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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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简诺望着自己不说话委屈的样子,郜驰又放柔了语气:“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急着上班吗?你是想找类似的案例为我翻案,又不想简叔牵涉进来是不是?”并不是要她回答,他径自说:“医生让你多休息,尽量什么都不要想。你不但不听话还绞尽脑汁,更为了照顾小姨把身体搞得很疲惫?这种情况,我能放心把你留在宜城一个人走吗?”

  触到郜驰忧虑无奈的目光,简诺觉得内疚,她说:“郜驰,我想和你一起去美国,因为我怕和你分开”深深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主动握住他的宽大的手,“可是小姨还躺在医院里,我没有办法就这么走了。”父母和好如初,他们有彼此陪伴照顾,简诺不再担心了。可是林雪心不同,以她现在绝望的心境,不明的病情,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地走。相比之下,简诺觉得自己车祸后小小的遗症简直不值一提。

  一方面放不下是疼爱自己的小姨,一方面又不愿郜驰担心,于是,她恳求道:“也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答应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也答应我等小姨好了我们再走行不行?”

  行不行?怎么会不行?

  面对简诺罕有的恳求,郜驰根本不忍心拒绝。他上前一步把她拥进怀里,附在她耳边异常温柔地说:“行。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的,怎么样都行。”

  流动的空气是冷的,但郜驰的体温却温暖了简诺。她伸出手紧紧回抱着他,闭着眼晴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觉得被天和地裹在了无边无际的柔情里。

  错爱今生

  简诺出院后不久,单蜀柔的案子率先开庭了。

  作为单蜀溪的诉讼代理人,骆羿恒自然是要出庭的,尚在休假的简诺也来旁听。

  根据单老先生的死亡报告取证,尽管单蜀柔因威胁其抄写遗嘱令两人发生争执,以至父亲情绪波动过大,但真正的死亡原因却并不在此,所以检察院控告其过失致人死亡罪名不成立,她最终以敲诈勒索罪被判入狱。

  对于这样的结果单蜀溪应该是十分满意的,简诺从他唇角边淡淡的笑痕中看出其中掩饰不住的喜悦。望向他架着金丝眼镜的脸,她的心情郁闷难言。

  对于他的感谢,简诺与骆羿恒对视一眼淡淡说道:“对于这类刑事案件,身为律师的我们真的起不到什么作用,单先生不必客气。”

  单蜀溪淡然的笑容依旧:“辛苦你们了,骆律师,简律师。”眼眸中温和的光芒落定在简诺身上,随即又自然地转向骆羿恒,他起身告辞:“骆律师,后期免不了还要劳烦,我们再联系。简律师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相继与骆羿恒和简诺握手后,单蜀溪从容地离开了休息室。

  骆羿恒已经发现简诺的脸色不太好,温和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抬眸迎上他关切的目光,简诺勉强笑了笑:“头有一点儿疼。”话语间,她伸手去翻公事包中的药。

  看到简诺紧锁着眉头以及饱满的额际瞬间沁出的细汗,骆羿恒紧张地扶住她的手肘:“我送你去医院。”

  突来的疼痛令简诺感到眩晕,她意识到握住药瓶的手居然有些冰凉,深深呼吸,借着他身体的力量站稳,她低声说:“你别紧张,师兄。麻烦你先帮我倒杯热水来好吗?让我把药吃了。”

  骆羿恒扶她坐下,急步走了出去。简诺闭着眼晴靠在沙发上,片刻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以为是他回来了,她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却见之前出现在旁听席上的袁浅析站在面前,而刚才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止痛药适时被她拿了起来,她问:“头还是常疼吗?”

  令人费解的温和语气让简诺怔了怔,一头雾水的她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这药的止疼效果很好。”目光的落点是那瓶止痛药,袁浅析又问:“驰怎么没来?”

