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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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生气,就挠那个脸,没想到那个脸一下子变得很可怕的样子,又是吼又是哭的,我一点儿也不觉伤心,却劈里啪啦地直掉眼泪;相反,我难过痛苦时,脏脸那边有时竟哈哈大笑。

不像心想的那样,不只是脸,两只手和两条腿也是那样(我有四只手、四条腿),干什么都按我想的那么去做的,只是右边的两只手和两条腿,左边的净和我对着干。

自从我会想事情以来,我就有一种想法,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不自由。那是因为有了这个脏兮兮的脸和不听话的手与脚。慢慢地我懂了事之后,则对于我有两个名字,漂亮的脸这边叫阿秀,脏脸的那边叫阿吉,感到奇怪得了不得。

其中的道理,我问了助八爷爷才慢馒地懂得了,原来,助八爷爷他们不是残废人,我们才是。

那时还不汄识不幸这两个宇,但真正感到自己不幸,却是从那时开始的。我可伤心了,以至于在助八爷爷面前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真可怜。别哭了。我呀,可是被人吩咐过了,说我除了教唱歌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们,所以,不能一五―十地全说了。不过,你们可是没选个好日子生下来呀,这叫双胞胎,你们在妈妈肚子里时,两个就粘在了一起,就那么生下来了,要是硬分开,就会死的。所以,就这样给养大了。” ‘

助八爷爷这样说了,什么在妈妈肚子里等等,我不太懂,就问是怎么回事,助八爷爷只默默地眼含着泪水,什么也不说。我现在也记住了妈妈的肚子这样的话,没人告诉我它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知道。

残废人一定是很招人讨厌的。除了助八爷爷和阿敏阿姨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人,伹是他们谁也不到我们跟前来,我们也出不去。要是那么招人讨厌,干脆死了倒好。死是怎么回事,助八爷爷没有教我,但是我在书上读到了,我想,无法忍受的痛苦就是死。

你们要是这样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们,僧恨你们,这是我最近产生的想法。于是,最近我把和我们不一样的、正常的人,在心里叫他们是残废人,写的时候也这样写。

第20章 锯子和镜子

(注:这中间记录了许多幼年时代的回忆,全部省略)

我渐渐地知道了助八爷爷是个好爷爷,知道他虽是个好爷爷:但是别人(说不定是神仙,要不就是那个可怕的“老爸”)要他不准对我们好。

我(阿秀和阿吉)很想说说话,但是,助八爷爷教完唱歌之后,不管你多伤心难过,他也装作没事一样,一走了之。因为我们相处很长时间了,所以有时侯也一起谈谈。但是刚刚谈了一点,就好像有一种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来封他的嘴似的,一下子就默不作声了。倒是傻瓜阿米阿姨说的很多,只是我们想听的事一点也不说。

有一次,助八爷爷拿来了三本书,说:“这几本书留在我的行李里了,给你吧,看看画也行。我也读不懂,你读字怕也读不了,但是,我说话太多会倒霉的,所以,这书你读不懂也不要紧,读着读着它会成为你谈话的好伙伴的。”说罢,把三本书给了我。

书的名字是《儿童世界》《太阳》和《回忆录》。封面上用很大的字这么写着,我想是书名。《儿童世界》是一本很有趣、有很多画的书,最好懂;《太阳》写了很多事情,有一半到现在也觉得很难读懂。《回忆录》也是一本又悲伤又快活的书,读着读着,我最喜欢这本书了。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问助爷爷,有的他懂,有的他也不懂。

画也好,宇也好,写的东西也好,全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的和我完全不同的事儿,所以读懂的地方也不是真正懂的,只觉得像是梦。另外,听说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世界里,有很多很多比我知道的要多100倍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想法和文字,但是,我只知道这3本书和助八爷爷说的很少的话。所以,我想,还有很多很多连《儿童世界》上面写的叫太郎的小孩子都知道,而我却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据说世界那里有学校,对小孩也教给他们很多很多东西。

我得到书是助八爷爷来了两年以后,可能是我12岁的时候。但是,得到书之后两三年内,不管怎么读也弄不懂。问助八爷爷,也很少告诉我,以后,多是向哑巴阿敏阿姨那样,不作回答。

