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艾西恩作品耳语娃娃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妈的,那只母猪!”见没有人,文森特便咒骂道。

“好了,伙计,我已经和那只母猪一起工作将近十年了,别那么大火气嘛。我倒是好奇里面哪位小姐是你的旧相识啊。”

“唉,别提了…”

一天内连续发生两件令人惊讶的事情是不寻常的。文森特吃惊地盯着对面走来的和他带着同样面具的人。所不同的是,那个男人还带着一种把手绑在背后的控制装置,他的两边各有一名孔武有力的护理员。透过面罩那一双好像动物般冷酷的眼在文森特脸上扫过,他觉得一阵寒意在背上乱窜。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和我一样是个玩笑。”等他们过去很久,文森特才干巴巴地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一个连环杀手,被诊断为精神分裂,不能服刑,因而送到了我们这里。”伯尼把他那双黑黑的大手放在他肩上。

可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增加文森特的安全感,“你不会说我们以后要一起居住相亲相爱吧…”

“是的,至少现在是这么安排的。”

“上帝,他怎么杀人,拿嘴咬吗?”

“细节我还不知道,有一点是可以放心的,即使是野兽,关在笼子里也是无法害人的。他充其量只能用嚎叫吓吓人罢了。”

这说法文森特可不敢赞同,笼子?这医院是笼子吗?还是说他身上的那套奇特“刑具”呢?戴着那种只有马头上才会套着的玩意儿,那家伙肯定是叫不出来了,不过,那双眼睛…

这一天可真够漫长的,赛斯想着下午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当着众人耍来耍去就很想笑。晚上吃饭时又听说搬来了杀人犯邻居,这消息也够刺激的。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这里的床有些过于柔软了,他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感觉,至于出处,他完全没有概念。

所谓的特护病房,跟监狱里的紧闭室有很多共同点,所不同的是,这里面积要大上几倍,而且不必把人捆个结实再丢进去。

一间间紧挨着的特护病房距离其他病人的居住区很远,供那些严重自杀倾向和每一位最初到此不满一周的人居住。因为这个特点,房间里没有一件硬物,也没有窗户。你无法找到任何可以拿头去撞或者用来刺进身体的东西。每天晚上九点钟都会有严格的检查,好在负责这工作的人员之一是伯尼。沃勒就不必绞尽脑汁在这个绝对封闭的空间里处理一把把药片,更体贴的是,他甚至可以拿伯尼的手机悄悄和学院里爱慕他的那些女孩儿聊聊天。

赛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合不上眼,要拨个电话寻求安慰吗?不,没有必要,让别人为自己的处境提心吊胆是不合适的。

他忽然又想起莱瓦德教授提到的那个肖恩。我能想起什么吗?我曾经遇见这名字的人吗,还是,我心里曾有这么一种形象…

“卡塔,卡塔…”有脚步声朝向这边,伯尼的手机显示已经是夜里12点了。应该是工作人员吧,从楼口到这里必然会经过值班护理的窗口。

脚步声在沃勒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一阵“悉悉簌簌”掏钥匙的声音,外面的人打开了房间的锁。沃勒没有害怕,只是深感好奇站了起来,他想问问来人是谁。

“沃勒先生。”外面的人先开口了,那是一种空洞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虽然隔着门,但是沃勒里面的人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声音不含有任何感情。

他没有叫他沃尔森,他叫他沃勒,“沃勒先生,我是来接你的。你面临一个选择,如果你自己打开这扇门,就表示你接受了我的邀请,如果你不打开,我会在这里等5分钟,然后离开。”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沃勒很想问问对方所谓的“接”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1995年6月22日,麦迪逊警察局沸腾了。一个连环杀手从精神病医院逃走,同时失踪的还有伪装住院的年轻心理学者。文森特·弗朗西斯在这天早上发疯似地到处寻找他的朋友赛斯·沃勒。研究被曝光了…

