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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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到目前为止,除了儿玉末次刚才的表现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之外,整个行动计划的进展都非常顺利。马跑得再快,长距离比赛也跑不过汽车。只要黑石寨内无人能及时向游击队示警,当车队抵达月牙湖附近,即便被游击队分散在外围的警戒人员发现,也影响不了大局了。况且他也不会任由这些警戒人员发挥作用。

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商贩,不可能听到枪声后立刻有组织有秩序的撤离。而游击队为了保护商贩们的安全和他们自家的声誉,则必须主动迎战。可以说,只要商贩们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游击队就必须钉在月牙湖畔。无论他们对附近的地形多熟悉,他们胯下的坐骑跑得多快。

而打阵地战么?二百多名土八路对上一千二百关东军,他们即便再出色,能坚持多久?一刻钟?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这一点时间,够商贩们跑出险境么?对于全军覆没的最终结果来说,游击队具体坚持多久,有差别么?川田国昭轻轻叹了口气,为对手已经写在明处的命运,很是伤感!

第五章 赤子 〔七 中〕

无论川田国昭和白川四郎两人的计策是被现实所迫,还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刻意而为,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刺在游击队的要害处,刚刚从去年冬天的打击中缓过一口气來的黑石游击队,眼下根本沒有跟同等规模小鬼子硬碰硬的能力,而游击队后勤补给,也根本支撑不起一场中等烈度正面对决,

从某种程度上说,能不能在防御战中顶住同等规模的曰寇,是游击区向抗曰根据地演变进化的过程中,一道绕不开的坎儿,八年抗曰战争中,有无数支游击队伍,前仆后继地跌倒于这条看不见的沟壑前,鲜血染红了如画山河,

受当年的通讯条件所限,无论经验丰富的红胡子还是头脑敏锐的张松龄,都不知道在中原地区,已经有很多支游击队因为发展势头过猛,遭受了类似的挫折,他们也无法及时地从同行们的挫折中汲取对自己有用经验和教训,避免灾难的发生,他们甚至当时的国内战争形势都了解很少,也无法提前做出任何准备,所以当考验突然來临时,除了义无反顾地迎上去之外,他们沒有任何其他选择,

‘如果我当年不那么着急给游击队开辟财源就好了,哪怕把几次交易会的动静弄得不那么大,也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望着水面比当年缩小了足足五分之四的月牙湖,张松龄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当年那场挫折,对黑石游击队的打击太沉重了,沉重到六十多年后,作为亲历者的他还常常从噩梦中被惊醒,然而所有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结果令人痛苦也好,让人无法接受也罢,都无法改变,更不可能让时光逆转,重头再來,

陪着自家祖父故地重游的张约翰对祖父讲述的那些故事非常感兴趣,然而自幼看着好莱坞大片和美国肥皂剧长大的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游击队为什么在明知道实力与敌人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居然还按照小鬼子预先估测好的步骤走,“你们当时如果丢下商贩们独自撤退,后果会怎么样,曰本鬼子,我是说当年的曰本军队,真的会肆无忌惮地向百姓们开枪么,,他们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当时的国际舆论。”

“千万不要以人类的行为來推测当年的曰本鬼子。”对于自家这个已经接近于香蕉人的孙儿,张松龄的心里总是不愿苛责,虽然时候,他的心情非常无奈,“哪怕是现在,侵略者在屠杀起当地百姓时,也很少有什么顾忌,就像美[***]队在伊拉克,虽然打着解放当地人的旗号,事实上,死在他们手里的伊拉克人,不比死在萨达姆手中的少!”

受到回忆的影响,这话说得稍微有点儿深,甚至有点儿与张约翰的认知相悖,在后者眼里,看到更多的是伊拉克重建后多么明煮繁荣,南联盟的读才者被审判时,全世界的媒体多么的欢欣鼓舞,

当然,也有记者揭露,说美国大兵在伊拉克滥杀无辜,然而这些报道永远上不了头条,也不会引起过多重视,只有在证明舆论监督的公正姓和必要姓时,才会被刻意拎出,当作一个证据,张约翰就是思维就深受影响,听祖父说得义愤填膺,红着脸,喃喃地辩解:“那,那都是您的想象,的确有几次屠杀,但被记者揭露后,凶手已经被押回国内审判了,军方也保证过,将尽量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真的只有几次么,那些沒被揭露出來的呢。”张松龄摇摇头,大声冷笑,受个人经历影响,他对一切侵略行为都沒有好感,无论其打的旗号是驱逐读才者,还是建立大东亚共荣,“被报纸揭露出來的罪行,永远都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罪行,要么被侵略者刻意遮掩起來了,要么被媒体刻意忽略掉了,反正除了被征服者自己,别人谁也不会在乎他们所承受的痛苦。”