  简诺感觉到莫名的压迫感,似乎是从袁浅析的目光透来,她说:“美国公司那边有事,他很忙。”随骆羿恒出庭是工作,自然不必郜驰随时陪着。

  袁浅析抬起头来,牢牢看住简诺,然后出其不意地笑了笑:“爸爸说驰在进行一笔交易。跟庄对赌听说过吗?很凶险。”

  简诺想起郜驰与助理通电话时所说的那些她不懂的金融名词,以及他以流利的英语的吩咐:“这笔交易我考虑下,你等我电话。”那时她曾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小问题。”

  “驰这次注下得很大。赌赢了不止可以解决我爸爸赌场的危机,他也会成为最年轻富有的企业家。不过跟庄对赌犹如真人快打,稍有闪失,也就倾家荡产了。”

  两个女人对视着,目光的碰撞,让她们在刹那间感觉到莫名的凄凉。

  简诺定了定神淡声说:“这方面我是外行。不过我想他决定做的事必然是有把握的。”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摆弄着手中的药瓶,袁浅析说得漫不经心,依然淡淡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意。

  简诺不置可否,她忍住眩晕向门口望去,愈来愈厉害的疼痛感令她没有心力揣测袁浅析的话外之音,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骆羿恒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袁浅析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一声又突然挂掉,似是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直被她拿在手里的药瓶掉落在地上,滚到桌子底下。

  显然没想到会有别人在,骆羿恒下意识皱了下眉。走向简诺时,他看见袁浅析弯下身,背对着自己缓慢地探身捡起了滚到旁边的药瓶,然后站起来看了眼瓶外的说明,拧开盖子取出四粒。简诺轻声道谢后接过,就着水服下。

  看着她吃了药,袁浅析唇边溢出似有若无的笑,将药瓶递还给骆羿恒,她转身欲走,却听到简诺以恳求的语气说:“浅析,小姨还在医院里,她病得很重,你能去看看她吗?”

  袁浅析的身形顿了顿,冰冷地吐出五个字:“我不是医生。” 冷漠的语气透着彻骨的寒意,态度相较之前的温和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简诺跌坐在沙发上,几乎掉下泪来。她仰起头努力睁大眼晴,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就因为她不肯离开郜驰吗?简诺想不明白。

  骆羿恒走到她身前站住,抬起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简诺被骆羿恒送回公寓休息,头疼稍有缓解后给郜驰打了电话,然后去医院拿林雪心的检查报告,握着那份足以让人崩溃的结果,向来坚强的女孩蹲下身去,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落下。

  难怪小姨总是胃不舒服,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胃病,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没有想到居然是胃癌,晚期。

  成长的疼痛太过强烈。有些事,即使你再不愿意承受,也避无可避。简诺忽然意识到,那些叫做病痛、衰老、死亡的词语挤进了她的生命。她即将面对的就是,生离死别。透过玻璃窗看到小姨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看到她的生命一点一滴流逝,她感觉到左胸口针扎一般的疼。

  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了。

  走廓里淡淡的光照进简诺潮湿的眼晴里,浓重的感伤纤毫毕现。

  用力揉了揉眼晴,她端着清粥走进病房:“你饿了吧小姨,粥还是热的,多少吃一点。”语气轻柔而平静,声音却有些哑。

  林雪心努力扬起唇角笑了笑:“下午的时候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想吃。小诺,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简诺抬眼看她,她眼里的血丝十分明显,神色疲惫。知道她被病痛折腾得根本吃不下东西,湿润的液体自胸口涌出,简诺心疼得想哭。

  “我没感冒,下午见了个委托人,话说多了。小姨,试着吃点儿吧,粥是小诺煮的……”说到后面,她有点哽咽。

  似是没有觉察到简诺的异样,林雪心微笑着点头:“是小诺煮的再饱也要吃点儿……”说着,她接过简诺手中的勺,吃了整整一碗。

  看到林雪心努力咀嚼的动作,简诺快速地转过身,用力抹了把眼晴。

  林雪心的情况和以往一样,吃下去的东西很快就吐了出来。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目光茫然地望着简诺:“小姨没事,回去休息吧,告诉姐姐我今天好多了。”见简诺不为所动,她轻不可闻地叹气:“你又不是医生,守在这也没用,反而还让我睡不好。”

  简诺红着眼晴帮她掖严被角,力持音调平稳:“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似乎再没办气说话,林雪心安静地闭上了眼晴。很久之后,终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柔和的月光洒进病房,照亮她苍白宁静的脸。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简诺轻轻握住她瘦得厉害的手贴在脸颊上。她的泪,砸在她手背上。

  寂静的夜,万物都在沉睡,唯有女孩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流淌,蔓延……

  凌晨两点,简诺回到公寓,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缩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睡不着的她频频翻身,矛盾着该不该隐瞒小姨的病情。

  “小诺?”林雪薇发现女儿的异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睡不着吗?小姨的病没有好转是吗?”

