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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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这,我大元将领哪有贪生怕死之辈,违抗军令者怎么样处置,谢将军归顺我大元后军法总应该背熟了吧”。看着谢元良那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脸色,捏怯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尽情地奚落道。

“知院大人,小的和那姓璞的有过节,去了恐怕有辱使命”。嘟囔半天,谢元良终于找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

“没关系,你们汉人规矩,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又没让你入城”,捏怯来尽情的玩弄手中的耗子,心中大乐,不待对方再找理由,大声传令,“来人”。

几个亲兵闻声入帐,垂手而立。

“找几个降兵护送谢将军到城下劝降,派三百长弓手给谢将军押阵,免得让璞英小瞧了我们”。

“是”,卫兵架起几乎瘫在地上的谢元良向外边走去,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背叛自己民族的懦夫,没有一个国家会认可。能看谢元良的笑话,卫兵们求之不得。

不管谢元良下去如何准备,反正他如何拖延也不能拖过今天。在火药没送来之前,捏怯来不打算让手下的弟兄们用尸体去堆山丘,换了一种温和的声音,他纷付亲兵到翁牛特部去催火药,同时把缴获的几件古玩作为礼物顺路送给主管火药和军器制造的汪忠义。蒙古各部重金礼聘来的大明智士汪忠义带来了中原火药的配方和冶炼之书,还有详尽的如画江山图。

就是再花一百年时间,你也无法了解汉人。捏怯来望着桌子上的地图,不住摇头。大宁、南和林、玉门关,三条大大的箭头对准了大明版图。这也是听取了汪忠义的建议而订的进攻路线,为的是让大明首尾不能相顾。此人的确是胸怀异术的豪杰,策略非常得当。想当初他来到蒙古时,包括捏怯来在内的很多将领都以为他是探子,然而,他献上的礼物的真实性表明了他的态度。

当时汪忠义不卑不亢,把自己归降蒙古的理由说得非常简单,“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大明皇帝没给我施展才华的空间,我要把心中所学卖给识货的明主……”。他是牵连进胡维庸案被贬到辽东的文官,男子汉但愁功不立,名不就,至于侍奉哪个主子,他不在乎。伍子胥可以掘楚王的墓,王猛可以成就符坚霸业。他要成大事,所以不拘泥小节。

这些汉人,出卖祖宗都能找出这么好的理由。捏怯来望着地图开始出神。’“其实汉人表面上重农轻商,骨子里其实什么都是可以出卖的,只要你给对了价钱”。这是被从中原放回的乃尔蛮亲身得出的经验,在出征前曾经仔细交代给各部将领。捏怯来期待自己给璞英开出的天价能得到回报。千里之外,百胜将军也速迭儿和他一样满怀热情地期待着收服自己的对手。

“回报你家将军,他查得非常很仔细,李某佩服。李某的确是个商人,但是请你转告他,李陵什么都敢卖,就是不敢出卖自己的祖国”!

和林(南),大树将军李陵礼貌地送别前来劝降的蒙古使者,转身走进了滚滚黄河。

残存的几个汉家儿郎彼此对望一眼,把手中的火铳砸碎在河畔的石头上,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将军身后。

斜晖漠漠、落箭如雨,浪花淘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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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国士(六)

在漫天箭雨中,永明侯李陵走进了生命的终点。滚滚黄河敞开怀抱接纳了自己的儿子,蒙古人连他们想收服的人之尸体都没有碰到。数日后,有当地百姓在下游百里外黄河南岸泥滩上发现了李陵插满羽箭的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变形的面孔上依然带着一丝丝嘲弄。

走进黄河的那一刻,奸商李陵也许已经大彻大悟,所以才能带着这种表情走向死亡。尘世间,李陵和他的临终遗言一并载入史册。此后大明商人行走各国,和人发生冲突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什么都卖,就是不卖自己的祖国”。

当年李陵还在怀柔县为捕快时,县令郭璞曾经这样评价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无论是在震北军中还是率部深入辽东北部的深山内,李陵都不是一个爱说话的角色,但他的话每每成为经典。

“我听说过狼吃羊,从来没听说过狼吃狼,很多时候公平与否关键在于强弱之势是否均衡”。此话说在怀柔石门谷,武安国正为掌握了火器的朝廷欺负起百姓来更肆无忌惮而忧心忡忡。

“其实我们可以卖地,一小块一小块的卖,不是卖北平,而是卖辽东”。这个建议提在北平,众人当时正为没钱建设新军而发愁。

“关于国家和朝廷的区别我不懂,但我认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最有道理,如果百姓总是有覆舟的实力,架舟者自然要小心,对舟和水都有好处。如果能不死人的话,百姓有能力造反也不是坏事”。这是李陵对百姓和朝廷关系的评价。

