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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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哪……哎呀……不要!你想干什么?!哎呀,我的天哪!”

“你再叫!我就把你这张臭脸割烂!”哈洛克开口警告对方之时,左膝早已拱进对方的喉咙,右手的刮鱼刀刀尖,也已刺进了对方左眼下的皮肉,非常有分寸的没有用力割下去。“我手上抓的是把‘刮鱼刀’,你这狗娘养的东西!假如你不老老实实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老子就剥了你这张皮!快说!”

“你……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你呢——你是个手下败将,还想怎么样?你们来了已经有多久了?说!”

“二十六小时。”

“谁命令你们来的?”

“我怎么知道?”

“你他妈不知道———还嘴硬——想诓我对吧?——到底命令是谁下的?!”

“是‘暖昧’!下令的人代号叫‘暖昧’”在刀刃逐渐切进他那张脸孔时,他痛哭流涕的告饶。“我发誓我没讲假话,真的,哎呀!上帝!我知道这些啊……是‘秘行局’的人交代,要听代号‘暖昧’的人吩咐而行动的。你一查就晓得我没骗你!哎……哎……哎呀!我真的只知道这些!”

“好,就算我相信你。现在,再把你们行助的步骤和时刻表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漏的给我说清楚!从她由货轮被快艇接上岸以后开始说起!到底你们是怎么跟踪她的,说!”

“不断换车跟踪,从她一上岸就开始了。”

“她现在在哪里?坐的是哪种车?什么时间到这里?”

“是一辆‘兰西雅’。预计到达时间,本来是应该半个小时以前——”

“少拐弯抹角,说清楚!什么时间?!”

“七点四十分应该到。我们在她的车上贴了个跟踪器;所以预计他们会在八点差二十的时候到这里。”

“我晓得你们都没带无线电对讲机,怕太显眼。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就是酒馆里面的那具电话。哎呀——痛哪!老天!求求你把刀移开吧!”

“移开个屁!还早着呢。时间表呢?行动步骤呢?有没有人躲在车辆中?”

“有两个人躲在四分之一里外的一辆破卡车里。只要你出来拦那辆轿车,他们就会来阻止你。”

“假如我没出来呢,那会怎么样? ”

“我们安排好了。从七点半开始,每个驾车驶过边境的人,必须全部下车接受检查,意大利的检查哨我们已经花钱买通了,一定能抓到她的。”

“难道用这种方法,就可以逼我现身?”

“假如我们……他们……没有先找到你的话,他们就会这么做。可是他们认为可以在她到达之前先找到你。”

“假如没找到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他们的计划,我真的不知道!”

“明明是你的计划!”哈洛克说完,就用力把刮鱼鳞刀一按下去,深深切进对方的脸孔。

“天哪!不要,求求你!”

“那就老实说!”

“反正一看到你出现,马上就开火。打完就乘卡车逃走。”

“那么我问你,女的呢?难道你们目的只是想干掉我,那个女的,你们就会放过吗? ”

“对,上面有命令说放她车子过去。反正她是苏联的饵,放她过去没多大妨碍。法国那边的岗哨我们已经买通了,会放她过去的。”

“狗屁!简直是狗屁!”哈洛克火冒三丈的用刀乱划对方的脸。“你们会这么慈悲?!会放她过去?!骗谁?!你简直在放屁!”

“哎呀——!天哪!上帝呀——!你要把我杀死啦!”

“还早着呢!不过我是有这个意思。说——!到底他们预备怎么干?!那两个安哥拉佣兵还有其他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只是来帮忙的,是里奇他请来的。”

“科西嘉人?”

“我不认识……科西嘉人。”

“就是那个金头发的。”

“就是他啊?——哎呀!不要划我!不要割我啊!”

“来帮忙的?难道跟你坐在一张桌子的人,也是来帮忙的吗?!”

“桌子?天哪,你怎么会晓得的?!”

“你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我还不晓得?你是来做现场目击,来验明我和她的尸体的,对不对?!说!那些人是不是全部是你带来的刽子手?!连她也不会放过?!”

“哎呀——是……是啊!他们是啊!”

这么说,这帮杀手虽然上面明明有交代放过珍娜,可是他们却仍打算把她一起干掉啰?

为什么呢?

