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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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夫人,”我连忙说,我回答得太快了,“阿尔弗雷德和我只是朋友。”我的皮肤感觉到阵阵灼热的刺痛。

“真的?”她思索,“我怎么会有你们是情侣的想法?”

“我不知道,夫人。”

她看着我,抚摸丝质裙装,然后微笑:“我让你感到尴尬了。”

“一点也不会,夫人,”我说,“那只是……”我紧咬住这个话题,“我刚在想我最近收到的一封信。从里弗顿庄园传来的消息。你提到阿尔弗雷德真是巧合。”

“哦?”

“是的,夫人。”我似乎停不下话来,“你还记得为你父亲工作过的史塔林小姐吗?”

汉娜皱起眉头:“那位瘦瘦的女士,留着灰褐色的头发?提着小皮包在宅邸里蹑手蹑脚,到处走来走去的那个?”

“是的,夫人,就是她。”我那时似乎飘浮我身体外面,看着、听着我自己装出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和阿尔弗雷德结婚了,夫人,就在上个月。他们现在住在伊普斯威奇,经营一家小电器行。”我关上行李箱,点点头,眼睛往下看,“现在,容我告退,夫人,伯伊先生要我回到楼下。”

我关上门,终于拥有独处的片刻。我用手紧按住嘴巴,紧闭眼睛,感觉肩膀剧烈颤抖,喉头哽咽。

我颓然靠在墙壁上,渴望消失在地板、墙壁,或空气中。我毫无感觉,没有羞愧感,没有责任感。它们有什么要紧?它们对我来说,还要紧吗?

楼下某处传来一阵哗啦碰撞声,是盘子和餐具。

我喘了口气,睁开眼睛。现实,在此刻冲向我,重新灌满我的躯体。

它们当然重要。汉娜很重要。她比以前还需要我。搬回里弗顿庄园,离开罗比。

我离开墙壁,抚平裙子,拉直袖口,擦干我的泪水。

我是夫人的贴身女仆,不是个卑微的女仆。夫人仰赖我,我不能向这些轻率鲁莽和放任感情的软弱片刻投降。

我深深吁了口气。对自己点点头,坚定地大步走下大厅。

当我爬上楼梯到我房间时,我短暂地瞥见我可能拥有的丈夫、小孩,还有壁炉。但现在,我用力地关上了心中这扇可怕的门。

重返里弗顿庄园

乌苏拉依照承诺前来。我们沿着蜿蜒的路径驶向番红花公园的村庄。转弯时看到里弗顿庄园的欢迎观光标志。我在乌苏拉开车时,瞥瞥她的脸;她对我微笑,然后将注意力转回道路。她将对我们出游的不安抛到脑后。西尔维娅不是很开心,但她答应不会告诉护士长,如

果有必要,她还会想法子拖延或劝服露丝。我怀疑,我可能浑身散发出这是我最后机会的恶臭。

金属大门敞开着。乌苏拉将车转进车道,我们往宅邸曲折前进。车道幽暗,大树形成的隧道就像以前一般,诡异地平静沉寂,仿佛在偷偷倾听。我们转进最后一个角落,宅邸就在我们眼前。这情景如同往昔:十四岁第一次来到里弗顿庄园时;从母亲住处赶回来,满腹期待地观赏演出的那天;阿尔弗雷德求婚的那晚;还有,我们于一九二四年从伦敦返回里弗顿庄园的那早。今天也是某种形式的归乡。

现在,在车道和丘比特与赛姬喷泉之间有个混凝土停车场。我们驶近票亭时,乌苏拉摇下车窗。她跟警卫说了些话,警卫挥手让我们过去。由于我显得老迈羸弱,警卫特别优待她,准她先放我下车,再去找停车位。她沿着弯道转弯——它现在铺了沥青,而非以前的碎石路——将车停在入口。门廊旁有张铁制小座椅,乌苏拉带我到那儿坐好,然后回到停车场。

我坐在那儿,想着汉密尔顿先生,纳闷他在一九三四年春天心脏病发作前,打开过多少次里弗顿庄园的前门。

“很高兴见到你回来,小格蕾丝。”

