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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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和秦如玉两人拉着手,回了这边的戏楼,老太太埋怨道:

『你这丫头,我瞅眼没瞧见,你就没了影儿,这大冷的天跑出去,仔细着了风寒,回头又病了可怎么好,巧兰,你这丫头也不劝着点,看回去我罚你』

边上的方碧青笑道:

『瞧老太太这个仔细劲儿,不过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里就能怎样了,可见的是嫡亲的孙女,这都恨不得揣怀里头才好呢』

她一句话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老王妃道:

『你那里知道这里头的缘故,你这妹妹小时候原是个身子弱的,如今才调养的大好了,确实要精心些才好。得了,这戏咱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底下吃酒去吧,眼瞅着也快到了午膳的时辰了,正好如玉今儿也来了,咱们好好吃上一顿酒,倒也闹热的紧』

说话间,一干人挪移到了那边的一个轩阁中,那个轩阁也甚为暖和,拢着烧的旺旺的炭盆,左边是湖上晶莹的冰面,右边是几从修竹杂着几颗梅花,倒是颇有几分意境。

摆了两桌,老王妃老太太郡王妃一桌,谢桥如玉和秦思明坐了一桌,方碧青在一边张罗着上菜上酒,间或陪着说笑几句。

秦思明却心里有些猫抓心一样,只因既然自己透了意思过去,谢桥也明白了,便要寻个安心的话来才好。眼瞅着过了年自己就要去南边,这一走,一年来的也是有的,心里悬着这么件事没落下,哪里能安心办差事。

可是从旁瞧着谢桥的形容,却当刚才的事情没有一样,还是如常日里那样一般无二,甚至仔细忖度的话,仿似还有几分更淡了些的意思,不禁心里大急,想要说上几句话,却已经苦无机会,心里闷闷不乐,脸上也有些不愉之色,只是一杯接一杯的连着吃了几盅子酒下去。

待要再吃,秦如玉一把按住他的手道:

『二哥哥倒是自在,自己吃酒有什么趣,我们一起慢慢的吃才好』

说着对旁边的谢桥使了个眼色,谁知道谢桥却整个的装没看见,只拉着另一边的杨芷柔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呢。秦思明一见,就知道必然是自己什么地方惹谢桥不高兴了,可是回想了一下,刚头在水榭里的情景,虽说自己用话试探了她一下,略略有些莽撞,认真说起来却也不妨事的,以她的大度,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就恼自己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必要寻个机会问清楚明白才好,反正自己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她也休想这样装傻下去,即便装傻,也要到自己身边来装傻,到时候再问她个清楚明白,忽而想到子谦身上的那个扇套子,心里头恍如吃了一碗醋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他们这一停暗地里的小官司,却通通落在了上面几位长辈的眼里,老王妃不禁暗暗好笑,老太太心里头也明镜似地,两位老人不声不响的,只在一旁乐见其成。

后面立着的抱琴却有些郁郁的,眼睛不时扫过谢桥,怎么看也不过一个没长成的小女孩罢了,怎么招惹的自己一向冷淡克己的主子就上了心呢,回忆起刚头水榭里的情景,哪里是上心这样简单啊,遂有些怔怔的发起楞来。

入画挑眼瞧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头的酒壶,上前要给几位主子斟酒。一边的巧兰忙道:

『姐姐歇着吧!我来就好』

说着径自接了过去,心里头却不禁一叹,这个叫入画的丫头,却比那个抱琴还要更出色几分,站在那里一身红袄绿裙,真如画中的人儿一般。低头扫过秦二爷的神情,见那眸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家姑娘身上,却又松了口气。

吃罢了饭,老王妃拉着老太太去她的暖阁里说话,杨芷柔素日里听谢桥说过这个秦如玉,知道是宗室里头的女孩,也知道她两人好,又是许久不见面,说不得就有许多梯己私话要说,便也跟着老太太去了暖阁里。

秦如玉谢桥两人直接去了如玉的院子里,秦思明不好跟过去,只得回了自家的屋里,靠在榻上拿着书看了会儿,竟是一个字都瞧不进去,想到刚才在水榭里,谢桥那一双剪水双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抬眼瞧见对面墙上斜斜挂着的紫玉箫,遂眼睛一亮,命身边的入画取下来拿在手里,站起来就出了屋子,坐到和如玉院子相连的廊下。执起玉萧于唇边,吹奏起来。

萧声穿廊而过,传到西边院里两人的耳中,秦如玉听了一会儿,抬头瞧了眼靠坐在对面恍若未闻,不动如山的谢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探身过去点点她的头道:

