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曾国藩作品曾国藩读书与做人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植弟上次来信说身体不健康。我认为读书不求强记,这也是养身之道。凡是想要强记的,还有好名的想法横在心里,就更记不住。如完全没有爱好虚名的想法,记住也行,不记住也行,这种心理宽松无牵挂,反倒觉得安心舒平,也许倒能记住一二处也未可知,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植弟试着去体验看看。

澄侯四弟左右:

余身体平安,癣疾虽发,较之往在京师则已大减。幕府乏好帮手,凡奏折、书信、批禀均须亲手为之,以是未免有延搁耳。余性喜读书,每日仍看数十页,亦不免抛荒军务,然非此则更无以自怡也。

纪泽看《汉书》,须以勤敏行之。每日至少亦须看二十页,不必惑于在精不在多之说,今日半页,明日数页,又明日耽搁间断,或数年而不能毕一部。如煮饭然,歇火则冷,小火则不熟,须用大柴大火,乃易成也。甲五经书已读毕否?须速点速读,不必一一求熟,恐因求熟之一字,而终身未能读完经书。吾乡子弟,未读完经书者甚多,此后当力戒之。诸外甥如未读完经书,当速补之,至嘱至嘱。

(咸丰六年十一月廿九日与四弟国潢书 公元1856年12月26日)

【译文】

澄侯四弟左右:

我身体平安,癣疾虽然发了,比较在京城时,还是大大减轻了。幕府内缺乏好帮手,凡奏折、书信、批票都必须亲自动手,所以未免有所延搁。我生性喜好读书,每天仍看几十页, 虽然也不免抛荒军务,但不这样则更无他法让自己高兴一下了。

纪泽看《汉书》,必须遵守勤、敏二字,每天至少看二十页,不必听所谓“在精不在多”说法的迷惑,今天读半页,明天读数页,再明天却耽搁、间断,估计几年也读不完一部书。就像煮饭一样,歇了火就冷,小了火就不熟,要用大柴大火,那才容易成功。甲五的经书已经读完没有?一定要快点阅读,没必要一一求熟,恐怕只为求熟一个字,而一辈子也读不完经书。我乡子弟没有读完经书的人很多,以后应当力戒这样。诸位外甥如果没有读完经书,应当尽快补上。至嘱至嘱。

切忌随笔点过一遍

字谕纪泽儿:

接尔二十九、三十号两禀,得悉《书经》注疏看《尚书》已毕。《书经》注疏颇庸陋,不如《诗经》之该博。我朝儒者,如阎百诗、姚姬传诸公皆辨别古文《尚书》之伪。孔安国之传,亦伪作也。盖秦燔书后,汉代伏生所传,欧阳及大小夏侯所习,皆仅二十八篇,所谓今文《尚书》者也。厥后孔安国家有古文《尚书》,多十余篇,遭巫蛊之事,未得立于学官,不传于世。厥后张霸有《尚书》百两篇,亦不传于世。后汉贾逵、马、郑作古文《尚书》注解,亦不传于世。

至东晋梅赜始献古文《尚书》并孔安国传,自六朝唐宋以来承之,即今通行之本也。自吴才老及朱子、梅鼎祚、归震川,皆疑其为伪,至阎百诗遂专著一书以痛辨之,名曰《疏证》。自是辨之者数十家,人人皆称伪古文、伪孔氏也。《日知录》中略著其原委。王西庄、孙渊如、江艮庭三家皆详言之。此亦《六经》中一大案,不可不知也。

尔读书记性平常,此不足虑。所虑者第一怕无恒,第二怕随笔点过一遍,并未看得明白,此却是大病。若实看明白了,久之必得些滋味,寸心若有怡悦之境,则自略记得矣。尔不必求记,却宜求个明白。

邓先生讲书,仍请讲《周易折中》。余圈过之《通鉴》,暂不必讲,恐污坏耳。尔每日起得早否?并问。此谕。

涤生手示

(咸丰九年六月十四日 公元1859年7月13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收到你二十九、三十日两封来信,得知你《书经》注疏已看完了《商书》。《书经》注疏比较浅显,不如《诗经》博大精深。我朝大儒,如阎百诗、姚姬传等人都辨别古文《尚书》是伪书。孔安国的传,也是伪作。自秦焚书以后,汉代伏生所作的传,欧阳和大小夏侯所研习的只有二十八篇,就是所谓的今文《尚书》。以后孔安国家有古文《尚书》多十几篇,但因为遭受巫盅的祸事,没有立于学官,所以不传于后世。以后张霸又有《尚书》一百零二篇,也不传于后世。后汉贾逵、马、郑作的古文《尚书》注释,也不传于后世。