第一部 惩罚

有个问题时常令我困惑不解:是我疯了还是其他人疯了。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第一章 菜鸟侦探/女法医

马萨诸塞州内有19条大河,大小湖泊池沼共1200个,许多湖泊沿用印第安语名称,其中一个名字很长,由45个英文字母拼写而成,意思是“你在你那边钓鱼,我在我这边钓鱼,无人在中间钓鱼”,这可以算得上是全美最长的一个地名了。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本州渔业发达,不过近年来的滥捕,使得鳕鱼和龙虾略有减产。人们似乎从未意识到行为给自然界带来的伤害,除非,他们遭受惩罚。

2000年8月的一天,清晨阳光明媚,空气中洋溢着树木花草的清香,正是岸边垂钓、撒网捕鱼的大好时节。三名渔夫驱车前往离家几英里的科德角——位于马萨诸塞州东南部,一个状似弯钩的半岛。它东临大西洋,西北是科德角湾,西南靠着巴泽兹湾,南面则是楠塔吉特海峡和温雅德海峡,几乎四面环海。由于深入墨西哥湾暖流经过的大西洋内,以至于冬暖夏凉,到了夏天称得上是避暑圣地和繁忙的渔港。

渔夫们把车停在了人迹罕至的普洛林酿造厂旧址,徒步走向不远的海滩。一路上,他们闻到阵阵刺鼻的气味,比他们桶里的鱼饵还要难闻许多。又走了一阵,循着恶臭传来的方向望去,他们看到了一具死尸。

尸体仰面躺在细小狭窄、杂草丛生的排水沟里,头朝海边,脚冲陆地。尸体半边肢体残缺,右腿不见了。左臂伸在头颅上方,肘部略弯,好像在抵挡袭击。左手也不见了,有两只手指被切下来插进眼窝里。尸体下巴脱离,滚落在24英寸远的泥浆里,死者的身体上爬满了甲虫和其他昆虫。

渔夫们大惊失色,赶忙拨打了911。

早上7:20分,年轻的侦探杨克·拉尔夫把车子停在熟悉的小餐馆门口,进去要了一份水果沙拉和一杯热牛奶。老板把食物端过来,随口问道:“拉尔夫先生,今天是警局的表彰会,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晃悠啊。”

“啊,谢谢,”杨克抬起头,样子显得有些局促,“那个,和我没什么关系。”说完,又忙不迭补上一笑。

“外面停着的是你的新车吗?”

“是…因为上次驾车不慎…”杨克再次现出窘困。

“噢?”老板爽朗地大笑,“上演警匪追逐片了吗?你们这个职业还真够刺激的啊。”

“啊,啊,…是啊,是啊…”年轻的侦探听对方这样说,就把下面的话忍住了。其实,他只是驾车时候不小心,后来被局长一顿好骂。现在局里所有资历比他老的,以及那些同期进局的同事都当着他的面叫他菜鸟了。不过他倒也不生气,自己本来就是菜鸟嘛。

拉尔夫侦探的身份完全靠他的证件表露,即使是资深的探员也没办法在穿便衣的时候比他更像一个普通人了。他根本用不着装扮就能轻松地混于人群中而不暴露身份。这在一些老警察看来是需要经验和年头的磨练,但他做来全不费功夫。可惜这种令人羡慕的特质对他而言却毫无用处,拉尔夫侦探连基本的审讯和套线索的技能都不具备。他空有一付过人的头脑和学识,在警局里却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警察局是社会形态的典型缩影,一般来说,抓到罪犯的警员会得到表彰,找到可靠证物的也会纪录在案,但是其他的协助人员连一杯羹都分不到。像杨克这样笨手笨脚的人也只能在人家的庆功宴上分享胜利的些许喜悦,尽管他经常可以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中早于别人看到真相。

