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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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感觉与脸上的笑意可不同;这可不是个什么有效率的早晨。女牧师不见了、报社那婊子不见了,就连她那两个宠物似的记者似乎也消失了,还有萝丝·敦切尔也是。餐厅开着,但顾店的是惠勒,他表示对萝丝会去哪里这件事完全没头绪。卡特相信他。安森·惠勒看起来就像一条忘了把骨头埋在哪里的狗。从厨房传来的可怕气味来看,他就连要怎么做菜也毫无头绪。卡特绕到后头,想确认蔷薇萝丝餐厅的货车是否还在,但就连车也不见了。他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去过餐厅之后,他又跑了波比百货店一趟,一开始先是敲了前门,接着绕到后头,那里有某个粗心大意的店员,把一堆铺屋顶用的防水布留在那里,简直就像为了顺手牵羊的小偷准备的。

不过仔细想想,有谁会在一个已经不会下雨的小镇里,还费心去偷屋顶的防水用品呢?

卡特原本认为艾佛瑞特家同样会一无所获,但他还是过去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说完全遵照了老大的指令行事。不过,当他踏上车道时,听见了后院传来孩子的声音。还有,就连她的货车也在。那辆车肯定是她的,因为车架上还装了一个圆形的警灯。老大说问话的态度要适中,但由于琳达·艾佛瑞特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人,因此卡特认为他或许该采取中间偏强硬的态度才对。

不管艾佛瑞特情愿与否——肯定不情愿——她都得代替那些他找不到的人回答问题。然而,就在他开口前,反倒是她先说了话。不仅是说话而已,竟然还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屋内。

“你们找到他了吗?求求你,卡特,生锈克没事吧?要是他出…”她放开他的手,“要是他出了事,拜托请小声一点,孩子们就在后面,她们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让她们更不开心。”

卡特越过她,走进厨房,看着水槽上方的窗口:“那个嬉皮医生在这里干吗?”

“他是来领他照顾的那两个孩子的。卡罗琳昨晚带他们去参加镇民大会,结果…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连串快哭的话,出乎卡特的预料之外。

或许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昨晚参加了镇民大会,到了今早还待在这里,或许也足以证实这个可能性。或者,也有可能是她刻意要让他判断错误,因此采用了先发制人这招。有可能,她是个聪明人,只消看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除此之外,对于上了年纪的女人来说,她还算有几分姿色。

“你们找到他了吗?芭芭拉…”她毫不费力地让声音哽咽一下,“芭芭拉伤害他了吗?他有没有受伤,然后被丢在哪里吗?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转身面向她,在窗口照进来的阴暗光芒里,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你先说。”

“什么?”

“我说你先说。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他不见了,”她让自己的肩膀耷拉着,“我看得出,就连你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要是芭芭拉杀了他怎么办?要是芭芭拉已经杀了——”

卡特一把抓住她,把她转了过去,就像与舞伴跳交谊舞一样,接着从背后向上抬起她的手臂,直到她肩膀发出喀的一声。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到恐怖的地步,在她还没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前,动作便已完成。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现在正准备要伤害我,逼我说出——当他说话时,她的耳朵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吐息,脸颊则可以感觉到扎人的胡碴,使她不寒而栗。

“少跟骗子一样胡扯了,老妈子。”他的声音只比呢喃大声一点,“你和威廷顿一直走得很近——屁股黏着屁股,奶连着奶。你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打算劫走你老公?你打算这样告诉我吗?”

他忽地猛力折了一下她的手臂,让琳达只得咬着嘴唇,把尖叫声强压下来。孩子们就在外头,贾奈尔正在叫瑟斯顿把她推得更高点。要是他们听见屋子里传出尖叫声——“要是她说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兰道夫。”

她喘着气说,“你觉得我会在生锈克根本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让他冒受伤的风险?”

“他做的事可多得了。他威胁不给老大药,逼他下台。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勒索。我可是亲耳听见的。”他再度用力折了一下她的手臂,使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老妈子?”

“或许他是这么做了,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他或跟他说过话,所以我怎么知道?不过,他是这个镇上最接近医生的人,所以伦尼绝对不会处决他。或许芭芭拉会被处决,但生锈克不会。我知道这点,你也肯定知道这点。放开我。”

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这么做了。这套说法的确很有道理。接着,他想到了更好的点子,压着她走到水槽前:“弯下去,老妈子。”

“不!”