哈洛克突然一收刮鱼刀,准备将它归鞘放回口袋。当他把刀由右手交到左手,打算放进口袋时,右手才将刀子换手,就已举向半空中,五指并拢,用力向下砍,重重的劈在对方的喉管上,马上就将到方打昏了。这家伙起码要昏迷至少一个钟头以上。这应该够久了,不够也得够。

他放倒中情局的观察员之后,继续向前爬,爬过那些野草和灌木丛,步步为营,屏息前进,当年在捷克山中打游击的那种感觉,又开始重温到了。

他发现到那两名炸药高手中的其中一名了。那家伙正好在一个行军袋前面整理东西。哈洛克在发现对方的同时,突然被一辆从山路下方急驶上来的卡车声惊得猛一回头,当他看到是一辆卡车开上来,而且时间又正好是珍娜·卡拉丝快要出现的时间。马上变得十分惊恐,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可以弄清楚,那名中情局的观察员到底有没有骗他;珍娜将坐在一辆“兰西雅”小轿车,而不是一辆卡车里开上山。假如刚才那个家伙骗了他呢?他心里犹豫万分之下,马上再回去看那名炸药专家;只见那人在听到有卡车开上山来的声音之后,伏得更低,动也不动。哈洛克这才判断出绝不是这辆车,否则对方不会没有行动,他不由得把憋住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卡车一路发出噪音,有气无力的开到桥前面时,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边境守卫伸手把它拦住了。科西嘉杀手虽然也站在旁边,可是眼睛却只忙着打量附近的树林和前方的公路,根本没睬这辆卡车。桥头突然接着就传来一阵闹声:两个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和助手,正在大骂拒绝下车;显然他们每天都要开过这里,从未遇见有要他们下车检查的事情过。

哈洛克领悟到这阵吵闹声,正好可以给他拿来作为掩护,他立刻向前爬上去。当他爬到距离对方还有七尺之远时,桥头的争吵抗议和开门下车声,也正是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他趁着车门被司机重重关上的“砰!砰!”两声巨响,突然窜起来,手脚一前一后的向前飞劈飞踢过去。

“什么……?!”

炸药专家根本来不及应变。突起仓促之下的震惊把他吓得一楞之际,哈洛克的掌刀早巳劈中了他的颈部,右手劈砍到对方的同时,左脚也已横扫过去,踢中了对方的太阳穴。那人连哼都还来不及哼一下,马上就昏死过去,倒地不起了。哈洛克毫不耽搁的将对方瘫软的躯体翻转过来,解开对方的皮腰带扣环,用力一抽,把它抽出来,然后再把他的身体一翻,将两手用皮带反绑捆死之后,再套过脖子和肩膀把他勒得死死的,将对方反弓的绑在地上,即使醒了也不可能动弹。然后,他又将肋下枪套中的那管“勒马”掏出来,一个倒抛,用手握住枪管,将枪柄朝对方的脑壳狠狠又敲了一记——这下就绝对保险了。

哈洛克将行军帆布袋扯开一看,好家伙,里面简直是个军火库,全是炸药、信管、塑胶炸药和定时器,还是另外一种遥控定时器,根本不需任何线圈等附属物,就可以引爆的玩意,是专门用在引爆塑胶炸药的,引爆时间可以从五秒钟达间隔到二十四小时之久。

哈洛克捞了两个定时器,又抓了三包塑胶炸药,全部塞进口袋之后,才将帆布袋背到自己背上,继续向前爬行了十尺左右,才将袋子塞到一根垂下来的松枝中间。他再看了下表。还有十二分钟。

桥头的吵闹声这时已经停止。两名司机又坐回了卡车的驾驶座。引擎发动了,大灯捻亮了,车子吃进低速档,慢慢开向挡在桥中央的栏杆,等它抬起来之后,卡车就轰然驶上桥去了,车轮在压过铁桥上的窄铁板时,不断发出噪音。

哈洛克这时距离桥中央大约有八十多尺远,假如他想趁卡车驶过桥中央,它大灯照到两名躲在那里的人时,干掉他,他只能用他那把“麦格农”超大型手枪才能办到,当然不可能一枪命中;他必须以连续动作开出六枪,才能打中躲在桥侧阴影中的两名枪手。他不必顾虑其他因素,因为他的这把超大型手枪是附带消音器的,而且趁着卡车开过桥面的吵闹声,他还可以再凑近一些。

他聚精会神的注意着脚下的地形,同时又分神去打量那名在他左前方的科西嘉金发杀手。他迅速的向前推进,寂静无声的逼近河谷旁边的下方。

当那辆卡车慢慢开近桥中央时,灯光果然照出了那名躲在桥侧铁柱阴影之间的杀手!他距离那个人的位置已经缩短到七十尺了。他必须赶快下决定,趁卡本刚好挡住桥头科西嘉人的视线时,马上开枪毙掉那个人。