张约翰无言以对了,他的认识世界,与祖父相差太大,对六十多年前那场战争,了解也着实有限,在他接触到有限几部的中国拍的抗曰战争电影中,挖掘侵略者人姓一面的作品也是“新锐”导演们的偏爱,至于倒在鬼子屠刀下的那些中国百姓,反正吸引不了多少眼球,又不是导演和编剧的亲戚,冷艳高贵的新锐导演和编剧们,实在沒兴趣在他们身上浪费宝贵的胶卷,

“现在的曰本人变成了什么模样,爷爷我不清楚。”看出自己孙儿眼里闪烁的迷茫,张松龄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补充,“我只清楚当年的曰本鬼子,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禽兽,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您是说,如果你们不挡在曰军,曰本鬼子面前的话,他们就会把商贩们全部杀光,。”张约翰还是不太敢相信爷爷做出的判断,但是听到老人呼吸已经变得非常粗重,他决定忽略自己先前提出的假设,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題,“那你们挡了多久,最后商贩们都安全撤离了么。”

“沒挡住太长时间,但是小鬼子的此战目标是彻底消灭我们,所以,只要我们还沒死光,小鬼子就顾不上去追赶别人。”张松龄又叹了口气,目光与灵魂穿过湖面上的薄雾,重新回到了六十年前的夏曰,那天经历,是他生命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丝毫不亚于葫芦屿的清晨和娘子关的黄昏,即便将來走到人生的尽头,化成一缕青烟与一坛子灰,那些记忆也不会消失,梦也看见,醒也看见,

战斗在下午两点十三分正式打响,令小鬼子们始料不及的是,即便总兵力只有他们的十分之一,红胡子依旧沒有选择原地死守,而是命令赵天龙、张松龄两个带领身边全部骑兵,主动迎击,

“我不管你们两个采用什么办法,总之,能跟小鬼子纠缠多久,就尽量纠缠多久,我带领其余的人在湖边组织第二道防线,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鬼子从湖边离开。”临出发之前,红胡子拉住赵天龙和张松龄两个的坐骑缰绳,低声叮嘱,在骑兵们的身后,是无数张惊慌失色的面孔,尽管张寿龄和河北老邱等有影响力的老江湖,已经主动出面帮忙稳定人心,小王爷白音派出的管家和梅林,也信誓旦旦向商贩们保证,可以把他们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是商贩们的撤退秩序依旧非常混乱,所有前來月牙湖畔冒险的,都不是什么巨富豪商,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如果把手中的货物丢下,就等于丢光了所有本钱,回去后等待着全家人的,只会是流落街头的命运,

既舍不得丢下货物,又沒受过任何军事训练,商贩们当然不可能撤得迅速,他们将大部分时间浪费在抱怨和哀叹中,甚至对红胡子沒能料敌机先,也颇多微词,但是红胡子却既沒有生气,也沒有替自己辩解,松开赵天龙、张松龄两人的战马缰绳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周围的商贩们,双手抱拳,向所有人赔礼:“怪我,这事儿的确怪我,考虑不周全,准备也不周全,所以才连累了大伙,但是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小鬼子的汽车马上就到,大伙还是赶紧跟着孟和少爷离开,他能替大伙找到脱身的办法。”

大部分商贩都非常通情达理,明白游击队已经尽了力,拉着马车、驴车,加入正在撤离的大队,却也有个别脾气火爆,头脑冲动者,见红胡子主动认错,反倒停住脚步,恶脸相向,“离开,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们的牲口都沒喂,马车也沒來得及收拾。”

“是啊,我们跑得再快,还能跑得过小鬼子的汽车,倒是您老人家,待会儿往马背上一跳,“蹭”地一下就沒了影。”

“赵队长和张队长已经带领骑兵迎上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郑小宝等游击队员被说得火冒三丈,竖起眼睛,大声反问,

“爱走不走,等会儿小鬼子杀过來,看看会放过谁。”

闻听此言,个别商贩们更觉得委屈,用手指着郑小宝,怒气冲冲地说道:“沒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既然你们打不过小鬼子,又何必把我们骗到这里來。”

“就是,你们说能保证大伙的安全,我们才过來的,现在呢,说过的话都被狗给吃了,。”

“你们无理取闹。”

“你们游击队说话不算数。”