“要是我们的铁丝网能移动就好了,摆到高丽人阵前,让弟兄们冲马背上开枪,这样,高丽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在侧翼也让铁丝网跟着移动,敌人即使从侧面来了,也只能干瞪眼……”。奔狼原,诸将面对被当作人质的弟兄一筹莫展,李陵提出了这样一种打法,沉睡了上百年的战车重新走上了战车。

“其实,这块土地上生存的都是华夏子孙,所谓民族,只是文化和财富的不同,真的混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体了。所以还得想办法多骗点儿移民到辽东来,和各部族掺和掺和”。辽阳城,朱棣和将领们探讨如何对待辽东各部少数民族时,李陵发表了自己的民族观,揭开了辽东移民的序幕。

“总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却死在了自己的千秋家国梦内”,京城内,看着手中的报纸,想起李陵那些暗藏机锋的“戏言“,武安国虎目含泪。

几年来,怀柔这些兄弟都和待他亲如手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武安国的潜意识里早已把最初投缘的几个朋友都视做了血脉相连的亲人。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亡故。

上次王飞雨的死对他的打击已经很沉重,这次再加上李陵,武安国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要做为改变这个时局的代价。那零星撒出的火种,会不会就此淹没在人海当中,永远没有燎原的机会。

痛,锥心刺骨的疼痛,偏偏这些疼痛他必须忍受,偏偏他无力反击。偏偏他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挺直腰杆。刘凌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这个高大的身躯还能支持多久,她能做的,也仅仅是冲上一杯好茶,期待渺渺青雾能把武安国的目光从悲伤中吸引开。

李陵战没之前还有另一句名言,没人敢汇报给朱元璋,这句话被威北军中不服气的士兵辗转传到关内,传到了武安国的耳朵。

“冯将军小我,以陵出身低微,不识大体。如陵见冯将军被围按兵不动,则冯将军当日所骂不过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匹夫而已,何错之有。况且李陵此战为国,非为私仇也。蒙古兵势大,你们在河边组车阵等候,接上冯将军后即过河,切战切退,不可脱离本阵……”。

正北方防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冯胜不顾李陵劝阻和草原夏季多变的天气,强渡黄河,武安国推断不出。除了负责科学院的诸多事务,朝廷上的事他基本插不上嘴,能了解到前方军情的途径仅仅是街头上的报纸和刘凌从宫里听到的一些流言。曹震率领水师忙着对倭国进行封锁,估计长年驻守在海上的他还没听说北方边境已燃起烽烟。震北军被金山部和高丽难民的起义搅得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人写信过来。

从周无忧那里听到的最确切消息是,此次蒙古大军分三路南下,东路璞英被困大宁,孤军坚守。西路蓝玉在玉门关奋力反击,毖敌将数十,得马匹上万。但蒙古人拼死不退,双方战事处于胶着状态。正北方和林失守,都督冯诚战死疆场,冯胜仓促救援,结果在和林南四十里遭遇埋伏。双方激战一日夜,天忽降暴雨,平地水深三尺,火铳不能发射。亏得被冯胜留在后方押送粮草的李陵率五百死士冲入敌军中营,打乱了蒙古人指挥,威北军才得以从溃围而出,残部狼狈渡河,隔河与蒙古人对峙。李陵及随其出击的骑兵无一生还。

此时,距李陵入威北军还不到一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李陵协助冯胜打造出了一只新式军队。可惜,这只新军出师第一战中先损大将。

一年前,李陵奉诏入威北军襄办军务。朱元璋希望他能挟横扫辽东的声威帮助冯胜尽快让威北军成为一支可以纵横大漠的力量。李陵把朱元璋的委托做得尽心尽力,就连对震北军过来的军官一向看不太上眼的威北大将军冯胜对李陵也是青眼有加。威北军中,李陵保持了大树将军的本色,很少开口干涉冯胜的军务。无论冯胜安排他做什么事,他都会完成得很到位。

起初李陵奉冯胜之命督办军需,很快就彻底解决了军粮在路途上损耗这个大问题。长期以来,从太原等地千里迢迢运来的军粮在路上至少要被服役的民壮消耗掉三成,军中一直也习惯了这种消耗。解决这个问题的通常做法是在起运时多加三成,到达目的地后扣除损耗正好满足军中需求。李陵在管理军需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的“奸商”特长,参照徐达当年在大宁的经验,以减少对地方农业生产的破坏为理由不再征调民夫运送军粮,换之以命令地方官员把军粮承包给商人运送的方式。商人把粮食运送到目的地后,威北军按实际入库数量开给商人收据,商人再凭借此收据回到地方取相当于入库粮食的两成作为运粮的报酬。仅此一条措施就堵死了很多人的财路,也开辟了很多人的财路,称颂之声和抱怨之声交替着直达朝廷。朱元璋见了地方上弹劾李陵的奏折后不但没有怪罪李陵,反而下令将此制度推广到各军,并且称赞李陵有儒将之风,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常冒参股的北平毛纺行业经常到大同附近收购牧人的羊毛,李陵见到后主动让士兵们搭了几个商栈供商人们作为交易和储存货物的场所,很快那里就成了大集,每天进出商人奉献的租金就可以买好几头牛,威北军的营地中时常飘出牛肉的香味。蒙古人的牛不用来耕种,屠宰起来不违反国家律法,这种没干过活的牛肉肥筋嫩,深受士兵欢迎。