得益于母亲的遗传优势,杨克足有6尺5寸高,大骨架,两肩宽阔,但肌肉的发育明显欠缺,可怜的体重还不足150磅。洗澡时候露出的恐龙后背一样的嶙峋脊柱成了同事们又一大嘲笑对象。前任女友看他浴后套上毛衣的样子曾笑称就像两只长钉支撑着的小小火柴盒。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玩笑是不会惹恼杨克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此刻,年轻的侦探身穿米黄色休闲西服(这是他一贯的行头),在座椅上慢吞吞地享受着他的早餐。

他茶色的头发整齐地分向两边,半遮盖着大男孩儿一般的脸孔。已经27岁的他却还没有长出胡子,这多少让他感到有点儿遗憾,倒不是因为在乎同事们的第三大嘲笑。女孩子们也都笑话他实在太没有男人味儿了!

总之,不管怎么看,我们的年轻侦探杨克·拉尔夫,实在是一个大菜鸟。

菜鸟侦探安闲地用过早餐,放下钱走出了小餐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女人的惊叫声,有个瘦小的男人拎着一只白色女用提包迅速钻过人群,向他这边冲过来。

杨克先是一愣,而后立即迎着小偷跑过去,同时喝道:“站住,警察!”

小偷得到提醒,钻进小巷子,杨克随后紧追不舍。巷子的尽头有一扇铁丝网,逃跑的人迅速地翻了过去,杨克的长腿可成了累赘,他费力也爬了过去,跳下来时不慎扭伤了脚。这时候,两人已经拉开了数十码的距离,杨克一瘸一拐地继续追,再转过两个弯儿,小偷就消失不见了。

菜鸟警官沮丧地沿路返回,经过小餐馆门口的时候,他把头转向一边,刻意不让老板看见自己的窘态。失窃的女人自然不会留在原地,他也记不清她的样貌了,只模糊地想起她穿一身白色的衣服,似乎打扮入时。

杨克掏裤兜里的车钥匙时赫然发现腰间空空,急忙撩起西服上衣,别在皮带上的手机不见了,八成是追小偷时弄丢的。他靠在车子上,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感。

车里的警线电话忽然响声大作。

“拉尔夫侦探,”话筒里传出接线员急促的声音,“我呼叫你很多次了,你在哪里?”

“啊,我,我…”杨克犹豫着该不该把追小偷这件糗事说出来。

接线员也不等他解释,“请你赶往科德角的普洛林酿造厂,我们接到报案,在那里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

杨克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挫折,他的大脑重新活跃起来,案件,对,就是案件,那能给他最大的快乐。他从来不贪图功劳和名誉,也从不在乎有谁会抢走自己的功劳。他只希望能看到案件,而且不一定非要去现场。他喜欢罪犯和他斗智,那种运筹帷幄的成就感是他活着的最好证明。不过,有时候,他体会到一种道德上的负罪感,因为他总是希望这世界不断涌现新鲜的罪恶。

和杨克同时抵达的还有两名刑警,面对他们的是三位等待询问的渔夫,和需要标记的犯罪现场。菜鸟侦探先看到他们煞白的脸孔而后才见到那个骇人的场面的。

女尸身上的紧身连裤袜和印花裙子已经变成深褐色了,没有人能看出它们本来的颜色。她的头上几乎没有一点肉,暴露在外的头骨上爬满了以干燥组织为食的甲虫幼虫。她的胸腔敞露,少量干燥皮肤仍粘连在上面。脖子和大腿上还残留少量的羊皮纸状皮肤。

在女法医琳达·罗莎丽来之前,六个大男人谁也不敢触摸这具恐怖的尸体。

琳达皮肤白皙、容貌端庄、气质非凡,和她初相识的前三分钟,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出入上流社会的贵妇。当她开始给你讲述她遇到的那些离奇命案的时候,轻松愉悦的气氛就荡然无存了。她三十出头,目前单身,大概是因为她对尸体的兴趣远远大于男人吧。