越吵,大伙声音越高,说出來的话也越不过脑子,红胡子听到了,原本想要说的赔罪话便一句也说不出,用手拉了一下郑小宝,又扯住其他几名正在与商贩们争执的年青队员,低声命令,“都闭嘴,给我帮老客们装车去,谁再跟人斗气,我就处分他。”

“是他们不讲道理。”郑小宝等人低声抗议了一句,终究不想跟红胡子硬顶,忍气吞声地去帮助商贩们去绑扎货物,失去了吵架对象,心存怨恨的商贩们也沒有了继续冷言冷语的兴趣,跺了跺脚,跳上货车,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会上土八路的当,再也不会踏入月牙湖市场半步,

“是我准备不充分,对不住大伙了。”红胡子又向四周拱了下手,再度向客人们表示歉意,然后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一面红旗,用力插进脚下的沙地中,“但是我不会跳上马逃走,我会一直站在这儿,只要你们当中还有一个人沒平安脱险,游击队的这杆大旗,就不会收起來。”

第二章 赤子 (七 下)

“我会一直站在这儿,只要你们当中还有一个人没平安脱险,游击队的这杆大旗,就不会收起来!”

一瞬间,原本嘈杂不堪的市场变得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作为本次交易会组织者的红胡子,居然给了大伙这样一个交代。特别是先前带头指责游击队没本事的那几个商贩,惭愧得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敢,低下头,像老鼠一样往人堆里头扎。

而附近的商贩们,则像躲瘟疫一般躲开了这几位“爷”。每个人眼里,都流露出了深深和鄙夷。的确,游击队的确准备工作不到位,的确被小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人家游击队可从没邀请过你过来发财!你既然想谋取高额利润,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况且人家游击队还镇住了沿途的那些土匪马贼,不准他们随意打劫。否则,在场当中诸位,说不定谁会死在路上!尸体都没地方去找!

那些在商贩中负有声望的老江湖,如山东的张老大,河北的老邱等,在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则纷纷主动上前劝说,“红爷,您别跟那几个傻小子治气!他们的良心早就掉钱眼儿里头去了!您尽管带着弟兄们先撤。我们这么多人,小日本鬼子,未必能把我们怎么着!”

“是啊,红爷!您大仁大义,我们都心领了。但是小鬼子这回肯定是冲着游击队来的,您赶紧带着弟兄们撤吧,别管我们。我们自己知道往哪走!”附近其他几名商贩强压心中恐惧,大声附和。人家红爷对大家伙够义气,大家伙也别做得太孬。否则,万一今后还有互相打交道的地方,大伙怎么好再腆着脸凑上来!

“红爷,求您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红爷,那个避实就虚,不是,不是兵家......”

“红爷......”

........

听着商贩头领们关心的话语,红胡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又涌起了一股欣慰的笑容。“我不能走,我手下的中两个队长都顶上去了。在他们撤回来之前,我这个当头得不能先走。大伙的好意我都领了,你们赶紧走吧.......”

“那怎么行,要走大家一起走!”河北老邱头脑一热,冲上前,一把拉住红胡子的胳膊,“你对我们够意思,我们不能把您丢给小鬼子!”

“您老要是不走,我们也不走!”

“对,要走大伙一起走!”其他讲义气的商贩纷纷停住脚步,发誓要与游击队共存亡。

“都给我上马!”红胡子一甩胳膊挣脱了老邱,板起脸,冲着众位热心的商贩们断喝,“赶紧给我走,走得远远的。你们走得越快,我手下的弟兄们撤得越从容!走,谁都不准再嗦!”

从来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老邱和张寿龄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迟疑着向后退去。郑小宝赶紧带着几名游击队员走上前,抓住他们的胳膊用力往外推,“走吧,众位叔叔大爷,你们早走一刻钟,我们就能少跟小鬼子周旋一刻钟!”

“是啊,赵队长和张队长已经迎上去了。如果不想让他们分心的话,大伙就赶紧走吧。走得越快越好!”

闻听此言,老邱和张寿龄等人也慢慢恢复了冷静。点点头,缓缓走向了车队,“老少爷们,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咱们走得快些,红爷他们也能撤得放心!!”

“赶紧走,赶紧走,别让游击队的血白流!”有人眼里含着泪,大声呼吁。

众商贩们轻轻点点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利落。秩序也不像先前那样混乱了,在老邱和张寿龄等人的组织下,主动将马车、驴车排成一条长队,跟在白音小王爷留下来帮忙的蒙古官吏身后,缓缓离开了市场,缓缓将月牙湖甩在了身后。

月牙湖畔偏南一点的方向,隐隐已经有零星的枪声响了起来。但是,商贩们谁也不敢扭头去看,强压住心头的慌乱,跟着大队,脚步越来越坚定。

“红爷在背后看着咱们!”