我眯着眼睛看进迷蒙的阳光(或者,迷蒙的是我的眼睛?),他就站在台阶顶端。

“汉密尔顿先生。”我说。我当然是产生了幻觉,但对老同事视而不见似乎有点无礼,尽管他已经过世六十年。

“汤森太太和我一直在想,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你。”

“真的?”汤森太太在他死后不久也过世了,她在睡觉时中风。

“哦,是的,我们喜欢年轻人回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真有点寂寞。没有可以服侍的家族,只有一大堆槌子敲击和敲打的声音,还有肮脏的靴子走来走去。”他摇摇头,看着上方,盯着门廊上的拱门,“是的,这个老地方改变了很多。待会儿你去看我的餐具室,就会知道了。”他顺着他发亮的长鼻对着我微笑,“告诉我,格蕾丝,”他和蔼地说,“你最近可好?”“我很累,”我说,“我很累,汉密尔顿

先生。”

“我知道你很累,小女孩,”他说,“再撑一下子就好了。”

“怎么回事?”乌苏拉站在我身边,将停车票放入皮包内,“你累了吗?”她的眉头因关心而皱起,“我去租把轮椅。他们在整修时装设了电梯。”

我告诉她这样可能最好,然后偷偷瞥向汉密尔顿先生,他已然消失。

在入口大厅内,一个快活爽朗的女人打扮成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乡绅妻子的模样,前来欢迎我们,她宣布我们的入场券包括她的讲解。在我们能提出异议前,她就把我们俩和其他七个不知内情的观光客凑成一团:一对伦敦一日游的夫妻,一个研究当地历史、准备交作业的小男生,还有美国观光客,一家四口——夫妇和儿子穿着相似的球鞋,T恤上写着“逃离伦敦塔!”,他们青春期的女儿高大苍白,阴郁寡言,全身黑衣服。我们的领队,她说,她叫波儿,用力拉拉名牌以资证明,她在番红花公园的村庄里住了一辈子了,我们尽可以问任何想知道的问题。

参观行程从楼下开始。波儿露出老练的微笑,眨眨眼睛说,那是英国乡村庄园的中心。乌苏拉和我去搭电梯,以前那里是衣帽间。等我们抵达下面时,参观团体已经围在汤森太太的厨房桌旁边,听着波儿念一份十九世纪的英国传统菜单,由于内容滑稽,他们哄堂大笑。

仆人大厅看起来和以往没啥两样,但又有所不同,我解释不上来。我后来发觉是灯光的关系,电灯使低语缭绕的回音沉寂下来。里弗顿庄园很晚才有电灯,甚至泰迪在二十年代中期装设电线时,都还不是这副光景。我想念它的那份阴暗,尽管我知道,就算是为了历史效果,也不能保留以往的照明方式。现在有法律明文规定,为了健康和安全,为了公共责任。谁都不想因为光线不足致使观光客在楼梯间意外踩空而被告。

“跟我来,”波儿提高嗓门,兴高采烈地说,“我们要从仆人房的出口走到后面阳台,别担心,我不会叫你们穿上制服!”我们在阿什伯利夫人玫瑰花园上方的草地上。它维持原状的程度令人啧啧称奇,但阶梯间兴建了斜坡路。波儿说,他们现在雇用了

一个园丁队,长期进行维护。他们有很多东西需要维修:花园、草地、喷泉,还有其他庄园内的建筑,比如,避暑别墅。

里弗顿庄园在一九二三年落入泰迪手中时,避暑别墅是他最初做出的改变之一。他说,如此漂亮的湖泊,如同庄园的明珠,弃置不用实在可惜。他想象在夏季开船上派对,在晚上开观星派对。他立刻请人画了平面图,等我们在一九二四年四月从伦敦抵达时,它几乎已经完工。当时意大利的石灰石还没运来,不断的春雨也耽搁了进度。

