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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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得知大哥的死讯之后,他伤心得吐血,住进了医院,前不久才调养过来,可是回家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总是不停地念叨大哥的名字,还经常把我看成大哥。”

我:“老爷子多大年纪?”

徐放:“六十五。”

我叹道:“晚年丧子,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徐放:“是啊,母亲走得早,我当刑警又很少回去看他,所以父亲和大哥的感情最深。”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忽然满是哀求。“齐医生,你能不能帮忙治一下我父亲?”

既然不是和张之遥有关的案子,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和徐放赶去他家的路上,我问起了齐雨云的情况。得知那名“无辜”的少女最终去了管教所,如果表现良好的话或许几年后就能出来。不过被害人王老师的丈夫因为爱妻的死亡痛不欲生,坚持认为齐雨云应该用命赎罪,最近给警局添了不少压力。

据说王老师的丈夫是个富商,在江城这种小地方属于那种跺一下脚就能让土地抖三抖的大角色。不过这人挣钱的手段不太干净,所以也不敢把事弄大,只敢制造点小麻烦。

我看着徐放的侧脸,忽然觉得“鲨鱼俱乐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杀了一个人那么简单。他们正在毁掉一个又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可是,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徐青山,五十年代生人,年轻时是一名刑警,而且还是目前警局一把手——邢头的师傅。差不多十年前,徐青山退休回家,生活圆圆满满,可没想到却碰上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憾事。

半年前,图钉杀人案发生后,徐青山得知儿子死讯,从此一蹶不振。目前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可神智依然不清。

按照徐放的说法,老爷子现在很少说话,喜欢一个人发呆,即便开口也是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人愿意听他一遍又一遍的磨叽。不过食量倒是可以,身体应该没啥问题。

我对徐放解释说:“当人到了老年,心理状况和成年时有很大区别,出现心理问题并不稀奇,更何况老爷子还经历这么大的打击……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徐放顿时紧张起来:“什么?”

我:“你知道老年痴呆症吧,这种病一般在六十五岁至七十岁发生,病人的大脑会迅速病变,记忆、感觉和知觉都会急剧衰退,到最后可能只记得人生中比较有意义的几个事件。”

徐放紧皱着眉头:“如果父亲真的患上了老年痴呆那可怎么办?”

我:“这病很难治……或者说根本就治不好,只能用足够的耐心来使病人尽量有所好转或是延缓病情,但想要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徐放叹道:“希望情况没有这么糟糕吧。”

徐放家住在一楼,还有个小院,里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当我俩抵达家门口的时候,徐青山就坐在小院里,怔怔地望着地上的野草,嘴里念念有词。

“爸,我回来了。”徐放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声说道。

徐青山缓缓抬起头,眼睛一亮:“小由?”

徐放蹲在父亲身旁。“是我。”

徐青山的眼睛顿时没了神采,不再说话,重新低下了头。

我来到老人家身旁,发现他的眼神涣散,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说是当人老了之后,过去发生的事情会像是播放电影一般在眼前重现。

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我想徐青山眼前看到的……一定全部都是徐由。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老人家又一次充满希望地抬起了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无力地喃喃说:“小由……”

我弯腰在老人耳边说道:“我是徐由的朋友,他拜托我来看看您。”

徐青山一听顿时有了精神,对徐放说道:“还不快去做饭,有客人来了。”

说完,老人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很难想象,他的手仍是那样有力,就像是铁钳一样,抓住我不愿松开。我只能跟着老人进了屋,去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路上还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清瘦的女人,徐放说这是嫂子,在大哥出事之后一直留在这里照顾父亲。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只能点头笑了笑,就被徐青山带到了徐由生前的卧室。

屋子很干净,一看就经常打扫。

徐青山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本老相册,里面全都是发黄的老照片。

他指着照片里的大胖小子,对我说:“这个是徐由小时候,刚出生没多久。”

我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老人讲述着。

他说,原本是想给孩子取名叫徐自由的,但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古怪,所以就改成了徐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希望徐由能够活得洒脱一些。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因为老人家年轻时候当了太多年的刑警,见了太多悲剧吧。

