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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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室位於楼上靠后院的一侧,以前应该是算哲的实验室。中问夹著空房间,右边是进行神意审判会的房间。房内飘浮著药物室特有的渗透性异臭,地板上是无从证明的杂乱拖鞋印,除此之外,这里连一截袖摺也未发现,他们剩下的唯一工作就是调查超过十个的药品柜和药物篮,以及判断药瓶被移动的痕迹与药品减少的份量。幸好有堆积大约五分厚的灰尘让调查容易进行。

最先著手的是坛盖打开的氰酸钾。法水逐一记下,但是,接连听了三种药名之后,他的眼神泛现怀疑的异样色彩一一因为硫酸镁、碘酒与水化氯醛皆是非常普通的药物。

检察官也讶异地摇头,喃喃说著:「是泻剂(泻利盐可以使用精制的硫酸镁制成)、杀菌剂与安眠药。凶手打算用这三样东西做什么呢?」

「不,这些应该是随即要被丢弃的。不过却被我们吞食了。」法水在这里又卖弄他向来喜欢的「悲剧性准备」的奇言。

「什么,我们?」熊城惊骇地说。

「没错,所谓的匿名批评不就具有毒杀的效果?」法水用力咬紧下唇,说出意外之言,「首先是硫酸镁,当然,如果内服绝对是作泻剂使用,但是若与吗啡混合并予以直肠注射,将会引起愉快的朦胧睡眠。另外,碘酒有时也会引起嗜睡性中毒。还有,即使是使用其他药物也无法熟睡的异常亢奋,若是用水化氯醛便能让人在瞬间昏睡。所以这并非意味有出现新的牺牲者之必要,只是凶手在一贯的嘲讽下所出现的产物,亦即,利用这三样东西讽刺我们的困乏无力。」

眼睛无法看见的幽鬼也潜入这个房间,伸出比之前更恶毒的舌头,手指侧面,放声大笑著。

但是调查仍持续进行,结果只有以下两项收获。其一是密陀僧(亦即氧化铅)的大坛有打开过的痕迹,另一个则是死者的秘密再度出现,虽然差一点便疏忽掉,亦即在里侧空瓶的侧腹发现如下的算哲笔迹:

暗示戴克斯比所在之物,已无从得知地离开这世间。

也就是说,算哲应该是在寻找某种药物吧!不过,法水感兴趣的并非他在寻找什么,而是在这被认为不具任何意义的空瓶上感受到无限的神秘气息。那应该是所谓的荒凉时间之诗吧?这个空的玻璃器皿不断地期待著什么,却这样空泛地过了数十年,迄今仍未能获得满足。也就是说,算哲与戴克斯比之间似乎存在著互相斗争般的某种东西。另外,像氧化铅之类的制药剂所潜藏的凶手意志在这种情况下并非谜团。

不论如何,虽然从上述两项收获感受到事件表里两面的重大暗示,法水等三人仍不得不将其留待未来,离开了药物室。

接下来是调查昨夜进行神意审判会的房间。那里是这栋黑死馆中罕见的无装饰房间,最初应该也是被设计为算哲的实验室。虽然很宽敞,可是窗户极少,四周是铅制墙壁,混凝土的地板铺著似是仅供昨夜集会使用的廉价地毯。面向庭院的一侧只有一扇窗户,左边角落的墙上则开了一个作为换气孔的圆洞。四面墙皆挂上黑色布幔,让已经够阴森的房内更加阅暗,飘浮著难以撼摇的沉郁气息,足以令人联想到在这个房间的某处残留著已化为微弱光线——神意审判会那时将乾枯的荣光之手的尸体腊烛一根一根点起,并伴随著诡谲声音出现——的恐怖幻象。

环视这个房间一圈后,法水走向左侧的空房。那是易介说在神意审判会中见到人影、有突出框绿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宽度和构造与前者几乎相同,只是因为有四扇窗,室内较为明亮。地板上铺著似是粗纹帆布之物,不用的器具堆积如山,表面皆蒙著一层白色尘埃。

