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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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素馨能打听到的东西。别人也同样能打听到。没两天。全府人都知道二姑娘那里有一套四支漂亮的簪子、水晶做的梳头用具以及价值千两的银怀表了。连天天在衙门里忙碌的端宁也听到了风声。

他私下对妹妹道:“我听说二妹妹那边地事了,这也未免太张扬了些。虽说很多人都知道她要被指婚给五阿哥,但旨意一日未下。就一日未曾过了明路,正该小心谨慎才是。我听说五阿哥送了她许多值钱的东西,她居然还拿来送人?若她提出要送你,千万别收下。”

淑宁却也听说了,有几位亲友家的姑娘来作客,见了婉宁那些东西,都说喜欢,婉宁便把送了她们一些。据说那一套七个的仙女像,只剩四个了,连水晶梳子也少了两把。

她道:“哥哥放心,如今她也不过我这边来。我只说要忙着学规矩,没时间过去找她玩,她也就没机会大方了。”婉宁的确很久没过来了,自从太后派了人来,便只有芳宁偶尔会来看望,婉宁几乎连丫头都没派过来向自己问好。

淑宁有时回想起婉宁过去的奇怪言行,似乎暗示了自己会是五阿哥的妻妾之一,如今她十有八九会成为五福晋,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走上这条道路,不知她是不是顾虑到这点,不想见到自己,还是说她心中对何嬷嬷的阴影太深,害怕遇上住在槐院中地崔嬷嬷?

端宁道:“她不来最好,你也别去找她。五阿哥近来事忙,没顾上这边,也不知他听说自己送地东西被婉宁送了人,会怎么想。这些事与咱们无关,我们可别被绞进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声。

淑宁问他怎么了,他便道:“近日听说朝中的情形,五阿哥同过去真是大不一样了,不但在政事上很是积极,连太子和大阿哥都对他刮目相看。只是他接连驳了四阿哥两个折子,虽说最后仍然得以通过,但明眼人都看出他兄弟间有问题。我昨儿跟上司上朝时,远远看见四阿哥,似乎有些憔悴。他原本与五阿哥是很要好的。”

淑宁默然。看来穿越者地存在真的会造成历史的变化,婉宁这只蝴蝶似乎导致了四阿哥与五阿哥之间的不和,希望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才好。

她看了一眼哥哥,见他似乎有些黯然,便道:“说起来自从九月四阿哥大婚后,咱们家便没再见过他了,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

端宁笑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阿玛外放,额娘跟去任上,我要办差,而四阿哥婚后也领了新差事。不过我听说他与福晋感情甚是和睦,也替他高兴。只可惜如今没法正经与他见面说话。”

淑宁脑中转过一个念头,笑了:“哥哥,你正月里成亲,有没有打算请四阿哥与四福晋来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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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腊月二十,氏先一步回来了。端宁淑宁都很是高兴,围在她身边说了许久的话。氏也细细介绍了张保在任上的情形,虽然也有些小麻烦,但都很快解决了,现在事事都算是顺利,那位费成望费老爷子,果然是个人精,提点了张保许多事。他们还留了一位前任用过的幕僚,姓叶名滨城,字海生,一手字写得极好,在文书上很是擅长。

淑宁提起哥哥最近在衙门里的辛苦,氏很是心疼了儿子一把。但端宁提到妹妹学规矩时受的苦,氏便淡淡一笑,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道了声:“苦了你了。”

不过崔嬷嬷来见她时,她并没有发作,只是笑着多谢对方的教习,又道年关已近,不好阻碍嬷嬷与家人团聚,便送了她十两银子和两匹尺头,约好正月过后再来继续教导女儿。

崔嬷嬷听她快言快语把事情敲定,也有些无语,淡淡地应了,又淡淡地说:“姑娘本是极聪明的人,正月里虽然事多,还请姑太太别忘了督促姑娘常常温习。若是正月过后姑娘把先前学的东西通忘了,只会让自己受累而已。”

氏皱了皱眉,忍住了,笑着派人派车,将崔嬷嬷送回家去,又叫人捎了封亲笔信给母,言道女儿学规矩已有小成,腊月正月里家务繁忙,她还需要女儿帮手,因此暂时把崔嬷嬷送回去。

主母回归,意味着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走上正轨。氏验收了新院子,按女儿的意思将它命名为梅院,然后叫了长福来问:“我不在家时,将军府那边可有派人来量新房的尺寸?这里头的家俱物件可都是由他们那边预备的,打算什么时候送过来?”