“老弟不去做陶朱公,真是屈才”,冯胜有一次在军中庆功宴会上喝醉了酒,拍着李陵的肩膀说。那次贺铲平了小股骚扰百姓的马贼,李陵建议把俘虏按在马贼中官职大小、罪行轻重判处三十年到五年劳役不等,然后出租给商人开凿大同附近的荒山,顺便修整道路。路过的客商在一个经历了数千年山洪冲击而形成的沟谷中发现了极品泥炭(煤),大批的采炭商人涌入深山,在人手奇缺情况下俘虏们租出了非常好的价钱。

出租俘虏、开设商站、修整商路,不到一年的功夫李陵给威北军赚到了大笔的白银,并且军方仅仅是收了些租金,没投入任何产业。滚滚而来的银子换成蒙古人的牛羊填进了将士的肚子,有些因贫困而加入军中的士兵脸色渐渐红润,训练起来也越发有精神。

提出合适的训练方法是李陵的本职工作,他把在震北军中的作战方法编成了一本手册,交给冯胜审阅后发给各军官抄录。火炮准备需要多长时间,自己的步兵距离敌军多远时火炮可以射击,多远时结束,骑兵需要多快速度冲上才能保证最大发挥火炮效力,战车如何与骑兵配合,这些新鲜东西被威北军将士记得非常熟练,记熟之后低级军官们就按照各自的理解去训练士卒,没等换完装备,军队已经有了劲旅的样子。看着麾下士卒排成斜一字队形端着训练用的木棍,嘴里模仿着“呯”、“呯”射击声蹲下,站起,前进、蹲下,站起,威北大将军冯胜有时笑得胡须乱颤。

就在这种枯燥的重复动作中,威北军迅速成长起来。骑兵在炮火轰击后抽出雪亮的马刀冲进硝烟,声势惊人。为了防止北方生变,在准备对云南用兵后,朝廷加快了对威北军的装备供应速度,眼看着威北军就要成为大明朝的第三只铁拳。

环境就在这时候悄悄地起了变化。威北军的主帅冯胜和战车师师长李陵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争执的原因很简单,朝廷将镇守和林的左都督郭英调走,新的和林守将按冯胜的建议,任命为他的侄子冯诚。冯诚亦是在军旅中长大的名将之后,他的早亡的父亲冯国用为亲军都指挥史,在大明开国元勋中位列第八。有了英雄父亲和攻无不克的叔叔做后盾,加上自身骁勇善战,冯诚长大后在军中屡立战功,名望和爵位都比郭英高出许多。冯胜推荐他守和林,也不是完全出于私心,被蒙古部族环绕的地方本来就是凶险之地,“聪明”一点儿的将军都不会主动请缨去冒险。

李陵向冯胜提出的意见是:派自己或副将军宋德去守和林。李陵不是不相信冯诚的能力,攻城掠地,冯诚的战斗力不在常冒之下。但把守城池,冯诚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秉性和攻击方式的确不是非常熟悉。况且冯诚一旦遇到麻烦,肯定会影响冯胜对战局的判断力,按徐增寿的分析,蒙古人很有可能在大明注意力全部放在云南时从背后下黑手。云南是蒙古人自认的属国,如果云南被大明攻击而蒙古人坐视不理,今后脱古思帖木儿在各部族的威望尽失,蒙古草原肯定会另立英主。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脱古思铁木儿也要和大明博上一博。纵使战败,还可以寻找机会东山再起,不战,肯定被族人抛弃。

“少将军本为骑将,攻城拔寨是其所长,派如此骁将守城,在下亦觉得可惜,这种偷懒的活还是交给老夫吧”。副将宋德见冯胜隐隐有些不快,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和冯胜搭档多年,熟知对方脾气秉性。他也认为与其让冯诚守城,不如让冯诚做进攻的前锋,自己这把老骨头守城更合适一些,比起年青人,老将更持重。

