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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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萧然抱着他,声音里尽是哽咽,“我离开庆国的前一天晚上,你也不肯脱掉上衣…就是因为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贴在他后背上不能克制地哭泣,恍惚回到当初见他受穿箭之伤时,满心悲愤与无处诉说的巨大自责,恨不能代其受过,却只能看着他白着唇说我没事。

而此次更甚

“你说话啊?你当初为什么不能多依赖我一点,为什么瞒着我?我有那么无能吗?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吗?泽年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竟是越哭越没完没了了。

泽年一挣,竟轻飘飘地解开了他的禁锢,翻过来正见他两手撑在他两侧,通红着眼泪流不止。

“…”泽年想嘲讽他或是骂他几句,一字难出。

最后仍是犹豫着伸出手,将他拉入了怀中。萧然的眼泪流淌过他颈窝,滚烫地滑过冰冷躯体。

好像又回到从前。

从前那个小东西故作弱小,不像现在故作强大,从前小东西需要皇甫六顺毛、安抚、拍哄,就像现在。

泽年越是想硬起心肠,就越是强硬不起,心又软又苦,不知如何是好。

他拍了拍萧然后背:“我没事,收收你的眼泪吧。”

萧然却像受了什么刺激,越发哭得骇人了。

他登时手足无措。这是他自己的伤自己的罪,疼也疼过去了,熬也熬成疤了,与他又有何干呢?

不经意间,他失口唤了一声阿然。

萧然立马止住了哭,抬起头肿着眼盯着他:“你,你再喊我一声?”

泽年忍不住再唤一次,而后被他扑上来亲得昏天暗地。

待吻罢,他呼吸之余,感觉到某处一凉,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挣扎那人无果,忙抓过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

萧然正勾着药膏给他抹上,良久才忍着小心开始,听见他闷哼一声,扯开了被子低头亲他作安抚。

从前他血气方刚,又兼此人纵容,每每不分轻重,弄得他叫苦不迭。今时不同往日,萧然唯恐碰坏了人,小心得温柔无比。

他也想叫他得趣,如此他舒服了…他也能缠着人多来几次。

泽年觉着痛感不似以前,反倒有些难以启齿的欢愉在里头,浑身从耳根到脚趾都酥软开来,泛着一层绯红,咬着唇不敢露出声,却在一阵攻伐里松了牙关。

“别忍着。”萧然亲了亲他眼角,分明眼睛还肿着,唇角却扬了笑。

泽年十分讨厌他这个样子,一副挖了个坑让人跳进去后的得逞神色,便赌着劲不肯抱他,两手使劲攥着榻褥。萧然见此也十分不满,一阵起落顿时使他手软脚软,哆嗦不已。萧然便抓了他手放在自己背上,泽年恍惚间便抱住了他,像攀着一根浮木起起落落,最后贴得紧紧,抱着不敢放手。

他长发铺了满榻,肤白唇红,妍然天成,萧然拥着不肯松开半分。

直到月上中天,他迷朦着眼瞧见窗外月色凄迷,使劲抬手去推身上人:“起来…你明日不用早朝么…”萧然亲在他脸上:“我今早下了个新规矩,早朝三日一次。”说罢又抱起他一顿揉圆捏扁。

他颤了颤,脚趾头蹬了一床凌乱的榻褥,模模糊糊地想着,这都成了什么事儿。

果真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么。

第40章 友人

此后几夜接连如此。欢愉过后,萧然抱了他放进浴桶中清理,见他呆呆地按着小腹,像个有孕的少妇似的,十分好笑:“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泽年皱眉头,按着小腹,耳根极红:“…你何以日日不累的。”

萧然殷勤地拿着毛巾给他擦洗:“这不忍了太久么?你受不住了?”说着手伸进水里去摸他腹部,先前平瘪,而今却微微胀起,萧然反应过来,微红了脸对他说:“我还能再填满些。”

泽年霎时脸成熟蟹,朝他啐了一口:“滚!”

萧然低头笑,擦过他后背伤痕时小心翼翼。

泽年缩了缩肩,躲过他的手,忍着性子问:“你登帝这么久,你母亲和你族人为何不迁到庆宫?”

“朝臣也有这么说的,说我这后宫不像后宫,无后无妃,好歹得把太后接过来镇一镇。”他切了一声,“他们哪里懂得我金屋藏年的快活。”

泽年恼羞成怒,泼了他一手的水,萧然抓过手,笑着吧唧亲在他手背上解释:“我母亲她是还不愿来,说要与我妹妹一同给我父王守陵三年,我好说歹说才减成一年。再过个把月也差不多将举宫来了。”他又凑过去亲他鬓角,“见我母亲,你得自然些,她曾是赫连家的家主,眼睛毒得很。”

泽年没理会这一茬,垂着眼问:“待你母族来时,能否带上汐儿?我想看看他。”

萧然低笑:“你还想做什么?”