  简诺不想说谎,她猜想其实母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否则她明知道今天是拿报告的时间居然一句都没有多问。于是,她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听到母亲沉重的叹息声,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林雪薇低哑着开口:“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雪心更爱袁启成的女人。只不过,她选错了爱的方式。为了他的事业,她唯一的一次出轨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怪她太傻,还是怪袁启成太狠心……”

  袁启成的回国,妹妹的病重,让林雪薇觉得再无隐瞒的必要。然而,明明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当再忆起那段沉重的过往,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停顿了许久,久到简诺以为她不会继续下去,她才又说:“他们谁都没有提起那个夜晚,但是雪心知道他看见了,所以当他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只是哭着求他把女儿留给他,甚至不敢说要求他原谅的话,可他,不肯。”

  “我们以为孩子那么小一定不会判给父亲,却没想到袁启成请人帮忙,不止取得了孩子的抚养权,还在最短的时候内办好了出国手续,从此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雪心的生活里。”

  林雪薇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一滴又一滴。简诺将自己纤小的手覆在母亲的手背上,喃喃地唤:“妈妈……”

  “袁启成走后,”林雪薇仰起头,视线模糊中她怔怔地望着壁顶,哑着嗓子说:“雪心就疯了。”

  闻言,简诺蓦地僵住,大脑霎时空白。她无法想像那么温柔美丽的小姨,居然疯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她谁都不认识,只是抱着浅析的小衣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半夜惊醒哭喊着找袁启成,直至精疲力竭。如果不是章衍彻夜不眠地守着她,她就不仅仅是碰伤了额头那么简单了……”

  原来小姨刘海下的疤痕是这样造成的。简诺敏感地追问:“谁是章衍?”

  林雪薇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像你小姨爱袁启成一样爱她的男人。”

  漫长的夜,林雪薇一直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简诺知道那一年里小姨不哭不闹的时候总会絮絮地说袁浅析刚生下来的时候皱皱的一点也不好看,说她会爬的时候淘气的本性就暴露了,然后偏着头问一言不发的章衍:“是不是这样啊,启成?”往往那个时候,章衍总是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是,她淘气的时候最可爱。”自然的语气,坦然的神情,不知情的人几乎会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简诺知道了章衍坚持不肯送病重的小姨去医院,他在她无数次病发后的夜晚看着她入睡,然后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忍着脖子上的抓伤对林雪薇说:“姐,雪心会好的,她只是一时受不了刺激,我会照顾她,我们不送她去医院,那地方没病的人也会呆出病来。”

  章衍是怎样一个男人简诺想像不出。那是一份厚重到什么程度的爱简诺更想像不出。因为这么多年,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现在她只想知道,疯了的小姨是如何好起来的。

  面对简诺的疑问,林雪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哭着说:“因为你章衍叔叔死了……”

  爱和承诺

  深爱的袁启成人间蒸发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深爱她的章衍也终究没能实现他的诺言永远陪着她。

  “爱情”两个字于林雪心而言似乎空泛的仅仅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章衍走的的那天下过很大的雨,倾泻而下的雨滴砸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噼叭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宁。林雪心怔怔地趴在窗台上,望向窗外的目光空洞而迷茫,神情却是鲜有的宁静和安祥。

  林雪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频频看表。距离章衍打电话来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这是他第一次迟到,她感到不安。直到深夜,焦虑的她终于接到章衍父亲打来的电话,她听到老人哑着嗓子说:“雪薇,请你带雪心到医院来见,章衍最后一见……”话音未落,那端已传来肝肠寸断的哭声。

  忘了当时是如何反应的,只记得简正明将小简诺反锁在房间里,一路上连闯几个红灯,当他们赶到病房,神智不清的林雪心的手被章衍握住的瞬间,林雪薇脚下一软,直直跪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雪心,我爱你……”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握住林雪心纤小的手,章衍的目光混浊,艰难地喘息:“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会……我不求你原谅……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他会回来,会……”随着他气息的变弱,那只手无力地垂下来,有滴泪顺着章衍的眼角滑落下来,或许是因为爱,或许是因为不舍,更或许是因为悔恨。