法水的视线停在房门旁的水龙头上。似乎昨夜有谁打开过,出水口垂著三、四条蚯蚓似的冰柱。不必说,那只是证实了纸谷伸子所言,昨夜丹尼伯格夫人昏倒时,她立刻去取水的举动。

「无论如何,问题在於这个突出框缘。」熊城站在右侧的窗边,怃然喃喃说道。

窗户外侧突出以爵床树(acanthus)的全叶制成阿拉伯式的铁栅框缘。隔著后院的花园与菜园能看到远处剪裁优雅的几何状树篱。昏暗、混浊、彷佛快要压到了望塔顶端的低垂天幕下方飘著腊色余光,上方已经完全黑暗。偶尔有一阵疾风掠过虚空,外侧的铁制窗门便寂寥地摇晃,掉落一两片雪花。

「对了,死灵不只有算哲。应该还要再加一个人——戴克斯比。不过,他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大概只是魑魅魍魉之流吧?」检察官说。

「不,那家伙绝对是大魔灵。」法水语出惊人,「因为,在那弱音器记号中隐藏著中世纪迷信的恐怖力量。」

不具乐谱知识的两人只好等待法水说明。

法水深吸一口菸:「当然,Consordino是不构成意义,但是却有一个例外,也就是先前我让镇子吃闷亏的。华格纳在那出音乐剧中,使用符号作为法国号的弱音器记号,但是,这个符号同时也是代表棺材的十字架,在数论占星学中更表示三个行星的星座连结。」说著,法水用手指在掌上画出该记号,在其三个角呈十字的位置打上三个点。

「那么,所谓的棺材在哪里?」检察官反问。

法水露出可怕的神情,做出向窗外倾听的动作,「你们没听见那个吗?我在风声停下时,听到锤摆敲钟的声音。」

「啊,确实没错。」熊城不禁感到背脊一阵冰冷,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理智。

在树叶婆娑的噪音中确实夹杂著轻微的三角锤清脆钟声,但声音的来源却是被七叶树围绕、应该什么也不存在的后院的遥远右端。不过,那并非神经的病理作用,也不可能是由妖异的瘴气所形成,法水据此已知墓窖的所在处。

「隔著窗户可以看见两根粗大楢柱,那就是停放棺材的地方。等丹尼伯格夫人的灵柩停伫其下时,上方的钟应该会被敲响吧!但是在那之前,基於其他意义,我必须前往该墓窖一趟。我认为,如果想知道戴克斯比漠视乐理,并不得不加以暗示之物是什么,唯有前往该墓窖与钟楼十二宫才能找到答案。」

走至后院时,雪愈下愈大,因此必须尽快结束脚印的调查。首先,法水站在左右两边走来的两组脚印会合处,从该处开始循著其中一组脚印追踪。两组脚印的会合处正好是据称有死灵出现的突出框缘正下方,附近还有一个不久前焚烧过枯草的显著痕迹。乌黑的焦土因昨夜的一场雨而泥泞不堪,中央的突出房间在泥泞上倒映成银色马鞍状。不仅如此,烧剩的部分以各种形状在焦土上留下黄色痕迹,看起来就像尸体烧毁后的腐烂皮肤,恐怖而且恶心。

法水最先循行的左边这道脚印是长度约莫二十公分的男性鞋印,似是由身材非常矮小的人所留下,不仅整体平滑,也没有突起状或连续圆形图案,应该是有特种用途的橡胶制长统鞋。循著脚印才发现该脚印始自与主建筑物左侧相连、外面挂著「造园仓库」牌子的夏雷式(瑞士山岳地方的阿尔卑斯式建筑)华丽小木屋。至於另一道脚印则是长度约莫二十六、七公分,应该是正常体型男人所使用的套鞋(overshoes)脚印,从接近主建筑物右侧的门开始、沿著突出房间抵达这里,形成一道弯曲的轨迹。两道脚印皆自起始处与乾板碎片掉落处之间往返。

