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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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然后铁门缓缓向外打开。

李善斌退后两步,让开铁门,抬脚就往里走。

门后是个小院子,李善斌顺着中间的石子路走到门廊前,两步跨上五级台阶。房门姗姗打开,门后的中年女人穿着打扮像是保姆。她瞧见李善斌已经在门前,微微吃了一惊,这快递员的腿脚够麻利,却也没再多想,伸出手要去接箱子。

保姆的身后是大客厅,光线很好,另一头似乎连着一个更大的院子。有人声,应该是主人在会客。李善斌没法作出更多的观察,保姆的手已经伸出来,可他不能就这么把箱子交出去。

“要本人签收,孙洋在吗?”

“先生啊,这个要你签一下字。”保姆回头喊。

客厅里站起一个人,往门口走来,保姆把道让开,他对李善斌笑笑,问他要笔。

李善斌递过笔,把箱子捧高,让他在箱面上的快递单上签字。他低下头去,毛发稀疏的头顶心在李善斌眼前泛着油光。

孙洋。他签下两个骨架凌乱的字。

如果不看这两个字,面前的人称得起儒雅。五十许年纪,身着灰绸短褂脚踩布鞋,肤色白晳体态丰润,两道长眉舒展,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温和。

倒是和他现在的身份挺般配,李善斌想。打从王海波出狱那会儿,孙洋人前的身份就成了风水先生,这行当在从前也是江湖中人,时下却已经入得厅堂。至于他是如何有这样的转变,又能有几分真材实料,就不是王海波能搞清楚的了。

孙洋签好名,接过箱子搁在玄关柜子上,走回厅里。那儿有一圈大沙发,坐了四个人,孙洋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继续谈论起来。其实并不是谈论,而是孙洋单方面在说,李善斌听见太阴六合、生门死门之类的字眼,想必是在说风水。

保姆走回来关门,见李善斌杵在门口,眉毛一挑问:“你还在这儿干嘛?”

“哦,这个我听这位好像在讲风水是吧,不好意思听入迷了,我也喜欢这个。”李善斌情急之下,随口胡说一通。他并没有事先的周详安排,想着见山开道,临到头却发现自己缺乏急智。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外人在,他就直接往里闯了。

然而现在也只能退了吧,换个时间再溜进来,或者半夜翻进小区。心里这么琢磨着,李善斌脚下却还是没挪步子。保姆上前一步,示意他退出去。

“我能再听两句吗?”李善斌说着,却在抓紧时间打量屋里的格局布置。

那边孙洋抬头瞧了一眼,温声说道:“我正好在上个堪舆的小课,这行讲缘分,不碍着你工作的话,真想听几句也没关系。”

“那我就站这里听,不妨碍您讲课的。”

李善斌往里走了一步,站在玄关的门垫上。房门一开始是虚掩着的,后来孙洋让关上了,漏冷气。谁能想到一个忙碌的快递员居然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一听就是两小时。孙洋其间往门口瞅看了好几眼,但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也不方便赶人。

孙洋一个星期在正念慈悲中医会馆上一次课,但时不时的会在家里上几回小课,能入厅堂的学员,都是富贵人。这次门口站了一个旁听的快递员,心里虽然膈应,传出去也是美谈。

等到近四点,孙洋给每人测了一卦,众人连声说准,这堂课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李善斌抢先道了声谢,开门出去,跨上座垫滚烫的电动车,在小区里兜起了圈子。当他又一次转回到八号门前,门口的三辆车都已经不见了。

李善斌按响门铃,这次接通的是孙洋。李善斌说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快递送错了。

铁门打开,李善斌又一次快步走到房门前。这一次他等了会儿门才打开,孙洋拿着快递纸箱,指着快递单说没错啊,从正念慈悲中医会馆转来的对吧。

李善斌汗在冒血在沸,脑袋里轰隆隆地响,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不出错,随时都有可能张口结舌。

继续说啊,他催促自己。

“其实,我是想请您,想跟您求一卦,我碰到事情了,大事情。我过不去了。”

孙洋的视线从纸箱移到面前的快递员脸上,他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算一卦收费多少吗?”