能读懂书了,与真正懂得自己悲伤的心是在同时发生的。我一天一天越来越清楚地懂得了残废人是多么地可悲。

我这里写的是阿秀的心,阿吉的心如果像我以为的那样,是完全不一样的话,那么阿秀是不知道的,因为现在是用阿秀那边的手写的。但是,就像隔着墙壁也能听到一点墙那边的声音一样,对于阿吉的心,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心里想,阿吉要比阿秀更残废,阿吉读书也比不上阿秀,说起话来,阿秀知道的事很多他也不知道,阿吉只是力气大。

写一件最可悲的事。

有一次,菜里面有一种不知名的鱼,后来问助八爷爷这鱼叫什么名字,说是叫章鱼,又问章鱼是什么样子?说是有8条腿,样子让人讨厌。

听他这么说,我就想,我比起人来更像章鱼,我有8只手脚。不知道章鱼有几个头,反正我是有两个头的像是章鱼的东西。

从那以后老是做章鱼梦。因为不知道真正的章鱼的样子,就以为是小时候的自己的样子,老做这样的梦,我梦见这样的章鱼有很多很多,在海里面走动。

那以后又过了几天,我开始想把自己的身体切开,一分为二。我又好好地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我身体右边的一半,脸、手、腿、脚都听阿秀的指挥,但是左边的脸、手、腿、脚全都不按阿秀想的那样去做,我想,这是因为左边装着阿吉的心。所以我想,把身体切成两半之后,一个人的我就变成两个不同的人,就变成了像助八爷爷和阿敏阿姨一样,阿秀是阿秀,阿吉是阿吉,可以各自自由行动,想事情和睡觉,如果能这样,该是多么髙兴呀。

如枭把阿秀和阿吉分别当成两个人,那么现在阿秀的左半边屁股和阿吉的右半边屁股是连在一起的,只要把那儿切开,就变成两个人了。

有一次,阿秀把这一想法跟阿吉说了,阿吉也很高兴,说,就那么办吧。但是,没有切的东西,锯子啦、菜刀啦,倒是知道名字,但是没看见过,这样一来,阿吉就死缠硬磨地要切开,阿秀告诉他做不到,他仍然使劲地缠住不放。我大声哭了起来,阿吉也一起哭了,于是,阿吉就厌烦了,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虽说一次就令人生厌,但是一旦又想起残废人的事,或者两人吵了嘴,心里难过,就又想切开。有一次,向助八爷爷提出来,请他给弄把锯子来,助八爷爷问作什么用,我说要自己一分为二,助八爷爷吓了一跳,说那样做会死的,我说死了也没关系,就哇哇地大哭起来,可是,助八爷爷还是不同意。

(中间从略)

能够读懂书了以后,我(阿秀这边)记住了化妆这个词儿,我以为就是像《儿童世界》画页上的女孩子一样,把身体和衣服弄得很好看的意思,问助八爷爷是不是这样,他说是扎头发啦,往脸上擦粉啦等等。

我说你把这些东西拿来,助八爷爷笑了,他说,真可怜,唉,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呀。又说,但是,你好像还没洗过澡,这个样子没办法擦粉呀。

我听说过冼澡的事,但是没有见过,只是一个月一次的样子,阿敏阿姨(也是偷偷地)往盆里倒上热水,拿到下面的房间里来,我用它洗洗身子。

助八爷爷告诉我,要化妆就要有镜子,但是助八爷爷没有镜子,没办法给我看镜子是什么样的。

伹是,我老是求他,有一天,他拿来了一块玻璃,说用这个可以代替镜子。我把它立在墙边往里一瞅,我的脸清清楚楚的,比从水里看要清楚多了。

阿秀的脸比《儿童世界》画页上的女孩的脸要脏多了,比阿吉可要漂亮不少,比助八爷爷、阿敏阿姨、还有阿米婆婆也要漂亮。所以,自从看了玻璃之后,阿秀非常高兴,心想,要是冼了脸,擦上粉,梳好头,说不定就变成像画上的女孩子一样的漂亮。

香粉是没有的,早晨洗脸的时候就使劲地搓,心想这样可以使脸变得漂亮。头发嘛,也看着玻璃,心里琢磨着,按照画儿上的样子来梳,一开始没有梳好,但是,慢慢地头发的式样就很像画儿上的那样了。我梳头的时候,如果阿敏阿姨来了,她也帮助我梳。阿秀因为自己一天比一天变得漂亮起来而非常高兴。