法水从口袋里取出卷尺,开始测量每一个脚印。套鞋方面步幅稍小,并没有什么特徵,而且极其整齐,只有一处可疑,也就是脚尖与脚跟两处凹陷,而且呈现内侧弯曲的内翻状,更奇怪的是,这两处愈近脚心痕迹愈浅。

另外,疑似橡胶长统鞋的脚印则是步幅与形状大小成正比,脚印的深浅不仅明显不一,并有以脚跟为重心而特别使力的痕迹。每一个脚印的边缘皆有些微差异,脚尖与中央部分相较,在均衡感上有些许的不自然,而且该部分的印子特别不明显,外形的差异也最严重。该脚印的前行路线虽然是沿建筑物而走,但是返回的路线却像要笔直走至造园仓库般,前进了七、八步来到枯草坪前,跨越了约莫三尺宽的带状草坪,接著就像被主建筑物吸引般,突然呈现闪电状的大曲折、几乎与主建筑擦掠而过地回到前行路线上,就著该路线返回出发时的造园仓库。另外,该脚印的所有者在回程的第一步乃是用右脚为重心转向,左脚踏出,在跨越枯草坪时,则是以左脚踩地,右脚迈出。不但如此,两道脚印都未留下走向建筑物的痕迹。(见下图)

综上所述,全部将近五十个的脚印上,只有湿泞的泥水,但脚印依旧鲜明,也就是说,这些脚印完全没有被雨冲刷的痕迹。由此可知这些脚印是在昨夜雨歇的十一点半之后才留下。

另外,关於两道足迹出现的先后顺序也能够被证明。以乾板玻璃碎片为中心,两道脚印会合处的附近有一处套鞋踩在另一道脚印上的痕迹。因此,很明显地,穿著套鞋者前来的时刻应该是与穿著疑似橡胶长统鞋者同时,或是在其之后。

紧接著,法水的调查理所当然地扩及到造园仓库。

这间夏雷式小木屋是没有铺地板的木造建筑,内部有一扇门通往主建筑物,里面杂乱地堆置著各种园艺工具与驱除害虫之类的喷雾器。

法水在出入主建筑物的门侧找到一双长统鞋。那是上面呈喇叭状、几乎能套入一半大腿的纯橡胶制园艺鞋。同时,附著在鞋底的泥土中、似砂金般闪闪发亮的正是乾板的玻璃碎片。他们后来才明白,这双园艺用的长统鞋乃是川那部易介的所有物。

这个时候,诸位读者可能对这两道脚印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疑问吧!同时,诸位或许也会注意到一项惊人的矛盾。然而,即使从鞋印出现的时间关系进行推测,还是不可能知道在夜半阴森的时刻,两位足迹的所有者到底做了什么事。不必说,连法水也不明白如何复原在这之前所发生之事,甚至对此一纷乱错综的谜团提出半句疑义的余地皆无。

不过,法水却看似灵光一闪,吩咐鉴识课员制作脚印模型,并请便衣刑警调查下列事项。

附近的枯草坪是何时焚烧?

调查附著在后院一侧所有铁窗门上的冰柱。

讯问值夜人员昨夜十一点半以后的后院状况。

不久之后,黑暗中有点点红光移动。那是法水等人借用网笼灯前往菜园后方的坟场。

这时,大雪正式飘飞,强风吹袭了望塔,发出吹箫似的声响。待其化为旋风吹下来时,飘落地面的雪花再度盘旋飞舞,遮挡昏暗光线的前进路线。没多久,眼前出现与凄怆大自然相抗衡的橡树林,树林之间可见到两根作为停棺处的门柱。

在这里可以听到头顶上方的格子天井传出吊钟环咬牙切齿般的轧轧声,锤摆敲打纹风不动的钟,发出如疯狂鸟儿啼鸣般的阴惨叫声。坟场由该处为起点,细砂石路尽头就是戴克斯比设计的墓窖。