到了东晋梅赜始献古文《尚书》及孔安国的传,从六朝唐宋就一直传承下来,也就是现在的通行本。自吴才老和朱子、梅鼎祚、归震川,都怀疑它是伪作,到了阎百诗专门写了一本书痛加辩驳,书名为《疏证》。这以后辨别真伪的有几十家,人人都说这些是伪古文、伪孔氏。《日知录》中对这些原委稍加说明,王西庄、孙渊如、江艮庭三家都讲得很详细。这也是六经中的一个大案件,不能不了解。

你读书记忆力平常,这不用担心。所担心的第一是无恒,第二是怕随意用笔点过一篇,并没有看明白,这可是个大毛病。如果确实看明白以后,时间长一定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味,心中就会出现心悦神怡的感觉,那样就会大略记得了。不必要求记住,但要求弄个明白。

邓先生讲课,还是请他讲《周易折中》。我圈阅过的《通鉴》暂时可不必讲解,恐怕会把它弄脏弄坏。你每天起得早不早?并问,此谕。

宜从短处痛下工夫

字谕纪泽儿:

尔求抄古文目录,下次即行寄归。尔写字笔力太弱,以后即常摹柳贴亦好。家中有柳书《元秘塔》、《琅邪碑》、《西平碑》各种,尔可取《琅邪碑》日临百字、摹百字。临以求其神气,摹以仿其间架。每次家信内,各附数纸送阅。

《左传》注疏阅毕,即阅看《通鉴》。将京中带回之《通鉴》,仿我手校本,将目录写于面上。其去秋在营带去之手校本,便中仍当寄送祁门。余常思翻阅也。

尔言鸿儿为邓师所赏,余甚欣慰。鸿儿现阅《通鉴》,尔亦可时时教之。尔看书天分甚高,作字天分甚高,作诗文天分略低,若在十五六岁时教导得法,亦当不止于此。今年已二十三岁,全靠尔自己扎挣发愤,父兄师长不能为力。作诗文是尔之所短,即宜从短处痛下工夫。看书写字尔之所长,即宜拓而充之。走路宜重,说话宜迟,常常记忆否?

(咸丰十一年正月十四日 公元1861年2月2 5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你要求抄古文目录,下次就寄回去。你写字笔力太弱,今后就常常临摹柳帖才好。家里有柳书《元秘塔》、《琅邪碑》、《西平碑》各种,你可以用《琅邪碑》.》每天临帖一百字、仿摹一百字。临帖是为了学其神气,模仿是为了仿其间架结构。每次寄到信里面,分别附上几张纸让我看一看。

《左传》注疏看完,就阅读《通鉴》。将京城带回来的《通鉴》,仿照我的手校本,将目录写在上面。去年秋天在军营中带去的手校本,方便的时候应当寄到祁门。我常常想翻阅。

你说鸿儿被邓老师夸赞,我很高兴。鸿儿现在读《通鉴》,你也可以时常指点他。你看书天分很高,写字天分也高,作诗写文章天分稍差些,如果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有好的教导方法,今天也许不止是现在这样。你今年已二十三岁,全靠自己发愤努力,父母兄长师父都帮不上忙。作诗文是你的短处,最好从短处努力下工夫。看书写字是你所擅长的,就最好再发扬光大。走路应该稳重,说话应当慎重,时常记在心上没有?