哈洛克虽然不太有把握,可是他早已经很自然的将“麦格农”拔出腰际。他一只手臂抬起来顶住河谷中的一块大石,双脚一前一后的稳住自己的重心,借搁在大石上的左手臂撑持,行将手拿一张,把握枪的右手腕抓紧稳住,枪口朝斜上方的目标瞄准……

车子开过去了。尾灯刚好把那名杀手的背影照出来,目标固定而且很大。哈洛克连续开了四枪。火力支援的杀手身体向后反弓,然后仰摔对桥侧的人行走道上。

卡车开过桥对面时毫不停留的就开过去了,法国的检查哨兵,根本睬也不睬的靠在亭子的墙上抽烟。可是也就在同时,突然又有一种声音从哈洛克的身后传来,声音还相当遥远。是从“莫涅西镇”的那条山间公路的方向传过来的。

哈洛克一听之下,连忙以脊柱贴住大岩石闪身过去,一溜进树林边缘,马上就往地下一蹲,把“麦格农”插回腰间。他从树林缝隙里观察那个岗哨亭;看到靠近他的那座岗亭里,正有两名意大利军人在算钞票,他透过亭子的玻璃窗看得极清楚。那名金发杀手这时却站在桥头,两眼紧盯着那条山间公路的方向。

只见他抬手到胸前挥了两下,好象手臂很酸痛的样子,不经意的挥转了两下手腕。他是在打信号。

杀手挥完手臂之后,手掌一落,放在右大腿侧,显然是在打开枪套套盖,他的眼睛还是紧盯着公路下方。

哈洛克很快的又往树林中爬,一直爬到那名被打昏的炸药专家身旁。这时山路下方的嗡嗡车声也越来越响了——一辆汽车正在加速上山。哈洛克把浓密的枝叶分开,向他左方望。山路前下方几百码之外,正有一辆汽车在转上山路的弯道开过来;是一辆“兰西雅”。

珍娜!哈洛克心里一阵乱,几乎有点克制不住那种紧张与兴奋。再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必须要使出他的浑身解数——任何人都不能学到象他所曾经学到过的东西——从他小时候在布拉格打游击就学到的一切伎俩。

“兰西雅”越开越近了,当哈洛克盯望它的挡风玻璃时,内心充满尖锐的凄楚与痛苦。珍娜并没有坐在里面。前面只坐了两名男子,开车的那个人在抽烟,他旁边的乘客正在指手划脚的讲着话。哈洛克突然又看到讲话的那名男子,撇过头朝后座的一名乘客讲话。“兰西雅”的马达开始减慢,距离检查哨差不多有两百尺。

科西嘉人这时突然从原先站的栏杆前一转身,很快的走向那座岗亭。他伸手敲玻璃窗,然后又用手指指来车的方向——他正在很热心的告诉那两名真正的意大利军人,自动自发的说这次由他来检查,不必他们出来管——哈洛克看到那两个军人手里握着钞票,很不耐烦的抬头去看玻璃窗外的金发人,然后看到他们点了点头,挥手叫他走开。

科西嘉杀手并没有马上走开,他先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弯腰插到岗亭的门下缝隙——是个三角形铁楔,刚好卡死了大门——那个叫里奇的假意大利军人,把门卡死之后,才大模大样的走回桥头,两脚一分,左手放在腰上,右手向前一推,手掌向前,打出一个“停车”的姿势——对着那辆开上来的轿车。

“兰西雅”慢慢煞车停住。前座两边的车窗都摇了下来,驾驶和前座的那名乘客,跟着就将护照递出车窗。

杀手走到驾驶座的窗口,小声的说着话——声音小得哈洛克根本听不见——同时他还从驾驶人的头侧去望后座的乘客。

开车的人好像在解释什么事情,不断还回头望坐在旁边的人,好象要他帮忙证明他是说的实话那样。旁边的那个人,上身也弯向驾驶人一侧,不断点着头,又摇头,好象很难过的样子。假扮检查哨兵的杀手,突然向后一退,用着一种军人的那种神气口吻,大声说话。

“对不起,先生、小姐,”他用的是意大利语说,“今晚上级特别交代,所有过境旅客都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可是我们现在正急着要赶到对面的‘莫里涅镇’去啊!长官。”司机抗议,声音也抬高了,“这位太太刚刚才在两个小时以前,把她的先生安葬完毕。她现在已经心力交瘁不堪了……这是她的证件,还有我们两人的。一样都不少,我保证。我们正要赶去参加八点钟举行的弥撒。她是法国人,嫁给了意大利的丈夫,又这么不幸的遇到了意外。‘莫涅西镇’和‘莫里涅镇’的镇长,今天都参加了葬礼——”