墓窖四周被上方雕著约翰与鹫、路加与有翼犊牛等十二使徒与鸟兽的铁栅围住,中央横亘著如巨大石棺的葬龛。在此有必要详述墓窖内部。大体上,那是模仿残存至今的圣加尔修道院(瑞士康士坦斯湖畔、西元六世纪左右爱兰士主教所建)或南威尔斯的宾普洛克修道院等露地式葬笼而建,但是这处葬罢却呈现明显异色。亦即,坟场树木并非传统的七灶或枇杷之类,而是无花果、丝杉、胡桃、合欢树、桃叶珊瑚、巴旦杏、水腊木犀等七裸树木环绕四周。(见上图)

被这些树所环绕的中央葬龛,V形槽的台座刻著一般都会有的乌姆布利亚的泣儒浮雕,但其上的大理石棺盖却出现异样的构思。以传统礼仪来看,棺盖上面通常是徽纹、人像或单纯的十字架,但是这个棺盖上却是雕镂著三角琴,表示降矢木之传统为音乐,其上再加上锻铁制的希腊十字架与受钉刑的耶稣像。耶稣像也很奇异,头部略微左倾,双手手指反翘、向上扭曲,并拢的脚尖彷佛正忍受痛苦似地内曲至极限,肋骨也清晰可见,感觉上非常瘦弱,看起来酷似窖祭时代之物,也有如歇斯底里患者的弓状僵硬之精神病理反应,令人大为震慑。

大略看过一遍后,法水以热病患者似的眼神望向检察官:「支仓,如果依坎贝尔所言,即使是重度失语症患者,直到最后仍能留下诅咒他人的话语,他还说过,人类在气力用尽,丧失反噬能力时,能缓和其激情者只有精灵主义。很明显地,眼前这些就是诅咒!毕竟,戴克斯比是威尔斯人,据说当地迄今犹有巴达斯恶魔教派的遗风,许多人陶醉於缪亚塔基式十字架风格的异教情趣。」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检察官有点不安似地叫著。

「支仓,坦白说,这个葬龛极不寻常,这是传说中位於荒野、白昼由鬃狗守护,夜晚能呼唤魔神降临的死灵集会之标记。」法水抹掉睫毛上的雪片,继续道,「可是,我不是犹太教徒,也不是利未族(在犹太教中担任祭司一族),就算望著眼前的死灵集会标记,也没有像摩西那样必须加以破坏的义务。」

「这样的话……」熊城突然开口,「先前弱音器记号的解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熊城,看来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法水开始说明的记号:「三个行星的连结的确具有暗示性。先看坟地树木的配置。在阿柏纳特之后的占星学中,最前面的丝杉与无花果受到土星与木星管辖,对面中央的合欢树则为火星之象徵——虽然火星也能以曼陀罗花、矢车草、苦艾等草木来表示。这三个行星的集合究竟有何种意义呢?在莫连瓦第等人的黑咒术占星学中,此即为离奇死亡之表徵。你们知道十一世纪德国的尼克斯教派(崇拜姆梅尔湖的水精尼克吉这个非常厌恶基督教徒的恶魔教派)吧?属於该恶魔教派的毒药业者集团以缬草、毒人参、蜀羊泉三种草木表示三行星的集合,并将之吊在屋檐下,暗示毒药之所在,后世则是用三树的树叶代替。不过,在该处与那三棵树连结成的三角形相交的东西是什么呢?」

(注):

