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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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京极堂先生的意思是,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柴说。

「没有不可思议的事啊……可是听说他是个神主又是帮人驱魔的,生意做得很广不是吗?」

「哦,那也是基于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信念而做的吧。不过我也不晓得说信念对不对。」

「没有不可思议的事啊……」

没有吧,一定没有。

「唔,就算同样听到苍鹭的声音,有些人会以为是婴儿的哭声,有些人会联想到抱着婴儿的女人。」

「因人而异吗?」

「嗯,是因人而异,不过也要看那个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吧。这类怪异若是被传述,确定形式,被赋予名字的话,就会成为一个民俗固定下来。」

「环境不同,解释也会改变吗?」

「会啊。即使是同样的怪异,不同的地方有时候会加上不同的解释,有时候即使名字相同,外表和性质也会不同。我想那是由于当地的文化差异以及信仰互异所造成的吧。」

「原来如此。」

原来无聊的妖怪故事也有道理。

「所以只凭着产女这个名字去思考,好像会碰到瓶颈。就像我刚才说的,产女有各种不同的出现方式,绝对不是完全相同。有时候是蜘蛛,有时候是火球。」

「哦,我懂了。产女这个称呼说穿了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现象的名字。许多地区在出现奇妙的事物时,而它的原因让人联想到生产死亡的女子时,就会把它称为产女……是吗?」

「不愧是名刑警。」柴吹捧说。

漫长的人生里,我从来没有一次认真思考过妖怪。

是因为生活中没这个必要吧。妖怪故事,根本就是无益的代表。

——无益也是一种余裕吗?

我感到非常新鲜。

「不过呢,」柴挑动那双粗浓的三角型眉毛,「京极堂先生说,有个地方他怎么样都想不透。」

「怎么说想不透?」

妖怪还有什么想透想不透的吗?

「产女这个东西,汉字怎么写?(※前文中提到的「产女」,皆以平假名「うぶめ」(ubume)表记。)」

「这种东西也有汉字啊?啊,河童、天狗也都有汉字嘛。可是调查报告里不会出现妖怪,我不晓得怎么写哪。」

「写做生产的女人,产女。」柴说道。

「产女?」

「对,很多时候都是这么写。可是呢,有时候也写做『姑获鸟』。」

「喂喂喂,姑获鸟是什么东西啊?」

「姑息的姑,获得的获,再加上鸟。」

又是鸟吗?

「姑获鸟是支那国的妖物。」

「是不一样的东西吗?不是有些地方这么称呼鸟的产女吗?」

「呃……」柴回答得模棱两可,「唔,这不是日本的妖怪,所以不一样,但是原本就有许多大陆产的妖怪传入日本。从大陆来的妖怪里,好像有些生于大陆长于日本,还有一些归化了日本。关于这方面,就是……喏,伊庭先生好像也认识的多多良老师的拿手领域了。」

「那个胖子吗?」

他是个怪人。

「可是这个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柴说,「姑获鸟似乎不是传入以后变成了产女。它的名字没有变成日本风格,性质也没有改变,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东西。是不同的东西被混淆在一起——不,应该说被当成了同一个东西。大陆的姑获鸟这个怪鸟呢,会抓小孩子。」

「绑架吗?」

「不是绑票勒赎,是抓来当自己的孩子。不过这种鸟也被视为是生产死亡的女子变成的。这是两者的共通点。」

「那是因为这样而被混淆在一起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柴又丢给我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虽然被混淆了,但也不是决定性地混淆在一起。不过,京极堂先生似乎认为那不是自然而然混淆在一起的。唔,产女这种东西,以前是妇孺皆知嘛。」

「我倒是一时没想到是什么哪。」

「因为是古早以前的传说了。」柴说,「虽然伊庭先生不熟悉产女这个名字,但是看到她的形姿,也会认为是幽灵吧?换句话说,只要有个穿白寿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幽幽地站在柳树下,那就是死人——这样的想法铭刻在你心中,对吧?」

「嗯,是啊。」

是受到戏剧还是什么的影响吗?

