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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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瞟了她一眼,生怕这种不老练的言辞会伤害她,她也许会转身走开,但令我惊讶的是,她坦然处之。

“你说得对,斯考比,”她说,“箱子不收拾,男仆们就无法打扫房间,我们拖得太久了,菲利普,你说呢?”

“很好,”我说,“只要你觉得行就行,我们让人把火生着,房间暖和了我们就上楼。”

我觉得我们彼此都在竭力掩饰感情。我们尽量使自己的言谈举止都欢快轻松。为了我,她努力掩盖自己的不快忧伤,而我呢,也同样希望她能少受煎熬,装出一副对我来说全然违背性格的好脾气。雨抽打在我的旧房间的窗户上,屋顶出现了一块湿斑。从去年冬天就生起来的火,不合时宜地发出毕剥声,箱子在地上排成行,等人打开。一个箱顶上放着一条记忆犹新的藏蓝色旅行毯,毯角上两个很大的黄色AA字样。我忽然记起在他坐车离开的最后一天,我曾把它盖在他的膝头。

瑞秋打破了沉默。

“来,”她说,“我们是否先把衣箱打开?”

她的语气生硬而平板,故意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腔调。我把钥匙递给她,这是她一到这儿就让斯考比代管的。

“随你。”

她把钥匙插进锁里,旋转,打开箱盖。他的旧睡衣放在最上面。我太熟悉它了,是件深红重磅真丝睡袍。拖鞋也在,又长又大。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东西,仿佛重返往昔。我记得有次早餐他剃着胡须,走进我的房间,脸上还有肥皂沫。“看,孩子,我在想??”他边说边走进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房间,当时就穿着这身睡衣,穿着这双拖鞋。瑞秋把它们从箱中取了出来。

“我们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她问道,先前生硬的声音也变低了,变柔和了。

“我不知道,由你定吧。”

“如果给你,你会穿吗?”她问。

这太奇怪了,我戴了他的帽子,用了他的手杖,他最后踏上旅程时留下的那件肘部有块皮的猎衣,我也常穿。而这些东西,睡衣、拖鞋——简直像打开棺材看到死了的他一样。

“不,别这样。”

她没说什么,而是把它们放到床上。接着翻出一套衣服,一套轻巧外套——肯定是他热天穿的,我不太熟悉,但她肯定很清楚。衣服已在箱里压皱了,她掏出来,把它和睡衣一起放在床上。“得熨一下。”她说。突然,她快速地从箱中把一样样东西取出来,堆成一堆又一堆,几乎不碰它们。

“我想,”她说,“菲利普,如果你不需要,这个庄园里敬爱他的人可能会乐意要。你该清楚哪些能送,又该送给谁。”

我觉得她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站在一旁看她狂乱地从箱中取东西。

“箱子呢?”她说,“箱子总是有用的。你看怎么用?”她抬头看着我说,声音有些发颤。

突然她扑到我怀里,头贴在我的胸口上。

“噢,菲利普,原谅我。我应该让你和斯考比整理。我真蠢,怎么能上楼来。”

真奇怪,如同拥着一个小孩,一个受伤的动物,我脸颊贴在她头上,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关系,”我说,“别哭,回到书房去,我可以一个人干完。”

“不,”她说,“我这么差劲,这么傻气,对我对你其实都一样,你爱他爱到这么??”

我的嘴唇在她的头发上蹭来蹭去,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小巧的她靠着我站在那儿。

“我不介意,”我说,“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些,但对女人来讲太不易了,让我做吧,瑞秋,到楼下去。”

她稍站开了点,用块手帕擦眼泪。

“不用,”她说,“现在好些了,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把衣服都取出来了。如果你把它们送给佃户们,我会很感激的,你喜欢的都可以穿。别担心,我不介意,我会高兴的。”

那些书籍离火比较近。我给她搬了个椅子,放在离火近的地方,然后跪在其他箱边,一个个打开。

我希望她没有注意到——连我自己也几乎没有意识到——我第一次,没叫她表姐,只叫瑞秋。我不知怎么回事,想必一定是站在那里拥着她,她显得比我小了许多的缘故。

书籍比衣物少了些他本人的味道,有一些他至爱的书,旅行时总要带在身边,她递给我,我就放在我的床边。还有他的衬衣袖扣、领扣、表和笔——这一切她都要我收下,我也欣然接受。有些书我从未见过,她就向我介绍,捡起一本,再来一本。现在做这些事已不再那么让人忧伤了。这本书,她说,是他在罗马买的,是本特价书,他很满意。那本装帧很古旧的和另外那本,是从佛罗伦萨买到的。她向我描述着购物的地方,那个卖书的老人。听着她闲聊,似乎气氛已缓和,随她的泪水一起拭去了。我们把书在地板上一本本摆好,我给她找来个拂尘,她就开始擦拂尘土。有时她给我读一篇文章,告诉我这一段如何使安布鲁斯开怀,或让我看幅画,看尊雕刻,我看到她在某些美好回忆的书页间微笑。