字谕纪泽儿:

尔诗一首阅过发回。尔诗笔远胜于文笔,以后宜常常为之。余久不作诗,而好读诗。每夜分辄取古人名篇高声朗诵,用以自娱。今年亦当间作二三首,与尔曹相和答,仿苏氏父子之例。尔之才思,能古雅而不能雄俊,大约宜作五言,而不宜作七言。余所选十八家诗,凡十厚册,在家中,此次可交来丁带至营中。尔要读古诗,汉魏六朝,取余所选曹、阮、陶、谢、鲍、谢六家,专心读之,必与尔性质相近。至于开拓心胸,扩充气魄,穷极变态,则非唐之李杜韩白,宋金之苏黄陆元八家不足以尽天下古今之奇观。尔之性质,虽与八家者不相近,而要不可不将此八人之集悉心研究一番,实《六经》外之巨制,文字中之尤物也。尔于小学粗有所得,深用为慰。欲读周汉古书,非明于小学无可问津。余于道光末年,始好高邮王氏父子之说,从事戎行未能卒业,冀尔竟其绪耳。

(同治元年正月十四日 公元1862年2月12日)

【译文】

字谕纪泽:

你的一首诗看过了,再给你寄回去。你的诗笔远胜于文笔,我以为应常写些诗。我很久没写诗了,但喜欢读诗。每天夜里拿来古人的名篇高声朗读,用以自娱自乐。今年也应该在空闲时作两三首诗,和你们相互和答,仿照苏氏父子的先例。你的才思古雅而不雄俊,大概适合作五言诗,而不适宜作七言诗。我选的十八家诗,共十厚册,放在家中,下次可以交由来人给我带到营中来。你要读古诗,汉魏六朝的古诗,只取我选的曹、阮、陶、谢、鲍、谢六人的诗专心去读,一定和你的性情相近。至于开拓心胸,扩充气魄,穷尽形态,则非唐代的李杜韩白、宋金的苏黄陆元这八家,不足以写尽天下古今的奇观。你的性情,虽不与这八家相近,但不可不将这八个人的文集悉心研究一番。这八个人的诗文,实在是《六经》以外的巨作,文字中的珍品。你对于“小学”有一些收获,我很感欣慰。要读周汉古书,不弄明白“小学”就无法入门。我在道光末年,开始喜好高邮王氏父子的学说,从军之后未能完成这项事业,希望你继承我的事业。

第5章 读书篇(4)

四、善于读书的人,必须把书看做水

【题解】

本篇选取了曾国藩自咸丰六年至咸丰十一年间分别写给弟弟和儿子的十三封信中有关读书的内容。大抵集中在书目、资料、方法乃至境界几个方面。

关于书目与资料,自先秦至清代,可谓浩如烟海。但曾国藩有一个观点:买书不可不多,看书则不可不择。即便如此,经他选择出来的书目与资料也会让今天的人们读来一头雾水。因为这些东西距离我们太过遥远,难免会有很深的隔膜,不过一旦有志于国学,或者需要涉猎一下古代典籍,这些内容对于我们都不无启迪。

关于方法,这应当说是十分宝贵而重要的。譬如他教儿子读《汉书》,要从小学和古文两个途径入手,而要弄通小学,一定要看段氏《说文》、《经籍纂诂》两本书;若要懂得古文,必须看《文选》和姚姬传的《古文辞类纂》两本书。再譬如他谈汉魏文章,就把握了训诂与声调两大特点,而且自汉魏以降一直到本朝即清代小学的出现,都能贯通下来,故此才能看出唐宋文人对常见文字的误用。还譬如他教儿子涉猎天文历法知识,以弥补自己的缺憾,除了向儿子指点必须的书目外,更教给儿子一个十简便的办法:每天夜里辨认恒星二三座,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全部认识了。

最后是境界,其实这是由方法而来的。这里想着重提出咸丰八年八月初三日(公元1858年9月9日)曾国藩写给儿子纪泽的信。在所有关于读书的信中,也许这一封里谈的内容最深入而且有意味。曾国藩从儿子读《四书》没有体会切入,提到朱子教人读书的方法在于“虚心涵泳。切己体察”。关于虚心涵泳,曾国藩说得十精彩:涵者如同春雨滋润鲜花,又像清澈的渠水灌溉稻田。雨水滋润鲜花,太少了则无法浇透,太多了又会引起倒伏,不多不少才能使花儿得到水分的滋养;渠水灌溉稻秧,太少了稻秧就会因缺水而干枯,太多了又会造成涝灾,不多不少才能使稻秧茁壮成长。泳者,就像鱼儿嬉戏于水中,像人在水中洗足,程子说鱼跃进水潭,活活泼泼。于是曾氏得出一个非常有意味的结论:善于读书的人,必须把书看做水。涵泳二字具备方法与境界两种内涵,涵字是方法,泳字则是境界,而二者之间又存在天然的联系,只有涵字当头,才能抵达泳境。其实即便是涵字,也应该是在具备了相当的基础以后的事情,因为学习需要借已知克未知,在已知所提供的基础上,调动认知、理解、感悟甚至审美等全部心理能力,直到将未知彻底浸透甚至淹没,如同在足够而适当的水中游泳一样,才会进入自由灵动的化境。