至于徐放,最一开始也不叫这个,而是叫徐解放,后来是他自己长大后觉得重名的人实在太多,于是改成了徐放。

老人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红光满面,似乎对他来说这些回忆才是一辈子最珍贵的财富。

在和徐青山交谈的过程中,我初步判断老人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他的记忆有所衰退,而且很难记住近期发生的事情,比如昨天的晚饭吃了什么,但是过去的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现在很难接受新鲜事物,包括从未看过的电视节目,对他来讲,只有老版的《西游记》和《三国演义》才值得一看。除此之外,老人还变得很固执,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当然不是真的发火,而是气哄哄地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只是老年痴呆症的第一阶段,通常会持续三年左右,之后就会变得更加严重。

徐青山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午饭做好了还没有说完。我拍了拍老人的手,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继续说,我都饿了。”

他咧嘴笑了笑,看我的眼神带着宠溺。“走,咱爷俩吃饭去。”

然而吃完饭后,他就忽然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徐放有些紧张地问我说:“情况怎么样?”

我:“老年痴呆症早期,建议你带他去医院做下检查,然后开点药吧。由于你大哥的事情,还让老人家有抑郁症状,这可不是好事。”

之后,徐放把我送回了诊所,和我预约了一个时间,请我再去他家看看。

当我回到诊所的时候,谈心正嘬着香烟。

他问:“徐放又有啥事?”

我把徐青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谈心:“这病你治不了。”

我:“我知道。”

谈心:“早点脱身,交给专业人士吧。”

我:“我已经建议他去医院了……可是我一看到徐放,就不忍心拒绝他。”

谈心:“他也很清楚你治不了他爸,但是找你帮忙,会让他心里觉得舒服一点。”

我叹了口气:“父亲得了病,儿子总要做些什么。”

谈心:“不过你倒也能帮上一些忙。”

我:“啥意思?”

谈心:“我没记错的话,徐放他爸应该也是个刑警吧?”

我:“没错。”

谈心:“年轻时候见了那么多人性的阴暗面,恐怕这也是致病因素之一。”

我:“你的意思是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

谈心:“你也只能做做这个了。”

我又问:“明天你一起去吗?”

他摇头:“我还有事。”

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谈心没有回答,只是掐灭了手中的烟。

尴尬过后,他忽然开口说:“你说,等到咱们老了的时候,会不会也变成这样?毕竟咱们这行和刑警一样,也见了太多丑陋的东西。”

对此我不敢认同。“应该不会,其实我个人感觉也没见到多少丑陋的人或事。”

谈心不屑道:“卓维明明不是同性恋,却在校园欺凌下被迫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以此去迎合唯一的朋友,这算不算丑陋?”

我沉默。

谈心:“胡亦枫蓄意谋杀妻子,并获得了一笔巨款,然后又假惺惺地赎罪,无法忘记妻子,这算不算丑陋?”

我沉默。

谈心:“有句话说的很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坐在沙发里,表情很难看。

我问:“说完了?”

这次换他保持沉默。

我:“卓维有个伟大的单身母亲,她很体谅儿子,而且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离开家乡;胡亦枫有个深爱他的妻子,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季小鹿虽然童年饱受创伤,可她现在已经接受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谈心依然沉默。

我:“黄文芷的人格中也有不受欢迎的一面,可她为了给弟弟存钱同时打好几份工,住的也是破破烂烂的平房,下雨天还要防着漏雨。谈心,我们是心理医生,我们只需要看到可怜之人的可怜之处,至于可恨之处那不是我们的事。在这些案例身上,我看到的更多是真、善、美。”

谈心:“那张之遥呢,他是个变态,你也觉得是真善美?”

我:“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我坚持认为他一定是有理由的。就像是齐雨云突然有一天杀了她的美术老师,看似毫无逻辑,但仔细推理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罢了。你这些天总是玩消失,不就是调查张之遥的事情去了吗?”