我们抵达的那早下着雨。当我们驶过埃塞克斯外围的村庄时,无情的大雨就开始降下,丝毫没有止歇的迹象。沼泽暴涨,森林湿透,当汽车爬上里弗顿庄园泥泞的车道时,宅邸不复存在。我们第一眼没看见它,它被低垂的迷雾所笼罩,后来才慢慢现身,似乎幽灵。我们驶得很近时,我用手掌抹掉起雾的窗户,透过云朵,向育婴房窗户的蚀刻玻璃凝望。我突然被一种感觉淹没,仿佛在那个幽暗大宅的某处,五年前的格蕾丝正忙着为晚宴摆设餐厅,替汉娜和埃米琳梳妆打扮,听着南希报道晚宴的最新进展。在时间反复无常的变换下,这里和那里,那时和现在,同时涌向我。

第一辆车停下来,汉密尔顿先生出现在前面门廊,撑着黑雨伞,为汉娜和泰迪遮雨。第二辆车继续驶到后面入口,然后停下来。我将雨衣罩在帽子上,对司机点点头,跑进仆人大厅。

那或许是下雨的关系。如果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太阳光透过窗户发出微笑,宅邸的衰颓破败就不会令人如此震惊。虽然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手下尽了全力——南希说,他们整天在打扫——宅邸还是难掩残破。在弗雷德里克先生决意忽视多年后,要让宅邸立即显得体面,不免要求过高。

汉娜最为颓丧。我想,这很自然。看见它的萧条情景使她想起她父亲最后时日的孤独彷徨,它也带回老旧的内疚感:她终究没和他重修旧好。“没想到他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第一晚我服侍她就寝时,她告诉我,“那段时间我都在伦敦,一点也不知道。哦,埃米琳常开玩笑,但我从来没有当真……”她摇摇头,“想想看,格蕾丝。可怜的爸爸如此不快乐。”她沉默了

一会儿,然后说,“当人们违反真正的本性时,总有方式看得出来,不是吗?”

“是的,夫人。”但我那时不知道,我们谈论的已经不再是爸爸。

泰迪虽然对里弗顿庄园的衰败程度感到吃惊,但并未慌张失措,他反正早就计划全面整修。

“让这个古老宅邸进入二十世纪可好?”他微笑着,和蔼地对汉娜说。

那时,他们已经回来一个礼拜。大雨早已止歇,他正站在她卧室的一角,检视阳光遍洒的房间。汉娜和我则坐在躺椅上,整理她的衣服。

“只要你喜欢。”她不甚在意地回答。

泰迪看着她,表情困惑——修复她的家族宅邸难道不让她兴奋吗?所有的女人不是都想抓住能在建筑上展现女性细腻心思的大好机会?“我不在乎花多少钱。”他说。

汉娜抬头,仿佛面对过于殷勤的商店小姐般,露出耐心十足的微笑:“你觉得怎样最好就怎样。”

我确定,如果她肯分享他整修工程的热忱,泰迪一定会很开心:会见设计师,争辩布料的好坏,在得到国王大厅雕像的确切复制品时兴奋异常。但他没有小题大做。他已经习惯无法摸透妻子的反应。他只是摇摇头,抚摸她的头部,停止谈论这个话题。

汉娜虽对整修毫无兴趣,但在回到里弗顿庄园后,心情突然转好,这让我相当惊讶。我原本以为离开伦敦,离开罗比,会使她陷入极度沮丧,因此我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我错了,她反而比往常显得更为活泼。整修进行时,她常待在屋外。她在庄园散步,漫步到后面的牧草地,然后再回来吃午餐,这时,她的裙子会沾上青草的种子,双颊红润发光。

我以为,她放弃罗比了。那一定是爱情,但她已经决定即使没有它,也要好好活下去。你会觉得我太天真,我的确是。我只能依据我的经验来判断。我放弃阿尔弗雷德,回到里弗顿庄园,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所以我以为汉娜也是如此。她也决定她的生活重心应该放在别处。有天,我去找她。泰迪赢得保守党番红花

公园席位的提名,因此打算和吉福德勋爵共进午餐。他再过三十分钟就会抵达,而汉娜仍在外面散步。我最后在玫瑰花园找到她。她正坐在棚架下的石阶上——就是许多年前那晚,阿尔弗雷德坐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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