长福忙道:“将军府已经派过人来了,昨儿才听他们那边的人报说,家俱都打好了,如今刚上好漆,打算过了初八才送过来。”

氏道:“这倒罢了。只是让他们紧着些,若是送来后有什么不对的,也有时间去改。”然后又调头问二嫫:“他们家定要陪嫁些人过来的,你叫人去问一声,给个名单吧,我们好歹要知道男女人数和各人的等级,好安排他们日后住的地儿。”

二嫫应了,自去找人。第二天,她拿了一份册子给氏,道:“这是将军府那边的陪嫁单子,人有八个,四男四女。四个丫头,都是在新媳妇屋里侍候的。”

氏大略看了眼清单,心里还算满意,看到陪嫁丫环的名字时,却有些奇怪:“怎么不见他家大丫头凉珠的名字?我还以为她定是要陪嫁过来的呢,想着她年纪大些,人也老成,正好可以给新媳妇添个臂助。没想到居然不来了。”

二嫫便道:“我初时也觉得奇怪,问他们管事的,说是凉珠姑娘年纪大了,怕跟过来后侍候不了几年,所以换了年轻的女孩儿。”她左右看看,笑着低声说:“后来我听他家一个婆子说,凉珠姑娘已经被许给他家二少爷做屋里人了,说再过两个月就要开脸呢。”

氏愣了愣,脸色一冷:“这是什么意思?!”

一七七、思量

嫫愣住,不知道有哪里不对。氏也知道家中除了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当日温夫人提亲之事,思量再三,命二嫫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经过,便轻声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二嫫知道后,也很是生气:“这是怎么说?虽说太太当面推了,却是因为姑娘还要选秀的缘故,他们二话不说便先给自家少爷添了屋里人,把我们姑娘当成什么了?!”

氏冷冷地道:“有爵的人家,儿子年纪大了,未娶妻前先放两个人在屋里,也是常有的事。”

二嫫“呸”了一声道:“别人家收屋里人,也不会把妹妹的丫头收房,这位崇二爷也未免太不讲究了。我还以为这位爷是个守礼的人,没想到也是这样胡来。咱们端哥儿娶他家姑娘,却是一个屋里人都没有。”

氏虽没说下去,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本来有打算找个老实的丫头引导一下儿子成人之事,但因定亲定得早,所以也没了下文。加上端宁本人意志坚定,不愿让未婚妻子难过,所以至今没有收房任何人。氏在这一点上,甚是为自家儿子骄傲。她本来一直觉得崇礼论家世品学都是很好的女婿人选,应该不会比端宁差太多,若是女儿嫁过去,日子也会过得轻松,没想到对方太让她失望了。看来要另外找别的人家了,只是有这么好条件的,却没那么容易找到。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想先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对二嫫说:“这名单上只有男女人名,却没提他们都是哪一等的仆役,好歹弄清楚了。以后发月钱时也方便。你亲自去一趟将军府,把事情问清楚了,顺便问问温夫人,婚礼当日他们是个什么安排,他们家会有些什么人来参加喜宴。”

这些事却问得有些早了,别说将军府,连伯爵府这边都还没定下最终的宴客名单呢。不过二也明白这只是个借口,便领命去了。

氏一个人坐在房中,想着凉珠这件事,犹自恼恨着。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将军府这一举动,未免太不厚道,他们主动来议亲,还没个结果呢,就先给自家儿子纳小,这不是给亲家打脸么?而且,将家生丫环收进房里,乃是氏极忌讳的一件事。凉珠在真珍身边侍候多年,想必与崇礼也极熟,在将军府里更是有些体面。往日见她温柔知礼。做事又细心,不是个寻常丫头。有这样的屋里人,收房又早,正室入门后。定然不好弹压,还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呢。

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翠蕊,那是侍候了张保好几年地丫环,一双快嘴。人又有几分小聪明,很是得张保的宠。收房后,气焰十分嚣张。嘴里虽说要敬主母。其实根本没把氏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自己作孽被抓了个正着。氏又使了些心计,今时今日是个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