阿吉不喜欢看玻璃,也不想把自己弄得漂亮,净跟阿秀捣蛋,但是常常夸奖阿秀,说:“阿秀好漂亮哇。”

但是,越是变得漂亮,阿秀越是觉得残废人可怜。不管阿秀变得多漂亮,那半边的阿吉还是很脏,身体也比正常人要宽一倍,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只是阿秀的脸漂亮了能有什么用?只会让人更加难受。尽管如此,哪怕是只把阿吉的脸弄漂亮些也好嘛,于是阿秀就用水给他搓,帮他梳头,没想到阿吉竟生起气来,真是多么不懂事的阿吉呀。

第21章 可怖的恋爱

写写阿秀和阿吉的心境。

如前所写,阿秀和阿吉的躯体是一个,心是两颗,如果能够分开,就能成为两个独立的人。由于我逐渐明白了不少的事情,所以,很少像过去那样,认为他们双方都是自己,而开始认识到他们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只不过是臀部连接在一起罢了。

因此,如果主要写阿秀的心境,并且毫不加以掩饰的话,阿吉肯定会发火。因为阿吉没有阿秀认宇多,且最近又疑心忒重,所以令人担心。于是,阿秀决定趁阿吉睡着的时候,偷偷扭着身子,背着他写。

先从开头写起。小时候,由于畸型连体,因此不能随心所欲,所以,阿秀和阿吉为此常生气发火,相互说些任性的负气话,老是吵架拌嘴,但是,内心却并没有感到痛苦、难过。

彻底明白了畴型连体的事实之后,即使吵架,阿秀和阿吉也没过去那么厉害,然而,却逐渐产生了异样的内心苦恼。阿秀觉得畤型连体丑陋又可憎。因此,自己是丑陋而又可憎的人,并且认为最丑陋可憎的是阿吉。一想到阿吉的脸和身体,将永远永远伴在阿秀的身旁,阿秀的心情就变得极度厌烦、恨得牙痒,说不出的烦矂。大概阿吉的心情也一样吧,所以,虽然不曾发生尖锐的冲突,可阿秀和阿吉内心里的冲突次数却超越了过去的无数倍。

(中略)

我身体的这两半,终于心里彻底明白了各自什么地方有所不同的时间,是从大约一年前开始的。在盆里洗澡时最清楚不过。阿吉一方脸脏,且手脚都很强健有力,肤色也黑;而阿秀一方肤色白净,手脚柔软,两只圆圆的乳房鼓起,并且……

阿吉是男的,阿秀是女的,助八爷爷老早就知道,但是直至大约一年前才幵始懂得了其中的原因。《回忆录》中过去弄不淸的许多地方开始弄明白了。(注:人为造就的连体儿不是没有像暹罗连体儿那样持续存活的,但是记事主人公,在医学上尚有非常难解之处。聪明的读者恐怕也已觉察到了某种秘密了吧!)

因为是两个连在一起的畸型人,所以,我每天都要五次、六次、多于常人数倍地为人梯……(中咯)

这期间,阿秀一方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变化,(中略)我震惊,以为该不是要死了吧?大声地哭了起来。直到助八爷爷过来为我们解释原因之前,一直担心地紧紧地抱着阿吉的脖子。

阿吉一方也发生了更加大的变化。阿吉的嗓音变粗,像助八爷爷的声音似的,并且,阿吉的心也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阿吉就连手指都十分有力,但是不会干细小的事情。三弦琴不如阿秀那么能弄懂要领,唱歌也是光矂门大,节律很差。我认为,原因大概是阿吉心粗,搞不清细微之处的缘故吧,所以,阿秀思考十件事的功夫,阿吉只能思考一件事,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想到了就立即说,或者立即动手干。

阿吉有一次对阿秀说:“阿秀,现在你还想咱们成为各自独立的人吗?还想从这个地方切开吗?阿吉我已经不愿意再那么做了,就这样,我更高兴。”并且流了泪,红了脸。

不知为什么,当时阿秀的脸也红了,并且产生了一种过去从未感知过的奇妙感觉。

阿吉变得一点儿也不欺负阿秀了。无论是在玻璃镜前梳妆,还是早晨洗脸,或是夜里铺被子,不但丝毫不捣乱妨碍,反而伸手帮忙。有什么事要干的时候,总是说:“阿吉来干好了,你放心。”尽量注意到让阿秀快乐。

阿秀一弹三弦琴、唱歌,阿吉就老老实实地、盯着阿秀动着的嘴,再不像过去那样胡闹、喊叫。阿秀梳头的时候也同样,并且还老是絮絮叨叨地说:“阿吉喜欢阿秀,真的好喜欢。阿秀也每欢阿吉吧?!”