李善斌一把拽下背包甩到胸前,扯开拉链狠狠抓了一大把钱出来。

“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您看够不够。”

孙洋瞥了一眼,失笑说:“早十年前差不多,现在么……”

他摇摇头,停下来,拉开旁边柜子的抽屉,手往里面一探,伸出来的时候多了把刀。

李善斌心里一突,然后发现那是把没开封的裁纸刀。

“今天这事儿有点意思,你这人也有点意思,我喜欢有意思,有意思就是缘分嘛。进来吧。”孙洋说着,拿着快递箱往客厅走。

李善斌换上保姆拿来的拖鞋,走到客厅,见孙洋正弯着腰用裁纸刀开箱。箱子打开,最上面一层塞了几团报纸。孙洋抬头看了眼李善斌,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说说,遇上什么大事情了?”孙洋一边拆着箱一边问,意态悠闲。

李善斌眼见孙洋把箱子里的报纸团取出来,这便是图穷匕现的关头!意识到这一点,他脑子里忽地一松,整个人冷却下来。

“刀哥。”他不紧不慢地说。

孙洋的动作陡然一顿。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把手从箱子里慢慢缩回来。

这时他看向李善斌,拿手轻轻点了点他,和气地笑:“原来朋友是来找我的。”

说话的时候,他缓缓坐到沙发上,双手往茶几上一搁,右手恰好盖在裁纸刀上,手指轻拨,让刀柄转了个合适的方向。

“是啊,我这不是碰到事了吗。”李善斌轻瞥那只盖着刀的手,翻起眼看他,咧嘴笑了。豁出去之后,他进入了彻底的轻松状态,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了。唯一牵引着他的信标,是时灵仪的魂魄。

是个狠人,孙洋想着,从前在道上打滚时都不曾见过几个,能放得出这种气场,都是在心性上有大觉悟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手离开了刀,仿佛刚才真的只是碰巧够着了,然后抓过纸箱,伸头又瞧了眼。

“两块砖啊,我还真以为有好吃的冻货哩。我这人啊,就好一口吃嘛。”

“小刘,上好茶啊,咱们家今天到贵客啦。”他提着嗓门喊保姆。

那个纸箱里,废报纸团下面,两块红砖上头,还有另一件东西。孙洋伸手进去,两根手指把它夹了出来。

那是个印着“恭喜发财”的红包。

红包里显然是装了东西的,自然不可能是钱。孙洋的手指轻轻捻着红包,却不想马上打开它。

“朋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孙洋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慢慢地说。他要确保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被这个不速之客听清楚。

“我这个人好朋友,所以朋友也多,不管是官面上的,生意场上的,还是……”孙洋停了停,接着说,“还是江湖上的,有困难大家伸伸手,没什么坎过不去的,对吧。”

孙洋在那里端着笑,李善斌的笑早收了。

“刀哥要不要给我算算。给你自己算算也成。”

“我现在是本分人,叫我阿洋就好,我们这一行算不了自己哟,给你算,你把年月日时给我,我来排一个。”

茶一直没端出来,却从楼上下来一个穿着汗衫的红脸膛汉子,叫了一声老大,就往两人对坐处走过来。

楼梯位置正在李善斌的背后,李善斌没有回头,肩耸了半分,背微微弓起来,眼睛盯住孙洋。

孙洋一边朝那人招招手,一边解释:“没事儿,我司机。”

那人从李善斌身侧走过,站到孙洋旁边。

“他担心我嘛,知道我这人胆子小的。朋友,你这样上门,我一个人坐在你对面,心里慌嘛。没事儿,就让他在旁边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咱们该聊聊该喝茶喝茶。小刘,茶呢?”

孙洋笑容不改,仿佛真是一个和气怕事的无害人物。

“朋友,你现在坐在这里就是缘,缘是有前因后果的,我呢就准备做个化缘的人。看起来我总归是欠着你的因果了。”

“化缘?来化缘的人是我。”李善斌冷冷说。

孙洋一愣。

“朋友你这是……要钱?”

红脸汉子“嗤”地笑了一声,孙洋伸手冲他摇了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却比刚才更松弛了。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要钱容易。”孙洋把茶几下面的一个抽屉拉开,展示给李善斌看。那里面有一沓人民币。

他敲了敲抽屉,却没把钱拿出来。

“你要是缺这点,我二话不说。但你包里装的就差不多有这点了吧。”

李善斌的面色更冷。不知不觉之间,场面就往失控的那一侧滑过去。要怎么办,他没有方寸,反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他一拍茶几,突地站了起来。

孙洋面皮一紧,旁边的汉子身体前倾,做了一个威胁动作。李善斌没管他们,挪了一步,弯下腰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孙洋正失笑,却听李善斌说:“这点钱,在我们那儿,够买块棺材板了。”

孙洋的表情终于冷下来。

李善斌咧开嘴,不是在笑,而是神经质地抽搐着。他居高临下瞧着孙洋。

“别紧张,刀哥,我是说,给我自己的棺材板。但光有棺材板,没有底下的盒子,还装不进我去。这点,不够!”