至于切己体察,曾国藩举他读《孟子·离娄》为例,说出一个很让人深味的命题:处于高位的人必须遵守道德,处于低位的人应当遵守法规。这似乎是一个不以平等为前提的命题,在上须守德,在下须守法,那么反过来呢?法对在上者,德对于在下者呢?看曾国藩的观点,他是把倾向放在在上者的,他说:如果人人都以遵守道德自居,只从心愿而不讲法律,就会以下凌上。这就意味着在下者是没有资格讲德的。即便我们不对曾氏的思想进行否定,但至少我们应该对他的观点画上一个问号。

欲看《汉书》,必先通小学与古文

字谕纪泽儿:

接尔安禀,字画略长进。近日看《汉书》,余生平好读《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书,尔能看汉书,是余所欣慰之一端也。看《汉书》有两种难处:必先通于小学训诂之书,而后能识其假借奇字;必先习于古文辞章之学,而后能读其奇篇奥句。尔于小学、古文两者皆未曾入门,则《汉书》中不能识之字、不能解之句多矣。欲通小学,须略看段氏《说文》、《经籍纂诂》二书。王怀祖(名念孙,高邮州人)先生有《读书杂志》,中于《汉书》之训诂极为精博,为魏晋以来释《汉书》者所不能及。

欲明古文,须略看《文选》及姚姬传之《古文辞类纂》二书。班孟坚最好文章,故于贾谊、董仲舒、司马相如、东方朔、司马迁、扬雄、刘向、匡衡、谷永诸传皆全录其著作;即不以文章名家者,如贾山邹阳等四人传、严助朱买臣等九人传、赵充国屯田之奏、韦元成议礼之疏,以及贡禹之章、陈汤之奏狱,皆以好文之故,悉载钜篇。如贾生之文,既著于本传,复载于《陈涉传》、《食货志》等篇;子云之文,既著于本传,复载于《匈奴传》、《王贡传》等篇;极之《充国赞》、《酒箴》,亦皆录入各传。盖孟坚于典雅瑰玮之文,无一字不甄采。尔将十二帝纪阅毕后,且先读列传。凡文之为昭明暨姚氏所选者,则细心读之,即不为二家所选,则另行标识之。若小学、古文二端略得途径,其于读《汉书》之道思过半矣。

世家子弟,最易犯一奢字傲字。不必锦衣玉食而后谓之奢也,但使皮袍呢褂俯拾即是,舆马仆从习惯为常,此即日趋于奢矣。见乡人则嗤其朴陋,见雇工则颐指气使,此即日习于傲矣。《书》称“世禄之家,鲜克有礼”,《传》称“骄奢淫佚,宠禄过也”。京师子弟之坏,未有不由于“骄奢”二字者,尔与诸弟其戒之。至嘱至嘱。

(咸丰六年十一月初五日与纪泽书 公元1856年12月2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我已经收到你的禀帖,看你的字体多少有些长进,也知道你最近在研读《汉书》。我平生喜欢读《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部书,你能读《汉书》,这是我感到欣慰的一件事。读《汉书》有两处很难逾越的困难,首先一定要先弄懂小学、训诂类书籍,之后才能明白假借及据古文改编而成的异体;其次要先学习古文辞章的知识,然后能理解其中深奥难懂的篇章和句子。你对小学、古文都还没有入门,那么《汉书》中不认识的字、不能解释的文句一定不少。要弄通小学,一定要大略看段氏《说文》、《经籍纂诂》两本书。王怀祖(名念孙,高邮州人)先生著有《读书杂志》,其中对《汉书》的训诂特别精深渊博,是魏晋以来解释《汉书》的人无法赶上的。

