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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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们可能说得没错。”

安妮轻笑了几声。“小姑娘漂亮吗?”

“不漂亮。但是有学问。”

“他们谈到我了吗?”

“在那所房子里,他们从没提起你。”他心里说,他倒是想听听爱丽丝会怎么说。

“那他们谈些什么?”

“女人的恶毒和愚蠢。”

“我想你也加入了吧?话说回来,事实的确如此。多数女人都很愚蠢。而且很恶毒。我亲眼见过。我在这种女人堆里已经生活太久了。”

他说,“在这过去的两天里,诺福克和你父亲正忙于会见各位大使。法国的,威尼斯的,还有皇帝的人。”

他心里说,他们在合谋为红衣主教大人设圈套。这一点我知道。

“没想到你能提供这么好的消息。尽管有人说,你在红衣主教身上花了一千英镑。”

“我期待着这钱能收回来。从各种不同的渠道。”

“我想人们会感激你的。如果他们从红衣主教的地产中分得一杯羹的话。”

他在想,你的弟弟乔治、罗奇福德勋爵,还有你的父亲托马斯、威尔特郡伯爵,难道他们没有因为红衣主教的失势而获利吗?看看乔治如今的穿着吧,看看他在马和女人身上花的钱吧,但我没有看到博林家有多少感激的表示。他说,“我只是收取律师费而已。”

她笑了起来。“你看样子收益不错。”

“你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有时候,人们会告诉我一些情况。”

这是一种暗示。安妮垂下头。她马上就要成为这种人之一。但也许不是今晚。“我父亲说,对那个人谁都没有把握,谁都说不准他是在为谁效力。我本该想到——可话说回来,我只是个女人——你很显然是在为自己效力。”

这倒是让你我很相似,他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安妮像猫似的打了个小哈欠。“你累了,”他说,“我该走了。顺便问一句,你请我来是为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在哪儿。”

“那为什么不是你父亲或者弟弟派人请我?”

她抬起头。此刻也许不早了,但还有时间让安妮露出会意的笑容。“他们认为你不一定会来。”

八月:红衣主教写信给国王,信里满是牢骚,说他正被债主们所纠缠,“完全活在痛苦和恐惧之中”——但传回来的消息却并非如此。据说他经常举办宴会,宴请当地的名流。他像以往那样乐善好施,审理诉讼,对关系不和的夫妻耐心劝说,让他们重归于好。

六月份时,瑞斯里与国王寝宫的威廉·布莱里顿一起去过一趟索思韦尔:让红衣主教在一份请愿书上签字——亨利在让人传签这份请愿书,他准备把它呈给教皇。这是诺福克的主意,让贵族和主教们在请愿书上签字,请求克雷芒让国王获得自由。请愿书中有些隐隐约约、不甚明确的威胁,但克雷芒对威胁已经习以为常——他最擅长让问题悬而不决,使一方与另一方抗衡,然后自己从中调停。

据赖奥斯利说,红衣主教看上去很健康。他的建筑工作似乎不只是小修小补和几处翻新。他一直在全国各地搜罗装玻璃的工人、木匠以及管子工;大人一旦决定改善卫生设施时,就是个不祥之兆。他每拥有一个教区,就一定要把塔楼加高,每下榻一处地方,就一定要制定排水规划。过了不久,就会是土木工程,还有管道的铺设。接着他还要修建喷水池。不管他走到哪儿,都会受到人民的欢呼。

“人民?”诺福克说,“就算看到一只野猴子,他们也会欢呼。谁在意他们欢呼什么呢?那些人都该死。”

“他们死了你向谁征税呢?”他说,诺福克忧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在开玩笑。

红衣主教受欢迎的传言并没有让他高兴,反而让他担心。国王已经赦免了沃尔西,但如果他被触怒过一次,也就可能有第二次。如果他们能编出四十四项指控,那么——如果想象不受事实的约束——他们还可以再编出四十四项。

他看见诺福克与加迪纳交头接耳。他们抬头看着他;眼中有怒色,但没有说话。

赖奥斯利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帮他写机密信件,写给红衣主教,也写给国王。他从来不说,我太累了。他从来不说,天太晚了。他记得要求他记住的一切。就连雷夫也不会比他更出色。

到了现在,姑娘们该参与家族的事务了。乔安抱怨她女儿的针线活很糟糕,不过,当她偷偷地把针转移到反手上时,似乎缝出了一种笨拙的、让人难以模仿的来回针脚。她得到了将他写往北方的信缝起来的任务。

1530年9月:红衣主教离开索思韦尔,分步骤不慌不忙地向约克进发。他下一部分的行程变成了胜利大游行。乡村各处的人蜂拥而至,在路边岔口等待着他,希望他能用神奇的手抚摸他们的孩子们;他们称之为“坚信礼”,但这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圣礼。他们成百上千地拥来,惊奇地凝望着他;他则为他们所有的人祈祷。

“枢密院在监视红衣主教,”加迪纳一边从他身旁匆匆经过,一边说,“他们已经关闭了口岸。”

诺福克说,“告诉他如果我再碰见他、我会将他连骨头带肉生吃掉。”他把原话写了下来:“连骨头带肉”,然后送往北方。他能听见公爵的牙齿嚼得“嘎嘎”响的声音。

10月2日,红衣主教抵达他位于考伍德的府邸,这里距约克还有十英里。他的即位仪式安排在11月7日。有消息称他已经召集教会的北方代表开会;会议将于他即位的次日在约克举行。这是他宣布独立的信号;有些人还可能觉得这是叛乱的信号。他没有告诉国王,也没有告知坎特伯雷大主教老渥兰,他能听见红衣主教温和而开心的声音在说,得了,托马斯,他们凭什么得知道?