“不过是叔叔想念侄子,天经地义的事。”泽年看向他,勾了唇讥讽,“其实朝臣说的不错,你是该封后进妃嫔了,如今中宫也算有主,可六宫仍然冷清,你不如办个选秀,挑…”

话未说完,嘴巴已叫他堵上了。萧然惩戒似的咬了他舌头,半晌才分离,捏着他腰身轻笑:“下次我便将你肚子填胀。”眉间却是隐含了怒气。

泽年嘴上也不肯示弱:“皇帝陛下这么多龙子龙孙,若是换到女子身上,早就娃娃遍地了,何必给我一个残疾之人?且还是个男人。自古以来有哪个帝王不该六宫满妻妾的?”

萧然更怒:“你把我当什么了?!”

“自然是当皇帝陛下。”泽年针锋相对,眼底转过戾光。

萧然将他从水中捞出,不管不顾地往榻上扔:“你就知道惹我生气!”说着衣袍半解,摸着他小腹恶狠狠地捣,赌气地说:“朕偏爱只往此处泄。”

泽年浑身水珠滴落,又疼又麻,正要骂他,被顶得往上偏移,胸腔一阵气闷,侧头忍不住便呕。

萧然以为他呕酸水,故意不理睬,直做到再次泄了进去才喘着气抬头,只见他长发披散于枕侧,手捂着口。

“我看看。”他俯身掰开他的手,泽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摇摇头。萧然却皱了眉,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他却是闻到了血腥味,当即强硬去掰开他紧握的拳,摊开一看,一掌凌乱的血迹,霎时瞳孔颤抖。

他伸手抚过他长发,亦是一掌斑驳的血痕。

泽年若无其事地舔走齿间血腥,故作平静地看着他,嗓音微沙:“皇帝陛下,您太蛮横了。你看,连男人都能被您弄到吐血。”

萧然愣了半晌,手足无措地抓了衣服将他包住,抱起便往外走:“马上看太医。”

“你放我下来!我不去!”泽年直接扇了他一耳光,“看什么太医?你放过我就够了!”

萧然进退两难,最终在泽年的怒吼里抱着他坐回榻上,受惊地拿着毛巾擦拭他的头发,满眼忧惧地重复:“我不弄你了,可你得看太医,必须得看。”

泽年猛咳了一声,更是将他的心吊到了喉处,萧然双眼通红地抓着他的肩膀,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泽年咽回血去,瞟了他一眼,见他当真一脸愧疚惊吓,便说:“你让我见到汐儿,我便看太医。”

萧然无措地答应。

泽年看着他慌乱焦急到眼泪打转的模样,无声叹了一气,仰身躺下:“我累了,想歇着。”

萧然紧紧抱着他,躺在他身边犹受惊过度地呼哧呼哧喘着气。

接下来二十多天,在萧然母亲一行人未到庆宫之前,他始终不敢动泽年,直将他当成了瓷娃娃护着,并不断写信催他母亲快点启程赶路。

不久,他的母亲赫连栖风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打马来庆。

满朝文武恭敬立于国都城门相迎,只见风沙滚滚,旌旗猎猎,雄壮的军队雄赳气昂而来,为首是白马墨绿劲衣、面戴青铜面具的女子,中间才是铜铃叮当的马车。

赫连栖风到了城门口,百官下跪恭迎,口称太后千岁。

而太后并未下马,十分冷漠地牵着马缰,缓缓自大庆宽阔街道打马穿行。她仰首望了一会,未看见雄踞天穹的苍鹰,而是看见了几只盘旋的白鸽,眸子里便有些玩昧。

赫连栖风上一次来庆都,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威帝尚且年少,庆都也还未如此繁华。