若要懂得古文,必须大略看《文选》和姚姬传的《古文辞类纂》两本书。班孟坚最喜欢文章,所以对于贾谊、董仲舒、司马相如、东方朔、司马迁、扬雄、刘向、匡衡、谷永等人的传记都全文抄录其著作;即使不以文章著称的,如贾山、邹阳等四个人的传记、严助、朱买臣等九个人的传记,赵充国屯田的奏疏、韦元成的议礼之疏,以及贡禹的谢恩之章、陈汤呈奏的案件,都因为喜欢文章的原因,全部载入长篇。像贾生的文章,不仅著录本传,还记入《陈涉传》、《食货志》等篇;扬雄的文章,不仅著录本传,还记入《匈奴传》、《王贡传》等篇。极至一点的像《充国赞》、《酒箴》,也都抄录在各本传记中。大概班固对于典雅瑰伟的文章,是不会有一个字不抄录的。你把十二帝纪看完后,暂时先读列传。只要是被昭明太子和姚姬传选用的,就细心研读,即使是没有被这两家所选用的,也要另外做好标记。如果能从小学、古文两种学问里稍微得到途径,那对读《汉书》的门道就获得大半了。

世家子弟,最容易犯奢侈、骄傲的毛病,并不是锦衣玉食才算是奢侈,只要皮袍呢褂多得到处都是、车马仆人习以为常,这样就一天天接近奢侈了。看到乡下人就讥笑他们简陋;见到雇工就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这样就一天天变得骄傲了。《尚书》称:“世禄之家,鲜克有礼。”《左传》称:“骄奢淫逸,宠禄过也。”京城子弟变坏,无一不是由于骄、奢二字引起的,你和各位兄弟们务必要引以为戒。谨记我的嘱咐。

买书不可不多,而看书不可不知所择

字谕纪泽:

前次于诸叔父信中,复示尔所问各书帖之目。乡间苦于无书,然尔生今日,吾家之书,业已百倍于道光中年矣。买书不可不多,而看书不可不知所择。以韩退之为千古大儒,而自述其所服膺之书,不过数种:曰《易》、曰《书》、曰《诗》、曰《春秋左传》、曰《庄子》、曰《离骚》、曰《史记》、曰相如、子云。柳子厚自述其所得,正者:曰《易》、曰《书》、曰《诗》、曰《礼》、曰《春秋》;旁者:曰《穀梁》、曰《孟》《荀》、曰《庄》《老》、曰《国语》、曰《离骚》、曰《史记》。二公所读之书,皆不甚多。

本朝善读古书者,余最好高邮王氏父子,曾为尔屡言之矣。今观怀祖先生《读书杂志》中所考订之书:曰《逸周书》、曰《战国策》、曰《史记》、曰《汉书》、曰《管子》、曰《晏子》、曰《墨子》、曰《荀子》、曰《淮南子》、曰《后汉书》、曰《老》《庄》、曰《吕氏春秋》、曰《韩非子》、曰《杨子》、曰《楚辞》、《文选》,凡十六种,又别著《广雅疏证》一种。伯申先生《经义述闻》中所考订之书:曰《易》、曰《书》、曰《诗》、曰《周官》、曰《仪礼》、曰《大戴礼》、曰《礼记》、曰《左传》、曰《国语》、曰《公羊》、曰《榖梁》、曰《尔雅》,凡十二种。王氏父子之博,古今所罕,然亦不满三十种也。余于《四书》、《五经》之外,最好《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种,好之十余年,惜不能熟读精考。

又好《通鉴》、《文选》及姚惜抱所选《古文辞类纂》、余所选《十八家诗抄》四种,共不过十余种。早岁笃志为学,恒思将此十余书贯串精通,略作札记,仿顾亭林、王怀祖之法。今年齿衰老,时事日艰,所志不克成就,中夜思之,每用愧悔。泽儿若能成吾之志,将《四书》、《五经》及余所好之八种,一一熟读而深思之,略作札记,以志所得,以著所疑,则余欢欣快慰,夜得甘寝,此外别无所求矣。至王氏父子所考订之书二十八种,凡家中所无者,尔可开一单来,余当一一购得寄回。

学问之途,自汉至唐,风气略同;自宋至明,风气略同;国朝又自成一种风气,其尤著者,不过顾、阎(百诗)、戴(东原、江(慎修)、钱(辛楣)、秦(味经)、段(懋堂)、王(怀祖)数人,而风会所扇,群彦云兴。尔有志读书,不必别标汉学之名目,而不可不一窥数君子之门径。凡有所见所闻,随时禀知,余随时谕答,较之当面问答,更易长进也。

(咸丰九年四月二十一日 公元1859年5月23日)