他又用力折她的手臂,让她感觉肩骨那里就快脱臼了。“给我弯下去,就像你打算洗那头漂亮的金发一样。”

“琳达?”瑟斯顿叫道,“你怎么样了?”

天啊,别让他问起有关食物的事。拜托了,耶稣。

接着,她又蹦出另一个念头:孩子们的行李箱放在哪里?她两个女儿各自打包了一个小行李箱。要是行李箱就在客厅怎么办?

“告诉他你没事,”卡特说,“我们都不希望那个嬉皮或孩子会进屋里来。对吧?”

“很好!”她大喊。

“快处理好了吗?”他喊。

喔,瑟斯顿,闭嘴!

“还要再五分钟!”

瑟斯顿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想开口说些别的事,但接着又回头帮两个女孩推起秋千。

“干得好,”他现在正压着她,而且还勃起了。她可以从穿着牛仔裤的臀部上感觉得到,就像大扳手一样。他往后退开。“快处理好什么东西了?”

她差点就要说是早饭了,但用过的碗还在水槽里;有那么一刻,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希望他会把那根该死的勃起老二再顶着她。因为,男人一旦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头上,大头就会切换成停机状态。

但他又用力折着她的手臂:“说啊,老妈子。说来让爸爸开心一下。”

“饼干!”她喘着气说,“我说我要做饼干。孩子们想吃饼干!”

“没电怎么做饼干?”他若有所思地说,“这真是本周最佳谎话。”

“不用烤的那种!自己看看厨房啊,你这个王八蛋!”要是他真看了,就会发现架子上真的有免烘烤的燕麦饼干材料。不过当然啦,要是他往下看的话,也会看见她打包的那些食物。要是他注意到储藏室里的货架都是半空或全空的话,的确很可能会让事情演变成那样。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勃起的阴茎又再度压着她。在肩膀的抽痛下,实在很难察觉到这点。

“你确定?”

“确定。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他受伤或死、死——”

“我觉得你还是在讲一些漂亮的鬼话。”她的手臂被折得更加用力,疼痛已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叫出来似乎成了难以避免的事。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忍下来了。“我想你知道的一定够多,老妈子。要是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把你的手弄到脱臼。最后一次机会。他在哪里?”

琳达已经做好了手臂或肩膀被他扭断的心理准备。说不定两者还会全都断掉。现在的问题,是她能不能忍住不叫,让两个女儿与瑟斯顿全都安然无恙。她的头垂着,头发垂在水槽里,说:“在我屁股里。王八蛋,你要不要亲一下我的屁股?这样他或许会蹦出来跟你打声招呼。”

卡特没有折断她的手臂,反倒笑了起来。这话说得真好,而且让他相信她了。她从来不敢这么跟他说话,除非她说的是真的。他真希望她穿的不是牛仔裤。硬上她的话可能会有些问题,要是她穿的是裙子,那么肯定可以搞得定她。不过就算这样,用干磨的方式爽一下,作为这个探访日开始,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就算是对着牛仔裤,而不是柔软滑顺的内裤也行。

“不要动,给我闭上嘴。”他说,“要是你办得到的话,或许一下子以后,我就会放你走了。”

她听见皮带扣的碰撞声,以及拉链拉开的声音。接着,有样东西开始不断揉戳着她,只是,两者中间隔的布料,比原先少上许多。她对此感到有些庆幸,至少她穿的是一件很新的牛仔裤,希望他会因此得讨厌的疹子。

只要时间别久到让两个女儿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就好。

突然间,他压得更重更紧,手已不再握着她的手臂,而是在摸索她的乳房。“嘿,老妈子,”他呢喃着说,“嘿、嘿,我、我——”她感觉到他抽动几下。这事原本会像白天以后就是黑夜,在抽动过后就会有种湿答答的感觉。然而,感谢上帝,她的牛仔裤对这件事来说显然太厚了。片刻过后,折着她手臂的力道总算松了开来。她原本会因松了口气的感觉落下眼泪,却没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她转过了身,而他正在重新扣好皮带。

“在你继续做饼干前,或许还是先把这条牛仔裤换掉。至少,要是我是你的话就会这么做。”他耸了耸肩,“不过谁知道呢——搞不好你就喜欢这样。毕竟每个人各有所好嘛。”

“这就是你现在在这里维护法律的方式?这就是你老板想要的维护法律的方式?”