她发现了一卷花园格局图。“这对我们会很有用。”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光亮的地方好看个清楚。

我不经意地打开另一本书,一张纸从书页中掉出来,上面是安布鲁斯的笔迹。像是一封信中的一段,从什么上撕下来,遗留在书里的。“这当然算是一种病,我常听人说起过,像偷窃癖或者什么其他的病,毫无疑问是她那挥霍成性的父亲亚历山大?科林遗传给她的,她到底深受其害有多久,我也说不上,恐怕永远也不清楚,当然这很大程度上解释了至今为止困扰我的原因。孩子,我确实清楚我不能,也不敢再由她掌管我的钱袋,否则我就完了,庄园也就惨了,现在迫切需要你提醒肯达尔,如果有机会??”句子中断了,话没说完,纸上也没注明日期,笔迹很正常。正在这时她从窗口转了回来,我赶紧把纸揉成一团。

“你拿的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回答。

我把纸扔进火里,她看着纸燃烧,看到了纸在火焰中蜷缩时上面的笔迹。

“是安布鲁斯的笔迹。”她说,“是吗?是信吧?”

“只是他记的一点笔记,”我说,“一张很旧的纸。”我感到自己的脸在火中发烧。

然后我从箱子里拿另一本,她也继续取书。我们肩并肩继续整理书籍,但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第15章

到正午时,书籍全部整理完毕。斯考比打发约翰和小亚瑟来找我们,看看吃饭前,是否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搬到楼下去。

“约翰,把那些衣服留在床上,”我说,“随便用什么在上面罩一下,我会叫斯考比帮我打包,先把这堆书搬到书房去吧!”

“亚瑟,请把这些书搬到我的房间去。”表姐瑞秋说道。

这是我烧掉那张碎纸片以后她第一次发话。

“菲利普,我把这些园艺方面的书放在我的房间,可以吧?”她问道。

“噢,当然可以,”我回答道,“你知道,所有的书都是你的。”

“不,”她说,“安布鲁斯肯定是要把其他那些书放在书房里的。”她站了起来,拽了拽衣服,把拂尘递给了约翰。

“下面有冷餐,夫人。”他说。

“谢谢你,约翰,我不饿。”

男仆们搬着书走了,我站在敞开的门边犹豫了一阵,问她:“你不愿去书房帮我整理这些书吗?”

“我不想去了。”她说完,停顿了一下,好像要补充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然后便沿着走廊回她房里去了。

我独自吃着午餐,凝视着餐厅窗外,雨哗哗啦啦依旧下得那么急。想出去是不行了,但又无事可干。最好叫斯考比帮我整理那些衣服,请他帮忙,向他请教,他会很开心的。哪些该给巴通的人,哪些给特里南特的人,哪些该给东庄的人,一切都得仔细斟酌,精挑细选,这样谁都不会对自己的所得不满了。这事我们俩得干整整一下午。我努力对此事全神贯注,然而令人气恼的是,就像突然发作旋即又逝的牙痛一样,我的思绪总拐到那纸片上去。怎么会在那本书里夹着?什么时候撕下来,忘在书里的?它在书里夹了多久了?六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更长?安布鲁斯是否给我写过一封信,但一直没送到目的地?或者还会有其他纸片,也是同一封信的一部分,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仍夹在某本书里?那封信肯定是他病前写的,写得很清楚,语气很肯定。那么很可能是在去年冬天或去年秋天??我感到一阵羞愧,到底与我何干,干吗要追溯过去,去琢磨一封我根本就未收到的信呢?那不关我的事,我对天祈祷,别让它再来烦我。

整个下午,我和斯考比都在收拾那些衣物,斯考比把它们打成一个个包裹,我写一些说明性纸条放在一起。他建议在圣诞节来临时将这些包裹送出去,这在我看来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也会合佃户们的意。我们收拾完毕后,我又下楼去了书房,并将那些书摆放到了书架上,在放每本书之前,我总不由得抖动一下书,我这么做时,心里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就如同犯了错误以后的那种负罪感。

