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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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气:“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一个礼拜?”

我摇头说:“一段时间是指从我们自惠勒毕业的前两天。”我凝视着她,“那天我载你回家,只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爸妈叫我一定要去参加乡村俱乐部愚蠢的晚宴。我开车尾随他们,打算早点去早点开溜——我计划晚一点开车去你家。可是我在赴宴的路上发生车祸,只有几处淤伤,可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癫痫发作。做过CT扫描后,医生还是说不出我为什么会得癫痫,不过他们相当确定,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毛病了。”我做了个深呼吸,“那让我决定,不要让别人也受到影响。”

“什么?”

“茱莉亚,你要我说什么?我配不上你。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个随时会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怪胎。”

茱莉亚冷然道:“你应该让我自己决定我要找什么样的人。”

“那有什么差别?你以为当我发病的时候,你能像法官一样守护着我,事后帮我清理,陪我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天,那样的你会得到最大的满足吗?”我摇头,“你是如此的独立。你是一缕自由的灵魂。我不想剥夺你的本性。”

“如果我可以选择,或许我不会花了十五年思索我有哪里不对。”

“你?”我失笑,“看看你,你如此出色美丽,比我还聪明。你的事业上了轨道,你是家庭的中心,你甚至可以收支平衡。”

“我很孤独,坎贝尔。”茱莉亚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独立?我太容易生气,我的第二根脚趾头比大拇趾长。我的头发有它自己的邮政编码。还有,当我的经前综合征发作时,我保证像个疯子。你不会因为某个人完美而爱上他。”她说,“尽管他不完美你还是爱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觉好像三十五年来我一直认为天空是明亮的蓝色,但事实上它相当绿。

“还有一件事——这次,你别想先离开我。我会离开你。”

如果我的感觉还可能更糟的话,那无异于雪上加霜。我试着假装她的话没有刺痛我,可是我连假装的力气都没有。“那你就走吧。”

茱莉亚贴近我。“我会的。”她说,“再过五十年或六十年后。”

安娜

我敲敲男厕所的门,然后进去。一面墙上是个长长胖胖的小便斗。坎贝尔在另一边的洗手台前洗手。他穿着一件我爸爸的制服裤子。他看起来不一样了,好似他以前用来画他的脸的笔直线条都晕开了、变柔了。“茱莉亚说你要我来这里。”我说。

“是的,我想跟你单独谈话,而所有的会议室都在楼上。你爸爸认为我现在不应该耗费体力。”他用毛巾擦擦手,“很抱歉我出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得体,咬了咬下唇:“因为那样,所以我不能爱抚法官吗?”

“是的。”

“法官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坎贝尔耸肩。“应该是由于动物比人类对气味或电脉冲的感应来得灵敏。我想是因为我跟它彼此太了解了。”他抚摸法官的脖子,“它会在我即将发病前,带我到安全的地方。我通常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提前准备。”

“喔。”我忽然感到害羞。凯特病得很重很重的时候,我陪过她,可是这次不一样。我没想到坎贝尔会突然发病,“这是你愿意接我的案子的原因吗?”

“让我能当众发作?相信我,不是。”

“不是因为这个。”我转开眼睛不看他,“是因为你知道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感觉。”

“或许。”坎贝尔沉思道,“不过,我的门把真的很需要被擦亮。”

如果他想让我觉得好过一点,那么他败得很惨。“我说过要我作证不是个好主意。”

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安娜,得了吧。如果我在表演过癫痫秀后,还有勇气回到法庭,你当然可以爬回证人席再回答几个问题。”

我怎能反抗他如此有力的逻辑?所以我跟着坎贝尔回到法庭,那里和一个钟头前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注视着他,宛如当他是个在滴答作响、即将爆炸的炸弹。坎贝尔走向法官席,再转身对法庭里的众人说:“我很抱歉,法官大人。刚才我们只是休息十分钟,对吗?”

他怎么能拿那种事开玩笑?然后我意识到:凯特平常也是这么做的。或许如果上帝让你有身心障碍,他也肯定会赐给你比别人更多的幽默来自我解嘲。

“律师,你为何不今天就休息一天?”狄沙罗法官提议。

“不,我现在没事了。我想,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比较重要。”他转向书记官说,“可以请你重述我们之前的对话,让我恢复记忆吗?”

书记官念了一下她的记录,坎贝尔点头,可是他表现得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我当时的回答,而不是听到重述。“好吧,安娜,你说凯特要求你提出医疗决定权的诉讼?”

我再一次不安地蠕动身体:“不尽然。”

“你可以解释吗?”

“她没有要求我提出诉讼。”

“那么她要求你什么?”