“他是个更注重大局的人。”卡特转向储藏室,让她狂跳的心脏似乎瞬间停了下来。接着,他看了一眼手表,拉上拉链。“要是你老公联络你,记得打电话给伦尼先生或我。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要是你没打的话,我想,下一次我可就会直接射进你的老屄里了。不管旁边有没有孩子在看都一样。我可不介意有观众。”

“在他们进来前,赶快离开这里。”

“说请,老妈子。”

她开不了口,但却知道瑟斯顿很快就会进来确认她的状况,于是把话挤出了口:“请离开。”

他朝门口方向走去,接着看向客厅,停了下来。

他看见小行李箱了。她确定一定就是这样。

但他在想的是别的事。

“我在你那辆货车上看到了警灯,把它拿下来。以防你忘记了,我再说一次,你已经被开除了。”

蚂蚁

19

三分钟后,瑟斯顿与孩子们进屋时,她人已在楼上。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检查孩子们的房间。

行李箱就放在她们床上。茱蒂的泰迪熊还露在外头。

“嘿,孩子们!”她朝楼下兴高采烈地叫,装出开心的语气。“看一下图画书,我过一会儿就下楼了!”

瑟斯顿来到楼梯底部:“我们真的得——”

他看见她的表情,停了下来。她朝他招了招手。

“妈妈?”贾奈尔喊,“我们可以把剩下的百事可乐喝掉吗?”

虽然通常她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否决孩子们想喝汽水的这种要求,但她这次却说:“喝吧,别洒出来了!”

瑟斯顿走到楼梯的中间:“发生什么事了?”

“小声点。刚刚有个警察来过。卡特·席柏杜。”

“那个肩膀很宽的壮高个儿?”

“就是他。他来问我——”

瑟斯顿脸色发白,琳达知道,他想到刚才他以为屋里只有她一个、大声跟她说话的那个时刻。

“我想我们应该没事了。”她说,“不过我需要你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他是走路的。检查一下街上,然后翻过后面的篱笆,到爱德蒙家的院子里看看。我得先换条裤子。”

“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吗?”

“什么也没有!”她嘘了一声,“快去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走了,要是他走了的话,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蚂蚁

20

派珀·利比放开方块,坐了回去,用满是泪水的双眼看着整座小镇。她想起了先前向“不存在”祷告的那些深夜时分。现在,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愚蠢、幼稚的恶作剧而已,只是个笑话,证明了她的想法。那的确存在,但却不是上帝。

“你看到他们了?”

她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的是诺莉·卡弗特。

她看起来瘦了,也长大了,派珀看得出她以后会变得很漂亮。在那两个跟她走得很近的男孩眼里,或许她已经是个美女了。

“对,亲爱的,我看到了。”

“芭比和生锈克说得是对的吗?看着我们的那些人真的只是小孩?”

派珀想着:也许小孩更能认出小孩。

“亲爱的,我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你可以自己试试。”

诺莉看着她:“真的?”

派珀——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点了点头:“嗯。”

“要是我…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你会把我拉开吗?”

“当然。要是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这么做。这可不是什么挑战。”

但对诺莉来说这就是。她相当好奇。她跪在草地上,牢牢抓住方块两边。她马上就被电了。

她的头往后仰得如此用力,让派珀听见她颈脊传出类似折关节的声音。她朝女孩伸手,随即又在诺莉放松下来时,将手放下。她的下巴往胸骨方向压去,原本被电击时紧紧闭上的双眼,此刻又再度睁开,眼神遥远迷蒙。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为什么?”

派珀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告诉我!”一滴泪水自诺莉眼中流出,滴到方块顶端,引起一阵嘶嘶的声音,接着声音又消失无踪。“告诉我!”

一片沉默,就这么似乎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接着,女孩放开了手,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跟上。“是小孩。”

“确定?”

“确定。我说不准有几个人,景象一直在不断变化。他们戴着皮帽,全部都有张坏嘴。他们戴着护目镜,看着他们自己的那个方块。只是他们的像是电视。他们看得见每个地方,整个小镇都看得见。”

“你怎么知道?”