氏一想到这些,便心下发寒,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女儿也遇到这种事!虽然她知道自家女儿不是纤柔懦弱的千金小姐,但她仍不希望女儿遭遇到自己当年遭遇到的那些。不一会儿,她心里已有了定计,若是能找到另一户好人家,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她就要早作准备了。

拿定了主意,她便把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先处理起其他事情来。

氏看了看长福拟好的宴席菜式单子,觉得还是去问问那拉氏比较好,一来她是当家人,二来她也娶了两个媳妇,比较有经验。她拿起单子,叫上素云,便往竹院方向走,却在路上看到几个媳妇慌慌张张地四处乱窜。她认得其中一个是顺宁之妻喜塔腊氏身边侍候的人,皱皱眉,开口叫住那媳妇,喝问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媳妇子一见氏,眼中一亮,扑上来道:“三太太,请你去看看我们二奶奶吧,二奶奶在门上拌了一跤,看样子是要生了。”

氏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没照顾好?大太太呢?”

那媳妇道:“大太太和亲家太太约了去庙里给二奶奶祈福去了,不在家。如今只有大奶奶在那边。人人都以为二奶奶暂时还生不了,院里也只有两位妈妈在,谁想到二奶奶会摔着了?”

氏也知道喜塔腊氏这一胎,起初就不稳,但后来一直还算安好,只是都十个月有余了,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大房这边人人都在担心,大嫂那拉氏在这种时候还出门祈福,大概也是想求佛祖保佑这个孙儿顺利出生的吧?

只是如今那拉氏不在,沈氏又在别院,便只剩氏一个长辈在了,加上她想起自己有难产的经验,便立马叫那媳妇子去叫人请大夫和稳婆,自己带着素云往杏院去了。

一到杏院正房,氏便听到李氏在安慰>每个女人都有这么一遭,挨过去就好了……”她上前看喜塔腊氏,却只见对方脸色苍白,不停地流泪喊痛,下身已经流了一片血,忙问:“已经痛了多久了?剪子白布热水都准备好了么?”

李氏转头见是氏,忙起身请安,把具体情形都一一告诉了她。氏得知她已经派了人分别去通知那拉氏和顺宁,生产的东西也都叫人去准备了,处理得倒还妥当,便微微点点头,掉头对喜塔腊氏道:“顺哥儿媳妇,你别慌,不要紧地。你这胎已经足月,顶多就是比原先提前两日罢了。当年我生贤哥儿时,可是早了半个月呢,一样平安无事。你先别哭喊,留些力气,一会儿才是出力的时候呢。”然后便吩咐杏院的所有丫环婆子各自准备好需要用的东西,连参汤都叫人去煎了。

她说话声音很稳,态度又从容,众人听了都镇静下来。喜塔腊氏也没那么惊慌了,氏叫人煮了粥给她吃,她也勉强吃了半碗下去。

大夫和稳婆很快就到了。吴总管在院子外头坐镇,他娘子便进产房帮忙。氏怕喜塔腊氏心中不安,便拉着李氏留在房中陪伴。

那拉氏与喜塔腊太太得信回到伯爵府时,正好遇上从衙门赶回的顺宁,三人互相搀扶着进了杏院,见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事事井井有条,也略微放了心。屋中的喜塔腊氏已经开始叫嚷了,还能听到氏劝她别花力气喊的声音。旁边一个媳妇子早早迎上来,向那拉氏等人回报说已经能看到孩子地头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下来。

不过等孩子完全生下来,却已经天黑了。在旁边的厢房中等得心急如焚的那拉氏与喜塔腊太太一听到下人回报说二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都惊喜不已。喜塔腊太太还高兴得去,引得众人一番手忙脚乱。顺宁忙赶到产房外头子,见到稳婆抱来地儿子,眼泪都下来了。

氏与李氏都累得不行,又冷又饿。那拉氏心中感激,忙迎了上去。对于儿媳,她一脸赞许地道:“你辛苦了。回去歇着吧。”然后又含泪对氏道:“我都听说了,多亏了三弟妹,不然顺哥儿媳妇母子就难保了。”