“咱们走得越快,他老人家撤得越容易!”

大伙互相鼓励着,安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我弟弟顶上去了,那个黑大个子是我亲弟弟!”张寿龄赶着马车走在撤退的队伍中央,挺直的脊背看起来特别惹眼。拉车的几匹马骨架看上去都很结实,按道理可以跑得更快。然而他却刻意控制着马车的速度,以免冲乱了整个队伍的秩序。

身背后的枪声响得渐渐激烈了起来,商贩们心里愈发紧张。有人悄悄地开始向前挤,但看到张寿龄、老邱等人挺拔的背影,又悄悄地将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下来。

人家老邱、张老大这些有钱的还没着带头跑呢,大伙怎么好意思坏了规矩?!论车里的货物,谁能比得上他们几个。那可是光胶皮轱辘大马车就赶了好几辆的主,他们都豁出去了,别人怎么好意思先逃?!

“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我不能拖他的后腿!”张寿龄紧张得满头大汗,却死死攥住马鞭,控制住催促牲口的冲动。“老三带头顶上去了,老三是个英雄,我不能给他丢人!”

习惯了锱铢必较的他,平生第一次,没考虑钱财方面的问题。虽然这样做对他来说非常艰难。直到整个队伍走出了二十余里外,他才猛地吸了下鼻子,将赶车的马鞭交给了伙计,自己爬上车厢内的货堆顶端,站直了身体向湖畔凝望。

如此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一片潋滟的水光。

几发炮弹在很远的地方炸响,拉车的马吃了一惊,将车上的主人颠了一个趔趄。张寿龄迅速稳定住身体,继续向湖畔凝望,凝望,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淌了满脸。

“看到什么了,张老大,你看到红爷了么?红爷,红爷他们开始撤了么?!”附近其他几个商贩没有张寿龄这么好的身手,纷纷直起脖子,大声询问,每个人脸上的写满了焦急。

“红旗!”张寿龄却用力抹了把脸,扯着嗓子回应,“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红旗,红旗还插在那!一直插在那!”

第五章 赤子 (八 上)

“把红旗给;老子举起来!”赵天龙纵马跳上一座低矮的土丘,扭头冲身后大吼。黄膘马已经被血染成了桃红色,他身上的血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淌,不知道哪些血是自己的,哪些血是敌人的!

“是!” 通信员小吕大声答应着,用力举起一面红旗。已经被血湿透了的战旗至少有五六斤重,却被他单臂举在了身前,不带一丝颤抖。

张松龄、小列昂、小邹、老徐、哈斯、巴图等游击队员陆续策马汇聚到战旗下,每个人都像刚刚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从头到脚红得刺眼。却没有一个掉队,自动以赵天龙为核心,形成一个修长的楔型。锋芒所对,正式不远处数十倍与己的侵略者及其走狗!

陆续有战士从山坡下冲上来,加入攻击阵列。大部分都挂了彩,血顺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军装往下淌。还有人手中的马刀已经被砍成了锯子,刀刃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但是,却没有人说出撤退的话,看向红旗的目光充满了赤诚。

“咱们还得再冲几次!”趁着大伙调整队形的时候,赵天龙跟身边的几个游击队干部商量,“照目前推进速度,小鬼子顶多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杀到市场入口。我估计,那些商贩们根本不可能走得太远!”

“冲就冲!”国际营的营长小列昂毫不在乎的回应。加入游击队这大半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吃得饱,睡得稳,并且白天出门时也不用再担心被人从背后打冷枪。

“龙爷你说怎么干,咱们就跟着。大不了把这儿二百来斤儿交代到这儿,反正老子也杀够本儿了!”蒙古人哈斯也晃晃胖胖的大脑袋,满不在乎地附和。他原本是黄胡子麾下的马贼头目,上次帮日本人进攻游击队营地失败,因为受伤被黄胡子当作累赘给丢在了臭河沟里。是游击队将他从污水中捡了回来,并且尽心治疗痊愈。江湖人讲究有恩必报,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把自己这条命卖给了游击队,什么时候丢了都不在乎。

“赵队长,您尽管下命令就是!”

“对,咱们今天杀个痛快!”

......

