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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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声地问:“你是谁?”可是那人并不回话,默不作声地盯着我看,看上去像是一个和蔼的人。我有很多话想说,但阿吉摆出一张吓人的脸色,直捣乱,又怕弄出大声音让助八爷爷听到,所以,只是看着那人一个劲儿地笑,结果,那人也冲着我笑了。

那人走后,我突然感到很优伤,我求神灵助我,让他再度出现。

那以后,我开始想些美事来。我想,如果他再来的话,虽然不能对话,但书上说,远方世界的人们写信,我可以写宇给他看。不过,我想,写信要花很长时间,把这个笔记本丢给他就行了。他一定认识字,所以,打开笔记本,得知我如此不幸,说不定会像神灵那样来帮助我的。

拜托啦,请让他再来一次吧!

杂记本的记事在此中断了。

读完杂记本时,诸户道雄和我有段时间不讲话,只是对视着。

我不是没听说过关于暹罗连体儿的离奇故事。暹罗连体儿一个名叫章,一个名叫炎,同为男性,是剑状软骨部位连体。这种连体畸型儿多半是死胎,或者生下不久就死亡。然而暹罗连体儿却令人不可思议地活到了63岁,双方分别同不同的女人结婚后,令人惊异的是成了22个健康孩子的父亲。

不过,像那样的例子,世上都是罕有的,所以,在我国,根本想象不出还有那么可怕的连体人的存在,何况一方是男性,另一方是女性,男的执着地深爱着女的,女的却厌烦得要死,拼命要摆脱,像这样难以想象的情形,即使是做梦,也只能说是从来未见识过的地狱图。

“这个阿秀姑娘真聪明。就是再怎么熟读,仅凭从三本书里获得的知识,虽然有些错别字和用词不当,却能写出如此之长的感受文章,真了不起啊!这姑娘简直就是个诗入嘛。不过,真能有这种事吗?这可是罪孳深重的恶作剧呀!”

我无法接受医学家诸户的观点。

“恶作剧?不,恐怕还不止是恶作剧呢。我看深山木如此看重它,它准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我突然想到,这结尾处写的那个来到窗下的人,好像是相当胖,穿西服,该不会就是深山木君吧?”

“嗯,我也多少有那么一种感觉。”

“如果是那样的话,深山木君被害前的旅行目的地就准是有仓房的关着这个连体儿的地方。并且,深山木君出现在仓房窗下不是一次。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深山木君不再次去那窗下,连体儿就不可能从窗户把杂记本抛出来嘛。”

“若这么讲,深山木君旅行归来时说的,见到了觉得可怕的东西,那就是指的这个连体儿吧?”

“噢?是那么说的吗?那么,就更对了。深山木君掌握了我们所不知晓的事实,因为,若非如此,没道理选择那么个地方去旅行嘛。”

“可是,看到那么可怜的残废者,为什么不设法救出来呢?”

“这倒搞不清楚,不过,说不定是考虑到要马上干,对手太强大,所以,打箅先回来做好准备后再返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那个把这个连体儿关起来的家伙……”我当时突然觉察到了这件事,吃惊地说。

“嗯,真是奇妙地不谋而合啊!那个已死杂技少年友之助,说过被’老爸‘叱责过;这个杂记本里也出现有’老爸‘一词,并且这两个’老爸‘都好像不是好东西。弄不好,那个’老爸‘该不会就是元凶吧?这么一想,这个连体儿同这次的杀人事件倒是有联系呢!”

“对,你也注意到这一点啦。不过,还不止这个,这个杂记本,若要仔细读,真道出了不少的事实吶,实在可怕。”

诸户说着,还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恐惧神色。

“如果我的想象没有错的话,与这整个邪恶相比,杀个初代,那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菜一碟嘛!你好像还没悟出来,这连体儿本身,就潜伏着一个全世界谁都没想到的、可怕的秘密呀!”

虽说还不淸楚诸户在想什么,但是对这些接连不断出现的事件的怪异,我不由不感到有种深不可测的恐惧。诸户铁青着脸陷人了沉思。那样子令人有种深深地窥视到你心坎里的感觉。我也边摆弄着杂记本,边凝神默想。其间,一个偶然的、值得震惊的联想,使我突然回过神儿来。