【译文】

字谕纪泽:

上次在给各位叔父的信中,答复你所问的各种书帖目录。在乡下因没有书而苦恼,但你生活在现在,我们家所珍藏的书已是道光年中的百倍。买书不能不多,但看书不能不没有选择。像韩愈被称为是千古大儒,而他自称所钦佩的书也不过几种:《易》、《书》、《诗》、《春秋左传》、《庄子》、《离骚》、《史记》和相如、子云等书。柳宗元自称所看得的书中,正者有《易》、《书》、《诗》,《礼》。《春秋》;旁者有:《穀梁》、《孟》、《荀》、《庄》、《老》、《国语》、《离骚》、《史记》等书。两个人读的书都不算多。

本朝会读古书的是高邮王氏父子,我最欣赏他们,曾经多次和你说起过。王引之先生在《读书杂志》上所考订的书有:《逸周书》、《战国策》、《史记》、《汉书》、《管子》、《晏子》、《墨子》、《荀子》、《淮南子》、《后汉书》、《老》、《庄》、《吕氏春秋》、《韩非子》、《杨子》、《楚辞》、《文选》等共十六种书,又另外著有《广雅疏证》一种。伯申先生《经义述闻》中所考订的书有《易》、《书》、《诗》、《周官》、《仪礼》、《大戴礼》、《札记》、《左传》、《国语》、《公羊》、《谷梁》、《尔雅》共十二种书。王氏父子渊博的学识,从古至今都是罕见的,但也不到三十种书。我于《四书》、《五经》之外,十多年来最喜欢看的是、《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种书,只可惜没有能把它们熟读和细细研究。

又爱好《通鉴》、《文选》和姚惜抱所写的《古文辞类篡》,以及我自己选抄的《十八家诗抄》四种书,一共也不过十几种书。早年我一心一意想做学问,时常想把这十几种书贯串精通,略作札记,仿效顾亭林、王怀祖。如今年纪大了,时事又很艰难,立下的志向也无所成就,半夜想起来,时时惭愧悔恨。泽儿如果能完成我的志向,把《四书》、《五经》和我爱好的八种书,一一熟读并深入研究,略作札记,记下读后的心得体会,记下读时的疑难问题,那我就欢欣快慰,夜得安寝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求的了。至于王氏父子考订的二十八种书,凡是家里没有的,你可以开一个清单来,我打算一一购买了寄回来。

做学问的途径,从汉到唐,风气大约都相同;从宋朝到明朝,风气也大致相同;本朝又自成一种风气。特别著名的不过有顾、阎(百诗)、戴(东原)、江(慎修)、钱(辛楣)、秦(味经)、段(懋堂)、王(怀祖)等数人,由于形成了风气,人才不少。你有读书的志向,不必标榜汉学的名目,但不能不了解以上几位先生的治学之道。凡是有所见所闻,要随时向我禀告,我也会随时给你解答,比当面问答,更容易有所长进。

汉魏文训诂精确、声调铿锵

字谕纪泽:

尔所论看《文选》之法不为无见。吾观汉魏文人,有二端最不可及:一曰训诂精确,二曰声调铿锵。《说文》训诂之学,自中唐以后,人多不讲,宋以后说经尤不明故训。及至我朝巨儒始通小学,段茂堂、王怀祖两家,遂精研乎古人文字声音之本,乃知《文选》中古赋所用之字,无不典雅精当。尔能熟读段、王两家之书,则知眼前常见之字,凡唐宋文人误用者,惟《六经》不误,《文选》中汉赋亦不误也。即以《三都赋》言之,如“蔚若相如,嚼若君平”,以一蔚字,该括相如之文章,以一嚼字该括君平之道德。此虽不尽关乎训诂,亦足见其下字之不苟矣。至声调之铿锵,如“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碧出苌宏之血,鸟生杜宇之魄”,“洗兵海岛,刷马江州”,“数军实乎桂林之苑,飨戎旅乎落星之楼”等句,音响节奏,皆后世所不能及。尔看《文选》,能从此二者用心,则渐有入理处矣。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四日 公元1860年4月24日)

【译文】

字谕纪泽:

你所论述的看《文选》的方法不是没有见解。我看汉魏的文人,有两点最不能比:一是训诂精确,二是声调铿锵。《说文》训诂之学,自从中唐以后,人多不讲了,宋朝以后,解说经书尤其不明了前人的解释。直到本朝大儒开才始通晓小学,段玉裁、王念孙两家,精心钻研古人文字声音的本源,才知道《文选》古赋所用的字,无不典雅精当。你若能熟读段、王两家的书,就会知道眼前常见的字,大都被唐宋时文人用错了,只有《六经》不误用,《文选》中的汉代之赋也不误用。就拿《三都赋》来说,如“蔚若相如,嚼若君平”,以一个蔚字来概括司马相如的文章,以一个嚼字来概括严君平的道德。这虽然不完全与训诂有关,也足见作者(左思)用字的认真。至于声调的铿锵,如“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碧出苌宏之血,鸟生杜宇之魄”,“洗兵海岛,刷马江洲”,“数军实乎桂林之苑,飨戎旅乎落星之楼”等句,音响与节奏,都是后世所不能企及的。看《文选》,能够从这两方面用心,就会慢慢有了抵达深境的入口了。

生平最喜欢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种

字谕纪泽儿:

闻儿经书将次读毕,差用少慰。自《五经》外,《周礼》《仪礼》《尔雅》《孝经》《公羊》《穀梁》六书自古列之于经,所谓十三经也。此六经宜请塾师口授一遍。尔记性平常,不必求熟。十三经外所最宜熟读者莫如《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种。余生平好此四书,嗜之成癖,恨未能一一诂释笺疏,穷力讨治。

自此四种而外,又如《文选》、《通典》、《说文》、《孙武子》、《方舆纪要》、近人姚姬传所辑《古文辞类纂》、余所抄十八家诗,此七书者,亦余嗜好之次也。凡十一种,吾以配之《五经》《四书》之后,而《周礼》第六经者,或反不知笃好,盖末尝致力于其间,而人之性情各有所近焉尔。吾儿既读《五经》、《四书》,即当将此十一书寻究一番,纵不能讲习贯通,亦当思涉猎其大略,则见解日开矣。

(咸丰八年九月廿八日 公元1858年11月3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听说你快把经书读完了,我稍微开心些。除了《五经》外,《周礼》、《仪礼》、《尔雅》、《孝经》、《公羊》、《穀梁》这六部书自古就列在经书中,就是所说的“十三经”。这六经应请老师口头讲授一遍。你的记性一般化,不必追求过分熟练。十三经外最应该熟读的不外《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种。我生平最喜欢这四部书,嗜之成癖,只是遗憾没时间把它们一一考证注释,尽力研究。

除了这四部书外,还有《文选》、《通典》、《说文》、《孙武子》、《方舆纪要》、近代人姚鼐编辑的《古文辞类纂》与我抄录的《十八家诗》这七部书,也是我比较喜欢的。所有这十一部书,我把它列在《五经》、《四书》后面,而《周礼》等六部经书,反而不十分喜好,大概是没在这几部书里下过功夫,况且人的性情又各有各的喜好。你既然在读《四书》、《五经》,就应该把这十一部书都研究一下,就算不能融会贯通,也应该大致浏览了解主要内容,那样的话,你的见解和学识就会一天天地增长了。

专门在涵泳上下工夫

字谕纪泽:

尔信内言读《诗经》注疏之法,比之前一信已有长进。凡汉人传注、唐人之疏,其恶处在确守故训,失之穿凿;其好处在确守故训,不参私见。释谓为勤,尚不数见,释言为我,处处皆然,盖亦十口相传之诂,而不复顾文气之不安。如《伐木》为文王与友人入山,《鸳鸯》为明王交于万物,与尔所疑《螽斯》章解,同一穿凿。朱子《集传》一扫旧障,专在涵泳神味,虚而与之委蛇。然如《郑风》诸什注注疏以为皆刺忽者固非,朱子以为皆淫奔者,亦未必是。尔治经之时,无论看注疏,看朱传,总宜虚心求之。

其惬意者,则以朱笔识出;其怀疑者,则以另册写一小条,或多为辨论,或著数字,将来疑者渐晰,又记于此条之下,久久渐成卷帙,则自然日进。高邮王怀祖先生父子,经学为本朝之冠,皆自札记得来。吾虽不及怀祖先生,而望尔为伯申氏甚切也。