谈心没有再反驳我,而是说:“比起刚见面的时候,你成熟了不少。”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给他一拳。

谈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因为我说你是菜鸟差点揍了我一顿,真是幼稚啊。”

我无奈地辩解说:“我想要揍你不是因为你骂我菜鸟,而是因为你认为没钱的人就不配治病。”

第十一章 十年前的惨案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名字叫孙晓晓。她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抓痕。可怕的是,那些抓痕都是她自己的,而且在她的身上,找不到第二个人的指纹。

数日后,我按照约定又来到了徐放家里,问起老爷子最近的情况。徐放说相当糟糕,父亲又有了做噩梦的毛病,整宿整宿地做噩梦,精神也越来越差,整个人变得更糊涂了。他还带着父亲去了趟医院,开了点药,不过作用并不明显。

我俩聊了一会儿,到了九点左右,徐放说父亲应该睡醒了,于是我开始准备给徐青山做一下心理疏导。就在这时,老爷子竟然自己穿戴整齐,拄着拐杖出了屋子。

我和老人家打招呼,但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我对他来讲完全是个陌生人,前不久那次见面已经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徐放赶紧冲到老爷子身旁,关心道:“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徐青山不说话,只是固执地往外走,他的脚步很有力,丝毫不像是一位“病人”。

我和徐放跟着老爷子来到小院,看着他有些笨拙地打开院门。

徐放一脸担忧地问我:“怎么办?我要不要拉住他?”

我皱起眉头看着老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有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别管他,他愿意去哪儿,你们跟着就行。”

谈心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我:“你不是说不来吗?”

谈心:“顺道过来看看,你俩不要多想。”

徐放挤出一个笑容,轻声叹道:“谢了。”

我心想,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随后我们三个不紧不慢地跟在徐青山身后,想看看老人家到底要去哪里。

路上,我看着徐青山略微佝偻的背影,手里那根带着滑轮的拐杖,还有脚上穿的布鞋,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谈心也意外地没有说笑,一本正经地跟在后面。

老人的步履很慢,但却很稳,他似乎并没有思考要去哪里,只是跟着自己的身体行动。这是多次重复后留下的习惯,换句话说,他已经习惯了脚下的这条路。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原本熟悉的事物早已面目全非。

他向北走了五百米,转西一百米,又向北三百米,突然停下了脚步。

徐青山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冰冷的建筑,嘴里不停地喃喃说:“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徐放再也看不下去,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拉住父亲,轻声说:“我在这儿呢。”

徐青山看着徐放,颤抖着嘴唇说:“你哥呢?”

徐放顿时泪流满面。

回家的路上,老人一言不发,但是看起来似乎清醒了不少,至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明亮起来。

徐放说前几天父亲开始做噩梦,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谈心认为这是精神受创导致的严重逆行,老人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而使自己的记忆回到了徐由仍然活着的时候。至于徐青山走的路线,也应该和过去有关。

为了证明这一点,回家之后,徐放把父亲交给了我,让我和老爷子聊聊天。他自己则和谈心开车回老家一趟,那是他最早居住的地方,也是徐由度过童年的地方,以前是平房和胡同,现在应该已经拆掉了。

他俩走后,我和徐青山面面相觑。

我说:“我是徐由的朋友,上次和您见过面的。”

徐青山听到“徐由”两个字眼前一亮,说道:“我……记得。”

我笑道:“您还给我看了他小时候的照片呢。”

老人似乎想了起来,也笑着说:“对。”

我看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于是试探着问道:“我听徐放说您最近总是做噩梦,您还记得内容吗?”

徐青山打了个寒战,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如果您不想回忆,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您既然会梦到那件事,说明您很在意它,而且难以忘怀,与其在梦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还不如说出来舒服一些。”

老人仔细想了想我的话,然后摇头:“其实我也记不清啦。”

看他一脸迷茫,我干脆换了个话题:“咱爷俩继续看相册吧,上次还没看完呢。”

徐青山一下子来了兴致,从屋里取出相册,摊在腿上,如数家珍地说着里面每一张照片。

他问:“上次说到哪儿了?”