琳达注意到,尸体的右腿不见了(这一点视力正常的人也都能很快发现)。她做了一些必要的记录后,拾起了摔在远处的那个下巴,把它装进保存证物的封信里。之后,又用一把小剪刀剪开了那条恶心的裙子——里面爬满了黑压压的虫群。一大堆成虫、幼虫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密密麻麻、毫无规则的它们互相挤撞着散开。当然,这多少也是在女法医意料之内的,她剪开后立刻退在一边。六个大男人看着这万头攒动的一幕,都不觉眉头皱紧。菜鸟侦探杨克更是面色如土,觉得胃液一阵阵往上涌,嘴里有股酸酸的味道。

杨克慌忙把视线挪开,手捂在嘴上,但是太晚了。他的后背一抽,“哇”地一口喷出来。早上的牛奶和没有消化的水果残留一点儿不剩的全部吐了。琳达回头不屑地看了一眼。若是平时,两位刑警一定笑出声来,但这一次,他们也同样呆若木鸡。

细致的检验工作只能回到解剖室再开始,琳达下了命令:“把尸体运回现场,请求支援,在现场继续搜索剩余的骨头!”

两位刑警把尸体放进存尸袋,从他们的脸色可以看出这次的工作多么令人厌恶。

菜鸟侦探半是征询地看着女法医,“罗丽莎博士,请问我是不是该问他们话…”他用手指指旁边站着的渔夫。

琳达根本懒得回头,“为什么要问我,那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啊…”杨克被硬生生撅回去,说不出话。

琳达坐进自己的汽车,开出了一小段忽又折了回来,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喂,菜鸟,过来。”

杨克一阵小跑,“罗丽莎博士,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这话说的好像酒店里的服务生,罗丽莎不禁被逗乐了,“拿着,”她递给他一支小巧的雕花手帕,“擦擦嘴,你那是什么样子!”

杨克木讷地接过手帕,不知道该说什么,闻着上面的淡淡香味,他目送女法医的车子远去。

“喂,你真的是侦探吗?”一位渔夫并无恶意的问道。

“啊,啊…你们看看这个。”杨克掏出证件,却不小心掉在地上,三名渔夫相视无语。

“那,那么,我们开始问题吧。”

第二章 看得见的丑陋

1995年的波士顿邮报发表了这样一段文字:“理性和探索的契合——记推理文学的新星文森特·弗朗西斯。八月份,文森特的处女作《眼球》出版,在国内引起轰动,荣登具有图书销售权威评判的《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年底,凭借这部处女作,文森特荣获美国埃德加文学奖、克雷西文学奖、安东尼文学奖、法国浪漫传奇文学奖等西方国家重要文学奖项。在我们这个不分50年代、60年代、70年代、80年代作家,也不以新人类、美女作家、少年作家为时尚的国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美国文学界的璀璨新星,令其同辈难以望其项背…”

“本报记者采访近日采访了弗朗西斯先生…关于他的创作灵感是否源于数月前麦迪逊精神病院那起轰动美国的失踪事件这一问题,弗朗西斯先生闭口不答。但是,从他当时的表情看来,那次的事件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这一点从他之后离开心理学研究所可以窥见一二…让我们反观文森特八月份的处女作《眼球》——却和私下的那些传闻挂上了钩。据一些业内人士以及文森特的资深读者吐露,文森特的创作灵感正是受到那起失踪案连带的医护人员被害事件的影响。据说,当时的黑人值班护士被人残忍地杀害在值班台上,这是否就是来源于真实的创作灵感呢…”

1996年快艇报:“推理小说家文森特·弗朗西斯先生再度挥出重拳——《不详》!继处女作《眼球》之后,弗朗西斯先生于次年发表了他的第二本著作《不详》。此书一经发表,即刻获得众多推理小说家梦寐以求的英国作家协会颁发的金匕首奖,这是美国作家首次获此殊荣…”

1997年底《邮报》:“混乱——推理小说大师的沦落?著名推理小说作家、金匕首奖得主文森特·弗朗西斯先生日前被曝光与多名妓女在所居公寓数次发生淫乱行为,据一位不愿吐露姓名的邻居说,即使相隔甚远,他们仍能在半夜时分听到从那间屋子里传出的摇滚乐声和女人高潮时的浪叫…我们很想问一句,文森特怎么了?!…”