氏只是淡淡地道:“这没什么,这一胎本就是足月的。只是有些凶险罢了。如今天寒地冻的,月子里要小心照顾些。我先回去了。”她挺了挺腰,又捶了捶背。

那拉氏忙叫人扶她,见她摆手。又说了几句好话,目送她出了院门,才回头去看二儿媳妇与孙子。

氏带着素云回槐院。刚走出几步便瞧见芳宁一脸焦急地往杏院方向看。婉宁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正吩咐小丫头去打听喜塔腊氏生了没有。她们一见氏,忙上来请安。又问二嫂子地情况。

氏淡淡地笑着:“母子平安,一切安好。你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不好接近产房,快回去吧。”然后便走了。

芳宁与婉宁都松了口气,前者便道:“想必很多人都还没吃饭呢,我们去厨房叫人弄些热饭菜来吧。”婉宁却道:“吴大叔一定吩咐过了,还用我们操这个心吗?我今天陪你站一天了,很累啊。”芳宁便笑道:“那你先回房去吧。我去看他们备好赏钱没有,这可是大喜事。”婉宁想了想,点点头。两人便分开了。

氏回到槐院,淑宁早已作好准备,先是捧了碗热鸡汤上来,道:“这是刚炖好的,额娘先喝口汤垫垫肚子,热水都备下了,额娘洗了澡再来吃饭。”

氏点头,喝了汤,又吃了几块鲜嫩松软地鸡肉,以及带了软筋地猪子肉,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她到屋后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祅儿,回到房间炕上。淑宁早已在炕桌上摆下热腾腾的饭菜,样样都是她爱吃地。

氏吃饱喝足,觉得心里很受用。淑宁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天,见她睡眼惺忪,忙道:“额娘累了就早些睡下吧,万事有我呢。”氏正中下怀,便叫人收拾好东西,睡了。

第二天早上,氏起床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想到女儿昨晚叫自己和水服下地那粒药丸,不知是哪里来地,似乎很有效。正思量间,素云进来侍候她梳洗,过后说道:“姑娘叫人备下了早饭,太太先吃了吧?”

氏依言吃过,正好碰见淑宁从外头进来,道:“额娘,给二哥二嫂的贺礼已经备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氏去看了,只见自己夫妻二人那份是一个金锁,一对荷包,里头各自封了两个小元宝,还有四匹绸子和几大包名贵药材,心中暗暗点头。再看淑宁自己那份,却是一对荷包与一对装饰作用更大于实际作用地竹花婴儿鞋;端宁那份是一对玉牌,玉质都很好;贤宁、小刘氏与小宝三人的份,淑宁居然也都备下了。氏甚是欣慰,只是再添了一对银脚镯,便叫人捧着,往杏院去了。

她直到临近中午时才回来,心情很好。那拉氏对她极客气,看来自己在伯爵府里地地位更稳当了。回到正房坐下,她叫来二嫫,摒退左右,问起昨天去将军府的情形。

二嫫回答说:“陪嫁的八个人,四个丫头除了那个九儿是一个月一两的,其余都是一吊钱地例,四个男仆,两个一吊钱的,两个五百钱。他们那边要过来的人还未最终定下,温夫人说过两日会给咱们一个准信。只是她说请教了老人家,家俱什么的,要婚礼前一天才与嫁妆一起送过来。”

氏皱皱眉:“算了,要是送来地东西有什么差错,没脸的是他们。凉珠的事,他们怎么说?”

二嫫道:“我问了他家管事,说是没有收房这回事,只是那凉珠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主人家不忍心叫她骨肉分离,所以许她不陪嫁。崇二爷身边地丫头上个月嫁了人,如今身边没有可靠地人使唤,所以便索性把凉珠调了过去,但没说什么屋里人地话。”

氏冷笑:“别是哄人的吧?到了他屋里,是不是屋里人,谁知道呢?”