孙洋的脸冷了半晌,先前的笑又一点一点浮出来。

“我这个人讲缘法,上门就是缘,任是哪一路的朋友,有困难了,把我的门敲开,抽屉里的钱随便取,我结个善缘。但是再多呢,当然也可以,你如果有一个因,该我来结这个果,没有问题。没有这个因呢,天下困难的人那么多,我也帮不过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善斌没说话,指了指孙洋一直捏在手里的红包。

孙洋终于把红包里的那张纸抽出来。他展开扫了一眼,轻轻嘘了口气,然后纸和红包一起朝茶几上一抛,背往沙发上一靠跷起二郎腿问:“这就是你的因?”

纸轻飘飘落在几上。这是一份字据的复印件,字迹颤抖潦草,底色上有一团一团灰黑的污渍——那原是血。

“这不是我的因,这是你的。你刚才也说了,你朋友多,但你现在的那些朋友,大概是希望你给他们解决麻烦,而不是添麻烦的吧。从前的事情一翻出来,很多朋友就不再是朋友了。”

孙洋沉吟不语,然后他把纸重新拿起来,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这次看得比刚才的时间长。

“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你给我说说,这东西,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

李善斌竖起右手尾指,比在孙洋面前。

“刀哥不会是要了我这根手指,才能想起来事情吧。”

孙洋重重叹了口气。

“年轻时候的孽债啊,到老了来还。”他沉痛地说,“要多少。”

李善斌把竖着的尾指晃了晃。

孙洋摇着头,嘴里啧啧了好几声。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把头一点,说:“行吧。可我没这么多现钱呐,那……去次银行?就是这个点儿不知关了没。”

他絮絮叨叨说着,想先稳着李善斌。

李善斌看着他没说话,那根手指还举着。

孙洋咝咝倒抽了一口凉气。

“朋友你这是……一千?”

“也不能让刀哥你算几卦,看两套房子,就挣回来吧。”

孙洋眯起眼睛:“听你这口气,不光是求财来的?”

李善斌心中一懔,这半吊子风水先生察言观色,竟是看出了几分缘由。

“钱能解决。”他沉声回答,“给你一天时间筹钱。拿了钱我给你原件。”

“一天准备一千万现金?三天我都弄不来啊。”

“你有明天一整天筹钱。不能再多。”李善斌斩钉截铁地说,“你准备一辆车,钱放里面。”

孙洋点了支烟,走到阳台上狠抽几口,把剩下的一半碾灭,回到客厅里。

“张口要我一半家当,到时候你开了车直接跑,东西不给我,怎么办?你想要钱,行!你想时间短,行!但是,你来我的地方!”

今天头一次,孙洋的声音里带了铿锵的戾气。

“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善斌磨了磨牙,说:“想给我摆龙门阵?成啊,刀哥,豁不出去也挣不来钱。不过今天,我也不能真就带这点买菜钱走吧,这样咯,你领我去保险箱收个头期。”

孙洋慢慢收拢眉头,瞧着李善斌。

李善斌咧着嘴,带着扭曲的笑,定定地看孙洋。他开始回想自己如何在浴缸里分尸,眼神中渐起血气。

孙洋长吁一口气,垂下眼睛,脸上泛起苦笑,领李善斌上楼。

“说起来,这事儿怎么是朋友你来呢,这张字据,它可是有正主的啊。”他边走边问。

李善斌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拿了钱,这事儿就消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没了物证,光靠人证扳不倒刀哥你的。再说,那两个正主像是有胆子和刀哥作对的吗,这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两个正主?”孙洋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

“咳,看我这脑子。”

几分钟后,李善斌背着重了许多的包出门。

“刀哥,我今天本来是做好了被你扣下来的准备,你这么客气,我许多后手都白费了呀。”他站在门口说。

“欠债还钱,有因得果。这个账,我得认啊。”孙洋长叹一声。

“这两天刀哥最好把力气用在筹钱上。字据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看好的,不劳您关心了。”

“这是哪来的话,怎么会。”孙洋失笑说。

李善斌骑上破助动车,开出小区,回头一看,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驶出,远远吊在后面。

李善斌只当不知,骑了段路,在路口等灯的时候,一步跨下助动车,拉开旁边的空出租车车门钻进去,一边报酒店名字,一边抓出十几张百元钞。

“二十分钟开到,都是你的。”