我偷瞄一下我妈。她知道,她一定知道。别逼我大声说出来。

“安娜,”坎贝尔催我,“她要求你做什么?”

我摇头,嘴巴抿得紧紧的。狄沙罗法官倾身向前问:“安娜,你必须给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真相,像愤怒的洪水冲爆了水坝,冲出我的嘴巴,“她要我杀死她。”

第一件不对劲的事是,凯特锁上了我们房间的门,但我们房间其实没有锁,所以她要不是用家具挡住了门,就是在门和门框之间塞了一分钱的硬币,使得门打不开。“凯特!”我喊叫、拍门,因为我刚练完冰球回来,满身大汗,我要冲个澡换衣服。“凯特,这样不公平。”

我想我弄出了很多噪音,迫使她开门。第二件事是:房间里怪怪的。我四下看看,每一样东西好像都在原位——最重要的是,我的东西没有被她弄乱——然而凯特看起来好像痛饮了一大桶神秘汁。

“你在搞什么?”我随即走进浴室,转开莲蓬头,闻到一个味道——甜甜的,几乎是生气的味道,和我在杰西的窝里闻到的酒味一样。我打开柜子,在毛巾之间翻找,想找出证据,一点都不想说俏皮话。结果我在卫生棉的盒子后面找到一瓶藏在那里的半空的威士忌。

“你看看我找到……”我回到卧房,挥舞着酒瓶,心想可以有好一阵子利用这个证物,来威胁她图利。然后我看到凯特手里的一堆药丸。

“你在干吗?”

凯特在床上打滚:“安娜,别管我。”

“你疯了吗?”

“没有,”凯特说,“我只是厌烦了等待又冒出什么病症来。我想我已经把大家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够久了,你不觉得吗?”

“可是大家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命。你不能自杀。”

凯特突然嚎啕大哭:“我知道。我办不到。”

我过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她以前已经试过了。

我妈慢慢地站起来。“那不是真的。”她说,她的声音薄得像玻璃,“安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那个。”

我的眼睛蓄满泪水:“我干吗要编故事?”

她走近我一点。“或许你误会了。”她微笑,但好像痛苦得想哭,“因为如果她那么沮丧的话,她会告诉我。”

“她没办法告诉你,”我回答,“她太害怕如果她自杀了,也等于杀了你。”我无法呼吸,仿佛沉入了沥青坑,仿佛我在奔跑,可是我脚下的地面不见了。坎贝尔要求法官休庭几分钟,让我恢复平静,狄沙罗法官回答了什么,我却因为哭得太厉害,听不见他说什么。“我不愿她死掉,可是我知道她不想像这样活着,而我是那个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的人。”我看着我妈,她已经离我远一点了,“我一向是那个,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东西的人。”

下一次凯特表明她不想活了,是在我妈进我们的房间,谈论要捐肾的事情之后。我爸妈一离开房间,凯特便说:“不要捐。”

我讶异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当然要捐。”

我们在换衣服,我注意到我们两个刚好都选到了同款,闪亮的缎面,有樱桃印花的睡衣。上床后,我想我们看起来像小时候,爸妈会帮我们穿上相同的衣服,因为他们觉得那样很可爱。

“你觉得肾脏移植会有效吗?”我问。

凯特看着我说:“或许。”她靠过来,手放在电灯的开关上。“不要捐。”她重复她说过的话,我第二次听到才了解,那是她真正的意愿。

我妈离我很近,眼睛里满是她曾经犯过的错。我爸爸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去坐下吧。”他对着她的头发耳语。

“法官大人,”坎贝尔说着站起来,“我可以询问证人吗?”

他走向我,法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抖得像他在发病时一样。我在想一个钟头之前,那只狗怎么能确定坎贝尔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安娜,你爱你姐姐吗?”

“当然。”

“可是你愿意采取这项可能置她于死地的行动?”

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有这样她才不必再经历治疗的折磨。我想她真的受够了。”

他沉默了,那一刻我了解到,他明白了。

我内心有某个地方破裂了:“我……我也受够了。”

我们在厨房里洗碗盘,擦干。“你讨厌去医院。”凯特说。

“没错。”我把干净的叉子和汤匙放回抽屉。

“我知道你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够不要再去医院。”

我瞅着她。“当然啦。因为以后你就健康了。”

“或死了。”凯特避开我的目光,双手插进放有洗洁精的水里,“想想看,安娜。你可以去参加冰球训练营,可以选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上大学,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永远不必再顾虑到我。”

她把这些例子从我的脑子里拉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红,很惭愧自己偷偷存着的这种私心被公开出来。如果凯特因为她是我的负担而内疚,那么我现在知道她有那种感觉,更应该感到双倍的内疚。因为是我让她内疚。