“一个更加为广大读者所不能接受的事实是,警方接到匿名电话说在文森特的住宅藏有大量毒品…警员并没有莽撞行事,他们跟踪他一段时间,发现他确实有吸食毒品成瘾的行为…警方突击检查了他的公寓和他在海滨购买的小木屋,在两个住所警员都查获了一些毒品。警方因贩毒罪向法院提出起诉…今日,法院宣布了判决,因文森特私藏毒品的分量不大,驳回了警方关于贩毒的指控,但是,这已经构成非法藏匿毒品罪,他被判处7000美元罚款和两个月的监管…”

“一些狂热的书迷上街游行,声称这是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甚至警方对文森特·弗朗西斯先生的栽赃。本报对此不作评论…一位早年曾与文森特一起在心理研究院工作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说,文森特从那个精神病院回来就显现出不正常了…据本报记者调查,此人先前就与文森特有过节…”

1998年2月《波士顿邮报》:“上月12号我们已经报道过,文森特·弗朗西斯先生被释放了,但是,他紧接着就自愿进入了市立戒毒中心。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今天上午,文森特成功戒毒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成功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一位中心官员说,‘文森特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人!’(这一点看过他的书的人都深信不疑,当然我们有时候仍然不禁怀疑,他是怎么坚持写完那种强烈心理恐惧的作品的)。本报记者见到了出院的弗朗西斯先生,他看上去略显疲惫。对于记着一连提出的问题,诸如‘你在戒毒所的感受’,‘你是否打算写一本新书,它是否和毒品有关’,‘你何时动笔完成新作’等等,弗朗西斯先生三缄其口…我们还是有理由相信,这个20世纪后期伟大的作家即将东山再起…”

1999年11月《波士顿邮报》:“你在侮辱你的读者吗——关于最新作品《阳光下的丑陋》。看过文森特·弗朗西斯的最新作品《阳光下的丑陋》之后,读者不禁责问,难道出版社疯了吗?如果不是对作者最近精神问题的怀疑,我们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前金匕首得主文森特的作品。整个故事欠缺吸引力,主线凌乱繁复,叫人难以领会作者的真实意图…文中出现的过多的对人性丑陋的描写使整个人类看上去未来渺茫,作者居然开始攻击作为可能是他的忠实读者的大众群,他差不多是在侮蔑别人了!…这让我们不禁联想到一些三流的作家,他们用一些富有悬念的开头欺骗读者掏出银子,而后以自欺欺人的劣质结尾草草收场,下一次再用同样的手法骗钱,就算你欺骗大众,把别人当傻子,还是有人不断掏钱给你…”

“我们可以理解,即使在文森特这样曾经辉煌的推理作家头脑里,好的故事也不可能接二连三涌现出来,但是,人们不禁置疑,他何必自毁前程…没有故事可以不写,或是写一些平凡简单甚至是聊天的话题,一样可以挣到钱的文森特居然会模仿起三流作家。拿着这本没有几个人能看懂的书(我们要不要送几本去精神病院,特别是麦迪逊的那家,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人能够读懂),读者可以断言,文森特玩过了!…”

他从沙发上滚下来的时候,满身大汗。他双手费力撑起身子,翻身坐起来,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很吃力。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抓向桌角的闹钟,但是没有拿稳。那小东西掉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他的脚边。他左脚穿着鞋子和袜子,另一只是光着的。他捡起闹钟,却发现它已经不走了。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想不起来是刚才摔的还是早就坏了。他坐在地上做了一个投手的上半身动作,把那该死的破玩意儿狠命掷出去。闹钟穿过敞开着的房门打在对面的防盗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他右手痛苦地扶着自己的后腰——刚才那个高难度动作扭到了腰部。

对门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对着这边骂道:“你大中午抽什么疯!”不过,当她注视着他凌乱金发下的那双眼睛时,就忍住了火,快速关上了门。金属门撞击的声音掩住了那一句:“呸,活死人!”