“老夫岂是因私废公之人,戎马半生,未尝闻惊雷而变色”,冯胜带着明显的不快否决了李陵和宋德的建议。

李陵不再坚持,作为部将,进言是自己的责任,是否采纳是主帅的权利。这不是震北军,没有那张大圆桌,所有人必须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是王浩,不会给朱棣写信诉苦让朱棣调自己回震北军,作为军人他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威北军中半年多,他已经做了太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东西,不在乎再多受一次委屈。

随李陵一同到威北军的下级军官经常来他这里小坐,倾诉自己对新军队的不习惯,李陵习惯性的拍拍对方肩膀,一起喝点儿茶,把矛盾消灭在自己的军帐中。李陵认为一个军队的灵魂不是武器,是人,兄弟之间的团结是最重要的,一个不团结的军队无法战胜任何敌人。既然被外界玩笑称为奸商,奸商必须计算一个事件的厉害得失。特别是如果这些事情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

争执很快揭过了,事后谁也没再提起,双方都小心的回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让小小的不快在新旧军官中构成裂痕。直到数日前,和林的失守。

当那个满身是尘土的送信士兵跑来报告和林被困,蒙古军足足有十几万时,冯胜想都没想就下达了北上的命令。威北军已经训练得差不多,该到检验其训练结果的时候了。执这样一支利器,冯胜可以傲视天下,十万蒙古军算什么,只配给威北军祭旗。困住的是自己的侄儿,他相信冯诚有足够的能力坚守到自己的到来,那时候,蒙古人将被歼灭在城下,自己也可以告慰哥哥的在天之灵,告诉哥哥他的遗孤已经被扶植成才。

就在这个当口,李陵又第二次提出了和主帅不同的意见。这次他说得非常详细,不能轻易有动作,最好先收集足够的蒙古军情报。理由是,第一,和林到大同三百多里,是否失守不知,敌情不明,仓促出击容易遭受损失。第二,夏天到了,此时是草原上多雨季节,对火器作战不利。第三,即使出击,也要步步为营,战车在外,火炮居中,各兵种协同行动,队伍不可脱节。

李陵知道和林守将是冯胜的侄子,也理解冯胜的心情。但他认为一个将军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冷静的头脑,冯胜身经百战,本身也应该具备这种素质。“我军的优势是火器的犀利,草原上无险要之地,容易四面受敌,一旦敌军设下埋伏,四面来攻,火炮根本来不及展开。以蒙古人的冲锋速度,很快能突破我军的火铳射程,贴身近战并不是我军所长……”

出乎所有人意料,修养甚好的冯胜突然暴怒,失去了倾听李陵解释的心情,“老夫身经百战,居然需要一个捕快来教如何打仗,真是笑话”。冰冷的话语把李陵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在一些老将军眼中,小毛孩子朱棣和武安国轻取辽东,不过是仗着新式武器的威力。一旦拥有同样的武器,老将军们可以发挥得比这些从没经历过战争的毛头小子更出色。李陵没有想到,他一直苦苦隐藏和修补的裂缝,其实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不经过战火的洗礼,这道鸿沟很难被填平,也许只有被热血滋润过的土地才能使这道鸿沟愈合。

仿佛和李陵赌气一般,老将军冯胜带着大队人马强渡黄河,留下李陵所部的战车师一半将士押运粮草。

头四天,威北军连战连捷,歼灭敌军无数。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和林城头,大威力蒙古火炮把城墙砸得千疮百孔,千里眼内,大明旗帜依然在城头倔强飘舞。

冯诚也望见了自己的叔叔,却再没有能抓住冲出来的机会。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扭转了整个战局。被火铳打得焦头烂额的蒙古骑兵抓住这个战机,高举马刀呐喊着冲向了威北军。蒙古人作战,每人至少有三匹战马,他们可以连续发起冲锋而不必顾及马匹脱力。

失去了炮火支援的威北军陷入了苦战,蒙古人辛苦从西部诸国学来的长弓在雨中发挥了最大威力,伴着雷鸣闪电不断把威北军士兵成批射倒。

好容易挨到天晴,冯胜收拢被打懵了的士卒,三万多人马损失了一万多,且战且退,勉强又支持了几日,弹尽粮绝。

“奸商”李陵此时做了平生最成功的一笔生意,用自己和五百弟兄的生命换回了半支威北军。他的事迹从此在说书人的鼓声里传唱,数十年后,街头流行起罗贯中穷毕生精力撰写的传奇《大明英烈》,封面上李陵横刀立马,在他身后,战旗遮住了如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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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政治(一)

第八章政治(一)

两支素烛,三缕幽香,一斛浊酒,西花圆内,北平布政使郭璞对着北方的星空遥祭。已到月末,天空中没有月亮,乳白色的银河如雾一样横亘在天空。郭璞的眼中泪光闪烁,却穿不透这深深夜色。