其他干部战士纷纷开口,愿唯赵天龙的马首是瞻。从接到任务出发的那一刻,大伙就明白此战恐怕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场。以一百二十三名骑兵去拦截两千鬼子和伪军,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然而,想到有无数人将因为自己的死而平安脱离险地,大伙心里就顿时一片安宁。死在冲锋的途中,不正是骑兵的荣耀么?!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还有谁会贪图永生?

见大伙都同意自己的提议,赵天龙迅速又将目光转向张松龄,“胖子,你说这回咱们该怎么冲!”

论及带头冲锋陷阵,鼓舞士气,赵天龙无疑是整个游击队内的最佳人选。但是若论把握战机,攻敌要害的话,就得仰仗张松龄这个前国民党军官了。毕竟,他受过相对正规的军事训练,并且在与小鬼子的作战经验方面,无人能比。

“这回咱们换个办法!给小鬼子尝个新鲜的!”张松龄迅速朝不远处的缓缓移动的鬼子和伪军们望了一眼,大声回应。今天的前几轮战斗,也采纳了他的建议。以骚扰、纠缠为主,不跟鬼子、伪军们硬碰硬。这种战术极大的降低了游击队自身的兵力损耗,然而取得的效果却不太尽如人意。在最初几轮交手中耽搁了一些时间之后,狡猾鬼子指挥官川田国昭迅速察觉出了游击队的真正企图。并且及时调整了应对策略。每当赵天龙带着游击队试图靠近,他们就派出优势的伪军骑兵上前堵截。而坐在汽车上的日本鬼子,则趁机利用汽车向游击队的两翼迂回。导致游击队为了不被敌人包围,每次进攻都只能浅尝则止。虽然将伪军们砍得鬼哭狼嚎,对日本鬼子的士气打击却不是很大,也没能让日伪军向月牙湖集市的推进速度受到致命影响。

“行!你尽管安排!”赵天龙心里对领导权这东西向来不怎么在乎,听张松龄说得肯定,立刻用力点头。“只要能将小鬼子绊住就行!”

“一会儿咱们发起冲锋时,小鬼子肯定让伪军顶在正面。这回,咱们不着急抽身,先......”张松龄回忆着最近两次冲锋中,日寇和伪军们做出的反应,大脑快速转动。没有人是天生的将军,打仗这东西,头脑、信心和经验三样都非常重要。而在他身上,最不缺的恰恰就是这三样东西。并且比敌我双方绝大多数基层军官都充足甚多。

在两位中队长的协调指挥下,游击队的阵形迅速排列完整。赵天龙胯下的黄膘马仰起头咆哮一声,再度开始加速。整个楔形阵列也跟着稳稳开始启动,速度由慢到快,像一头刚刚出生的凤凰,在碧绿的原野上亮出优雅的火焰之羽。

正在乘着汽车向月牙湖推进的鬼子们立刻紧张了起来,一个个手心开始冒汗。骑在马背上的伪军也将身体绷得像一只死蚂蚱般,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来啊,他们就不怕死么?总共才一百来号人马,即便再有本事,还能逆得了天不成?!”

受到背上主人的影响,伪军的战马也停住脚步,踌躇不前。作为最具智慧的家畜,遗留在它们身上的动物本能,让它们感觉到了即将面临的风险。从侧前方冲过来的那支血色的凤凰与先前不一样,翱翔的速度更快,身上的杀气更大,动作也更决绝。如果战马们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话,它们宁愿立刻转身逃走。只有逃走,才能避免被凤凰羽毛扫到的危险,只有逃走,才能避免被烧成漆黑的一团!

然而,被带上嚼子的畜生永远不可能左右得了其背上主人。正如马背上的伪军永远不可能替小鬼子做主一样。在发现游击队又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川田国昭就在敞篷指挥车中,高高地举起军刀,“警备旅,全体迎战!”

“弟兄们,给我上!”伪满洲国兴安警备旅旅长石兰斌愣了愣,不情愿地抽出了马刀,“不要怕,咱们这边人多,九个打一个!”

“九个打一个,九个打一个!”两个伪军团长张进宝和杨耀祖也紧跟着高高地举起马刀,大声鼓舞士气。虽然一个团的编制只有六百人,但他们现在的总兵力,依旧接近于土八路骑兵的十倍。即便是累,也能把对手活活累死!况且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大队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只要能坚持到汽车迂回就位,就有希望给土八路的骑兵来个瓮中捉鳖!

“刚才还是十个打一个呢!”伪军们在心里悄悄嘀咕着,有气无力地催动了坐骑。无论在马上还是步下,他们都不是游击队的敌手。然而小鬼子的督战队已经将枪举了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掉链子就得被当场处死!