『你呀!难不成真是块木头,平日里的聪明劲儿哪里去了』

谢桥白了她一眼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是正经,我可听说皇上要给镇南王挑媳妇呢,你可不是榜上有名吗』

如玉撇撇嘴道:

『若是能下嫁那镇南王也是好的了,你是没瞧见那镇南王,风度翩翩气质温雅,非同一般的人物,就是可惜了是个鳏夫,要不然我嫁过去也愿意的。』

谢桥不想她这样不害臊,绝倒在一旁,倒在炕上的迎枕上,指着她大笑起来。

事临头谢桥添愁烦

两乘软轿离了安平王府大门前,走了好一会儿,眼看就过了街口的牌楼,谢桥才略路掀开窗帘,悄悄向后面望了一眼。披了件大红斗篷的秦思明,依然立在远处,身子挺拔,分外鲜明。遂暗暗叹口气,手放下,一回头,正对上杨芷柔歪着头打量她的目光,不免有片刻的慌乱,略定了定神:

『柔姐姐这样瞧着我作甚』

杨芷柔似笑非笑的道:

『今儿首一次瞧见你这个样儿,有些新鲜罢了』

谢桥一怔:

『什么样儿』

杨芷柔抿嘴一笑,却没往下说,岔开话题道:

『那个秦姑娘的性子倒是个少见的爽气,和咱们日常见的女孩子都不相同』

谢桥忽然想起,开了春,杨芷柔就要进宫选秀了,以杨芷柔的才貌和家世,说不得就成了如玉的嫂子也不一定。

想到此,不禁掩着嘴坏笑了几声道:

『她瞧着姐姐也好,只是她可是个淘气的,以后若有机会相处,柔姐姐需当多堤防她,省的她捉弄你』

杨芷柔白了她一眼:

『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和她以后何尝有见面的机会,说话我就要进宫去了』

说着,脸色一黯,有一种对未知命运的迷茫和恐慌,半响才道:

『说这些做什么,横竖我们姐妹还能乐上这一个月』

谢桥多少理解一些她的感受,也非常同情,同时对自己因没到年纪,而幸运避开这场选秀,暗暗庆幸,尊荣背后总有很多道不尽的无奈,这些她还是明白的。

忽而又想起秦思明饱含深意的眸光,急不可待的欲言又止,对她装糊涂不理会的淡淡埋怨和不解。

其实谢桥觉得秦思明的表白,完全多此一举,这是什么时代,他们两个又是什么人,即便表白清楚,即便两情相悦,有什么用处,谁也主宰不了谁的命运。更何况他们两个何尝谈的上两情相悦。

这里的男人都是博爱的,即便有情,也可以同时分成若干不等份,给予不同的女人,谢桥不稀罕这样几分之几的情,这样的情太廉价,她不屑要之。

若无情倒好,不过就是糊涂的混日子也容易,不管将来自己嫁了谁,秦思明也好,别人也罢,管他娶多少,有多少通房或是丫头,自己守住了自己的心过活也就自在了。

想到这里,谢桥自己都觉得有点酸酸的,遂摇头失笑,何时自己也这样掩耳盗铃斤斤计较起来了,真是可笑之极。

至晚间,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巧兰手里拿着梳子给她通头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镜子里的女孩子身上,日日都瞧着,原来的陌生已悄然褪去,眉梢眼角俨然越来越像记忆中的自己,那个飞扬在职场的大女人,即便眉眼依然青涩,可那股子坚毅和圆滑,已经失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幼稚和童真。

不过细细一想,谢雅和谢贤乃至年纪比自己还小的谢珠,何曾有那种属于孩子的快乐和天真,早早就通透了世情,早熟的可怕。生在这样的深堂大院里,天真的孩子气仿佛是最奢侈的东西。

目光下移,落在妆台上放着的蜜蜡芍药花上面,灯光的映照下,发出温润迷离的色彩,美丽的如梦似幻。

谢桥不禁想起自己生辰那日,谢宝树送过来的情景,非要挨个的看她收的礼物,除了秦思明的,还有子谦敬生的,子谦送的是那套她爱不释手的汝窑茶具,敬生送的是一方田黄素方章,谢宝树还是把他那套马蹄碗送了自己当生日礼物。

秦思明送的芍药花放在紫檀的精致小匣子里,谢桥打来,一只雕刻栩栩如生的芍药花,映衬着底下铺的黑色绸缎,令人异常惊艳。

当时谢宝树见了,不禁有些发怔,愣愣的看了半响,心下大明,暗道原来竟是如此,原来慎远竟是存了这样的心,当下偷偷扫了眼谢桥,最初的讶异过后,倒也是平常神色了,不禁叹息慎远的明珠暗投。