“兄弟,走好,不管哪颗是你”,他对着划过天际的几颗流星举起酒杯。如回应他的话一般,流星灿烂地在夜空中割出一道金色的痕迹。

不到五十而成为封疆大吏,十年光阴恍然如梦。五年前,郭璞自己不过是个一直得不到升迁的蛮荒县令,李陵不过是个小小捕头。和武安国、王浩、李善平几人把酒言欢,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没有官场的荣耀与浮华,也不必为这分荣耀与浮华付出太高的代价。

渺渺青烟里,李陵那有些沉闷的样子栩栩如生。他身后,还站着永远是一脸笑容的王飞雨。已经有两个好兄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知多少人还要在冲突中牺牲,武安国所追求的平等,真的可以实现么。

“老爷,小心着凉”,郭夫人不放心丈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把一件大氅盖在郭璞肩上。现在郭璞已经是四省行政首脑,不再受禁止携带家眷的限制,夫妻二人终于可以团聚。

“知道了,你先去睡吧,我祭祭李兄弟,然后就歇息”。郭璞冲着夫人笑了笑,对着夜空怅怅地叹了口气。

“其实李二叔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老爷不必太难过”。夫人温婉地开导着郭璞,她亦出生于,熟知古今忠义节烈故事,故事中,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而还,已经是武将完美的归宿。

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李陵死也可瞑目。郭璞苦笑了一下,不再和夫人多说,官场上的事情,别带回家中最好。抬手帮夫人整理了几缕耳边的乱发,关心的问道:“枫儿呢,睡了吗”。

夫人巴不得将他从哀思中拉回,柔柔的笑着道:“已经睡下了,白天和穆罕默德学了一个时辰拉丁文,累了,这孩子,现在对外边的世界已经着了迷,恨不得现在就飞走,等过几年翅膀硬了,估计家里再留不住他”。她是淮扬人家大户出身,举止中自有一番江南风韵,谈及儿女,眼中满是温柔。

“随他去吧,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了解这片土地才能谈治理这片土地”,郭璞慢慢地展开双眉,牵起夫人的衣袖向花园外走去,外边伺候着的家人赶紧上前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半夜李陵英魂回归,依然可以坐下小酌。

李陵到底还是个军人,不知道为政之艰辛,恐怕到最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冯老将军越来越看他不顺眼的原因。郭夫人一边轻轻地把头靠在郭璞肩膀上向后院走,一边暗暗地想,郭璞不和她说官场上的事,但以她的聪明和家学渊源,又怎么猜不到官场上的规则。这些年无论郭璞当个小小县令,数年不得升迁也好,当了一地知府、四省布政也罢,自己的一颗心始终关注的是这个有些狂捐的书生,而不是他头上的乌纱。

李陵如果不是擅自改动了军粮的运输管理办法,会被冯老将军斥责吗?郭夫人不需要问郭璞就能得出答案。淮扬人家多经营盐务、粮运,自隋代大运河开通,历经数朝,世代以此为业的不知庶几。耳濡目染,她也知道些其中的关窍,什么筛扬蹬蹭、明加暗扣、浮收斛面等手段,听了不知多少回。李陵看似简单的改革方式,高兴了朱元璋,却不知触犯了多少人的利益,既便是郭璞处于和李陵相同的位置,都未必敢直接这么做。熟知官场潜规则的他一定会迂回一下,把危害降低到最小。

运送军粮这么多年,百姓和官府胥吏之间,早已有了一套各自相安的规矩,所谓路上消耗,有一大半是为维持这规矩正常运转的代价。其中百姓应该出多少血,各级官员从中有多少利,收粮的将军们最终手抬多高,都彼此形成了默契,冯胜安排李陵管理军粮的初衷,无非是给他一份肥差,包含奖励与拉拢之意。李陵私下都不做任何了解就把规矩给破了,试问谁能容忍?

这军粮和漕运一样,素来是不能以到货多寡为计算依据的。计算方式一变,官员们就没有了以路途损耗“浮收”的借口,多刮农夫那几刀就失去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而由商家组织运送而不是官府指派民壮,又让地方官府少收了多少“抵玞钱”(酒徒注:为避免农忙时间承担运粮任务上缴给官府的好处)。从盛唐历文宋乃至蒙古人的大元,一个粮食输送养活了多少闲人、槽口,多少所谓的清官倒在这上面。相比那些官员,李陵因受辱而战死在沙场,下场已经体面得多。

想到这, 郭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郭璞感到了夫人的虚弱,从自己身上解下大氅盖住她单弱的肩膀。

“老爷,咱家枫儿无意于功名,向来喜欢四处游历,我想郭家有你一个贵人,足够光耀三代,就别勉强他了”。郭夫人抬起头,明澈的眼睛望着丈夫祈求。

“是啊,够了,孩子们自然有孩子们的选择,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了”。郭璞看着夫人的眼神,有些爱怜地回答。