不等红灯转绿,出租车就蹿了出去。

司机开得足够疯狂,但在后视镜里,还是时不时能看见黑色奔驰车。

李善斌并不意外,能这么轻易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够走运。这些年孙洋洗白上岸,离开好勇斗狠的日子久了,觉得自己是千金之子,在别墅里不肯冒险翻脸。不光是被捏了个把柄,也是李善斌现在真的有一股子狠劲,咫尺之遥能让对面的人心生畏怖,觉得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李善斌可不指望孙九刀真像看起来那么老实无害,这会儿他肯定正在调动各种资源,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李善斌跳下出租,冲进酒店。在电梯厅等电梯的时候,红脸汉子进了旋转门,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人。电梯开了,他冲正飞奔而来的三个人笑笑,按了关门键。

门关上,但是按楼层的时候,怎么都按不亮,电梯死在那儿!李善斌忽然反应过来,摸出房卡刷了一下,飞快地按了十二楼、十五楼和二十一楼。

他在十二楼出了电梯,然后按了下行按钮。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电梯门终于打开,谢天谢地,里面没人。他按了负二层。

电梯在七楼停了下来,门外站着一个戴墨镜的时髦女郎。

“对不起。”李善斌拦住她,“满了。”

“有病。”她骂了一声。

接下来电梯直下负二层,李善斌跑进车库,找到那辆昨天包租的出租车,钻进后排。

“去中心公园。”李善斌对司机说。

然后他猫下腰,躲在车窗下面,直到车驶离地库,开出两个路口。他的手在座椅布套下面摸索着,取出一张昨天藏起的纸。

那张血渍斑驳的字据。

第19章

深圳公安很够意思地派了车来接机,开车的是个小年轻,还没学出两口烟圈三声笑骂打成一片的江湖派头,尬聊几句就专心开车了。

老冯半耷拉着眼皮假寐,开到半道,听赵雷重重叹了口气,老冯没搭茬,停了会儿,赵雷开口说:“他在这儿有两整天了,你说他干出啥事儿了没有?”

“不晓得,”老冯答,“一会儿就晓得了。”

到汇合点是凌晨三点五十五分,两台车等在那儿,都是便衣。带队和赵雷是本家,打过招呼,两边简单沟通了下情况。

化名李时的嫌疑人住七二一房,交了一周的房钱。前台和楼层服务员对他都没有深刻印象,监控显示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老冯告诉赵队行动的危险性不高,嫌疑人应该不会有很强的攻击性。

赵队哈哈一笑,说行了行了,知道这是你们上海的行动,不会抢你的头阵。

老冯把这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分尸案凶手会没有攻击性。

加老冯赵雷一共八个便衣,六个进了酒店,上到七楼楼层的是四个,其他人都各自分配了点位。

七二一房门口,赵队把房卡交给了赵雷。赵雷又高又壮又年轻,适合头阵。

“你的,你先。”赵雷低声说。

老冯左手电筒右手枪,其他人也都准备完毕。他朝赵雷点了一下头,示意行动开始。赵雷伸手刷开门锁,老冯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别动,警察!”

四道手电光柱一阵乱舞。

窗帘被猛地掀起来,然后衣橱门被拉开。

停了几秒钟,房卡被插进取电槽里,房间亮起来。老冯瞅瞅赵队,问他:“昨天一天没出门?”

赵队脸涨得通红,打电话把看监控录像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位兄弟也有点冤,说时间来不及把所有监控看完,前面刚看了昨天一天的,没发现房间有人进出,现在又多看了一天,刚要和他汇报的,嫌疑人前天一大早离开房间,再没回来过。

“出事儿了。”赵雷压着声音对老冯说。

一周的房只住了一晚,显然是发生了变故。这个变故多半和孙洋有关系,现在就得拜托深圳警方,从孙洋着手了。

赵队安排两个在市局旁边的小宾馆里住下,他们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天亮了才方便请人家干活。睡到六点钟,被电话吵醒,赵队通报了一个小进展。看七楼监控的那位出完娄子以后,通宵把大堂监控也看了,注意到了前天下午目标曾在大堂出现,当时似在逃避另三个人,此后十二楼电梯口和车库的监控都拍到了他的身影,相信他是从车库离开的酒店。

“看起来他是招惹到什么人,所以不敢再回酒店住了。”赵队说。

“多半就是孙洋的人。”老冯说。

两个人睡到七点四十,被第二通电话吵醒。

这次是赵雷的手机。

他听了一句,就一巴掌把老冯拍起来,打开了免提。

“说吧,什么事。”赵雷说。

“赵警官,您这是……到深圳啦?”电话那头是一个气息发虚的声音。

“我在哪儿和你,咳,我们的办案行程是对外保密的,你有事说事。”

“哦是这样的,昨天我和你漏说一个信息。”

“是王海波?”老冯凑近赵雷低声问。

赵雷点点头。

“你漏说了什么?”