“诸户君,总觉得有些怪的,我又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相同点,那就是,不知我同你说过没有,初代曾经讲过,她在被抛弃成为弃婴之前,大概是2岁还是3岁时候的一个梦幻般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令人感到极其荒凉的海边,座落着一幢带有古旧色彩的奇怪城堡。初代就在那海边悬崖上,同刚刚生下不久的婴儿游戏的情景,那景色就像是梦一样藏在记忆中。我当时想象着那景色,把它画了出来,拿给初代看,初代说简直一模一样,像极了,所以十分珍视那幅画。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拿给深山木君看过,过后却忘记要回来了。不过,我记得很淸楚,现在仍能画得出来,然而,那个奇怪的相同点是,据初代讲,好像在那大海对面的远方,有块卧牛形的陆地,而这个杂记本里,不也写着从窗户望向大海,对面有个卧牛形的海岬吗?因为像卧牛状的海岬随处可见,所以可能是偶然一致,但是,描写海岸荒凉至极的样子,对海岬的形容,全都同初代说的一模一样。初代有本含有密语的家谱,似乎想盗窃它的贼与这连体儿有什么关系,并且,初代和连体儿全都说看到了像是同样的卧牛形陆地。这么看来,不是不由让人感到那是指的同一场所吗?”

从我讲到一半开始,诸户就现出了一种宛如碰上幽灵了似的异常恐怖的表情,我话一说完,就立马急匆匆地说:“你立刻把那海岸的景色画给我看!”

我拿出铅笔和笔记本,简明地画出了那想象的情景画,他像是强夺似地拿了过去,长时间地凝视着那画面,最后,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边作回去的准备,边对我说:

“我今天脑子有点乱,思路集中不起来,我要回去了。明天,你到我家来一赵,我有话同你说,现在在这儿,太恐怖,无法讲。”

丢下这句话,好像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似的,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讲,就步履蹒跚地下了台阶走了。

第23章 北川刑警和小矮子

对于诸户的异常举止,我难以理解,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因为诸户说了“明天来,那时彻底谈”。所以,我也只好暂且回家等待,别无选择。

但是,把用旧报纸非常小心包着的、里面放了那么重要东西的乃木将军像带回神田自己的家,就连回去的路上,都一准是非常危险的。虽然我还没有彻底体验,但对死去的深山木和初代,诸户都说过:那个玩杂技的仅仅是想把这东西弄到手就杀了人。现在,不顾这一切,诸户没有指出怎么处理这东西,就不管不顾地走啦,恐怕定有什么内情吧。

所以,考虑来考虑去,最后想到那玩杂技的未见得连这个西餐馆二楼也注意到了,所以我就把那两个笔记,从挂在那里满是灰尘的旧匾额的破洞里硬塞了进去,弄成不仔细看不会被发现的样子,然后,我若无其事地回了家(但是,后来才明白,我内心颇为自鸣得意的那个临时藏匿所,绝不是安全的、

此后,一直到我拜访诸户的第二天中午,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利用这段时间,我想变换个手法,在这儿描写一段虽然不是我的直接见闻,却是后来从本人那里得知的北川刑警的费尽心血的故事,因为时间上也刚好是在这一段发生的事儿。

北川是与前些天友之助被杀案有关的池袋警署的刑警,不过他是个具有多少不同于其它警官想法的人,完全相信诸户对那一事件的见地,恳求警察署长官的许可,意志顽强地跟踪尾崎杂技马戏团(就是那个去莺谷演出的友之助的那个杂技马戏团),坚持不懈地进行了艰苦的侦察,直到警视庁的人到来。

当时,尾崎杂技马戏团逃也似地结束了莺谷的演出,去了很远的静冈县某镇,在那里表演。北川刑警同杂技马戏团一道上那儿去出差,装扮成个衣衫褴褛的工人,已经进行了―周左右的搜索调査。说是一周,搬家、搭演出房就花了四五天,开始揽客也不过就是两三天前的事。北川当上了临时工,甚至还干了帮助搭演出房这活儿,努力地与戏团里的人拉关系、交朋友,所以,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自然早就应该觉察得到,可是,却没能捕捉到异常的线索。

“友之助7月5日去过镰仓吗?”

“当时有谁同行?”

“友之助的背后,有没有个80岁左右的弯了腰的老人?”