我翻了翻相册,随手指了一张徐青山五十多岁时的照片,他穿了一身警装,徐放和徐由分别站在两边,不过他们爷仨谁都没笑,表情严肃。

我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从九○年徐青山的妻子去世之后,他们一家的照片就少了许多笑容。

老人微笑着说:“他们哥俩,我最喜欢的就是小由,因为他和他妈最像,长得好看,性子也温和。”

我附和道:“的确,徐放和您更像,而且也当了刑警。”

徐青山忽然敛去笑容。“其实我不想让他当刑警的,可他就是不听话。”

我:“是因为太危险了吗?”

徐青山:“不仅仅是这样……做刑警,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我问:“对了,我看相册里面没有您同事的照片,您是没放还是……”

徐青山打断了我:“我没有他们的照片。”

我好奇:“为什么?”

徐青山:“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老同事,死的死,转行的转行……我不想留他们的照片,一看就觉得难受。”

说到这里,老人家忽然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说:“噩梦……我记起来了。”

阳光透过窗帘映在老人的脸上,显得皱纹更加深刻。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浑浊一扫而光,仿佛回到了那年。我合上相册,专心听徐青山讲当年的故事。

这件事发生在差不多十年前,算是徐青山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处理完这起案子之后他就退休了,所以印象才会格外深刻。

当然印象深刻的原因不仅仅是这个因素,它如此难忘,以至于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是因为……

受害人的惨状。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名字叫孙晓晓。她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抓痕。可怕的是,那些抓痕都是她自己的,而且在她的身上,找不到第二个人的指纹。

她死亡的地点,是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密闭房间。除了一扇门,剩下的就是雪白的墙壁,而警方找到那个房间的时候,发现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指甲留下的尖锐痕迹,还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入其中。

警方没能找出女人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房间里的,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关了进去。根据法医鉴定,女人应该在屋里待了七十二个小时以上,死前已经精神崩溃。

从那之后,徐青山就会时不时地梦见那副场景。

空旷的正方形屋子,没有窗户,没有吊灯,只有四面雪白的墙。有个女人状若疯癫地用指甲抠着墙壁,她的指甲已经断裂,鲜血不停地从指甲缝渗出,然后又被墙壁的缝隙吸收。她用力地哭喊,声嘶力竭,后来已经发不出声音,身上也没有丁点力气。

画面一转,房间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墙上到处都是抓痕和鲜血。女人蜷缩在墙角,又开始用手撕扯自己。她之所以这么做,似乎是希望保持清醒,因为她觉得自己一旦睡过去就再也无法醒来。

她满身是伤,满身是血,最后终于在绝望中死去。

徐青山说,孙晓晓死后,最痛苦的人是她的丈夫,那是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

那个男人得知妻子死讯的那天,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哭又像是笑,嘴里还发出古怪的声音,就像是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一样。

“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一定就是那些人,可是警方真的找不到证据……”徐青山的脸上满是惆怅,“后来他在我家门前跪了好久,希望我能帮他……”

我问:“您帮他了?”

徐青山:“当时江城很乱,据说还出来了一个叫作‘鲨鱼’的组织,而我又早就厌倦了刑警这份职业,想要早点退休……”

所以,他拒绝了那个男人。

徐青山:“没有指纹,没有作案工具,女人是自己杀掉了自己,我又找不出是谁把她关到那里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安慰说:“是的,您已经尽力了。”

听老人说,最后女人的丈夫失踪了,或许是自杀了吧。

出于内疚,老人现在也时常能够梦到孙晓晓死亡的场景,还有她丈夫痛不欲生的表情。每次想到这些,都会让徐青山感到内疚,还有深深的无力。

说完那个故事,徐青山似乎有些疲惫,精神也再度变得萎靡不振。他怀中抱着相册,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躺在沙发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徐放的嫂子拿来了一条毛毯,轻柔地为老人盖好,一脸关心。

我和她来到小院,说:“您是个坚强的人。”

女人露出一个微笑,脸上有两个酒窝。“或许因为我的丈夫一直以来都很敏感吧,所以我才不得不坚强起来。”

我有些惊讶:“徐由很敏感?”