年少时万里觅封侯,封了侯后又怎样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这天下真的需要你去济么。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自己年青时那个世界,孩子们理应有更多的人生选择。郭璞有时疲倦了,真想放下抱负,归去做一个闲人,故乡鲈鱼堪烩。可武安国所说的那个平等的观念,又每每在心中燃烧得让他辗转无寐。

“官不扰民,民可自安”,虽为名儒,郭璞在施政中更推崇黄老之术,认为能垂手而治是最好的官吏。所谓官府,正如大儒伯文渊所言,职责不外乎三个,做多了,反而不如不做。北平复古文人们现在所公认官府应尽的三个职责是:第一,保护国家安全,使其不受外来侵犯;第二,保护百姓个人安全,使其不受他人的侵害和压迫,特别是贪官污吏的压迫;第三,建设和维护某些私人无力办或不愿办的公益事业和公共设施。

时下虽然北方战事吃紧,郭璞却不很为战争的胜负忧心,当年和武安国以八百壮士抵抗数万铁骑,早已把他的胆量锻炼出来,况且正北方的门户大宁还在明军手中,鹤庆伯张翼已经奉命率军出关侧面支援璞英,汤和的安东军也从金州等地向西靠拢。即使蒙古人敢绕过大宁来犯,郭璞也觉得无所畏惧,大不了再组建一支乡勇,有了上一次经验,保卫自家财产的时候,北平一带的百姓已经不用官府动员。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当年的兄弟,不能再任其损失了,否则没等到北平的势力形成规模,当年的英雄已经牺牲殆尽。郭璞认为自己不比武安国,可以借各种机会传播新学的种子,自己熟悉官府,能做的是利用里面的各种规则,把撒向四处的火种保护好,直到这些火种能独立燃烧。

卧房里的蜡烛突地跳了一下,郭夫人取下玻璃灯罩,拿起剪子把烧起的烛花剪掉。夜已深,她已经习惯了默默地侍奉丈夫处理各项事务,郭璞不说话,她也不打扰。从丈夫早生的花发上她也知道这个主管四省政务的布政使不是好当的,能让丈夫少操点儿心,是她的应尽职责。郭璞是个知道冷暖的人,游宦在外这么多年,仅娶的一个妾室早已亡故。自己不是擅妒之妇,但丈夫不再纳妾分明是念及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她不是傻子,能感到丈夫对自己的情意。这个饱学的丈夫不像家乡那些所谓的名流,他是个真诚地儒者。故乡那些人野心勃勃、贪婪而放荡,那些人不仅因为有恶习而可恨,让人最恶心的是他们身上的恶习和他们日常所谈的道德、大义截然相反,同时还因为这些恶习又是那么相互对立,只在生性十分奇僻古怪的人身上才能共存的东西却能坦然地掩饰在他们儒雅的外表之下。

“蔓儿,我去年交给你的打理的股票还有多少”。卧房之中,郭璞不必避讳下人,低声呼唤着夫人的闺名。

夫人愣了愣,脸上飞起一抹晕红,低声清楚的回答道:“还有十四万两左右的股票吧,年初我把其余的十万两左右卖出兑了金子,家里总得留点儿硬物,看着那股票每天翻着跟头向上走,我就觉得玄。春天的时候提出三万两银子按您的安排投给冯子铭和小邵他们一万,还有两万补贴了您迎送过往官员的费用。怎么,相公又有花销了”?

“万岁下旨,把‘春、夏、秋、冬’四辅官改称大学士,仿宋代制度建立内阁,地方上少不得要送点儿薄礼表示一下”,郭璞笑着解释。

“不就是改个名字么,用得着这么张扬”。郭夫人有些不屑,大学士不过是五品文官,比起郭璞这种布政使小上很多级。这官大的给官小的送礼可真新鲜。嘴上这么说,还是手上麻利地打开床角处一个不起眼的楠木箱子,拿出一叠银票来。

“你说咱们送什么好呢,总不能像别人直接送银子上去,这几个大学士都是读书人,不像户部我那个五百年前的本家,只明着索要黄白之物”?关于送礼,郭璞不是非常在行,以前都是打着尝试新货的名义送朝中高官北平的新鲜物事,工厂主们也经常把礼物带来要求郭璞替他们向上送,按武安国的说法,这些人是免费广告。现在北平有的日常机巧之物,京城大佬们家中都有了,还真不好挑礼物。他那个百年前本家现在户部主事,上次巡视地方,所有东西都看不上眼,最后刮了徐记票号若干银票才离开,丢尽了官员的脸面。