谢桥当时还真没多想,心里头正掂量着这件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银子呢。把玩了几日,后来想起这样白搁着可惜,便交给巧兰,让偷偷拿到外面街上底细的首饰铺子里头,改造成了能簪在头上的饰品。

过年的时候,因要应酬见人,却不好如平常一样,只簪一朵珠花了事,便想起了这多芍药花来,梳个简单的花髻,别在脑后倒是正合适的。

杨芷柔见了喜欢的不行,忙忙让奶妈子去外面的首饰铺子里寻,却也难找像谢桥这样精致的,最后寻了一朵胭脂玉雕成的荷花簪来才罢了。

巧兰边给谢桥梳头发,便悄悄打量姑娘的神色,今儿在安平王府的时候,她虽隔得远,听不真切两人说了什么,但瞧两人神色,大约那边秦二爷透了些意思出来。况且她们在公主院子里待的大半天,秦二爷的萧声始终就没停过,虽说她不懂二爷吹的什么曲子,可是其中的情意,她还是隐约能听出些眉目的,可是姑娘竟是一点儿声色不露,倒是让人难猜的很。

瞧老太太和那边老王妃的意思,姑娘和秦二爷的事情,十有**不会错的了。要她说,这也是难得的运气了,如今放眼看去,京城了的公子少爷们,可有几个是好的。远的不说,就是那王府里的世子爷,听说就是个极荒唐的,房里的妻妾,外面的女人,可不都有一大群了,依旧每日里去那青楼妓馆吃花酒,世子妃还不是一样过日子,也没见过不下去的。

毕竟是这样的仕宦之家,哪有像那贫家小户一样,攒了半辈子钱才娶一个媳妇的,人说叫花子若是有两个闲钱,还想着纳妾呢,何况王府那样的宗室皇族。

秦二爷洁身自好,只房里有两个丫头伺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红芍说的在理,横竖姑娘嫁过去就是正经的主子,别人即便有些脸面,也不过是奴才罢了,哪里用得着为这些忧心。就是不知道姑娘心里头是怎样想的。

想到今日姑娘的应对神色,巧兰开口道:

『今儿可是姑娘做的不是了,秦二爷在寒地冷风里吹了那么久的萧,又巴巴的送出来,姑娘竟是连个谢字都没有,太冷淡了些,辜负了你们平日里的情分』

谢桥回神,撇撇嘴道:

『什么情分,你怎知他是吹给我听得,说不得是她的丫头想听,他取悦逗乐她们也未可知的』

巧兰哧一声道:

『姑娘这话说的可不公正了,秦二爷什么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他哪里是会为了取悦小丫头,这样胡来的主子呢,要我看,自打咱们从园子里回来,二爷对姑娘就是十分好的,事事想的周全,隔三差五的寻个名目,就以大爷的名义,送进来一些玩意,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那些玩意大都出自宫里的造办处,哪里是咱们家大爷能寻的来的,别的还罢了,只这份心意是最最难得的,姑娘当念着二爷的好处才是』

谢桥白了她一眼道: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能言善道,回头把你和廊下的鹩哥放在一起,你两个对着说,看谁说得过谁』

巧兰放下手里的梳子:

『我不过一心为了姑娘着想罢了,姑娘何必排揎我,眼瞅着一天天大了,姑娘自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当丫头的也不过是提个醒,横竖有些事情姑娘是通透的,又读了那么多的书,知道的道理也比我们多,您自己掂量掂量也就清楚明白了』

说着,走过去铺床,一边招呼暖月把汤婆子拿进来,放在锦被里头捂着,摸摸被子里温热了,这才扶着谢桥躺下,放下帐幔,留了边上一盏小灯,径自去外面的小床睡去了。

月光穿过万字格的窗棂蒙蒙落进屋里,泛起一片淡淡的清冷银白。透过纱帐,谢桥睁着眼睛盯着看了半响,不禁幽幽一叹,她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女生,在现代还是疯玩胡闹的时候,在这里却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忧愁了,人的境遇有时候真难说的很。

其实她心里头知道,巧兰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也明白秦思明这样的男人,在这里已经是分外难寻的了。不说别人,谢宝树房里的巧梅,乃至那边府里子谦表哥身边的紫荆、紫宛,即便舅舅那样清风朗月一般的人,那个才十几岁的小妾,如今也快生了吧,不是因为这件事,舅母何至于病了这大半年的时日呢。