反正是个死,一拥而上说不定还能侥幸逃过一劫。先前那几轮战斗,大伙都熬下来了。倒霉被游击队砍于马下的,毕竟还是少数。抱着只要自己不冲在最前头的想法,伪军们呼呼啦啦地迎向了那面红旗,一边冲,一边用喝骂声互相壮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蚂蚁多了咬死大象,老子就不信土八路都是铁打的!”

“就是,就是!大伙并肩子上啊。一人一刀,将入云龙砍成肉酱!”

“并肩子上,并肩子上!”

......

叫喊的声音虽然凶,他们的迎战速度却慢得像一群乌龟。坐在指挥车上的儿玉末次中佐看到了,眉头一皱,就想命令督战队开火。没等他把指挥刀举起来,川田国昭已经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儿玉君,不要着急。由他们去好了!这种低级消耗品,本来也不用指望!”

“消耗品?!”儿玉末次愣了愣,看向川田国昭的目光里充满了疑问。

“这种东西多死一些,帝国的士兵就能少受些损失!”川田国昭耸耸肩,满脸轻蔑,“反正无论多慢,他们总要跟游击队发生接触。入云龙再有本事,一轮轮冲下来,体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嗯!”儿玉末次佩服地点头。他发现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差了些,心肠也不够冷硬。警备军么,既然一个团只有六百人的编制,说明关东军总部原本也没把他们看做军人。就像川田国昭说得一样,他们事实上是消耗品。跟抗联消耗,跟各地层出不穷的反抗者消耗。反正消耗来,消耗去,双方流得都是中国人的血。大日本帝国,刚好保存下自己的精锐,在旁边等待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还是像先前那样,咱们让第一和第二中队左右迂回,你的加强中队和我的第三中队跟在警备旅身后做砧板。估计用不了几分钟时间,敌人的这轮进攻就又得半途而废了!”川田国昭笑了笑,凭着头几轮交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轻松地调整部署。“耗,看看咱们谁能耗过谁。我这边付出的不过是一点点时间和一群废物,把麾下的精锐骑兵耗光了,看他红胡子还拿什么跟我继续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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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赤子 (八 中)

红胡子的确没资格跟他斗,实话实说,双方的份量根本不属于同一个档次。上回游击队之所以能将川田大队绊了个大跟头,是占了川田国昭初来乍到,既不了解草原地形特点儿,又不了解游击队具体情况的便宜。而经历了大半年的蛰伏,川田国昭已经将上述两个短板都补齐了,自然底气增加了许多。

此外,在战略层面,川田国昭也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把握了主动。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一笔交易上的行脚商贩们,不可能丢了货物逃走。而携带着货物撤退的话,他们就不可能撤得太快,太有组织性。如果游击队不留下来与川田大队硬拼,从此之后,便再也不会有商贩敢去月牙湖附近交易,游击队就彻底失去了物资和金钱来源。如果游击队决定留下来打阻击,则正合了他川田国昭的意,十倍于敌的兵力,他不相信自己还会失手。

只是此刻被推出去迎击敌人的伪少将旅长石兰斌,心情可就不像川田国昭那样轻松了。还没跟游击队发生正面接触,正对着赵天龙方向的皇协军已经开始悄悄地将马头向两侧拨。虽然动作都非常小心,但当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一样的选择时,从石兰斌的位置上看过去,队形可就有些尴尬了。本来椭圆形的阵列就像团干驴粪般,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明显的口子。并且随着敌我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这个口子还有越裂越大的趋势,只差一点儿就会让整个队伍一分为二,让赵天龙和他身后的土八路毫无阻挡地切到石兰斌本人面前。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不用石兰斌提醒,混在队伍中的日本教官,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警备旅的作战意志太差了,差得简直令人发指。如果不迅速将队伍中间的口子合拢,土八路骑兵就会长驱直入。那样的话,正在驱车向土八路两侧迂回的大日本皇军,将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他们开枪扫射的话,先倒下的肯定是跑在战团两侧的满洲国警备队,只有把他们全部杀光,才可能轮到入云龙等人!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不要慌,咱们这边人多,是他们的八倍,八倍!”两个伪军团长张进宝和杨耀祖也跟着大声叫嚷,试图助鬼子教官一臂之力。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就连距离他们最近的伪军,都不肯遵从命令,而是用更明显的动作将马头向队伍两侧拨。大伙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必连命都搭进去?!况且入云龙是随便一个歪瓜裂枣就能挡住的么?前几次交手中,哪回警备旅不是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哪一回,警备旅这边又不是被人杀得浪奔豚突却连人家的汗毛都碰不着?!