“李善斌那天其实给了我一个联系电话。”

“啥?”赵雷一嗓子吼出来。

“就是……电话,他的手机号。”

“报给我听听。”

王海波报了一串数字。

这并非警方掌握的李善斌的手机号。

“昨天怎么不说?”

“忘了……”

“他为啥会给你这个电话?”

“他让我如果还想起来孙九刀的别的什么消息,就及时告诉他。”

“那这两天你联系过这个电话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昨天晚上打过,我就看看能不能打通,我没说啥。”

赵雷一肚子的火气,实在忍不住,劈里啪啦一顿骂。王海波就在那儿听着,也不辩解也不还口。老冯按住赵雷肩膀,示意他收一下脾气,对着电话说:

“你昨天晚上打过电话,怎么现在想起来报告?”

“那不是昨天太晚了嘛,也不是工作时间,怕打扰警官休息。”

这理由连老冯都觉得不像话。赵雷倒是没再发作,啐了一口,问:“行吧,还有别的要报告的吗?”

“没了。”

挂了电话,看着记下来的那串数字,两个人都有点痒痒,但显然他们得忍着不去拨打,以免打草惊蛇。老冯把新情况告诉了王兴,通过技侦去定位手机的位置。

“王海波这家伙有问题。他肯定藏了什么没告诉我们。”赵雷说。

“多个线索,好过没有。”

两个人洗漱完毕,出宾馆往市局去的路上,王兴打电话来,说定位失败了。

“手机关机了。我让技侦每半小时试一次。”

“十分钟,让他们十分钟试一次,得抢时间。”

“十分钟?这还是我从一小时争取下来的。”王兴答。

“半小时还是长了,这是关键时刻。”老冯说。

李善斌新手机的关机让老冯心中疑惑,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号码暴露了?

或许昨天王海波告诉李善斌警方盯上他了,所以李善斌停用了手机?

他觉得有一道迷障没有勘破。在这样的节点得到了这样的线索,不应该是毫无帮助的。这不是什么神秘的直觉,而是逻辑判断,王海波隐藏和报告手机号都必然有原因,是故意为之,背后藏着明确的目的。

这个目的会是什么?

第20章

李善斌已经在这座城市露宿两天。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露宿,每天睡在不同的地方,醒来看见不同的人,耳边永远有车轮声和脚步声……而今试过,没有想象中难。

睁开眼已近七点,天桥桥面开始嗡嗡震颤,对流浪者来说这很晚了。气温升得快,一会儿又是辣日头,他换了件干净T恤,背着包慢悠悠地走。约定的地点并不太远,他这么走走逛逛,半个多小时也尽够了。

想起昨天打的那个电话,他心中安宁,只是又忽然生出一个念想,得去买一瓶潘婷洗发水。超市大多没开门,他苍蝇似的四处撞到八点半,在一个菜场里的小卖店找到这个牌子。他找了个公共厕所,用潘婷洗了把手,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是这个味道,没买错。这件事情对他重要得很。

多了这道折腾,时间就晚了。不过无所谓,急的不是他。

数着门牌,在还差最多一两个路口的地方,有个墨镜男倚着电线杆抽烟,右胳膊上文着龙。这样的气质太过明显,不用等他急急忙忙摸出手机报信,李善斌就知道是专门候着他的。前方就是最后的了结,应该得有某种终极的宏大的东西降临吧,比如宿命感,他想。可实际上,他却意外地轻松。

他伸手进裤袋,按下了手机开机键。

约定地是个肉食品加工厂,保安室外站着三个人,领头的双手抱胸,红脸膛上一丝笑都没有,硬板板瞧着李善斌。

“早啊。”李善斌和他打招呼。

“孙先生等你很久了。东西带来了吗?”

“我人在这里,不带着东西我过来找死?”

“你还知道怕?”红脸膛露出一个险峻的笑容。

“钱和车都有了?”

“嗯,跟我来吧。”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个小弟已经靠过来,一左一右把李善斌夹在中间,另两个人——包括路口见过的墨镜男则把李善斌的退路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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