当时边境不安,她以晋王妃之身进庆都,请求暂代赫连氏家主。掌兵权扶幼弟,最终保住了世世代代长踞边境的赫连家。

彼时她跪于殿前请旨,今时却是万人跪她。世事难料,不过唯尊强践弱。

马队渐渐进入都城,国都百姓见这个阵仗难免害怕,有些跪于地的幼童小声哭出,赫连栖风听了,便解下青铜面具朝那孩子笑了一笑,顿时百姓好奇看去。

这位当朝太后相貌本便不俗,虽因年华不复而眼有细纹,却也掩不住那塞外风沙砺出的英气,眉眼凌厉威重却又不失温和,隆鼻修眉,碧澄澄的眼珠子如宝石一般。

大凡皇家天颜,寻常百姓不敢正眼冒犯,但从前讲究礼数的皇甫氏已所剩无几,如今的萧帝、赫连太后显然都是些不拘礼节的爽朗人物,更为彪悍利落。

萧然亦是纵马从宫中而出,迎面遇上母亲便翻身下马,对她行了个晋式军礼,绣着朱雀的黑色帝袍拂于地,华丽而不张扬。

赫连栖风下马扶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着拍拍他肩膀,母子俩旁若无人地牵着骏马,一路叨着家常返回庆宫,直叫庆人们在地上偷偷瞧着,渐渐没有了畏惧之心。

国都的姑娘们更是沉溺于萧郎美色,大有想朝萧帝再扔鲜花瓜果的冲动。

曾经的动乱已过,活人怀念死人,同时也要继续向前迈步。人人想要安居乐业,想要繁荣昌盛,而无论是百官还是万民,显然只能将此期待放到从前的晋国人身上。

所有人都期待着,以萧帝为首的晋地人物,会带领他们建造一个怎样的朝代。

当然,在这期待之中,还有一些仍然心系皇甫家的人们。

比如兢兢业业的大理寺卿陶大人。

当初震荡大庆的弑平帝、血洗内宫的惨案仍是他心头一根巨刺。当时他也受伤,加之身子骨弱,休养于府颇久,醒来时,众人皆说皇甫泽年是为弑帝凶手,打死他他却也不信,一股脑往上递奏折请求令他彻查,一个劲为六殿下喊冤,最终却被当做是党派疑犯,停职在家。

罪人无名氏泽年行死刑之时,家中人不让他前去,长兄更是直接劈晕他。

因此陶策连他六殿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更遑论替他收残尸,立碑建坟。

听闻当时刑场极为混乱,刽子手刚砍完其头颅,愤怒的百姓便冲上前,用石头和刀具将罪人的尸体疯狂破坏踩踏,以泄仇恨之愤。他们说…那罪人的尸体基本融入了刑场,完全不成样子,只剩骨屑肉酱血水。

人们说他是最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罪人,弑帝杀兄,忘恩负义,是他害大庆陷入动荡与战乱。

是以有此尸骨无存之结局,人人拍手称快。

独他这痨病鬼一般的羸弱之人,无声为他悲鸣。

萧帝登九统之后复他为原职,他从前也与当初的萧世子作为同僚过,知萧帝确实是有才干之帝王,又确实挽救大庆于危厦倾颓之间,便忍悲收拾惨痛心情,重新返朝就职。

不是不想为他翻案,而是难比登天。

更何况,那人都已死了。即便还了他清白,即便万民能再次相信他,他也无法回来,无法再轻敲纸扇同他把盏,笑意盈然眉眼温润地唤他一声陶二公子。

六殿下说过,他想看海晏河清的清明公正世道,陶策同心,愿将残生付此,聊以慰藉。

太后入庆宫,自然是要大摆宴席的。泽年仍被萧然囚禁于内宫,今日事多,要到明日才能见到汐儿。他也不急,端然坐于屋中看书,倒是一直负责看管兼照顾他的爱大宫女坐不住了,轻跺着鞋,一听见锣鼓喜乐便往外探头,巴不得能灵魂出窍,身体留在这吓唬泽年,魂魄飞去瞧热闹,看看有没有烤乳羊。

而且今日在场的宫人们没准能拿赏银呢,活多财少的爱大宫女更加委屈。

泽年知她如此,便摆手让她去瞧热闹,表示自己会乖乖待着,小爱便差了旁人看着他,自己跑去宴席上。

没过多久,泽年以外头太热闹看不下书为理由,起身到了外头走走,到中宫时进去坐了会,留下宫人在外守住。

他接过内侍服,片刻换完,和悦仪打了个照面便想离去。

悦仪拉住他衣袖,眸中复杂:“六哥,若萧然真的让你见到了汐儿,届时你不要吃惊,不要叫他看出端倪。”

泽年想问,但悦仪摇了摇头。

时间不多,他便暂且不提,低了头从中宫小门另出,调整着脚的姿势,尽量跛得别太明显。

宫中夜宴,陶策喝了几杯就有些不支,趁着人不注意离开了席间。内宫有许多地方都被侍卫严守,他只好在指定的御花园中静驻,任由凉风过身。

一个内侍走近,端了解酒药给他,陶策摇头:“不必,你退下吧。”

内侍仍低头:“陶大人不善饮酒,还是喝下药为好。”

陶策听见这个声音,忽然从头僵到脚:“你…”