女人:“是啊,他和婆婆的性格很像,总是喜欢钻牛角尖,然后自己拔不出来,到了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我忽然想起,谈心曾经和我说过,徐由在出事之前,就是他的病人。

有些心理疾病是具有家族遗传性的,或许徐由就是遗传了母亲吧。

我:“您丈夫在出事前,有没有比较反常的地方?”

女人想了想,回答说:“倒也没什么,就是经济不景气,公司又要裁员,所以压力很大。”

这时候,谈心和徐放回来了。

他俩按照老爷子的路线重走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很多事情。从旧家的门口开始走,向北走五百米,原本是条小巷,里面原本有个做爆米花的匠人,小时候兄弟俩经常偷家里的玉米粒或者大米去“嘣”米花。

再往西一百米,以前是个学前班,徐放说大哥小时候是个结巴,据说那个学前班的老师特有耐心,还把大哥结巴的毛病给改过来了。

再掉头往北三百米,原先是个废弃工厂,哥俩没少在这踢球。父亲每次都会骑着大二八自行车找到这里,然后一前一后驮着他俩回家写作业……当然还少不了一顿暴揍。

徐放含着眼泪,说着这些。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老人习惯走的这条路,竟然承载了这么多的回忆。

他真的没法接受徐由的死,只能让自己变得糊涂起来。

至少这样可以逃避现实。

告别徐放,我和谈心回到了诊所。

我感慨地说:“老爷子走了那么久,最后一个劲地说‘不是这里’,那他到底想要去哪儿呢?”

谈心:“他不是想要去哪里,只是想看到徐由而已,或者说能看到徐由的地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我:“可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徐由了。”

谈心重重地叹气,忽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当年我之所以选择背叛她,就是因为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

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俩走后老爷子清醒了不少,还和我讲了讲他的噩梦。”

谈心:“什么内容?”

我把故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谈心听后一脸愕然。

他说:“十年前,‘鲨鱼俱乐部’?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我也觉得。”

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似乎答案已经就在嘴边了。

谈心:“那个女人的死法,让我想起了某些变态的实验。”

我点头:“是啊,比如感觉剥夺。完全密闭的房间,恐怕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人会变得极度脆弱,甚至连心跳声都变得震耳欲聋。”

谈心:“或许可怕的不是没有声音,而是一直重复播放着人类所难以接受的声音,这更容易让人崩溃。尤其她的尸体上全是抓痕,说不定她一直被强迫听蚊子、苍蝇这类的声音,所以最后承受不住才开始抓挠自己。”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黯:“听说过‘Dermatillomania’吗?”

我:“没有。”

谈心:“直白点说可以叫抓痒上瘾综合征,你应该知道,其实痒这种感觉就是轻微的疼痛。患有这种病的人会没完没了地挠自己,直到血肉模糊。”

我:“我越想越觉得可怕,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该是多么绝望。”

谈心:“让我更觉得可怕的是女人的丈夫,他得知妻子死讯时候的表情,那是极度的悲伤、仇恨、愤怒和内疚。担负着这么多负面情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自杀了。”

我叹气:“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谈心:“话说回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作案方式倒是让我想到了‘鲨鱼俱乐部’。”

我:“你的意思是它和那起案件有关?”

谈心:“或许吧,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杀人方法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想起了徐青山的背影,还想起了他指着儿子的照片,和我讲述着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徐由死了,算是一了百了。可父亲徐青山却因此浑浑噩噩,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大的痛苦,接受至亲死亡现实的痛苦才更加强烈。

突然,身旁传来了一阵咆哮声。我转头看去,只见谈心手里正拿着手机,一脸尴尬。

“你个王八犊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为啥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

谈心有些心虚地说道:“妈,小点声。”

“你还有脸让我小点声,你个不孝子!说,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谈心:“回回回,肯定回去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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