诺福克召见了他。他满脸通红,一见面就咆哮起来,嘴角糊着白沫。他原本在军械官那儿试盔甲,有些部件此刻仍然穿在身上——比如护胸背的铁甲——烹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口里面的水即将烧开的铁锅。“他以为自己能在那儿挖地三尺,给自己凿出一个王国吗?有了红衣主教的帽子还不够,非得要一顶王冠才能满足那该死的天杀的屠夫崽子托马斯·沃尔西,那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他垂下视线,以免公爵停住话头,来揣摩他的心思。他心里想,红衣主教大人会是一位多么优秀的国王;他处理事情时那么和善,那么果断,那么老练,同时又那么公正,那么快捷,那么明察秋毫。他的统治会是最好的统治,他的仆从会是最好的仆从;他会为自己的国家感到多么满意。

他的目光跟随着公爵,只见公爵手舞足蹈,唾沫四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公爵转过身时,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瘦骨嶙峋的大腿,接着,他的眼睛里涌出一滴眼泪——可能是疼痛,或别的什么原因。“啊,你认为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克伦威尔。我并没有那么狠心肠,以至于看不到你所处的现状。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说的是,就我所知,在英格兰,再也没有谁能像你一样,肯为一个已经失势和垮台的人这么竭尽全力。国王也这么说。就连皇帝的人查普伊斯也说,对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家伙,你真是无可指摘。我说,真是可惜,你先碰到了沃尔西。真可惜你没有为我工作。”

“嗯,”他说,“我们大家的愿望是相同的。让你的外甥女成为王后。难道我们不能合作吗?”

诺福克哼了一声。在他看来,“合作”这个词有些不妥,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妥。“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鞠了一躬。“我会记着大人你长期的关照。”

“听着,克伦威尔,我希望你能到肯宁霍尔去一趟,到我家去见见我,并跟我夫人谈谈。她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她认为我不该为了自己享乐的欲望,而在家里养个女人,你明白吧?我说,那她该去哪儿?你想让我在寒冷的夜晚不得安宁,出门走结冰的夜路吗?我好像没办法跟她很好地交流;你看你能不能去一趟,帮我处理一下这件事?”他急促地解释道,“当然,不是现在。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见我外甥女……”

“她怎么样?”

“依我看,”诺福克说,“安妮恨不得要杀人。她恨不得把红衣主教的内脏装在盘子上喂她的猎犬,并把他的四肢钉在约克的城门上。”

这是个阴沉沉的上午,你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朝安妮看去,但在那一团亮光的边缘,有个影子在晃动。安妮说,“克兰默博士刚从罗马回来。当然,他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他们彼此认识,克兰默有时也为红衣主教效力,实际上,谁没有呢?他现在正为国王的案子而奔忙。他们谨慎地拥抱了一下:一位是剑桥学者,另一位是帕特尼人。

他说,“先生,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学院呢?我是说,红衣主教学院?大人对此深感遗憾。我们会让你很舒适的。”

“我想他希望活得久一些,”安妮嘲讽道。

“但是恕我冒昧,安妮小姐,国王差不多跟我说过,他会亲自接管牛津学院。”他笑了笑。“也许能以你的名字命名?”

这个上午,安妮戴的金项链上坠着一个十字架。她时不时地用手指拨弄着它,似乎很焦躁,接着又把手缩回袖子里。这成了她的一种典型习惯,以至于有人说她是想掩饰什么,可能是有残疾,不过他觉得,她只是一个不愿意把手露出来的女人。“我舅舅诺福克说,沃尔西出门时,后面跟着八百名全副武装的人。据说他手中有凯瑟琳的信——这是真的吗?他们说罗马将做出判决,命令国王跟我分手。”

“那将是罗马方面的一个明显错误,”克兰默说。

“的确是的。因为他是不会听命于人的。英格兰国王难道是个普通教士不成?或者是个孩子不成?法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的国王能管得住教士。廷德尔先生说,“一个国王,一种法律,这是每个王国的上帝之令。”我读过他的《基督徒的顺从》这本书。我还亲自把它推荐给国王,并且标出了与他的权威相关的段落。臣民应该像顺从上帝一样顺从国王;我理解得没有错吧?教皇将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克兰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就像一个孩子——你在教她读书,而她突然表现出的天资却让你感到惊叹。

“等一等,”她说,“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们看看。”她侧过头去。“凯里夫人……”

“哦,拜托,”玛丽说,“这件事不要外传。”

安妮弹了一下手指。玛丽·博林走上前来,出现在亮光下,一头金发闪着光泽。“拿出来吧,”安妮说。她拿出一张纸打开。“这是在我床上找到的,你们能信吗?那是一个晚上,那个病怏怏的、面无血色的小鬼头正在铺床单,当然,从她嘴里我什么也没掏出来,你横她一眼她都会哭。所以我无法知道是谁放的。”

她展开的是一幅图。上面有三个人。中间是国王。他魁梧英俊,而且为了确保你不会弄错,他还戴着一顶皇冠。他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女人,左边的那个没有脑袋。她说,“那是王后,凯瑟琳。这个是我。”她笑了起来。“无头的安妮。”

克兰默博士伸手想接过那张纸。“给我吧,我把它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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