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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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对于坎皮恩话音中的担心,他只报之以一笑。

“别担心。这些家伙会知道怎么做的。他们心里很明白该怎么做。不过我们的衣服会溅湿一点儿。”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涌潮来到跟前了,来得很快,带着巨大的吼声,就像愤怒的大海发出的吼声一般,伊泽特发现,那浪头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猛得多。他讨厌那浪头的形状,他紧了紧皮带,以免船被打翻之后,他的裤子会掉落下来。一转眼工夫,浪头就向他们砸了下来。那是一堵高大的水墙,它好像在他们头顶上轰然倒下;那堵墙大概有十多英尺高,但它的尺寸只能用你的恐惧来衡量。很明显,没有一艘小船能够抵挡这么高的一堵水墙。第一个浪头向他们砸下来时,就让他们浑身湿了个透,小船也装了一半水,然后紧接着就是下一个浪头向他们冲过来。划船的人员开始惊呼不已。他们拼命地划着船桨,掌舵的人员高声叫唤着命令。但是在那种湍急的河流中,他们帮不了忙,他们很快就发现小船完全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一下子惊惶失措。水势汹涌,把小船掀起来,船的侧面向上,小船立在涌潮的浪尖上,随着河水跌跌撞撞地向前漂去。这时,又一个巨浪向他们打来,小船开始下沉。伊泽特和坎皮恩从原先他们俩休息的、带有遮棚的地方爬了出来,突然,小船从他们的脚底下滑了下去,他们俩都掉进水里,开始挣扎起来。河水在他们周围奔腾着、咆哮着。伊泽特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岸边游去,但是他的男仆哈桑对他大声叫着,要他抓住小船。有一会儿,他们所有人都照着他的话做了。

“你还好吗?”坎皮恩对他叫道。

“很好,这个澡洗得真爽啊,”伊泽特说道。

他想象着,等涌潮到了河流的上游,巨浪就会过去,只消几分钟,由于他们在河流的下游,周围的河水又会恢复平静。可是他忘了,他们这时正处于浪尖之上,向前漂流而去。浪头接连地向他们砸了下来。他们紧紧地抓住船舷的边缘,以及用聂帕榈叶盖的遮棚底下的支架。接着,一个更大的巨浪打在小船上,小船翻了个身,盖在他们所有人的头上,这下子,他们都失去了抓握的物体;除了一个光滑的船底,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依附了。伊泽特的双手在滑溜溜的表面上无助地滑行。但是小船在继续翻滚,他拼着死命朝着船舷的方向用力一抓,结果只感觉到船舷从他的手中滑脱。小船继续翻滚,他终于抓住了遮棚的框架。小船还在翻滚,只是翻滚得比较缓慢,于是他再一次努力,看小船底部有什么东西可抓。小船很有规律地翻滚着、翻滚着。他想,这一定是由于他们所有人都抓着小船的一边,于是他试图让船夫游到小船的那边去。他无法让这些人理解自己的意思。所有人都在大叫,巨浪带着单调而愤怒的咆哮声向他们打过来。每一次小船翻滚着、盖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伊泽特都被压到水里,他只有抓住船舷或遮棚的框架,才能再次露出水面。这样的挣扎是可怕的。没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吁吁,感觉到全身乏力了。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坚持很久,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疲乏已经使他不是很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哈桑就在他的身边,他跟他说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向岸边,那距离也不过就是六十码,但是哈桑请求他不要那样做。他们依然在那些湍急而咆哮的巨浪之间向前漂流。小船在不停地翻滚,他们攀爬到小船的上面,就像笼子上的小松鼠。伊泽特吃了不少水。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完蛋了。哈桑没法帮助他,但是他在那儿,这是一种安慰,因为伊泽特知道,这个男仆生来就水性很好,游泳是一把好手。过了一两分钟,伊泽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船开始底部朝下变得稳当,他可以抓牢船舷了。他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正在此时,由马来人操纵的两只独木舟,乘着涌潮飞快地从他们的身边驶过。他们呼叫着请求帮助,但是那些马来人别过脸,弃他们而去了。他们看见是白人,所以不想惹什么麻烦。那些人处于安全的境地而不愿出手相助,反而漠不关心地离去,看见这种场景,真令人痛苦。突然,小船又开始翻滚起来,它慢慢地翻滚着,于是那悲惨的、耗人体力的攀爬活动又开始了。这种事情是会让人失去耐性的。但是刚才那一小段时间的喘息,给了伊泽特力气,使他能够再搏斗得长久一点。可没多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又上气不接下气了,觉得自己的胸都要炸开了。他的力气都用尽了,这时候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游到岸边。突然,他听见一声叫喊。