二嫫道:“我在温夫人面前,故意问怎么没让凉珠陪嫁,她只说是丫头年纪大了,又总生病,所以没让她跟过来。她一个字也没提咱们姑娘地事,只是问了句宫里是不是又派了人来。”

氏皱眉道:“难道她听说了宫里派人来的事,担心我们淑儿会被指婚,所以死了心么?结果都还未出来呢,当初他们明明问的是,如果淑儿选秀落选,能不能许给崇礼。他们早就该知道的,如今说这话,有什么意思。罢了,我也不多说,只看以后的情形吧。”

她虽这么说,其实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崇礼虽然条件很好,但自家女儿更出色,必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她想到这两日淑宁料理家务的情形,更觉不能委屈了女儿。

端宁临近傍晚才回来,但已经是近来回家较早的一次了。他先给母亲请了安,陪着说了几句闲话,才找到妹妹说:“你快过来我院子,有好东西给你瞧。”

淑宁好奇地跟过去,只见梅院中放着三盆梅花,居然都是小巧玲珑,连盆带花,不过二尺来高。端宁笑道:“你知道这是谁送我的?是桐英!难为他怎么弄来。”

盆栽的梅花也不是没见过,但通常见的都是黄色的腊梅,这三盆却都是红的,与寻常梅花无异,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着实难得。淑宁回想起当日的红梅画与诗,心中升起一股甜意。

端宁瞧见她的神色,忍着笑道:“不过他送我这梅花,说是给我新院子添妆,可这三盆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成双成对的,而且还偏偏有一盆颜色比另两盆深一些。他平日就不聪明,居然连送人的新婚礼物,也是胡里胡涂的。”

淑宁扁扁嘴,心里却猜到大概是桐英要送给自己的,却怕人说闲话,才特意走了曲线。她瞄了哥哥一眼,心想:我不信你没猜到。

端宁偷笑,见妹妹脸上发红,手指头眼看要拧过来了,忙道:“我只要两盆浅色的装点书房就好,那盆大红的,就转送给妹妹吧,我看它与你屋里那幅梅花图倒也相配。”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捶了哥哥两下,却又施礼谢过,便亲手捧了那红梅回院去了。

一七八、喜庆

熙三十四年的新春,乃是伯爵府满服后的第一个新年该办得隆重一些才是。只是那拉氏想到正月里还有三件喜事,包括端宁娶亲、芳宁出嫁以及顺宁长子永瑞的满月酒,花费太大,所以想稍稍节省一些,便与氏及沈氏商量了,不请戏班子,也不放烟火,只是合家吃酒席便罢。

氏倒没什么要紧,她眼下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儿子娶媳妇的事上,所以并不关心过年是大办还是小办,只是对那拉氏提议将娶亲的酒席由两日酒改为当日酒有些不满。不过因将军府那边也不愿太过显摆,所以才同意了。

沈氏却有些不高兴,那三件喜事都与四房无关,凭什么叫他们跟着少了热闹?不过她本是书香出身,倒也不会与>:勉强妥协了。所以最后新年酒宴的安排,戏班子免了,但烟火还是要放一放。

除夕夜的家宴,二房也回来参加了,还带了诚宁新娶的媳妇万琉哈氏来见本家亲眷。

诚宁的喜事,是在腊月前办的,只因听说了行四的端宁婚礼定在正月十四,加上新娘的父亲要放外任,才加紧办了。足足摆了三日酒,全城都知道他家娶亲办得体面。但兴保只在第一天请了本家的亲人过去喝喜酒,大多数时候只顾着招待其他达官贵人,晋保这边觉得受了冷落,便也淡淡地,女眷中只有那拉氏与沈氏带着李氏去了,其他姐妹>没去。三房这边,张保夫妻都在任上,所以只有端宁过去贺了,淑宁则一直在家学规矩,压根儿就没空理会这事儿。

淑宁姐妹几个是头一回见三嫂万琉哈氏。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那一双吊梢丹凤眼却显示出几分厉害。结果谈了一会话,事实便证明了诚宁早被妻子压制住,变得老老实实的,连与兄弟们私下说话喝酒时,都不敢放什么狠话,生怕有人传给万琉哈氏知道。庆宁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安宁他们却暗暗嘲笑不已。

奇怪的是,索绰罗氏与媛宁对万琉哈氏却极客气,一点要摆婆婆小姑架子的意思都没有。淑宁听其他人私下议论。得知她父亲是一省总督,几个哥哥官职最低的都有六品,果然是一等一的显赫人家,真不知道诚宁前世烧了什么香,居然讨得这么一房媳妇。