诺莉无助地摇摇头:“我说不出来,但知道就是这样没错。他们是讲话狠毒的坏小孩,我再也不要碰那个方块了。我觉得这实在太肮脏了。”她开始哭了起来。

派珀抱住她:“你问他们为什么的时候,他们怎么回答?”

“什么也没说。”

“你觉得他们听得见你的话吗?”

“听到了,可是根本不在乎。”

她们身后传来有节奏的拍击声,声音越来越大。两架运输直升机自北方飞来,几乎擦过TR-90合并行政区那里的树顶。

“他们最好注意穹顶,否则会像飞机那样撞上去的!”诺莉大喊。

直升机没有撞上穹顶,而是在抵达两英里左右的安全飞行范围后,便开始下降。

蚂蚁

21

寇克斯告诉芭比一条可以从麦考伊果园通到TR-90合并行政区边界的老旧运输道路,还说那条路看起来应该还能走。于是,星期五早上的七点半,芭比、生锈克、罗密欧、茱莉亚与彼特·费里曼沿着那条路往前开去。芭比相信寇克斯,却无法信任一条荒废已久的老路,于是,他们选了厄尼·卡弗特从老詹·伦尼的停车场里偷来的那辆货车。要是车子卡住的话,芭比可以断然舍弃整辆车。彼特没带相机;他的尼康数码相机在他靠近方块时就突然故障了。

“外星人不喜欢狗仔队,大哥。”芭比说。

他认为这是个不算过分的玩笑话,但只要事情与彼特的相机有关,彼特就会变得没有任何幽默感。

那辆先前属于电话公司的货车开到穹顶那里,此刻,他们五个人正看着两架巨大的CH-47直升机,摇摇晃晃地朝TR-90合并行政区那侧一块生长过剩的牧草地飞去。道路一直延伸到那边,双桨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巨大沙尘。芭比与其他人遮住双眼,但只是出自本能反应,而且毫无必要;扬起的沙尘最远只能触到穹顶,接着便往四周落下。

直升机开始下降,就像一位举止有礼的过重女士,慢慢坐进对她的臀部而言显得有点太小的剧院座位中。芭比听见刺耳的金属声从一块突出的石头处传来,直升机笨重地向左移动三十码,接着再度尝试降落。

一道人影从第一架直升机的舱门中跳了出来,大步穿越掀起的尘土,一面不耐烦地把尘土挥到一旁。芭比从那矮壮的身形中立即认出对方。寇克斯走近时,就像在黑暗里看不见的人一样,往前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前方的障碍物。接着,他抹去他那一侧穹顶上的尘土。

“很高兴看见你又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芭芭拉上校。”

“说得对,长官。”

“哈啰,沙姆韦女士。哈啰,寇克斯转移视线:芭芭拉的朋友们。把每件事都告诉我,不过得说快点——我在这个小镇的另一头,还有一场交流会得举办,我得去那里处理事情。”

寇克斯用大拇指朝身后用力一比,那里已经开始卸除十几台附有发电机的空气清洁风扇。那些全是大型风扇,也就是会在大雨后吹干网球场与赛车场维修区用的那种,让芭比看到后总算松了口气。每架风扇都被固定在附有两个轮子的推车上。发电机的功率最高可达二十马力。他希望这样就够了。

“首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不一定会派上用场。”

“我不确定,”芭比说,“不过我怕很有可能会派上用场。你最好在119号公路那边也准备一些,也就是镇民和他们的亲人碰面那里。”

“今晚就会处理,”寇克斯说,“最快也只能这样。”

“从这里运几台过去,”生锈克说,“反正,要是光这里就得用上全部,那我们可能也没什么希望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孩子。或许只要我们完全封锁切斯特磨坊镇的领空,一切就没问题了,不是吗?再说,架设一排以发电机供电的工业风扇在探访者那里,与我们的目的完全不符。这样会让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些宝贝的运作声可响亮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好了,在十五分钟以内,你能告诉我多少事情?”