将这些问题委婉地向每一个人询问,所有人全都回答说:“不清楚”,并且,那样子也决不像是在说谎。

戏团的丑角里有个小矮人,30岁的人了,个头却只有七八岁孩子高,是个只有相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的令人心生恐惧的残废人。那样的男人,通常是低能者,他也是。北川刑警最初把他列为另类,没打箅和他交朋友和向他打听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发现这个小矮子虽说一准儿是个低能者,但是疑心极重,嫉妒起来,有时候竟能干出常人都有所不及的恶作剧。

于是北川刑警开始怀疑他,说不定万一他是故意装成低能,把低能当成自己的保护伞。所以,他认为向这种人打听的话,反倒能意外地捕捉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因此,北川君极其耐心地去做这个小矮子的收服工作,在觉得已经到火候了的时候,有一天,进行了如下的对话。我想把这个对话插在这儿写出来,是因为这个对话太奇特了。

那是一个晴朗多星的夜晚,散场后收拾完了的时候,小矮子因为没人理他,就走到演出房的外面,一个人在那儿乘凉。北川君抓住这个好时机,靠了上去,在黑暗的天幕下,开始了闲聊。从毫无价值的闲话,引到深山木君被杀那一天发生的偶然事件。北川谎称自己那一天在莺谷观看杂技马戏团表演,并在胡乱讲了一通当时的感受后,这样引人了正题:

“那天,有足技表演,是友之助吧,就是在池袋被杀的那个孩子,我见他钻进坛子里,还被蹬着滴溜溜地转呢。那孩子真是太可怜啦!”

“嗯?友之助?那可是个乖巧玲珑的孩子呀!到头来,还是给干掉喽!可怕,可怕,可怕。不过,老兄,那一天没有友之助的足技表演,你记错了,因为虽然我看上去是这般模样,可是记忆力很好,那天,友之助不在表演棚里。”

小矮子用不知是什么地方方言的语调,却颇为雄辩地反驳说。

“咱们赌一千日元也行,我确实看了。”

“不对,不对。老兄,要不就是日期搞错了。7月5日,有些特别的原因,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日期错掉了?难道不是7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吗?你才把日子弄错了呢!”

“不对,不对。”小矮子在昏暗中好像做了个讥讽的表情。

“那,友之助是生病啦?”

“那小子,哪是生什么病啊,是师傅的朋友来了,把他领到什么地方去了呀。”

“师傅?就是老爸吧?是吧?”

北川君淸楚地记得那个友之助的所谓“老爸”,进一步探问道。

“啊?你说什么?”小矮子突然显出非常恐怖的神色,“你怎么知道老爸?”

“岂止知道!是个80岁左右、弯腰的、步态蹒跚的老爷子吧?你们的那个师傅,就是那个老爷子。”

“错啦,错啦!师傅不是那样的老爷子,哪里弯什么腰呀,你从没见过呢。师傅虽然很少来表演棚露面,是个这么高的、佝偻得挺厉害的、30岁左右的年青人嘛!”

北川君想:原来如此,是个佝偻,所以可能看上去像个老人。

“那就是老爸喽?”

“不对,错啦!老爸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嘛,师傅和老爸,是两个人嘛!”

“是两个人?那么,老爸到底是什么人呢?相当于你们的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老爸就是老爸,长着和师傅相似的面孔,也是佝偻,所以,说不定和师傅是父子。啊,我不说了,不能议论老爸,你倒没关系,可如果被老爸知道了,我可要倒大霉了。又会被装到箱子里去。”

听到箱子里这话,北川君联想起现代的一种应该称作是拷问工具的某种箱子,但是,后来才明白,那是他想错了,小矮子说的所谓箱子,可是比那种拷问工具要可怕数倍的东西的代名词。这个暂且不说。

北川君看到对方意想不到地好对付,谈话渐人佳境,心里高兴,进一步问道:

“那么,就是说,7月5日把友之助领走的不是老爸,是师傅的朋友喽。领到哪儿去了?你没听说?”

“朋友那家伙,和我也很要好的。所以,只悄悄地告诉了我,说他们去风景秀丽的海边,在那里玩沙子、游泳来着。”

“是不是镰仓?”

“对,对,是说过镰仓什么的。朋友那家伙,是师傅的私生子,我经常请他关照呢。”

听到此话,北川不由不相信了诸户的离奇推理(杀初代和杀深山木的直接下手人是友之助),竟出人意料地说中了,但是,轻易出手尚有难题,拘捕师傅让他吐露实情虽然也可以,但是,如果那么做,说不定就会造成使元凶逃逸。在那么做之前,有必要更深一步地调研他背后的那个叫“老爸”的人物,因为说不定元凶就是那个“老爸”,况且,这一事件,不是单纯地杀人犯罪,说不定是个更为复杂、更为恐怖的犯罪。北川是颇具野心的,所以,打箅在自己亲自调查清楚之前,不向署长报告。

“你刚才说到被装进箱子里,那箱子究竞是什么样的?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可怕。可怕!那是你们所不了解的地狱哟!你可曾见过塞人的箱子?手腿麻木,像我这样的残废,全都是用那种箱子弄出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矮子说得云山雾罩,谜一般,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但是,他尽管呆傻,什么地方却还保留一股清醒,不管你怎么问,再也不作明确回答。

“你怕老爸,是吧?真没出息。不过,那个老爸在什么地方呢?挺远的?”