那万琉哈氏虽然厉害,毕竟是新媳妇,见了这一大堆长辈亲眷,倒也顾虑着自家名声,略装得腼腆些。她早闻本家二小姑婉宁地美人之名,原有些不忿。见了本人,也有些服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妒意,所以只与芳宁淑宁这两个好脾气又长相平凡的说话。偶尔搭理婉宁,说的话都带了刺。

反倒是一向与婉宁不对付的媛宁,表现得十分娴雅端庄,一直微笑着小声与姐妹嫂子们说话。完全没有针对婉宁的意思,甚至还笑着与她打招呼。闲谈时,她还一副语重心长地对婉宁说:“我近日听说了些二姐姐的事。也为姐姐高兴。只是我有一句话要劝姐姐。万事收敛着些。等事情成了定局,再得意不迟。不然将来有个什么变故。姐姐岂不是难做人?”

她一副“我很好心告诉你别不知好歹听不得逆耳忠言”的模样,婉宁沉不住气,冷笑道:“多谢妹妹提醒了,我自有分寸。”然后瞧了瞧她身上的大红旗袍,掩嘴笑道:“四妹妹身上的衣裳红得真好看,不知是不是怕日后穿不着了,所以先穿个够本啊?”

媛宁面上闪过一丝阴影,淡淡地道:“姐姐说笑了。”手里却用调羹搅着碗中的汤,把里头地肉块都碾得糊烂。

芳宁有些不安地劝婉宁别乱说话,婉宁却只是哼了一声,眼睛斜了媛宁一眼,又瞄向万琉哈氏。淑宁见情形有些不妙,生怕她们又吵起来,便借口酒冷了,叫个媳妇子把她们姐妹几个的冷酒撤下,另热了新的换上。然后便拉着媛宁问起那家做衣服的裁缝铺子,最近可有什么新款式新花样。媛宁倒也合作,说得津津有味,席上其他人也被引出了兴趣,纷纷聊了起来。

淑宁暗暗松了口气,正转头去与婉宁搭话,却只见她幽幽望了自己一眼,叹道:“三妹妹,你真会做人,只是你整天这样两边讨好,八面玲珑,难道不累么?”

淑宁一愣,默然不语。她其实也发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圆滑,越来越“贤良淑德”了,不知是因为在大家族里生活久了,受了母亲氏的影响,还是崔嬷嬷的教导起了作用。这样的生活,的确是有些累。

也许是因听了婉宁这番话,引出了她的一段心事,她在宴席结束前一直很安静,只是别人问起话时才回答几句。氏远远望着,不知女儿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遣了丫环过来问,得知无事,才放了心,仍旧与>娌们搭话。倒是那拉氏打量了女儿那桌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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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三,正好是端宁婚事地前一天。新院子里里外外都布置妥当了,只等女家送妆奁过来。

将军府的人不到午时就把东西都送过来了,一路敲锣打鼓的倒也热闹。整整六十四抬嫁妆一一摆在前院,供人观看。除了新房里用的雕花大床、梳妆台、八仙桌、三条案、大衣柜等大件家俱,还有一箱箱地四季衣服鞋袜、金银珠宝首饰、绸缎绢纱毛皮、琴棋用具、古董书画,连被铺枕头碗碟盆盂拂尘扫帚之类的都齐全。

府中上下人等经过前院,都赞叹新四***嫁妆丰厚,不愧是将军府的小姐。那拉氏见了,暗暗气闷,不过想到新侄媳出身比二房地媳妇更高,顿时顺心许多。脸上也带了笑。李氏招呼着将军府的送妆使者,只是背了人才轻轻叹了一声。

将军府来送妆的娘家人,却是崇思地妻子。因崇思职责在身离不得广东,所以让妻子回京帮忙。这位大少奶奶,是个说话极爽快地人,圆圆地脸蛋,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氏很热情地问候了崇思父子,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把她迎进新房,由着她摆放小姑的妆盒去了。只是离开房间时。氏无意中发现帮忙安妆地人里有凉珠,略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仍是姑娘打扮,衣服首饰也仅比其他丫环略体面些,并无特别之处,便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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