万圣节提前到来

1

七点四十五分,琳达·艾佛瑞特那辆几乎全新的本田奥德赛货车驶进波比百货店后方的卸货区。瑟斯顿的双膝间放着霰弹枪。孩子们(对于正要迎接一场冒险的孩子们而言,他们显得太过安静)就坐在后座。艾登抱着奥黛莉的头。奥黛莉可能感受到了小男孩的哀伤,对此耐心以对。

就算吃了三颗阿司匹林,琳达的肩膀依旧阵阵作痛,无法从脑中抹去卡特·席柏杜的面孔。

就连他汗水交杂古龙水的味道也是。她始终觉得他会开一辆镇警察局的警车停在后方,挡住他们的去路。下一次我就会直接射进你的老屄里了。不管旁边有没有孩子在看都一样。

他办得到,也的确会这么做。但她偏偏不能彻底驶离镇子,只得疯狂地想方设法,与伦尼那个忠心耿耿的新手下尽可能保持距离。

“整卷都拿来,金属剪也是,”她告诉瑟斯顿,“东西就放在牛奶箱底下,生锈克告诉过我。”

瑟斯顿打开车门,但又停了下来:“不能这么做。要是还有人需要怎么办?”

她不想争辩,因为可能会朝他大吼大叫,把孩子们吓着。

“随便,只要快点就好。这里根本就是死胡同。”

“我尽快。”

然而,看着他剪防水布,还是漫长得就像永恒一样,她得克制冲动,否则肯定会靠在窗边,问他是不是生来就跟爱操心的老太太一样,还是长大后才变成这样的。

忍住。他昨晚才失去了挚爱。

对,但要是他再不快点,她可能就会失去一切。

主街上已经开始有人朝119号公路与丹斯摩农场去了,全都想抢到一个最好的位置。琳达每次听见警车的扩音器声音就会吓一跳。“公路上禁止开车!除了肢体残障的人,所有人都得走路。”

席柏杜是个聪明人,肯定察觉到了什么。要是他又回头,发现她的货车不见了怎么办?他会来找她吗?在此同时,瑟斯顿仍在剪着防水布。

他转过身,让她以为他搞定了,结果只是用双眼确认挡风玻璃的尺寸而已。他又开始裁起另一块。

或许他是在试图让她疯掉。这是个蠢念头,然而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不肯离去。

她依然可以感觉到席柏杜在磨蹭她的臀部、用胡碴刮着她、手指捏着她的乳房。她脱掉牛仔裤时,告诉自己别去看他留在她牛仔裤臀部上的东西,但她还是忍不住看了。她脑中浮现的形容方式是画地图,发现自己正在努力对抗那股迫切想把早餐吐出来的冲动。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对此得意不已。

她的额头渗出汗水。

“妈?”茱蒂在她耳旁说。琳达吓了一跳,叫了出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可以吃一点东西吗?”

“现在不行。”

“为什么那个人要一直用扩音器说话?”

“亲爱的,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聊天。”

“你不开心?”

“对,有一点。现在快坐好。”

“我们是要去找爸爸吗?”

“对。”除非我们被抓到,然后我在你面前被强暴。“快坐好。”

瑟斯顿总算走了过来。感谢上帝愿意帮上这点小忙。他似乎带了足以遮住全部车窗的正方形与长方形防水布。

“你瞧?这么做也没多糟——喔,妈的。”

孩子们笑了起来,声音传到琳达的大脑里,就像锉刀在磨着东西一样。“说脏话要罚钱,马歇尔先生。”贾奈尔说。

瑟斯顿往下看,一脸困惑。金属剪还插在他的腰间。

“我得把这东西放回牛奶箱下——”

琳达在他还没说完前,就把金属剪抢了过来,克制把剪刀刺进他狭窄胸膛的冲动——她认为这真是令人敬佩的克制力——走出车外,打算自己放回去。

就在她这么做的同时,有辆车驶到货车后头,挡住了通往西街的路,也就是离开这个死胡同的唯一出路。

万圣节提前到来

2

在镇属山山顶,主街上有个朝高地大道分岔的三岔路口,老詹·伦尼的悍马车就停在路口空转着。下方,听从扩音器指令的人们,除了肢障以外,全都走下汽车,以步行方式前进。人们走上人行道,许多人还背着背包。老詹看着他们的眼神,带有受不了的蔑视之意,眼神中只有管理者尽负的责任感,没有任何关爱之情。

卡特·席柏杜从人群反方向走来。他走在街道中间,每个挡住他的人都被他一把推开。他走到悍马车旁,坐进副驾驶座,汗水自额头泉涌而出。

“哇,有冷气感觉真好。现在才快八点,外面就已经有七十五度了。空气闻起来就像他妈的烟灰缸一样。抱歉说了脏话,老大。”

“运气如何?”