他很大度地没有和她一般见识。一个可怜的女人,不是吗?趁老公不在的时候偷带男人回家。这个臭女人在男人玩命挣钱的当儿,自己在家里玩儿年轻男人,要不是你的脸孔还凑活,谁会要你这婊子?

人就是可怜的动物,这一点,他早就认识到了。

现在,2000年8月15日下午一点多,文森特·弗朗西斯重新爬回沙发上。曾经辉煌的推理作家如今已是荣光不再,一幅典型深度酒精中毒者的样子:杂乱无章好似鸟窝的黄发了无光泽,盖住了深深陷下的眼窝。眼光迷离不定,胡子拉茬的他赤裸着上身,下面是一条挂着酒痕和呕吐印记的脏裤子。

文森特一只手抓着骚痒不止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裤子里挠了两下,那个该死的医生居然说他已经好了。不过,他也就是抱怨一下,嘴里再次重复了一句:“人他妈就是可怜的动物…”

他写作从来就不是为了取悦读者,他只是希望能把真实的罪恶和丑陋展现出来。他永远忘不了好友赛斯·沃勒从医院消失那天自己看到的景象:那个伯尼,当晚的值班人员,仰面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好像睡着了一样。

当人们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断了气,粗壮的伯尼被人掰断了脖子,就像是一只猩猩干的。伯尼的两眼翻白,这是被勒死的人正常反应。不过,伯尼的尸体也有些过于夸张了,文森特几乎看不到他的瞳仁。在试图搬动伯尼过于庞大的尸体时,有个东西滚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着,当它停下来后,人们看清楚那原来是一只眼球。犯人在杀死伯尼之后抠出了他的两个眼球并把它们反着塞回眼眶。

文森特甚至猜测着警方是否会在伯尼工作服口袋里发现一张打印好的字条:“喂,值班的,你在看哪儿?”

文森特认定那是从医院逃离的连环杀手的杰作,同时也怀疑挚友赛斯·沃勒是否在劫难逃。文森特不愿这么想下去,只是冥冥中觉得沃勒还活着。

他无法再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了,告别了莱瓦德教授,离开了研究院,开始从事写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取悦读者,这个根据记忆起始的故事就是他的处女作《眼球》。

他自己写完了的书从来不看第二遍,却很喜欢欣赏读者的表情。他经常化装到书店里观察那些读他书的人,在一张张融会了惊悚、紧张、恐惧、兴奋、陶醉、激动的脸上,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他读出了他们的内心,发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所有的人都他妈的一样,他们像我一样,在害怕的同时渴望死亡,甚至潜意识就幻想自己就是个杀手。在他们看他的书时,展现出一种和他本人当时看到伯尼尸体一样的感觉,他们需要刺激,欣赏刺激,并企图尝试刺激。凶杀、强奸、抢劫、盗窃,这些每时每刻都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犯罪行为既让人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又强烈地吸引着他们。无论是表面上伪装得很厌恶,还是私下里公开的雀跃,这些阴暗在人类的交流中永远占据了最主要的话题。

在人们原罪愿望的背后,是他们的懦弱性格,这一点,文森特看得更加清晰,对此,他甚至不无担忧。他们谈论着,在心里计划着,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胆量去实现。人们把原始的冲动压抑下去,选择了合理的表现形式,看他的描写犯罪的书就是其中很好的一种方式。

既然人类是这样的,就应该把它暴露在阳光下。文森特做得义无返顾,在他的第三本书里,差不多毫无保留阐述了他的观点。说实话,如果早个一百年,他说不定会得到弗洛伊德的认同。