“是很远。我忘了是什么地方了,是大海那边很远的地方。是地狱哟,是鬼岛呀!我一想起它,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可怕,可怕,可怕!”

因此,那一晚,怎么费劲儿,也没能再取得进展。但是,北川君查明了自己的预见没有错,已是大大地满足了。此后一连数天,北川君都在耐心地驯服小矮子,期待着他丧失警惕,讲出更详细的情况。

这期间,北川君觉得好像逐渐明白了“老爸”这个人物的莫名可怕以及小矮子和友之助为之那么胆战心惊的原因。因为小矮子的说法不够明确,无法捕捉到确实的内容,但是,有时候让人觉得那不是人,而是一种令人生畏的兽类,甚至令人想到传说中的鬼。小矮子的语言和表情,大致地说明了那种感觉。

此外,对于“箱子”这东西的想象,也似乎有些模模糊糊地明白起来了。虽说仅仅是想象,可每当碰上这一想象,就连北川君这样的干才,因为过于恐怖,也会不由不浑身战栗不已。

“我是从生下来的时候起,就给装到箱子里了。那可是没法动,什么都无法做呀!仅能把头从箱子的洞里伸出来讨口饭吃啊。并且,我是被装在箱子里乘船来大阪的,在大阪才从箱子里出来的哟。当时,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被允许出到宽敞之所,怕得我,就这样地缩成了一团呐!”

有一次,小矮子这样说,并且还把短胳膊短腿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突然缩给我看。

“不过,这可得保密哟!我可是只对你说的,所以,你要是不保密,也会倒霉的!会把你装到箱子里去的呀,我可弄不懂你是否被装了箱!”小矮子以仿佛惧怕的表情又补加了这么一句。

北川刑警不靠武力,用不使对方有丝毫觉察的稳健方法,力求搞清:老爸“这个人物的真面目,查出了在某个岛上实施的超乎想象的犯罪事件是在那以后,是十几天之后的事。这一点,随着故事的发展,读者自然会知晓,所以,我决定,就不在这里敬告读者警方是如何凭着热心刑警的协助,从杂技马戏团方面开展侦探活动的了。关于北川刑警的事就此打住,再返回到原来的话题,继续写诸户和我此后的行动。

第24章 诸户道雄的自白

在神田西餐馆二楼读了那令人生畏的日记本后的第二天,我如约拜访了池袋的诸户家。看来诸户那方面也正在等着接待我,书童立即就把我领到了那间会客室。

诸户把房间的门窗全都打开,说“这样就不会有人偷听”。

一坐定,就苍白着脸,开始低声讲起了如下的离奇身世。

“我从来未向任何人公开过我的身世,说实在的,就连我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为什么不清楚呢?我想把这缘故只告诉你,并且,还想请你来帮我的忙,助我消除我那可怕的疑虑。因为这个忙,也就是寻找初代君和深山木君的敌人!

“到目前为止,你一定对我拥有的心境抱有怀疑。譬如为什么我对这次的事件如此热心啦,为什么当了你的竞争者向初代求婚啦(仰羡你,想阻碍你们的恋情虽说确有其事,但不仅仅只是这么点原因,还有更深层的缘故),为什么我厌恶女性而忠实于男性,还有,我为什么学医,现在在这儿研究室里正在搞些什么样离奇古怪的研究,等等这些,只要告诉你我的身世,就全能理解了。

“我在哪里出生?是谁的孩子?这我全不知道。有养育我的人,有提供学费的人,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我的双亲,至少我不能认为他们是以双亲的心情爱着我。我懂事了的吋候,住在纪州的一个孤岛上,岛上好像建有二、三十间渔夫的房子,孤零零地,是个荒凉至极的部落,我的家也在其中,虽然宛如城堡那么大,但是个破房子。在那里号称我父母的人,怎么考虑也难以认为是我的双亲。面貌和我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不说,两个人都是丑陋的佝偻残废人;他们不仅不爱我,虽说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但是因为大,所谓的父亲简直可以说几乎没有和我会过面;而且非常地严厉,动不动就要受到训斥和打骂。

“那个岛上没有学校,按说应该去二里地外对岸镇上的学校去上学,可是,没有一个人到那儿去上。我,因此,没受过小学教育。取而代之的,是家里有个和蔼的老爷爷,他对我进行了启蒙教育。家庭是那么个情况,所以,我把学习当成乐趣,一等到多少能认字啦,家里的书就随手依次读了起来,去镇上,也顺便从那儿的书店买各种书回来学。