我的确认为幽灵就是这样的东西,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甚至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

「这叫做铭刻啊?」

「还是叫什么呢?产女就是这么普遍地渗透在一般大众的心中。然而姑获鸟呢……」

一般人不知道姑获鸟——柴说。

「虽然很多时候产女也写成姑获鸟这三个字,不过完全是借用汉字的表记,和字面没有关系。但原本姑获鸟几乎没有流传在民间传说或街谈巷议里,庶民不知道这东西,知道它的只有一部分菁英分子。知识分子曾经在书本中介绍过大陆的姑获鸟是怎样的东西。像是《本草和名》之类的书。」

「等一下。」我制止他,「这只是表记的问题吧?把那些东西用文字记录下来的,不就是那些知识分子吗?书写或留下记录的不是庶民吧?反正讲话的时候都是同一个音,用什么汉字表记都没有问题吧?」

「是没有问题。产女就是产女,在各地方……虽然有若干变迁,但它就这样流传下来,保留到现在。不过经过明治、大正、昭和,我觉得地域差异这种东西似乎被弭平了。」

「意思是地方的文化消失了吗?」

「似乎正在渐渐消失哪。」柴的脸皱成一团,「这部分是拾了京极堂先生的牙慧,简而言之,过去是由记忆和记录传承下来的。历史学是以记录做为主体累积起来,民俗学则是以记忆为主要研究对象。而记忆呢,唔,是会淡去的。」

「我最近也常忘东忘西的。」我说。

「但是记录会保留下来不是吗?」

「有时候也会烧掉或遗失啊。」

「呃,也是。总之,有时候记忆也会被记录涂改。产女的多样性也失去了不少吧。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认为产女是鸟了,虽然外形是保留下来了。然后呢……京极堂先生说他想不透的,是姑获鸟和产女为什么会被当成同一个妖怪。」

「那不就是你刚才说的……」

「生产死亡的女子吗?哦,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可是,产女很多时候是送出孩子的妖怪,而另一方面,姑获鸟则是掠夺小孩的妖怪。」

「完全相反呢。」

「就是啊。在中国掠夺,到日本送人——也不是这样吧。日本的产女外形和出现的方式虽然形形色色,但是不会抓小孩。」

「唔,说不同也的确不同……不,完全不同吗?」

「之间的差异之大,就像绑架和弃婴,绑票监禁和监护人遗弃呢。然而它们却被视为相同的存在,所以京极堂先生纳闷里头应该有什么背景才对。」

一日一在意,就耿耿于怀吗?

虽然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这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而我查到了这个谜团的解答。」

柴高兴地微笑了。

在那张笑容后面,纸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中禅寺的臭脸露了出来。古书肆手中拿着托盆,上面摆着茶杯。

「怎么,小柴,你在跟伊庭先生聊些什么?」

「在聊产女的事啊。」

「那不适合拿来当成一般闲聊的话题吧?」中禅寺说着,把茶托摆到矮桌上,再放上茶杯。

「内子不在,意外地费了点功夫。原本想弄点凉的什么,不巧的是……」

中禅寺说到这里,望向摆在矮桌上的书本和笔记,眯起眼睛。

「啊啊,才刚稍微离开一下,你就拿出这种东西来……。小柴,我说你啊,人家又不是黑泽先生还是沼上,你也选一下话题好吗?哪有人和初次见面的人聊妖怪的?而且还拿出这种东西……人家会怀疑你的人格的。」

中禅寺在壁宠前坐下,同时低头道歉:

「对不起啊,伊庭先生。我身边似乎有不少这种拿妖怪话题当季节招呼的没礼貌家伙。如果让您觉得不舒服,我代他道歉。」

中禅寺一边苦笑一边说。

「不,他的话满有意思的。或者说,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呢。听到一半反而教人在意。」

「这样啊。小柴,你说了些什么?不过伊庭先生也真是好奇心旺盛呢。」

「不,我对这种东西完全是门外汉。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啦。」

「不,伊庭先生理解力很不错唷。」柴说。

「小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可是,你昨天说你找到了什么,是跟产女有关的东西吗?」

「是新资料唷。」

「新资料?」

柴这次露出由衷开心的表情。

「谜底解开了。」

「谜底……?」

「我直接说结论吧。」柴探出身子,「在我国,产女和大陆的姑获鸟会混淆在一起,原因是有个人将这两者定义为相同之物。」

「哦?」

中禅寺的外表还是一样不悦,但在我看来,他的眼中浮现出喜色。

「……你查到了吗?」

「大概。」柴答道,「这种事没办法百分百断定吧?但是就目前来说,应该是不会错。」

「你发现了什么?」

「不是发现,唔,只是漏掉了。」

「也就是说,说是新资料,也不是未公开的或新发现的资料罗?」

「是的。我是不知道这是否广为一般人所知道的资料,不过至少这并不是过去无人能够接触的文献。我想只是没有人把它当成妖怪的资料……」

「到底是什么?」中禅寺问道。

「哦,」柴答道,「将我国的产女和姑获鸟定义相同之物的,似乎就是林罗山。」

「那个……林罗山吗?」

「幕府儒官的代表,林家之祖,那个林罗山。」

我也知道林罗山。不过我只知道他在德川家康底下做官,服侍过秀忠、家光、家纲四代将军,是个长寿的学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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