文森特觉得自己也是个懦夫,一方面他很想尝试他所写的犯罪手法,另一方面,即使他抱怨、诅咒大众的怯懦,却又无法鼓起勇气真的尝试…

文森特决定出去晒晒太阳了,他花了点儿时间找到了另一只鞋子和还算干净的衬衫。他低头看看裤子,走到了衣柜前面,从里面找出了一件散发着霉味的裤子,他一定是在没晾干的时候就把它塞进去了。不过,这好歹也是一条干净裤子,他把它套上了…

女法医琳达·罗莎丽没有吃午饭,她在那具残破的尸体前,紧张地忙碌着。尸体的部分零件还没有被找到。

女法医取出了插在眼窝里的中指和食指,它们可能源自同样失踪了的左手。不过,在化验DNA之前还不能就此断定两支手指出自被害人的左手,她以前就曾经见过一个离奇的案子,那一次,几个女性被害者的尸体被切成碎块混杂在一起。

由于尸体损坏严重,琳达发现唯一损伤证据是死者的舌骨断裂,似乎这就是死亡原因。

“hi,美人儿,你找到什么了?”

琳达的背后响起了她最厌恶的声音,她咬了一下牙,“汉考克侦探,请你记着先敲门再进来。”

汉考克倒不介意,他长像不错,身材魁梧,和他漂亮的老婆倒是完美的一对。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解释,汉考克骨子里就是好色的男人,他的目光飘到了,不,应该说是一开始就落到了女法医裙子下的大腿上,一会儿又往上挪几公分,他有一种想法,就是…当然,这只是一种想法。

“你就那么不愿意正眼看看我吗?”汉考克凑到了琳达边上,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屁股。

见她不答话,汉考克又说,“今天上午那个菜鸟让你见识了他的胃溶物吗?甚至都不需要解剖。”

这个话题令琳达无法再回避了,她不耐烦地跟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看到他用你的手帕,难道说那会是你们定情物吗?难道你希望我认为你和那个白痴上床了吗?”事实可不是这么回事,杨克没有把手帕给别人看过,是那两个多嘴的刑警迫不及待告诉他的,在警局里,或是说在任何人类的群体里,嘲笑别人总是一些人乐意之至的事情。

汉考克的粗俗远远比爬满蛆虫的尸体更能引起琳达的嫌恶,她下了逐客令:“如果你只为了探询别人隐私的话,那么,汉考克侦探,请你出去,我在工作。”

“别这样,琳达,”他这么叫她的名字更让人反胃,“要知道,我现在是侦探长了,今天上午刚刚得到提升。”

“他们凭什么?”琳达反唇相讥,“因为你一时冲动枪毙了邻家那只会吃鸟的狗吗?”

“别这么说啊,琳达,”他又叫了,“因为我逮捕了奸杀女大学生的杀手啊,他们给我颁发了银质奖章,局长也决定任命我新的职位…”

“是吗?你捡到了杀手,真是可喜可贺!”

“你这是什么意思?”汉考克脸色一变。

“别以为我整天呆在这里就什么也不知道,那是菜鸟杨克的功劳,他差不多把嫌犯都给你指出来了!”

“你这个…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汉考克气冲冲地推门走出去。

这一次,琳达倒是回过身来,很高兴地看着他滚远了,然后冷冷地抛下一句:“流氓,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文森特·弗朗西斯在街上晃荡着,过路人都小心翼翼地躲开他,他也很高兴他们这样做。他看看这边又瞧瞧那边,满眼全是没有灵魂的人,他们看他则更像是孤魂野鬼。

远处的两个小女孩儿在花丛边笑着,看到他走近,也躲得远远的。他盯着花丛里的那只蝴蝶看得入了神,他清楚刚才她们就是在看这个。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脚踩了下去,狠狠地捻了捻。看看混在一起的破碎翅膀和花朵残片,他裂开嘴笑了。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吗?原来跃出一步并不艰难,他有了一个计划,他为他自己能这么想感到欣慰,是的,他要变成另一个人,他要尝试新的生活…

走了这一路,文森特觉得累了。他靠着花丛坐下来,茫然而机械地转动头颅。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在乎他呢,他盯着车来车往,再一次笑了。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从他的身边晃过,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是的,那双眼睛他是不会忘记的。

文森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向前抓去,“别走,赛斯,站住,是我啊,我是文森特!”