“伊泽特,伊泽特。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坎皮恩的声音。那是一声痛苦的呻吟。那声音一直穿透到伊泽特的神经末梢。坎皮恩,坎皮恩,他去管那个坎皮恩干啥呢?一阵恐惧攫住了他,那是一种隐秘的、动物性的恐惧,这种恐惧给了他新的力量。他没有作出回应。

“帮我,快,快,”他对哈桑说道。

哈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支船桨神奇地漂浮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他把船桨推到伊泽特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他把一只手放在伊泽特的胳膊底下,他们划着水,离开了小船。伊泽特的心在怦怦直跳,他感到呼吸困难。他感到既疲乏,又恐惧。浪头打在他的脸上。河岸似乎非常遥远,令人害怕难以抵达。他觉得自己根本游不到岸边。那男仆突然大声说,他可以触到底了,于是伊泽特伸下腿去试了试;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触到;他又拼命地划了几下,眼睛死盯着岸边,再试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脚陷在厚厚的污泥之中。他暗自庆幸。他继续在污泥中挣扎着,河岸就在眼前,污黑的烂泥淹没到他的双膝;他往上爬着,拼命想挣脱这残忍的、令人痛苦的河水;当他爬到岸上,他发现一块小小的平地,周围长满了高高的茂密的杂草。他和哈桑两人重重地倒在上面,四肢张开地躺了一会儿,就像是死人一般。他们太累了,一动也不能动。他们俩从头到脚都粘满了污黑的烂泥。

但是没过一会儿,伊泽特的脑子就开始工作了,一阵巨大的悲恸袭上心头。坎皮恩被淹死了。这太可怕了。他不知道自己回到吉所罗之后该如何解释这场灾难。他们会责怪他的;当他看见涌潮来临的时候,他应该记得涌潮这回事儿,并且告诉掌舵的人及时靠岸,把小船系在岸边。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掌舵人的错,他了解这条河流;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要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呢?他凭什么认为有可能渡过那种可怕的激流呢?伊泽特一想到那湍急的潮水像一堵墙一样向他们倾倒下来,他的四肢就发抖。他必须找到他的尸体,把它运回吉所罗。他不知道其他船夫是否也有淹死的。他浑身乏力,无法动弹,但是哈桑站起身来,把自己纱笼上的水拧干;他去察看了一下河流,迅速回到伊泽特的身边。

“老爷,有一艘小船过来了。”

白茅草挡住了伊泽特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

“大声叫他们过来,”他说。

哈桑一溜烟地不见了,他爬到一根伸到河面上方的树枝上;他大声叫着,挥着手。随后,伊泽特就听见有人说话。那是他的男仆与船主人之间匆匆的交谈,不一会儿,他的男仆就回来了。

“他们看见我们翻船的,老爷,”他说,“涌潮一过,他们就开船过来了。河对岸有一个连体农舍。如果你愿意到河的那边,他们就会给我们换上纱笼,还给我们吃的,我们可以睡在那儿。”

面对这奸诈而危险的河水,伊泽特一时间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另一位老爷怎么样啦?”他问道。

“他们不清楚。”

“如果他被淹死了,他们必须找到他的尸体。”

“还有一艘船已经往上游去了。”