我们没有再谈下去。我把她递给我的碗盘都擦干,我们两个试着假装不知道真相:尽管我的一部分一直希望凯特能活下去,可还有另一部分,那可怕的一小部分有时候希望我能得到自由。

现在他们明白了:我是个恶魔。我提出这桩诉讼是为了一些我感到骄傲的原因,以及很多我并不感到骄傲的原因。现在坎贝尔能看出来,我为什么不愿做证人——不是因为我害怕在众人面前讲话——而是因为,所有这些可怕的感觉,都太可怕了,我不敢大声说出来。我要凯特活着,可是我也想做我自己,而不是只做一部分的她。我要有机会长大,即使凯特没有。凯特如果死了,会是我这一生中最不幸的事……也是最幸运的事。

有时候,当我想到这些时,我恨我自己,只想爬回去做本分的自己,做他们要我做的基因宝宝。

现在法庭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我相信证人席或我的皮肤或两者都快要爆炸了。在放大镜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我身体里腐败的核心。如果他们继续盯着我看,或许我会化成一道蓝色的浓烟,或许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娜,”坎贝尔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认为凯特想死?”

“她说她准备好了。”

他走向前,直到站在我面前:“有没有可能,她要求你帮助她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我慢慢地抬头,打开这个坎贝尔刚刚递给我的礼物。如果凯特想死,是为了让我能活呢?如果是,在我救了凯特这么多年之后,她想要回报我,救我一次呢?

“你有没有告诉凯特你不想再做捐赠者了?”

“有。”我低语。

“什么时候?”

“我雇用你的前一天晚上。”

“安娜,凯特怎么说?”

直到现在,我没有真的回忆过,可是坎贝尔逼迫我勾起那个记忆。我姐姐那时非常安静,安静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然后她转身面对我,以再真诚不过的目光看着我,笑纹深得像断层。我瞟向坎贝尔:“她说,谢谢。”

莎拉

狄沙罗法官想要做个实地访查,跟凯特谈一谈,我们因此都到医院去。我们进入病房时,凯特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在看电视,杰西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转台。她好瘦,皮肤黄黄的,但她很清醒。“铁皮人,还是稻草人?”杰西问。

“要稻草人塞满稻草就会把自己累死,”凯特说,“世界摔跤联盟里的琪娜,还是鳄鱼猎人?”

杰西嗤之以鼻。“鳄鱼老兄。大家都知道摔跤都玩假的。”他看向她,“印度的民族运动领袖甘地,还是美国的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

“他们不会签弃权书。”

“亲爱的妹妹,我们是在谈福克斯公司的电视节目《名人拳击赛》。”杰西说,“你怎么会以为他们会签弃权书?”

凯特微笑。“他们其中之一会坐在拳击场里,另一个不塞护牙套。”我就在这一刻进入病房。“嗨,妈。谁会赢得名人拳击赛?电视节目《妙家庭》里的玛西雅,还是珍·布雷迪?”

然后她才注意到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家陆续进入病房,她睁大了眼睛,把棉被拉高。她直视着安娜,但妹妹不肯迎视她的目光。“怎么回事?”她问。

法官轻扶我的手臂走上前。“我知道你想跟她讲话,莎拉,可是我必须先跟她谈。”他靠近病床,伸出手,“嗨,凯特,我是狄沙罗法官。我可以单独跟你谈几分钟吗?”其他人一个个离开病房。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看着凯特背靠回枕头上,好像突然很累的样子。“我有预感你会来。”她对法官说。

“为什么?”

“因为,”凯特说,“问题老是回到我身上。”

大约五年前,一个新家庭买下我们对街的房子,他们把旧房子拆掉,打算重盖不同的样式。只消一辆推土机和半打废物箱,不到一个早上,我们原本每次经过屋外都会看到的那栋建筑物,变成了一堆瓦砾。你会以为一栋房子可以永远存在,可事实是一阵强风或一颗拆房子的大铁球,就可以把它击垮。住在房子里的家人也没什么不同。

现在我几乎想不起来那间旧房子是什么样子。我走出前门,看那块显眼的平地空了几个月,一排房子明显缺了一栋,像掉了一颗牙。得花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看习惯,后来那块地的新主人,真的开始重盖新房子。

当狄沙罗法官显得有点困扰、但微笑着走出病房时,我和坎贝尔、布莱恩都站起来。“明天,”他说,“早上九点结案。”他对弗恩点个头示意他跟上来,便走向走廊的另一头。

“来吧,”茱莉亚对坎贝尔说,“你现在得听由护花使者摆布。”

“那不是个恰当的字眼。”

可是他没有跟随她,而是走向我。“莎拉,”他简单地说,“很抱歉。”他再给了我一个礼物,“你能载安娜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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