他双手空挥了几次,却发现眼前根本没有人。他的身体颓然向后倒去,重重坐在地上。

“爸爸,他是乞丐吗?”一个小女孩儿拉紧身边中年男人的裤腿,指着不远处的文森特。

“啊,也有可能是疯子,他刚才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但那里根本没有人。”男人把女孩儿抱起来。

“爸爸,他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给他一些钱啊。”小女孩儿掏出零钱,向着文森特跑过去。

“先生,先生,”她并不在乎他身上的气味,用手摇动着他的肩膀,“先生,这是给你的。”

文森特无力地抬起脑袋,看着眼前好像娃娃的漂亮女孩儿,她郑重其事地把钱递给他。

“这是给我的?”

“是啊,”女孩儿把钱塞进他的手里,转身跑了几步,又回头对他微笑,“叔叔,你长得很漂亮!叔叔,再见!”

望着女孩儿和他父亲的远去,又看看手里的钱,文森特仰面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直笑得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

第三章 鸽子

女法医琳达·罗莎丽将白被单重新盖在尸体的头部,之后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侦探长汉考克来过以后,她的心情就很糟糕。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汉考克时自己尴尬的样子,他长得有些像她以前的男朋友——那个抛下她带走孩子的男人!他向法庭提出的理由是女法医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照看好他们的孩子,他还举出一大堆例子,诸如她是如何盯着尸体的照片发呆而忘记去幼稚园接孩子之类的。他在法庭上的陈述是那么的生动,强大的说服力让陪审团和法官把孩子判给了他。

失去了孩子,一段时间里,琳达认识到作为一个女人,她25岁以后的日子虚度了。她和他一起上大学的时候,曾是那么发狂的相恋着,他那时候对她的工作表示理解和支持。可是,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至少对他来说是的。他选择了分开,这几乎要了琳达的命,他显得那么毫无情面,把小艾露也夺走了。琳达躺在床上,经常想象到他抱着另一个女人,而小艾露管她叫“妈妈”。这种时候,琳达常常夜不能寐…

有时候,琳达的坏情绪令她想在法庭上破口大骂。这也不无道理,作为一个致力于协助警方调查案件的专家,在她不得不顶住来自外界以及内心的巨大压力,而回来又要面临毫无生气、缺乏安抚的空房子之后;她的坏脾气就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助长。上一次也是,她差一点儿就要情绪激动地指着陪审团的鼻子大声斥责了。

汉考克的麻烦则不仅仅源于他那令她尴尬的长相和他对她死缠烂打的下流手段,还出自他原本就很卑劣的性格。她认为他绝对可以写一本关于怎样谄媚和擅用权力的专著了。

不过,女法医琳达有她自己一套对付烦恼的方法(它通常是有效的),那就是把精力投入到对案件的调查中。这没什么值得怀疑和惊讶的,法律赋予法医完全的调查权,只是,没有抓到凶手的义务。

工作在法医办公室的人拥有的唯一便利是,他们不必等验尸报告出来,因为他们早已做到心中有数。

女法医琳达决定到材料鉴定办公室找玛格一趟,那地方位于药检办公室的隔壁。

菜鸟侦探杨克·拉尔夫和前任侦探长(现在是副局长)共用一间办公室。这却不是值得称道的事情,因为杨克只是别人用来升职的一杆枪罢了。少数老警察对此看不过眼,曾悄悄劝告杨克不要把自己的功劳随随便便让给别人。但是,还不能见惯尸体也不具备哪怕是基础追踪和抓捕技能的菜鸟侦探往往付之一笑,尽管他早已心知肚明。

  如果觉得耳语娃娃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艾西恩小说全集耳语娃娃,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