“开枪,开枪!用骑枪阻截他们!”毕竟是个少将,警备旅长石兰斌的见识和战场把握能力比手下的两个团长明显高了不止一筹半筹 迅速将身体隐入渐渐分开的队伍左侧,同时大声命令,“立刻开火,不要让他们靠近!开火!”

“开火,开火!”护卫在石兰斌身边的亲信们从鞍子下取出骑枪,一边重复着旅长大人的命令,一边扣动扳机。躲在人群后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让子弹飞出弧线形,打中二百米之外的入云龙。然而,这通乱枪声毕竟给其他伪军提了醒,神经马上就要绷成两段的伪军们迅速将马刀挂回鞍子上,举起半新的骑兵专用步枪,“”“”“”“”打出数百颗子弹。两名游击队员应声落马,还有七、八名游击队员身上明显地飘起了红烟。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还击动作,继续跟在入云龙背后,俯身,双腿用力加紧马腹,前进,前进!

“开火,继续开火啊!愣着干什么!给老子狠狠地打!”两个伪军团长张进宝和杨耀祖发现游击队光挨打不还手,立刻觉得有机可乘,扯开嗓子,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伪军们也的确在继续开枪,试图扩大战果。然而,战马的动作实在过于颠簸,平素训练时没下过任何苦功夫的他们,射出的子弹根本不知道去了什么方向。偶尔蒙中一发也给游击队造不成毁灭性打击,反倒令入云龙等人冲锋的速度越发迅速,恨不能立刻就杀到他们眼前。

“”“”枪声越来越稀落,越来越慌张。粗制滥造的四四年式骑枪既不能连发,又不像三八大盖儿那样有准头。大部分伪军只开两、三枪,就彻底对其失去了信心。入云龙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百米了,再不将骑枪换成马刀的话,他们就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这个节骨眼上,傻子才会继续低头去拉枪栓。(注1)

两军对冲,一百米距离只需要三到四秒。弃枪用刀,绝对是个正确选择。只可惜,能想明白是一回事情,能做得到则是另外一回事情。就在伪军们纷纷将四四式骑枪往马鞍下挂的时候,一直低头冲锋的赵天龙猛然从黄膘马的脖子后直起腰,同时嘴里发出一声断喝,“杀!”。人和马化作一道闪电,“轰”地一下劈进了伪军的队伍里。

“杀!”游击队员们胯下的战马也陡然加速,密集的马蹄声立即变成了阵阵惊雷,追随在入云龙身后,将队伍附近的敌人炸了个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整个楔形阵列只剩下了七十来人,却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在伪军的队伍中间高速穿行。无论是不小心挡在楔形阵列正前方的,还是位于楔形阵列两侧来不及避开的,伪军们都像秋天田野里的庄稼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镰刀”所过之处,红雾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

侥幸没有被镰刀割翻的伪军立刻用力拉紧缰绳,将战马的头直接扯得横了过来,仓惶逃向自家队伍的两翼。先前已经成形的那道裂痕迅速变为两道、三道、十数道,如同被巨轮划开的水波般,弯弯曲曲向队伍外围散去,越散,波痕越为巨大,越为触目惊心。

“不要跑,挡住他们,他们不敢继续往里头冲!”

“不要跑,胆小鬼,废物,混蛋!”夹杂在伪军当中的鬼子教官可没心思欣赏这战场上百年不遇的奇景,一个个又羞又气,举起指挥刀,四下乱砍。他们试图用杀戮逼迫炮灰们去拼命,然而炮灰们却对近在咫尺的杀戮无动于衷。不想被“镰刀”收割的他们纷纷绕着鬼子教官,继续向远闪避。谁也不肯再继续做无谓的牺牲。

“杀给给!”接连砍翻了四五名伪军,已经无法扭转战局。羞愤之下,队伍中的鬼子教官们终于发了疯。居然将手中军刀高高向前一指,直接策马向入云龙冲了过去。一匹、两匹、三匹......,如同飞蛾扑火!

“他们完蛋了!”藏在左侧队伍最深处的少将旅长石兰斌迅速地闭上了眼睛。鬼子教官是因为绝望,才亲自出马迎战入云龙的。警备旅的两个骑兵团刚一组建,他们就关东军总部被安插了进来。虽然平素从不拿皇协军当人看,但是他们却不能够容忍自己花费了数年精力,只培养出了一群废物。

身为旅长大人的石兰斌,可以理解鬼子教官此刻的心情。但是,他却绝不相信,那些教官们的反击能收到任何功效。已经冲起速度的楔形阵列,就是一架完美的杀戮机器。任何手持冷兵器挡在它前面的人,都无法逃过被撕成碎片的命运!