即使是过去,左边阿吉的手脚也是常常触碰右边阿秀的身体,然而,即使是相同的触碰,触法上却有了不同。不是生硬粗鲁的,而且像小虫子爬过样的静静地抚摸,或悄悄地揪住。虽说是如此,却能感到被触摸之处发热,血流涌动。

阿秀有时夜里惊醒过,是一种像是有个温暖的生物在全身爬动的感觉,使之悚然惊醒的。因为夜里漆黑没弄明白,于是就问阿吉:“‘阿吉,你起来了?”阿吉却一动不动,也不回答。睡在左侧的阿吉的气息和血涌,却通过肌肉,一个劲儿地向阿秀身体传送了过来。

有一晚,睡着的时候,阿吉做了一件过份的事,阿秀从那以后,变得对阿吉讨厌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可施,简直想要杀了他。

阿秀当时睡着,却觉得呼吸困难,以为要死了,惊吓得醒了过来,发现阿吉的脸罩在阿秀的脸上,阿吉的嘴唇正压在阿秀的唇上,以至于无法呼吸。但是,因为阿吉和阿秀是腰部横着相连,所以,无法使身体重叠,就是把脸重叠在一起也是相当困难的。为此,阿吉像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扭曲着身子,才算拼命地把脸凑了上去。阿秀的胸部受到来自横向的激烈压挤,腰部的肌肉像被斯碎样地拉拽着,痛苦得要死。阿秀说:“讨厌,烦死了,我不干。”一边胡乱地抓挠阿吉的脸。即使如此,阿吉仍一如既住,没有吵架,而是默默地把脸移开,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阿吉满脸是伤,不过阿吉并没生气,只是一整天都面带忧伤。

(注:因为这位残废人不懂羞耻,所以,此后还有许多露骨的记事,将其全部删掉了)

若是我能够独立地一个人起居、思考,那心情该有多好啊,真羡慕死了那些正常人。

真希望哪怕仅只是在读书、写字,从窗口眺望大海时,能够摆脱阿吉的躯体。无论何时,总是回响着阿吉那讨厌的血流涌动声,并且感受着阿吉的体臭,每当移动身体时,都使我想到“啊,我是个可悲的残废!”

最近,阿吉炳炯有神的目光总是从侧面望着阿秀,传来他那令人讨厌的鼻息声,嗅着他那可怖的体臭,我真是忍无可忍。

有时候,阿吉呜呜地边哭边说:“阿吉如此喜欢阿秀,可偏偏阿秀却讨厌阿吉,怎么办?怎么办?再怎么被讨厌,却又不可能分离!离不开,又总感受着阿秀脸庞的漂亮和体嗅的好闻。”因此,我多少有点可怜阿吉了。

最后,尽管我竭尽全力地拒绝,阿吉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用力紧拥阿秀,但由于身体是横着连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愿。我觉得他是自讨苦吃,阿吉看上去却相当生气,一脸的汗水,急得直骂。

这种情况下,细想想,阿秀和阿吉都同样感到残废人的悲哀。

写两件阿吉最令人讨厌的事。阿吉最近几乎每天都有个坏习惯,令人看着作呕,即使不看,阿吉那令人不快的体臭和过分的动作传过来,让人觉得烦得要死。

另外,阿吉是个力大之人,所以,喜欢劲儿上来,总是使劲儿把脸罩到阿秀的脸上,即使阿秀想要哭起来,他把嘴压上去,使她出不了声。阿吉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紧挨着阿秀的眼睛,鼻子、嘴都无法呼吸似的,难过得要死。因此,阿秀每天光是哭。

(中略)

第22章 奇怪的通信

因为每天只能写一页或二页,所以,开始写以后,巳经过了一个月了。夏季已到,汗水直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写这么长,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而且忆起的、思索的都很拙劣,就把很久以前的事和最近的事写颠倒了。

下面把我住的仓房像牢房这件事写一写。

在《儿童世界》那本书里,写有一个并没干坏事的人被投入牢房的悲惨回忆的。我不知道牢房是什么样,想象它就像我现在住的仓房似的。

我想,正常的孩子应该是与父母同住,一块儿吃饭、交谈、做游戏的。《儿童世界》里有不少那样的插画。那只是个遥远的世界吧。如果我也有父母,是否能够像正常孩子们一样地与他们愉快地住在一起呢?