还有父亲,心心念念想着母亲的父亲,前儿听见说祖母正计量着给父亲续弦呢,也没见父亲拒绝,母亲去了可还不到三年啊!更不要提两位伯父和堂兄的荒唐行径,在这里,基本上算是常态了,若是嫁给那样的人,即便有机变巧思也是无济于事吧。

想到此,谢桥就觉得分外无力,若是看不见还罢了,可现实就摆在眼前,今天还和你肌肤相贴的丈夫,转天说不定就在另一个女人床上,做着一样的事情了,且你还要大度的去谅解,甚至去体贴关心丈夫的身体,表现出该有的贤良淑德,嫉妒就是犯了七出之罪的。

只想想这些,谢桥就觉得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谢桥没有洁癖,可是在这上面,过自己心里这一关,也是难的。可过不了,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能拒绝丈夫或是能管住丈夫不去碰别的女人,即便王熙凤那样厉害的女人,都是做不到的事情,何况她,她自认连王熙凤的一半手段也没有。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有些微亮的晨曦透过窗子,她才朦朦胧胧睡过去。

养虎为患刘氏暗悔

谢桥父亲的亲事还没议成,上头就放了他的外任,这次是南境云州的知府,算是平调,但是这个知府却不是很好当的。

因云州地处南境,属于镇南王所属的辖地,整个南境都是镇南王的封地,何况一个小小的云州,虽隶属朝廷,也不过起到一个耳目的作用罢了,却是个最棘手的差事。

谢宜岳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外任,因他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太卓越的才能,虽无大错,却也无甚建树,不知道皇上怎么会调了他去当这个云州知府。

圣旨既下无可转圜,谢宜岳只得在临行前去寻自己的岳父讨主意,兼着也顺便辞行。

便亲自带着谢桥过了西边何府上来,自己在书房和大舅子岳父商谈事情,让谢桥跟着婆子去后面瞧她舅母和两位表姐。

谢桥这一程子久不来何府,因舅母的病一直好好坏坏,府里头毕竟忙乱些,只过年的时候过府来拜了年就匆匆回去了,也没得与子谦表哥两位表姐说话儿。

谢桥从回廊间穿过,向舅母的院子行来,到了近处,忽而听那边的小院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笑声,像是丫头们打闹调笑的声音,不禁微微皱眉,驻足瞧了那边两眼,回身问身后的王婆子:

『那边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

王婆子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刘氏这病是好了,身子却拎拽的虚了,也无心理事,府里头的事情仍旧交给姑太太打理,说是姑太太管着,实际上却落在了二姑娘的手里。

以前竟没大瞧出来,她们家这位二姑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虽是个姑娘家,却是个雷厉风行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子。若是以前还留几分脸面,如今却更是没人情可讲了。

过了年上面就下来了信,两位姑娘都在选秀的名单里头,二姑娘这样的模样性情,这一去,凭着老太爷的体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呢,说不得就比大姑娘的福气还更大些,毕竟朝廷里的选秀,并不怎么看中嫡庶的,亲事也再不受嫡母控制摆布,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更是放出手段来整治府里。

这样一个太岁,加上二姑太太那样一个阎罗王,竟是把何府里头的人换了七七八八,凡不老实,不听使唤的,没二话直接捻了出去,有些老体面的,或是远远打发到城外的庄子里头,或是赐了银两命回家去,留下的都是老实可靠,肯干事的,府里头的规矩真正立了起来。

王婆子也失了势,如今虽还管着太太屋子里头的大小事,外面说话却早没了威势,因此也谨小慎微起来,这时候听到谢桥问,忙道:

『那是明月斋,现姨太太在那里起居』

谢桥便知必是舅舅那个快临盆的小妾了,却没再问下去,不禁暗暗为舅妈悲哀,只不过数墙相隔,每日里听到那边的欢笑声,舅妈的病若是能大好了才奇怪。

迈步进了院子,廊下的小丫头打起帘子,谢桥走了进去,见今儿倒是齐全的紧,舅妈刘氏歪在炕的一头,脸色还有些不健康的蜡黄色,另一边却是钱月娇的娘。地下靠着炕沿一侧坐着玉兰玉梅和钱月娇三人。

谢桥敛衽一福:

『给舅母问安,给姨妈问安』

刘氏摆摆手道:

『这一程子没见着姑娘了,前儿几日听说你们家老太太身上不好,如今可怎么着了』

谢桥忙道:

『如今已经大好了』

谢桥又见过两位表姐和钱月娇。

这一晃足有半年没见过钱月桥了,影绰绰闻的她家出了点事,如今看上去倒还好。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善。谢桥也不想理会她,横竖见面的时候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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