  不知是不是章衍母亲痛彻心肺的哭声唤醒了神智不清的林雪心,她仿佛在刹那间清醒过来,清明的目光倏地落在章衍惨白的脸上,素白的手下意识去握他的,发现竟是冰凉彻骨。

  那不是他的手。他的手很暖,很暖。

  她忘了很多事。却独独记得他掌心的温度。抗拒过,但更熟悉。

  面对心跳停止的章衍,林雪心的反应极其强烈,死死握住他的手,她哭喊着他的名字:“章衍……章衍……”然而,章衍却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对她笑。

  章衍死在一场交通意外里。带着他对林雪心无人可比的爱,以及此生无法弥补的错,永远地离开了。是的,那个让林雪心为丈夫的事业甘心委身的男人就是章衍,副省长的儿子,省财政厅处长,一个大笔一挥轻易就能改变太多人命运的人。

  没人说得清楚在这一场感情变故里,究竟是林雪心错了,还是两个固执地爱着她的男人错了。反正,当结局已经不能改变的时候,再来评断谁对谁错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或许是承受不了打击,或许是受了严重刺激,林雪心在失语了整整一个月后忽然痊愈。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之前的疯颠是主观避世情绪造成,章衍的死令她再无处可避。从那以后,林雪心再未提过袁启成,似乎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只不过,她每年都会在袁浅析生日那天送简诺一份小巧的礼物,疼她如同女儿一样。章衍也被她刻意封存起来,好像刻意要忘记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以及那一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却会在每年他忌日的那天带着鲜花去墓园看他,从清晨站到黄昏,从来不说话。

  没人知道林雪心的平静与淡然到底是因为章衍猝然离世前那句“只要你好好的”,还是抱着“袁启成会回来”的信念支撑着。总之,当二十年漫长的岁月在死寂般的煎熬中划过,她始终对身边的人微笑。而简诺恬淡坚强的性格,更像她。

  或许,是爱遮掩了一切,令那些丑陋的,不堪的,感伤的,疼痛的情感在时间的洪流里变了质。让很多人分辨不清心里装着的那个人终究是谁?是他吗?亦或是他?

  知道真相的简诺怀抱着蓝色的水晶沙漏,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爱情上的伤痛相较于小姨沉重的一生,细微缈小得不值一提。

  没有告诉郜驰,她直接去了竹海。豪华别墅里,袁浅析慵懒地倚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口气略显不耐烦:“有什么事快说,我累了要休息。”蛮横的语气与那日在法院的温和有着天差地别。

  没有心情计较她的无理,眼晴还有些肿的简诺开门见山:“袁先生在吗?我想见他。”

  “你要见我爸爸?”袁浅析挑眉看着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瞬间猜到了她的用意:“求他去见你小姨是吗?我劝你省省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能让他这么伤心想必不是什么小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诺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听着袁浅析傲慢无理又冷漠无情的话,素来知理的她忍不住讽刺道:“你的中文水平比我想像要高。不过,身为他们的女儿,你实在没资格评价他们的感情。”来之前一次次提醒自己要心平气和,可是面对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脸上划过的不屑,简诺生平头一回有了骂人的冲动。

  袁浅析闻言怒极,蛮横地将手中的杂志甩出去,音量不自觉拔高:“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

  简诺不避不闪,任由杂志重重砸在身上,缓缓反驳道:“看站在什么立场持什么心态。我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要求见袁先生,只是不希望他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

  袁浅析冷哼一声,投向简诺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凛了几分:“简诺,你永远把自己标榜得像个圣人。想见我爸爸是吗?订机票去美国吧。”

  简诺诧异:“他回美国了?”他居然就这么回美国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能原谅吗?如此固执的恨到底是为什么呢?要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爱了。

  懒得对简诺的问句做出回答,袁浅析推开房门,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难道等你死皮赖脸来求他去见那个女人吗?”

  脾气温和的女孩终于被激怒,简诺厉声打断:“她是你妈妈!”

  袁浅析恨恨地盯住简诺,那张失去血色的倔强的脸让她的心极速攀升起浓烈的恨意,她真想把眼前的她撕碎。

  对视良久,她冷冷砸出一句话:“如果你不是你,她就是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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