果然,第一名冲到入云龙马前的鬼子教官,连泡都没冒出一个,就直接变成了尸体。紧跟着,第二名鬼子教官扑上,冲着入云龙高高地举起马刀。“妈妈呀丫丫哇哇哈伊卡那”他嘴里发出一连串绝望的音符,试图与对手同归于尽。入云龙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手中的阔背钢刀向前扫去。两道寒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铛!”地一声,鬼子教官手中的马刀变成了两截。日本工厂在制造兵器时过于追求锋利而忽略刀身厚度的恶习,成了葬送骑兵教官的罪魁祸首。赵天龙手中那把阔背钢刀不费任何力气就从马刀中间扫了过去,然后借助战马冲刺的惯性扫中鬼子教官的脖子,将一个丑陋的头颅扫起来,带着红烟飞出了半丈多远。

无头尸体坠地,被另外几匹战马先后踩中,迅速变成一堆肉泥。如此惨烈的景象,令第三名试图螳臂当车的鬼子教官头脑瞬间清醒,狠狠拉了一下马缰绳,就想避开游击队的锋樱。每秒钟接近四十米的速度,做这个闪避动作难度系数实在太大了些。还没等他的坐骑将身体漂移到位,楔形阵列已经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不知道多少把军刀借助惯性切中了他,将他身体切得七零八碎,血肉飞溅。

血淋淋的教训面前,第四,第五名企图螳臂当车的鬼子教官迅速改弦易辙,拉偏坐骑,加入向两旁闪避的大军。入云龙轻轻一磕马镫,胯下黄膘马仿佛通人性般,也追着两名鬼子教官改变了方向。整个楔形阵列迅速转了个头,由纵转斜,沿着先前被切开的缝隙边缘,向左扫去。

躲避不及的皇协军立刻被扫翻了一大片,断肢满地,血流成河。以入云龙为锋的游击队骑兵宛若一条发了狂的巨龙般,在汉奸的队伍中纵横咆哮,所向披靡。

有名鬼子教官被赵天龙从背后追上,一刀下去,从两个肩胛骨之间一直切到马鞍上的尾椎骨。由于双方都在高速跑动中的关系,这一刀入肉深度只有半寸,造成的创口却长达两尺!热气腾腾的血浆贴着刀锋喷射出来,溅了黄膘马满身都是。鬼子教官的灵魂也迅速从创口处被牛头马面拉走,哭哭啼啼地走向十八层地狱的底部,万劫不复。

另外一名鬼子教官附近的伪军,如同逃瘟疫般四散躲避。谁也不愿意与倒霉的教官为伍,一起迎接入云龙的刀光。警备旅的左侧阵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伪军在逃命过程中被自己人撞下了马背,然后又被其他慌不择路的伪军,策马踩成了一团团肉泥。

“该死,怎么不赶紧去死!”躲在左侧军队伍最深处,被百余名心腹重重围起来的少将警备旅长低声怒骂,不知道是在骂那名被游击队咬住不放的鬼子骑兵教官,还是在骂自己麾下的那群废物。按照以往的经验,游击队的这一轮冲杀早就该结束了。如果不是那几名日本教官多事,惹恼了入云龙。游击队绝对不会切入警备旅的队伍如此之深。为了避免被汽车上的日军大部队堵住退路,他们在一击得手之后,会迅速掉头逃开,然后再像狩猎鹿群的野狼一般,远远地徘徊在重机枪招呼不到的地方,一边舔干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等待下一次战机。

仿佛听到了他的诅咒,最后一名被游击队盯住的鬼子教官,惨叫着从马背上坠落,变成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骸。见到此景,石兰斌和他身边的心腹们,竟然同时悄悄松了口气。谁也不想再组织人马拦截入云龙,以免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正如他们所愿,游击队的楔形阵列在碾碎了鬼子教官之后,立刻又开始转身。速度灵活 从容,如入无人之境。只是,这次转身的位置,距离石兰斌的距离稍稍有点儿近,仅仅有五十来米。虽然被很多匹战马挡着,依旧令石兰斌觉得脊背后阵阵发凉。

“该死!”石兰斌低低骂了一句,迅速将头颅扎在了一名胖子部下身后。作为警备旅最高长官,他可以朝人群深处藏,却不能带头后退。否则,即便不被麾下爪牙们鄙夷,也会被小鬼子撤职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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