“很差。我找了艾佛瑞特警员谈。是前警员才对。其他人全溜了。”

“她知道什么事吗?”

“什么也不知道。医生没联络她。威廷顿对待她的方式就像种蘑菇一样,把她丢在黑暗里,喂了她一堆屎。”

“你确定?”

“嗯。”

“她还带着孩子?”

“嗯。那个嬉皮也是。就是帮你处理心脏问题的那个。另外,还有小詹与弗兰克在切斯特塘发现的那两个孩子。”卡特想着这件事,“他那女人死了,而她老公跑了,所以,搞不好在这礼拜结束前,两个人就会搞在一起了。如果你要我再去查一次她,老大,我没问题。”

老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挥了挥一根手指,表示没有必要。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看看他们,卡特。”

卡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出城的人数每一分钟都在变多。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会在九点抵达穹顶,至于那些他妈的亲属,十点前绝对到不了。十点还算是最早的情况了。到时,这些人一定会又听话又口渴。等到中午,那些忘记带水过去的人,则会去奥登·丹斯摩那个混着牛尿的池塘喝水,愿上帝保佑他们。上帝非得保佑他们不可。因为这里头的大多数人,去工作显得太笨,去偷又嫌太紧张。”

卡特爆出大笑。

“这就是我们要处理的状况,”伦尼说,“一群暴徒。他妈的乌合之众。你觉得他们想要什么,卡特?”

“不知道,老大。”

“你一定知道。等到太阳下山时,他们会想要食物、《欧普拉脱口秀》、乡村音乐,以及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尽干些下流事,好让他们可以生产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天啊,那里就来了一个他们的成员。”

那个人是兰道夫警长。他正努力爬上山,用手帕擦着通红的脸。

老詹完全进入了演讲模式中:“我们的工作,卡特,就是得照顾他们。我们或许不喜欢这么做,总会认为他们不值得,但不管怎样,这份差事依旧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不过,要完成差事,就得先照顾好我们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两天前,镇公所职员办公室放了一堆从美食城超市拿来的新鲜水果与蔬菜。你不知道这件事吧?嗯,没关系。你领先他们一步,而我又领先你一步,这就是事情该有的状况。这一课要教的很简单:天助自助者。”

“说得对,长官。”

兰道夫走到车旁。他气喘吁吁,双眼上有黑眼圈,似乎变瘦了些。老詹按下按钮,把车窗放了下来。

“进来吧,警长,让自己吹一下冷气。”兰道夫正准备朝副驾驶座走去时,老詹又补充,“不是那里,卡特坐在那里。”他露出微笑,“你坐后座。”

万圣节提前到来

3

停在奥德赛货车后方的并非警车,而是医院的救护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道奇·敦切尔,副驾驶座上的则是吉妮·汤林森,腿上还有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后车门打开,吉娜·巴弗莱诺走了出来,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糖果条纹制服。哈丽特·毕格罗就跟在后头,穿着牛仔裤,以及写有奥运接吻代表队的T恤。

“这…这…”这似乎是琳达唯一能说出来的话。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血液急速涌上头部,让她似乎能感觉到耳膜在不断震动。

抽筋敦说:“生锈克打电话来,叫我们到黑岭的果园去。我甚至不知道那里有座果园,但吉妮知道…琳达?亲爱的,你脸色苍白得就跟鬼一样。”

“没事。”琳达说,意识到自己就快晕过去了。

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这是生锈克很久以前教她的方式,就像他的许多民俗偏方(用一本厚书的书脊拍打粉瘤则是另一招)一样,的确奏效了。

当她再开口时,说话声音似乎恢复了,也变得真实起来。“他叫你先到这里来?”

“对。先过来拿那东西。”他朝放在卸货区的防水布指去,“他说只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过我需要那把剪刀。”

“抽筋叔叔!”贾奈尔大喊,冲进他的怀里。

“你好吗?小老虎?”他抱起她摇晃几下,接着放下。贾奈尔看着婴儿,“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他是男孩儿。”吉妮说,“叫做小华特。”

“酷!”

“贾奈尔,快回车上,我们要出发了。”琳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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