郭夫人歪着头想了想,道:“我看送菱花镜吧,那东西看着雅致,上次别人送给你做广告的不是还有几面没舍得送出吗,几位‘阁老’在御前行走,衣冠不能不整,那小小的镜子也能让他们放在口袋中,随时掏出来看看有无过失之处”。

“好吧,明天我让管家把镜子拿出来,派人小心送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本来我想派大用场的”。郭璞点头称是。

“这也算大用场吧,省得他们在皇上面前嘀咕北平新政,万一哪天皇上耳朵软了,不也麻烦”。

“不会,皇上圣明,不会不权衡厉害得失,送他们也好,难免将来有用得到的地方,王浩、正武都在别人手下,也得替他们留条门路”。对于朱元璋,郭璞倒是很有信心,这个皇帝虽然残暴了些,但无论如何不能算昏君,深厚的社会阅历让朱元璋在大多时候比辅臣们更能看到一项政策的长远影响。

“一帆风顺时自然不会,得意时需防失意时”,郭夫人把银票收好,低低的奉劝自己的丈夫。“你别嫌我妇道人家见识短,我觉得今年北平的股票不太对劲,我和妇道人家在一起,她们现在议论最多的就是股票,自从鸣镝楼特别设了女眷室,由那个会算术的红袖等几个女子负责招呼女宾后,她们没事时就往股票行跑,听说那里接送女眷的马车每天能排出半里地,大家都买了,最终东西却没那么多,这不是有些存心骗人么,照现在这个热火劲,真要出了差错,不知有多少人要倾家荡产”。

“蔓儿,真的谢谢你,娶到你是我的福分”,郭璞爱怜地看着夫人,语调里饱含真诚。他不是不知道股票行的买空卖空问题,主要是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治下高丽民乱,分心乏术。况且对于股票,他也不是很懂,李善平在这方面强些,但是李善平现在被前方的军火供应累得连解手的功夫都没有。对待股票要慎之又慎,现在来北平买股票的人藏龙卧虎,稍不小心就不知道会触动哪路神仙的利益,给新政整体上带来更大的伤害。北平的商家不沾股票的少,有几家干脆把来之不易的产业转卖给了张五、徐志辰、陈星这些踏实的实干家,专门去玩股票了。可以这样说,现在连卖报纸的小童和赶马车的出租车夫都在谈论股票。前两天张正文还来抱怨说工厂里的工人不安心干活,居然让工头在显眼位置装黑板,一天两次公布热点股票的价格。

现在股票行太不正常了,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不正常,但所有爱玩股票的人都如赌徒般把赚到的钱又投入进去,没人有收手的意思。南边来的股票伙计伶俐地在街道上,在乡村里,在全北平的上百家茶馆酒肆内,在千家万户门前,向百姓们一遍又一遍讲述炒股的好处,把老板的公司购买的股票转卖给那些想发财却入不了市的百姓,推销员从每笔交易中获得高额手续费,老板的商行也从中获利。所有人都记得利益,但却从没人提及“风险”二字。

“都多少年了,还挂在嘴边上”,郭夫人甜蜜的回报给丈夫一个眼波。又说道:“我是担心如果出了问题,有人落井下石”。

郭璞明白夫人担心所在,现在盯着北平的眼睛可不止是皇上。他这个布政使正坐在一个火药堆顶部,随时都可能被炸上天。从去年开始,由于大量种植棉花,粮食已经涨价,北平这边还好,天津海关在郭璞的招呼下,严查出港船只,不许外贩粮食。曹振也组织了商船,从高丽、占城大肆收购稻米。好不容易没让问题闹大,忙得郭璞已经焦头烂额。今年高丽流民做乱问题还没着落,又涉及到股票问题,让他脑门隐隐作痛。

“明天还是去找找李善平吧,我和他商量一下,好在股票这两天休市”,郭璞疲倦地站起来,眼睛透过玻璃窗望向窗外。上次要不是李善平提出在天津沿海等地大批生产罐装鱼肉,说不定真会发生饥荒。自己管得了治下四省,可管不了山东、河北。但愿今年那里收成好,老天垂怜。现在粮食贵了,北平的纺织行业也开始转向羊毛,应该没那么多人种棉花了吧。

此时窗外灯火辉煌,通过小楼的窗户,郭璞可以看到北平喧闹的夜色。这里是个不夜之城,下了晚班的工人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路边的小酒馆里,用烈酒解脱一天的疲劳。

他看不见夜幕掩盖下的交易,在一个生意不太热闹的酒楼雅座内,几个衣着华丽的客人 掏出名贵的石珠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一个比凳子高不了多少的侏儒,嘀嘀咕咕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方言,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汉人不住冲侏儒点头,不时从嘴巴里冒出一句他认为非常得体的回答;“嗨伊,嗨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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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漕运管理问题有兴趣的读者请参考吴思老师的相关作品《隐蔽的秩序》。