内侍抬头,眼中笑意浅浅:“大人醉了,容小的扶您去醒醒酒吧。”说罢,他一手端盘一手扶了陶策的手臂缓缓地走,直走到脱离侍卫的监视之处才松了手。

陶策一把抓住他五指,指尖发颤,借着月光将他看了有一阵,红着眼几欲落下泪来。

泽年轻拂开他的手:“许久不见,陶大人越发身子骨薄弱了。”

“…六殿下。”陶策压着嗓音,“六殿下,六殿下。”念完背过身去,用力擦拭过眼底。

泽年拍拍他肩膀:“重逢当喜,大人莫悲了。”

莫悲二字,便让他风淡云轻地掠过了漫长苦楚。

陶策喉咙沙哑:“六殿下,你如何在此…”他要问的很多,但泽年只是摇头,问他:“大人信我否?”

陶策斩钉截铁:“信。”

泽年向他行礼:“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大人你了,有诸多事我无法解释,大人也不必再知。只请大人知道一点,我虽清白,但非无辜,加罪在身不算冤枉。往日种种请大人休再细查,只看来日。”

陶策有千言万语,终究咬破在舌尖,扶起他肃容:“殿下尽管吩咐。”

泽年直视他眼睛:“请大人来日扶持皇甫悦仪所出之皇子,为他师长,教导他为公正仁义之人,拥他为帝,扶持他取回皇甫氏政权。如今萧氏不得不与皇甫氏相安,可一旦来日皇甫氏衰微,宗庙必为他所夺,庆之一国将成晋号前朝。我知大人一心为万民苍生,请大人思量其中千秋弊过,竭助皇甫家,守中原人之中原国。”

陶策眼中酸胀,只能以一语成诺:“微臣万死不辞,端睿王府也必赴汤蹈火。”

泽年向他弯腰,低声:“我此生能结识陶大人,是为有幸。”

他站直,月光下所有的坚毅倏忽消去,只剩疲惫解脱的笑意:“我困于宫中,必须该走了。陶策,保重。”

他刚转身,陶策突然伸手从后抱住他,泽年吃了一惊,僵了半刻并未推开。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策与殿下之相知,足以抵挡今生别离之悲苦。殿下…”

陶策缓缓松开他:“请您…善待自己。”

泽年停住了一会儿,低声道:“多谢。”

他端回盘子低头离开,并未回过首。

陶策怔怔站在那里,肩上月华如雪。

而人犹比雪寂寥孤凄。

第41章 罪刀

泽年迅速回了中宫,换回衣裳回了住处,刚坐下不久,小爱便风风火火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按住泽年肩膀给他狂梳头束发冠:“公子!太后说要见你!我得给你打理打理!”

“…”

又不是丑媳见公婆,为何要打理?

听闻太后曾任边关主将,率赫连家冲锋,定然是个厉害高人。泽年思索着,推开小爱递来的繁复华服,自己翻箱找了一件骑射穿的猎服,束腕收腰,整整发冠便跟着小爱走。

此时在御书房中,萧然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家母亲,讨好地说:“母后,您看,朝臣可都还在宴席上呢,您是不是该先去宴席上认认那些人脸?不必这么急就召见我相好…”

赫连栖风正饮一杯茶,赞道:“中原居央之地,所出的果然都是好茶,不似边关粗糙。”

萧然讪笑称是,又问:“对了,沐儿怎么没同母后一道来?她还留在家里?”

栖风品茗:“我令沐儿执掌赫连家主令,她已在边关操练军种了,暂时走不开。”

萧然吸了一口冷气:“母后,沐儿才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您怎么就令她吃这等苦?”

栖风挑眉看他:“十五岁又如何?你兄长十五岁在庆宫步步造杀机,你十五岁在庆朝刑部任职,十五岁很小?”她摇摇头,“你小叔撂担子,自然该有赫连家的后辈顶上。”

栖风又看了萧然一眼:“说来也奇,我赫连家中,女儿多数比男儿强。”

萧然连忙点头拍马屁:“是,您更是其中翘楚。”

泽年到了御书房时正听见这两句,暗自觉得好笑。待入了殿,看见一个着墨绿劲衣的碧眸妇人,便合手行礼:“拜见太后。”

这母子俩都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萧然心痒,栖风好奇。

“起身。”栖风含着笑站起,负手来到他面前,笑问:“年几何?”

“二十二。”

“好,可曾习过武?”

“习过。”

“善。”栖风从腰上解下两把小刀,摆在泽年面前,“选一把,与我切磋一番。”

“不可!”萧然自己冲了过来,“母后您若有战意,不如儿臣来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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