“??一种病,当然啰,比方说,盗窃癖,或是另一种毛病??”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这些字眼?安布鲁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找来一本词典,查“偷窃癖”这个词的意思。“存在于人们意识中的,不为贫穷处境所诱逼的一种不可抑制的偷窃倾向。”那不是他定的罪名,他只说她是一个既浪费又奢侈的人。奢侈怎么会成为一种病呢?这不像是安布鲁斯所为,他是那种非常宽容的人,不会因为人有这种习惯就责备人家。我刚把词典放回书架上,门开了,表姐瑞秋走了进来。

我有一种犯罪感,好像我正在行骗时被她逮着似的。“我刚把那些书整理完。”我说道,心里在想自己的语气很不真实,她是否也听出来了。

“噢,我明白了。”她说,然后走过去坐在炉火旁。她已经换好了用餐装束。我竟然没意识到都这么迟了。

“我们已经整理完了那些衣物,”我说道,“斯考比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你不反对,我们打算圣诞节时把这些东西送出去。”

“对。”她说,“他刚才已告诉我了,我认为这再合适不过了。”

搞不清是我言谈举止的问题,还是她不对劲,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种紧张气氛。

“雨一整天都不停在下。”我说。

“就是。”她答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已经被书上的灰尘弄脏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我去洗洗,换衣服准备吃饭。”我到楼上换好衣服,等我下来时,桌上已摆好饭菜,我们默默坐下。平时我们谈话时,斯考比总会打岔,这可是他的老习惯了,用餐时,他有什么话想说,就会毫不介意地插进来。今晚,当我们差不多吃完时,他才对瑞秋表姐说:“夫人,你给菲利普先生看了那些新的装饰布没有?”

“没有,斯考比,”她答道,“还没来得及,如果他愿意看的话,饭后就可以让他看看,或许可以叫约翰把它们拿到楼下的书房去。”

“装饰布?”我有些困惑地问,“什么装饰布?”

“你不记得了吗?”她答道,“我告诉过你,是为那间蓝色的卧室订做的装饰布。斯考比已经看过了,给他的印象挺深的。”

“噢,是的,”我说,“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

“先生,我今生从未见过那样的装饰布,”斯考比说,“这个地方肯定没有哪家的装饰物能与此相比。”

“呃,斯考比,那都是从意大利进口来的,”瑞秋表姐说道,“在伦敦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买到。我是在佛罗伦萨听说的。菲利普,你想看看那些装饰布吗?还是没兴趣?”

她不无期待,又不无忧虑地向我提出这个问题,那种情景是在等我回答,又怕我回答说没兴趣。

我不知所以然,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噢,有兴趣,”我说,“我很乐意看一下。”

我离开饭桌走进书房。斯考比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他和约翰把装饰布拿下来展开。

斯考比说得对,在康沃尔再没有装饰布能与此相比。我在任何地方都未见到过,不管是在牛津还是在伦敦。有很多种,有华丽的绣缎,还有重磅丝绸,是那种博物馆里用的东西。

“先生,这适合你的身份。”斯考比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做礼拜。

“这蓝色的我想做窗帘,”瑞秋表姐说,“窗帘和床罩的颜色则分别是深蓝色和金黄色,菲利普,你说呢?”

她急切地看着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难道你不喜欢吗?”她对我说。

“我非常喜欢,”但是——我感到自己的脸又有些发热——“这些东西不会太贵吗?”

“噢,很贵,”她答道,“这样的都很贵,菲利普,但是能用好几年。噢,等你的孙子、重孙睡在那间蓝色卧室里的时候,床上还是这床罩,窗户上挂的还是这窗帘。对吧,斯考比?”

“是的,夫人。”斯考比说。

“菲利普,唯一要紧的是,你是否喜欢?”她又问道。

“噢,当然。”我说,“谁能不喜欢呢?”

“那就给你了,”她说,“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斯考比,拿走吧。我一大早会给伦敦那边写信,就说我们留下了。”

斯考比和约翰叠起那些布,然后拿出房间。我有一种感觉,她的目光正凝视着我,我没有迎视她的目光,而是拿出烟斗点着,吸得比平时时间长。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说,“是什么?”