一、缬草:败酱科的药用植物,对於癫痫、歇斯底里痉挛等症状具有特效,於是被称为学者之星的木星象徵。

二、毒人参:伞形科毒草,含有大量毒参素(conine),能最先麻痹运动神经,因此象徵著妖术师之星的土星。

三、蜀羊泉:茄科的同名毒草,其叶中含有马铃薯毒(solanin)、蜀羊泉素(dulcamarin),在感觉灼热的同时,中枢神经也随即麻痹,象徵火星。

网龛灯的暗红色灯光令积著薄雪的圣像阴影左右摇动,产生难以言喻的恐怖感。其光线也让织水的鼻孔与口腔异样扩大,形成了最适合诉说中世纪异教精神的容貌。

熊城此时提出怀疑:「可是,胡桃、巴旦杏、桃叶珊瑚和水腊木犀四裸树却呈现正方形。」

「不,那是鱼。」法水说出奇妙之语。「埃及的大占星家尼克塔涅布斯将每年预告尼罗河泛槛的双鱼座用表示,而不是以表示。因为你刚才所说的正方形乃是天马座的秋季四边形,是由天马座的三颗星与与仙女座的α星连结而成。如果三角琴代表三角座,被环绕其中的圣像就是天马座与三角座之间的双鱼座了。一五二四年也曾出现这种情形,当时有名的占星学家史托法莱尔高呼圣经中的大洪水会再度来临,也就是说,天马座三星与双鱼座连结的天体现象被视为大凶来临之兆。不过,若是人为的凶灾,那绝对是一种诅咒,不是吗?你们看看这个。事实上,我刚才在图书室里的马克德威尔梵英辞典上发现罕见的藏书章,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就是戴克斯比的藏书章。由此推测,这个葬罢应该也正诉说了那男人的奇异兴趣与病态个性。」

法水拂掉圣像周围的积雪,锻铁十字架上的耶稣像随即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令人不禁怀疑是法水施展魔法,变出不像属於人类世界的奇怪符号——耶稣像的头顶至趾尖均留下了白色的梵字。

法水开始说明圣像出现的谜般记号。「支仓,波特莱尔曾说过『黑咒术乃是异教与基督教的连接符』,而这就是诵咒时的梵字。另外,酷似三角琴的形状,则是对诅咒时必备的黑色三角炉不可或缺的堆柴法形状。在吉尔塔斯的《咒法僧》中刊载著不空羁索神变真言经的解释,依其说法,是在火坛上引来天火的金刚火,将之置於堆成的木柴下,点燃木柴,持诵白夜珠吠陀的咒文,在流传千古的大史诗<摩诃婆罗多>中出现的昆沙门天四大鬼将——乾闼婆大力军将、大龙众、鸠盘荼大臣大将、北方药叉鬼将等四鬼神——就会秘密脱离昆门沙天的统率前来,同时,史诗<罗摩衍那>中出现的罗刹罗缚孥也会甩动著十颗头颅,化为恶逆天火而来。

所以,如果我是耽溺於佛教秘学者,我必会认为,每一个夜里,这墓窖中一定有肉眼见不到的符咒之火焚烧,阵阵黑色阴风徘徊在黑死馆的了望塔上。但我不是,我只能以心理分析的方式解释目前情况,而且也只能认为,这是戴克斯比这位拥有神秘个性的男人在生前所抱持的意志。这是为什么呢,熊城?因为我早已觉悟到会有危险,就像我在心灵学方面从洛吉的《雷蒙特》波尔曼的《苏格兰人家》修订版以后,就未再阅读其他作品,同时还烧毁了《妖异评论》全套作品。」

直到最后,法水仍是发挥了他钢铁般唯物主义者的本性。而触及他紧绷如琴弦之神经的东西也在当下化为类推之花朵绽放。只凭一个弱音器的记号,法水就揭穿了连黑死馆内的人们都未见其貌的已故克劳特·戴克斯比之惊人心理。

接下来,法水等人走出坟场,冒著风雪向主建筑物前进。就像这样,调查直到夜间仍持续进行。终于形成与号称黑死馆神秘核心的三位异国音乐人士之对决。

三、混蛋,缪斯塔贝尔西!

所有人再度回到原来的房间。法水随即吩咐找来真斋。不久,双脚萎缩的老人坐著四轮车来了,但是原来的骄傲气息已因之前的打击而消失,脸孔浮肿并带点土色,简直憔悴得判若二人。

这位年老史学家的手指神经质地颤动,神情忧郁,明显畏惧著被再度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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