哈洛克这时又看到一辆卡车从山下开上来。卡车开到不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从上面又下来两名身穿山地居民服装的人。他们分别走到公路两侧的路肩上,打量着树林和山路下方。好家伙——前后夹击,互相支援。他们两人的手也都插在口袋里。

穿着一件黑色丧服,帽沿垂着一块黑纱的女人,终于从轿车的后座开门跨出来了。当她高挑苗条的身影才跨出车外,哈洛克的心跳几乎到了快要爆炸的地步。他现在距离她还不到二十尺远,可是这段距离却充斥了无限的杀机,不管她在下一刻出不出现,她只有死路—条。

“对不起,太太,”穿军服的杀手说道。“我必须请您脱下帽子。”

“天哪,为什么呀?”珍娜·卡拉丝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而且可以听出中间尚包含了一丝悲痛——一丝惧怕。

“只是想将您本人的面貌,与户照相片校对一下而已。”

珍娜缓缓揭开面纱,然后又将帽子摘下,露出了她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孔。哈洛克望着她,呼吸几乎停止了的望着,他又想张嘴狂叫,又想冲出来搂住她。

“太太的秀发很漂亮,”杀手竟然不顾自己是什么打扮,乱吃豆腐。“即使我妈妈看了,一定也会这么说的。”

“谢谢你。我可以戴上帽纱了吧,长官?我正在服丧期间——”

“请再稍候一下,”里奇回答说,他拿起护照,却并不看它,眼睛忙着向四周打量,显然对哈洛克到这时候尚不现身感到十分恼怒。护送珍娜的两名男子,这时又傻楞楞的站在车旁,故意装出不睬军人的样了。

从停在“兰西雅”轿车后方的那辆卡车上下来的两名杀手,这时也不停的四下打量着两侧的树林,随时在等着目标从阴影中冒出来。这一刻正是他们估计好哈洛克该现身的时机。要发生情况的话,就是此刻。他们也开始往桥头走过去。

紧张的场面已经到了无法再撑下去的程度。

突然之间,从那座大门被卡死的岗哨亭里,传来敲打拍击和怒骂的声音。

哈洛克躲在树林中凝立着,他等着,等到本能告诉他该采取行动的时候,才突然发动他的攻势。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他并不占什么优势,可是他可以减少他的劣势。

“白忙一场。”穿制服的金发杀手吐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四周的人都可以听见。他说完话,手臂又一落,滑向腰际之时,手腕又扭转了两下,象原先那般打出了一个信号。

哈洛克一看到对方做出这个动许之时,马上伸手从口袋掏出一包塑胶炸药和一个定时遥控信管。他将信管上的夜光时刻表指针,拔到他需要的时刻,然用将它插进塑胶炸药中捏紧。他跟着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朝树林深处再钻进八尺左右,抬头透过树巅望到天空,然后用力将手中的炸药向上方丢出去。炸药方一出手,他马上就朝公路的位置退回去,绕向他的左侧,正好是与那辆卡车平行的位置,距离身穿山地居民服装的一名支援杀手十尺之远。哈洛克记得他的“麦格农”大型手枪中尚余两颗子弹;他实在并不太想用掉这两发消音子弹,宁可趁着等下炸药爆炸时所发出的巨响,用他那把西班牙制“勒马”手枪开火。

还剩下几秒钟了。

“抱歉耽误了各位,”由罗马派来的金发杀手说,他已走向栏杆。“有命令,所以不得不如此。没问题了,请三位上车吧。”他走过岗哨亭时,根本不理亭子里那两名正在高声怒骂的意大利军人。忙了大半天,计划得好好的,全白费了。现在还只剩下一件事可以玩玩了。他拿出笔记本和原子笔——这是个讯号——装出想去抄录轿车车牌的样子。

还有几秒钟了!

珍娜和两位护送的人一听之下,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分别坐进车里,将车门砰砰关上。

就在那刻,突然由树林边闪出一个矮壮的人影,很快的贴近到轿车的车尾处,然而,他的视线却仍旧只注意着他对面的树林。他举起右手放到腰际连连挥转了两下,发现对面没动静,顿时有点奇怪不解。他楞了一下,脸色有点警觉,但却并不恐慌。

干他们这行的人,总难免会遇上工具失灵的意外;临时发生了就很难一下修得好,所以他们才会两个人一起行动;一个发生问题,就由另一个接手去完成。

他又转头去望了一眼金发人,看到对方很不耐烦的在等他完事,好将栏杆升起来放车子过去。那人马上单膝一跪,用左手将一样东西交到右手后,就朝车子底盘一摸,正好是汽车油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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