我拿不准该怎么回答,我不想伤害她。

“你不该给我那样的礼物,”我笨拙地说道,“会花你许多钱。”

“但是我想送给你,”她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作为回报,这不过是一点小礼物罢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恳切,当我抬眼望她时,看到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受伤的神情。

“你真好,”我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不该这么做。”

“让我做主吧,”她说,“我知道等我把房子收拾好,你会高兴的。”

我感到很难过,很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她送我礼物。她这么慷慨,这么热切,假如还是在昨天,我会不假思索地接受。然而今晚,我已经看到了那封该死的信,就开始提心吊胆,怕她为我这么做反而会使她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假如我同意,就等于我盲目接受了某种我没有真正明白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又对我说:“那本园艺书会对我们这里的规划很有帮助,我竟忘记我早就给了安布鲁斯。你看看那些版画,当然并不完全适用于这个地方,但有些方面可以借鉴,比如,从地里到海边,可以修一条台阶路。另一边修一个低洼充水花园——我以前去过罗马一处别墅,那里就有一个。那本书里有这样一幅画。我知道该选哪块地方,但那是那堵老墙过去的位置。”

我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马上不假思索地用一种非常随便的语气问她:“你出生以来,是否一直住在意大利?”

“是的,”她说,“安布鲁斯没告诉过你吗?我的母亲是罗马人,我父亲亚历山大?科林这个家族都是四处漂泊的人,总难找永久栖身之地。他在英国住不了,我想他和康沃尔的家人也处得不好。他喜欢罗马的生活,而且他和我母亲十分般配。但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手头很拮据。我小时候已经习以为然,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生活让我觉得很不踏实。”

“他们都过世了吗?”我问道。

“噢,是的,我十六岁时,我父亲去世了。我和母亲单独生活了五年,直到我和科西莫?桑格莱提结婚。那是让人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的五年,我们不断地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连下一顿在哪儿吃都不知道。菲利普,我的童年是一段颠沛流离的岁月。我上个星期还在想我跟露易丝差别太大了。”

那么她第一次结婚是二十一岁,和露易丝一样的年龄。我在想她和她母亲,在她遇到桑格莱提之前,她们都是怎么过的。或许就是教意大利语,就像她想在这里做的那样,或许这也就是她想这么做的原因。

“我母亲十分漂亮,”她说,“除肤色外,跟我很不同,个子很高,很壮实。但她和许多同一类型女人一样,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姿色衰退,体形发胖,变得不起眼了,幸亏父亲没能活着看到这种样子,也不知道她后来所做的很多事,以及发生在我身上的相似情形。”

她完全是就事论事的口气,话里不带任何辛酸的味道。看着她坐在书房炉火旁,我在想我对她以及她过去的那段生活实在是了解得太少了。她说露易丝未曾颠簸,的确如此。我突然想到我也一样,二十四岁的我,除了在哈罗和牛津有过几年循规蹈矩的日子,我对五百英尺土地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像我表姐瑞秋这样的人,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再搬一个地方,嫁一个人,再嫁一个人,那会是何种感受呢?她是像关门一样把过去的事抛到脑后不去回忆,还是日日被往事缠绕呢?

“他比你年龄大很多吗?”我问她。

“科西莫吗?”她说,“噢,不,只大一岁左右,在佛罗伦萨,有人介绍我母亲认识了他,她一直就想认识桑格莱提家的人。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下定决心在我母亲和我之间作出了选择。她自此失去了容颜,也失去了他,真够可怜的。这份交易使我负债累累,身负重荷。安布鲁斯肯定已经写信把整件事都告诉你了,那的确不是让人快乐的事。”

我正要说不,安布鲁斯比你所了解的要内向,如果有什么事伤害了他,或使他感到震惊,他会装作没那回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你嫁给他以前的事,只是提到桑格莱提是在一次决斗中死的。但我没这么说。我突然意识到,我也不想了解她的过去,不管是桑格莱提的事,还是有关她和她母亲在佛罗伦萨的生活情况,我想永远关闭过去,把它锁起来。

“是的,”我于是说,“是的,安布鲁斯已写信告诉我了。”

她叹了口气,顺手拍了拍脑后那个垫子。

“唉,”她说,“一切都显得很遥远了,经历了那些岁月的那个女孩早已是另外一个人了。知道吗?我嫁给科西莫?桑格莱提差不多有十年。但即便现在能给我整个世界,我也已不再年轻,于是我便有了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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