问助八爷爷,却没有明确回答,求他让我们见见那可怕的“老爸”,也没有让见。

在尚不清楚男女之事前,常和阿吉讲起这件事:说不定因为我是个残废人,父母都讨厌我,才把我关进这仓房,以防别人看见的吧。不过,书上写着,失明的和耳聋的残废人与父母共同居住,和正常的孩子相比,这些有欠缺的孩子更加可怜,父母待他们还更加疼爱,更加细心呵护。为什么只对我不一样呢?问助八爷爷,助八爷爷含着眼泪说:“是你的命不好啊!”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想到仓房外面去的心情,阿秀和阿吉都是相同的,不过,不顾手痛,拍打仓房那厚墙壁般的窗户,对过来的助八爷爷或阿敏阿姨吵闹着说要一块儿出去的,总是阿吉。闹的结果是助八爷爷把阿吉狠揍顿耳光之后,把我捆在了柱子上。此外,当想到外面去闹的时候,就连一顿饭也不给吃,只好饿肚子。

于是,我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背着助八爷爷和阿敏阿姨到外面去的办法,和阿吉也光是商量这件事。

有一次,我想到了把窗户上的铁棍子摘下来的办法。也就是把嵌铁棍子的白土挖掉,把铁棍取下来。阿吉和阿秀轮班长时间抠土,手指尖都要出血了,才终于把一根棍的下部取出来,不过,立即被助八爷爷发现,一整天没有给饭吃。

(中略)

一想到无论如何也无法走出仓房,心情极其沮丧,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挺着腰板眼巴巴地向窗外看。

海永远闪闪发光,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草动。海浪声声传来,令人听着感伤,当想到在大海的那一面存在着另一个世界,真想能像小鸟那样飞去该多好,可是,当想到像我这样的残废人,到了那个世界,不晓得会遭到什么对待,不免又感到害怕。

在海的对面,能够看到像青山似的东西,助八爷爷曾说过:“那是海角,形状就像头牛卧在那里。”牛的画我曾见过,就想,说不定牛卧下来就是那样吧!还觉得那海角的山说不定就是世界的尽头呢!

老是盯盯地望着遥远的地方,眼睛发酸,不知不觉间竟流出了眼泪。

(中略)

没有父母,被关在牢房般的仓房里,从生下来,一次也没有走出去过,仅仅这一不幸,就已经是令人痛不欲生,偏偏最近阿吉又干起了那种烦死人的事情,有时真想把他杀了吧,因为如果阿吉死了,阿秀也一定一块儿死去。

有一次,真地掐住了阿吉的脖子,阿吉差点死掉,就写写这件事。

那天晚上睡下的时候,阿吉就像是断成两截的蜈蚣似的,非常厉害地乱蹦乱跳起来,因为闹腾得太过分了,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病了。阿吉边说我喜欢阿秀,我好喜欢阿秀,我喜欢得不得了,边紧勒着阿秀的脖子和胸脯,腿也扭缠过来,脸也贴了上来,拼死命地胡乱折腾。我毛骨悚然,感到令人作呕和讨厌,恨阿吉恨得不得了,于是,我真打箅杀死他,“哇”地大声哭了起来,并且用两手使劲地扼紧了阿吉的脖子。

阿吉难过,较前挣扎得更厉害了。我推开被子,在榻榻米上从这头滚到那头。四只手、四条腿胡乱挥舞,边哇哇大哭,边不停翻滚,一直到助八爷爷到来把我按住动不了为止。

从第二天开始,阿吉稍许老实些了。(中略)

我已经想死,真的想死掉。神灵啊,请帮助我。神灵啊,求您啦,请杀了我吧!(中略)

今天,窗外有响声,往外一看,发现就在窗户下边的墙外,站着一个人,正抬头向着窗户看。那是个高个于胖男人,穿着《儿童世界》画上画的那种奇妙服装,由此,我以为他可能是遥远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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