“3岁那年,我拿出非同寻常的勇气,恳求可怕的父亲送我去上学。父亲承认我好学习,相当聪明,所以,听了我的痛切希望后,没有劈头盖脑地责骂,而是答应说考虑考虑,并且于大约一个月后,终于应允啦。不过,那实际上是附加了特别条件的应允。苜先,第一条,要上学念书,就要去东京认真好好地念到大学为止。可是,要寄住在东京的朋友家,在那里做进中学的准备;如能顺利入学,其后要一直在学校集体宿舍和公寓生活。这一条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正尔八经地与东京一个叫松山的朋友商量后,连松山表示愿意照应的信都来了。第二条是直到大学毕业,不得回归故里。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多少有点怪,不过,对那么冷漠的家庭和残废的双亲,也没什么留恋,所以,我并不感到怎么痛苦。第三,专业是要学医,到底搞医学的那一方面,等到上大学时再指定,如果违背上述指定,立刻停止汇寄学费。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好条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懂得了第二、三条所包含的非常可怕的意思。第二条直到大学毕业不许我回去,准是因为我家里有什么秘密,不想让长大了的我知道。我家的房子让人觉得像是个废弃的古堡,有很多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凄凄的房间,给人一种好像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恐怖故事似的感觉,那里总是牢牢地锁着,弄不淸楚里边到底有什么。院子里有个大大的仓库,也是终年不开,在我的童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感到那个家隐藏着可怕的秘密。另外,我的家里,除了那个和蔼的老爷爷,所有的人都有残疾,也隐隐让人感到不快。除了狗楼的双亲外,另外还有弄不清楚是佣人,还是食客身份的四个男女,但也都好像是合计好了似地,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哑巴,要么是手脚只有两个指头的低能儿,要么是站都不会站的像海蜇样的患软骨症的人。把这些同那不开的房间联系起来,我有种很难说出来的毛骨悚然般的不快感。对于不能回到双亲膝下,我反倒高兴,这种心情你也能理解吧?!双亲他们,是为了保守他们的秘密才把我远远地支开的。加上我不适合在那样的家庭养育了,又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们有些惧怕,我觉得也存在着这样一些因素吧。

“不过,更可怕的是第三个条件。在我顺利地升人医科大学的时候,说是老家父亲有吩咐,那个叫松山的、我以前寄宿在他家的男人,到我的宿舍来拜访了。我被他领到了一家饭馆,进行了一个晚上的好一顿规劝,松山当然是拿着我父亲的长信,根据那信的内容陈述意见的。总之一句话,我不必当一名普通意义上的医生去挣钱,也没有必要当个学者去扬名,而是希望我从事能对外科学的进步做出贡献的大研究。当时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是个外科医学上令人惊叹的报告频频传出的时代,像什么靠植皮和植骨使重伤员彻底复原啦,甚至开颅做大脑手术,成功地置换了部分脑组织啦。等等。对我,父母也下了’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的命令。这是因为双亲是不幸的残废,自然倍加痛切地感到有那个必要。如果能够给没有手或脚的残废人移植上真正的手脚来替代断手断脚,从而成为一个健全的人,那该有多好,像这样的外行想法,也夹在其中。

“因为这既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如果我拒绝的话,学资就断了,所以,我不加思索地就答应了这一请求。于是,我那令人诅咒的研究开始了。

“基础课大体结束后,我立即进行动物实验。残忍地弄伤或杀死老鼠啦、猫啦、狗啦等等。用锋利的手术刀,将那些发出悲鸣、痛苦挣扎的动物凌迟。我的研究主要是属于活体解剖部类,是活着解剖。我成功地制造了许多残废的动物。有个叫亨特的学者,把鸡的毛爪子移植到了母牛的头上,而有名的阿尔及利亚所谓的’犀样鼠‘,则是成功地把老鼠的尾巴移植到了老鼠嘴的上方,而我,也就是搞类似的各种实验。切下青蛙的脚,试着接到别的青蛙腿上,试图制造出双头的土拨鼠什么的。为了搞脑髄植换,我不知白白杀死了多少只兔子。

“本应是对人类有所贡献的研究,反过来一想,却又制造出了无可挽回的残疾动物,并且可怕的是,对于制造这种残疾的东西,我变得感到有种奇怪的魅力。每当动物实验成功,我都在信里向父亲自豪地报告,父亲也会寄来祝贺我成功的勉励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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