伊泽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已经麻木了。哈桑的手臂搂着他的肩膀,搀扶他站立起来。他艰难地穿过茂密的杂草,走向河边,他在那里见到一只独木舟,里面坐着两个迪雅克人。河流已经恢复平静,正迟缓地流着;洪波巨浪已经过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一刻钟之前,在这么平静的河面上曾经是一片狂风暴雨的海洋。两个迪雅克人把刚才跟男仆说过的话再跟他说了一遍。伊泽特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要是一开口,必定会哭得泪流满面。哈桑扶他上了船,迪雅克人开始向河岸对面划去。出于恐惧,他渴望有一支烟,但是他的烟和火柴都装在后裤兜里,现在全都浸湿了。这条河似乎宽得永远也渡不过去。夜色降临了,当他们抵达对岸时,天边已经亮起了几颗星星。他踏上河岸,两个迪雅克人中的一个把他带到连体农舍。但是哈桑却抓起他刚扔下的那支船桨,与另一个迪雅克人一起划着船,回河里去了。两三个男人和几个孩子过来看望伊泽特,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他爬上了连体农舍。他登上梯子,被带到专供年轻人睡觉的场所,不时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并作出兴奋的议论。人们匆忙地为他铺了几张藤席作为他的卧榻,他就重重地躺倒在上面。有人给他送来一坛子亚力酒,他喝了好久才喝完;这酒又涩又辣,喝完了嗓子里火辣辣的,但这酒给他的心里带来了温暖。他脱下衬衫和长裤,换上一条人家借给他的干爽的纱笼。偶然间,他瞥见一弯黄色的新月,新月朝上弓着身子,这给了他一种清新的、几乎是感官上的快乐。他忍不住想到,要是不巧,此刻自己很可能是随着潮水向上游漂去的一具尸体。此刻的月亮在他眼里,从来没有那么可爱过。他开始感觉到饥饿,于是提出要吃点米饭。一个女人走进一个房间去准备了。他这时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于是开始重新思考回到吉所罗之后该如何向人解释。没有人会过于责怪他,因为他当时睡着了;他的确没有喝醉,哈钦森可以替他作证,而且他怎么会料到那个掌舵的人竟然是个大混蛋呢?说到底就是倒霉。但是一想到坎皮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终于,有人给他端上来一大盘米饭,正当他要开始吃饭时,一个人惊惶失措地跑了进来。

“那个老爷来了,”他大声说道。

“什么老爷?”

他跳了起来。门口只听见人声鼎沸,他向前跨出了一步。哈桑从黑压压的人群中快步向他走来,然后他听见一个人说话。

“伊泽特。你在吗?”

坎皮恩向他走来。

“哎呀,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上帝,真是万幸啊,可不是吗?看来你已经把自己搞得挺舒服的了。哎哟,我要是有一杯酒就好了。”

湿漉漉的衣服粘着他的身体,他浑身都是泥巴,而且头发蓬乱。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很好。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我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在岸上。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这儿有一点亚力酒,”伊泽特说。

坎皮恩用嘴凑着坛子喝着,他把酒泼得到处都是,但还是继续喝着。

“爽啊,可是说真的,这酒厉害。”他看着伊泽特,咧嘴笑着,露出他那已经爆裂而且变色的牙齿。“我说,老伙计,看你的样子,你要是洗个澡会好很多。”

“我等一会儿再洗。”

“好吧,那我也等一会儿。叫他们给我弄条纱笼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没有等他回答。“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能得救,完全是靠这里的两位运动好手。”他乐呵呵地朝两名迪雅克囚犯点着头,示意是他们两个人,那两个人,伊泽特依稀记得是他们原先船夫中的成员。“他们两人在我身边,一边一个,一直抓着那艘倒霉的小船不放,后来他们发现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再也挺不下去了。他们朝我做手势,表示我们可以冒险游到岸边去,但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力气。天哪,我一辈子都没那么累过。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反正他们抓住了我们俩原先躺着休息的那只坐垫,把它卷成一个卷儿。他们真是运动好手。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把我抛下,去救他们自己呢。他们把那卷东西给了我。我觉得那东西就是一个破烂的救生带,但我想到一句古话,说一个人快淹死时,捞着一根救命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抓着那个破东西,他们两人一边一个,把我拽到了岸上。”

坎皮恩绝处逢生,有了那次危险的经历,他变得异常兴奋,话也比往常更多了;但是伊泽特几乎没有听他说话。他又一次听见坎皮恩痛苦的呼救声,那声音非常真切,好像那些话语还在空中回响,他因为感到害怕而难受。他的神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阵阵惊恐。坎皮恩还在说话,可他是否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才这样说话的呢?伊泽特仔细地察看那一双闪亮的蓝眼睛,希望能读出那一系列话语的背后真实的涵义。那里面是否流露出凶狠的一瞥,或者含有一点尖刻的讽刺?他是否知道,伊泽特曾经自顾逃命,将他抛弃,任凭命运之手加以处置?他在内心感到羞愧。但是话又说回来,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能够做些什么呢?在那一时刻,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各自逃命的。但如果到了吉所罗,坎皮恩跟人家说,伊泽特把他抛弃了,人家会怎么议论呢?他应该留在他身边陪着他,此时此刻,他真心希望自己当时真的留在他的身边,但是,但是另一个想法占了上风,他做不到。有谁能责怪他呢?没有人,只要他见识过那奔腾汹涌的激流,就不能责怪他。啊,那一片河水,那种疲惫感,简直可以让人哭出来!