2、关于股票管理问题请参见美国二十年代股票危机和其后的管理规则制订以及《国九条》

第八章 政治(二)

政治(二)

当一件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时,它总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贼老天,你真他妈的不开眼,你真他妈的没良心啊”,北平的街头,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仰头对天破口大骂,扬手,他把一团碎纸屑丢到空中,炎热的夏季没有风,那团纸屑围绕在他的周围,依恋着不肯飞走。汉子显然是有些醉了,奋力用脚将纸屑踢飞,边踢边骂“滚开,滚开,别缠着老子,老子为了你都倾家荡产了,老子为了你都倾家荡产了啊,别缠着我了啊,呜~”,声音开始带着点儿哭腔,说到倾家荡产处变成哽咽,最后干脆嚎啕大哭,整个人捂着脸蹲在马路中间,半个身子一耸一耸的抽动。

“卖报了,卖报了”,烈日之下,报童的声音沙哑且刺耳,“股票又下跌了,今天上午下跌一成,徐记票号人满为患,徐记票号人满为患,兑现银要排队了,开源实业胡老板跳河自尽,家破人亡啊,瞧一瞧看一看,金算盘周小弟亏光本钱,卖身还债了……

“去你妈的,倒霉的孩子,滚一边去”,壮汉顺手捡起一块大石头,丢向报童。赤红的眼睛几乎滴出血来,吓得报童把另一半叫卖声咽回了肚子,匆匆忙忙地跑向旁边一条街道。

“酒,我的酒”,壮汉摸向自己的腰间,酒囊早就空了,和他三天没吃饭的肚子一样空。没了,酒没了,股票没了,一切全没了,壮汉的头脑突然有了些回光返照般地清醒,为炒股欠下的债务又到期了,拿什么去还呢,自己除了这身皮囊,的确已经一无所有,一百多两银子啊,还不起债,让自己今后怎么做人。

“胡老板,你倒是痛快啊,一了百了”,壮汉耳边又响起报童的卖报声,“对,一了百了”,重重地摔下酒囊,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城外走去,高梁河的流水声如梵唱一般吸引着他的脚步。那步子越来越轻快,越来越轻快……。

森罗殿,牛头、马面,大鬼小鬼放声大笑着,“穷鬼,连买路钱都没有,就敢下来,你以为下来就可以躲债吗,哈,哈,哈,哈……”。

“有钱我就不死了”,鬼魂委屈的说。

“拖出去掌嘴,给我重重地打这个不开眼的孽障”。判官扔下一只签子,两旁的鬼卒忍住狂笑,将瑟瑟发抖的魂魄拖下去。板子带着风轮圆了,直奔面颊。

“啊”,壮汉大叫着醒来,一个比牛头好看不了多少的面孔正对着他,厚厚的肉掌在他脸上留下五道宽宽的青色指印。

“你凭什么打我”!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吆喝,还挺横,老子不拿大嘴巴子抽你,你能这么快醒过来吗”,牛头活动着带满金、银、翡翠戒指的手指,关节格格做响,看样子打得挺过瘾。

“我是在哪”,壮汉咬咬自己的手指,知道自己还活着,从牛头讨厌的表情上来看,自己是被此人救了,这回死也没死成,人可丢大了,他冯文桂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过人呢。

“在我的船上,你的命可是我救的,说吧,你怎么报答我”。

尽管看看牛头的长相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施恩不图报的人,却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冯文桂一下子愣住了,衣服上的河水顺着大腿流到甲板上,渐渐成一片汪洋。

“别愣着,站起来走走,顺便把水迹擦干净了,在哪跳河不好,非在我看风景的地方跳,晦气”!随着胖子阴损的话语,两团肥肉在下巴上不住抖动。

“你”,冯文桂苍白的面色一下子气得通红,“呼啦”站了起来,头一晕,天旋地转,咕咚又倒在了甲板上。

“小心点,磕坏了我的甲板你赔得起吗”,牛头厌恶地皱皱眉头,转身对舱外吩咐道:“来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鬼应声走了进来,低声问道:“高爷,您有什么吩咐”。这个女鬼怪异的打扮吸引了躺在地下之人的目光,高文桂从来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女人,说不出这女人是另类的美丽,还是放荡的引诱。女人裤脚刚过小腿肚子,古铜色的脚腕上纹着龙凤团花。

“把这个人扶到前舱去,找个房间安置了,喂他碗姜汤,顺便给他换一身干衣服,别让人以为我抢了他似的”。姓高的牛头矮胖子指着冯文桂不耐烦的说道。

受不了高胖子的恶言恶语,冯文桂吐了两口清水,嘲弄地回嘴:“免了,谢谢你救了我,我没钱,穿不起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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