你赊账,给我写个欠条,我当你付了钱了。”

他把记事本和笔推到她手边。

岑今咬了下嘴唇,有点无奈:“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是玩的,真的很危险……”

卫来打断她:“我要你教我什么叫危险?我做这行,本身就是从一个危险过到另一个。赶紧写,我没兴趣白白保护你,别耽误我赚钱。”

岑今掀开那个本子,第一页上有字。

——瓢虫生活观察日记。

卫来说:“翻页,在第二张写。”

岑今忽然来了脾气,把笔往桌上一拍:“我不想写,我不想欠人钱,我也不想雇保镖。”

她腾地起身,刚起到一半,卫来一手摁住她肩,又把她硬生生摁回去了。

他居然在笑。

说:“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在海上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忘了吗?我顺手把你捡回来解闷玩儿的,我让你写什么、写多大金额,都是我说了算。”

岑今咬牙,过了会椅子一拖,本子哗啦一声翻到第二页:“写什么?”

“写你欠我的钱,日期是今天,金额……我单趟报酬多少,后半程还收多少,写清楚,是你主动借的。”

岑今忍住气,低头去写,再不看他。

卫来笑,觉得她像个被罚写作业的小学生。

他低头去看,故意挑她刺。

“欠条会写吗?格式呢,开头不空格的吗?字写这么差,真好意思说学过中文?还有这个‘今’字,你最后老顿笔,像个‘令’字,你识字吗?”

岑今气的把本子一推,抬头吼他:“你他妈能不能……”

卫来迅速搂住她腰,把她身子往上一抬,低头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能啊。

第34章

卫来自己都奇怪,这个吻持续了那么久。

毕竟作为男人,在男女情事中以更久更强值得骄傲的项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话说,男人的雄风,要么呼啸在职业的战场,要么挥洒于缱绻的温床。

早几年,麋鹿还没结婚、可可树还在欧洲受训、大家都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各种玩乐,稍微文雅点的项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乐,看爱情“动作”片。

看多了腻味,于是换成清新的爱情片。

慢到发晕的进展,等了六十分钟等来一个吻,可可树急的要脱裤子,对着屏幕上的男主角吼:“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卫来说:“粗俗!”

麋鹿:“卫,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接吻都要这么久?”

卫来:“导演要求吧,有片酬的。”

等到第一百二十分钟,悲剧了。

可可树:“卫,床都没上,男的为女的死了,不合理吧?”

卫来:“你懂个屁,这叫义气!”

他自己都觉得,男女关系是部电影,终极目的才是重头戏,之前的程序都是过场,打光化妆道具可以敷衍潦草。

接吻有什么意思啊,他吻过女人,也亲过男人——受训的时候,晚上会玩起哄游戏,方圆十里全是男人,也都心一横亲下去了,亲完了互相骂,有骂没刮胡子的,有骂味太重的,也有骂特么说好了嘴碰嘴你个变态居然伸舌头的。

但现在,居然会觉得沉迷。

全身最敏锐的感官都打开,能感知、察觉和在意到一切。

——她的身体在他手臂的围抱里变沉,也更柔软。

——舌尖轻撩她唇内时,她脖颈忽然上仰,睫根水润,气息更急促。

——牙齿轻轻咬住她唇面时,她推在他胸膛的手蓦地蜷起,指面微微发颤……

原来接吻也会有意思,这么多可以发挥。

岑今大概说对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欢比单纯的上床有意思。

上床是大火燎原,火舌肆虐,翻天覆地一场,死去活来一回。

认真的喜欢是看细草萌芽,有足够的耐心等浓淡不同的绿染遍近山远脊,这些事他以前不屑做,现在每个细小环节都乐此不疲。

那个警察敲门,说:“hello,在吗?”

卫来松开岑今。

她跌坐回椅子里,胸口剧烈的起伏,半松的衣领间露出透粉的白,半晌,才低头拿手背轻轻去擦嘴唇。

卫来问:“什么事?”

“我的事办完了,你们是外国人,村子接住你们的话,要你填个表,签个字。”

办完了?排队到门口的纠纷都解决了?难怪外头那么安静。

卫来过去开门。

那个警察拿着文件夹,很客气地把表格递过来——是他刚刚手动拿尺认真标画的。

粗粗一扫,其实要填的也是常项:姓名、国籍、旅游目的、联系方式——这警察其实没有任何接待外国游客的经验,但还是努力要尽职尽责,以体现事事有章程。

卫来浑身燥热,问他:“有洗漱的水吗?”

警察指集装箱边角的几口缸:“随便用。”

卫来大踏步过去,掀开一口缸的草盖,里头有断了柄的塑料瓢,他舀了一勺,直接从头顶淋下去。

舒服点了。

警察愣愣地看他,卫来解释:“我知道你们水珍贵……我从北欧来,那里冷,这里太热,受不了。”

警察恍然,黑红的脸膛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好像国家的地理气候也是他的责任:“我们这里,是挺热的……没事,你用。”

……

卫来跟警察聊了会,粗填了表,问了就近的情况,也聊到海盗,警察说:“我们这里很少有海盗的,海盗也不敢来大的村子,你放心。红海最有名的是索马里海盗,但是他们离着好远呢……”

真自信,今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四个你知道吗?

卫来甩了甩左臂,间或握拳舒缓臂肌,他左手掌根到肘心,一直发酥发麻。

眼角余光觑到岑今出来,她不声不响的,打了水回屋去擦洗,过了会又出来,把过完水的衣服晾到晾绳上。

卫来盯着挂上晾绳的衣服看:她把他的也给洗了。

警察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哈?”

“我说那个屋子,”警察指了指集装箱尽头处的那间,“是我的宿舍,但是里头就一张床,只够你睡。我问了岑小姐,你们不是夫妻,可能要分开住,我为她借了张棕榈席来。”

这是不是有点……反了?

卫来确认了一下:“我睡床?”

“是啊,岑小姐可以睡电话间,席子铺在地上就好。我住办公室,有事你们叫我。”

懂了,这里男人地位比女人高,优先受照顾的是男人。

卫来笑起来,他拍拍警察的肩,说:“行吧,你别管了,我会安排。”

——

岑今不需要他“安排”,她根本没有床是给他睡的意识——他洗漱完了进屋的时候,她老早躺下了。

卫来关了灯,把棕榈席铺到地上,躺上去。

真好,躺平的感觉,的确比在海水里泡着来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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