“如果你跟我一样感到饿了,不妨就这盘米饭好好地吃上一顿吧,”他说。

坎皮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但是伊泽特只吃了一两口,就感到自己没了胃口。坎皮恩不停地在说话。伊泽特将信将疑地听着。他觉得自己必须警惕,所以他饭没怎么吃,但亚力酒倒喝了不少。他开始感到有点儿醉了。

“我回到吉所罗,一定会被骂得臭死的,”他怯生生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

“我是被派来照顾你的。他们会觉得我很笨,以致于弄得你差点淹死。”

“那不是你的错呀。那是那个掌舵的大笨蛋的错。再说啦,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嘛,这才是重要的呢。说真的,我觉得自己死过一次了。当时我大声地叫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

“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那时候声音那么嘈杂,不是吗?”

“也许你当时就已经离开了。我不是很清楚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伊泽特警觉地望着他。是不是由于他的幻觉,发现坎皮恩的眼神中有些异样?

“当时真是一片混乱,”他说。“我累得筋疲力尽。我的男仆扔给我一支船桨。他向我保证说你一切都很好。他告诉我说,你已经上岸了。”

那支船桨!他应该把那支船桨让给坎皮恩,并且告诉哈桑去救他,因为哈桑是个游泳能手。这一次,会不会又是他的幻觉,发现坎皮恩朝他迅速地投来一个搜寻的眼神?

“真希望我当时能帮上你更多的忙,”伊泽特说。

“哦,我敢肯定,你当时照顾自己都应付不过来呢,”坎皮恩回答说。

头人给他们俩带来了几杯亚力酒,他们俩尽兴地喝了。伊泽特的头开始晕眩,于是提议他们俩都睡上一觉。床都替他们俩铺好了,还挂好了蚊帐。明天一大早,他们俩就要沿着河流,完成他们剩下的行程。坎皮恩的床就在他的床边,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他开始打鼾了。他一躺下就立刻睡着了。那天晚上,连体农舍的年轻人和充当那艘小船船夫的囚犯们聊到很晚才睡。这时,伊泽特的头开始疼得厉害,而且他无法思考。破晓时,当哈桑把他唤醒时,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他们的衣裤都已经洗净、晾干,但是当他们走在通往河边的小径上时,衣裤还是湿漉漉的。普拉胡帆船正在河边等着他们。他们轻松地划着船。清晨是可爱的,河面开阔而平静,河水在晨曦中熠熠发光。

“感谢上天,活着真好啊,”坎皮恩说道。

他很邋遢,而且胡子拉碴的。他作着深呼吸,嘴巴半张着,撇向一边,而且龇着牙笑着。你可以明显地看到,他对呼吸这件事情感觉特别美好。面对着蓝天、阳光和青翠的树木,他感到愉快。伊泽特恨他。他可以确定,这个早上,他的举止行为有异于往常。他不知道怎么办。他想过要请求他的宽恕。他的行为就像一个小市民,但他已经感到后悔,他愿意尽一切努力重新获得一次机会。可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也会像他那样做的。如果坎皮恩把他告发了,他就完蛋了。他再也不能住在森布卢了;在婆罗洲,在海峡殖民地[8],他将名声扫地。如果他向坎皮恩忏悔,他自然是可以让坎皮恩保证守口如瓶的。但是他会信守诺言吗?他瞥了他一眼,一个狡猾的矮个子: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信得过呢?伊泽特想起自己前一天晚上说过的话。当然,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但是谁又会知道呢?退一万步说,谁能证明他当时不是真心实意地以为坎皮恩已经脱险了呢?不论坎皮恩说什么,那都不过是他个人指责伊泽特的话;他可以笑笑,耸耸肩,说坎皮恩丧失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况且,还不能确定坎皮恩是否相信了他编的故事呢;在那个可怕的生死关头,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忍不住想再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但又怕旧话重提,会引起坎皮恩的怀疑。他必须三缄其口。这是他安全自保的唯一机会。当他们抵达吉所罗时,他可以抢先说出他的那个故事版本。

“现在要是还有一支烟抽的话,”坎皮恩说,“我就是彻底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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