尔问时艺可否暂置,抑或他有所学?余惟文章之可以道古,可以适今者,莫如作赋。汉魏六朝之赋,名篇巨制,俱载于《文选》,余尝以《西征》、《芜城》及《恨》、《别》等赋示尔矣。其小品赋,则有《古赋识小录》。律赋,则有本朝之吴谷人、顾耕石、陈秋舫诸家。尔若学赋,可于每三、八日作一篇大赋,或数千字,小赋或数十字,或对或不对,均无不可。

(咸丰八年十月廿五日 公元1858年11月30日)

【译文】

字谕纪泽:

你信中说到读《诗经》注疏的方法,和前一封信相比有很大长进。凡是汉代传下的注释,唐代的注疏,其缺点均在于确守故训,失之穿凿;其好处在于确守故训,不掺杂私见。释谓为勤,还不多见,释言为我,到处都是,也是因为口口相传的训诂,不再注意文气的不顺了。像《伐木》为文王与友人入山,《鸳鸯》为明王与万物相交,同你所怀疑的《螽斯》章的解释,同样属于穿凿。朱子《集传》,扫除了以往的旧碍,专门在涵泳上下工夫,虚与委蛇。但是像《郑风》等文章的注疏,认为都是刺忽的当然不对,朱子认为都是淫奔的,也不一定对。你专门研读《诗经》时,无论是看注疏,还是看宋传,都要虚心探求。

觉得里面写得好的地方,就用红笔划出;里面有疑问的地方,就另外写一张小条子,或多加辩论,或只写数字,以后对有疑问的地方有渐渐明白了的,就再记在这个条子下面,时间长了就成了卷帙,这样一定会有很大的长进。高邮王怀祖先生父子俩,经学研究处于本朝的首位,都是从写札记中得来的。我虽然不能和怀祖先生比,但希望你成为伯申氏的期望十分殷切。

你问作八股文可不可以暂时搁一搁,或看有什么其他可学的。我以为文体中既可以道古, 又可以论今的不如作赋。汉魏六朝的赋,名篇巨著,都记载入《文选》,我曾经把《西征》、《芜城》和《恨》、《别》等篇给你看过。其他小品赋,则有《古赋识小录》。律赋,有本朝的吴谷人、顾耕石、陈秋舫等人。你若果真学赋,可以每逢三、八日作一篇大赋,或几千字,小赋或许只几十字,或对仗或不对仗,都无不可。

字谕纪泽:

《诗经》字不同者,余忘之。凡经文版本不合者,阮氏校勘记最详(阮刻《十三经注疏》,今年六月在岳州寄回一部,每卷之末皆附校勘记,《皇清经解》中亦刻有校勘记,可取阅也)。凡引经不合者,段氏《撰异》最详(段茂堂有《诗经撰异》、《书轻撰异》等著作,俱刻于《皇清经解》中)。尔翻而校对之,则疑者明矣。

(咸丰八年十二月初三日 公元1859年1月6日)

【译文】

字渝纪泽:

《诗经》中的字有不一致的地方,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凡是经文之中有版本不同的地方,阮氏校勘记得最详细(阮元刻《十三经注疏》,今年六月,在岳州寄回去一部,每卷的最后都附有校勘记。《皇清经解》中也刻有校勘记,可拿来看看。)凡是经文引用有不同的,段氏《撰异》最详细(段茂堂有《诗经撰异》、《书经撰异》等著作,都刻在《皇清经解》中)。你可以随时翻阅对照着看看,这样有疑问的地方便会迎刃而解。

字谕纪泽:

日来接尔两禀,知尔《左传》注疏将次看完。《三礼》注疏,非将江慎修《礼书纲目》认得大段,则注疏亦殊难领会,尔可暂缓,即《公》、《谷》亦可缓看。明春将胡刻《文选》细看一遍,一则含英咀华,可医尔笔下枯涩之弊;一则吾熟读此书,可常常教尔也。

沅叔及寅皆先生望尔作四书文,极为勤恳。余念尔庚申、辛酉下两科场,文章亦不可太丑,惹人笑话,尔自明年正月起,每月作四书文三篇,俱由家信内封寄营中。此外或作得诗赋论策,亦印寄呈。

(咸丰八年十二月廿三日 公元1859年1月26日)

【译文】

字谕纪泽:

近日一连收到你的两封来信,得知你将要看完《左传》注疏。如果不能把江慎修《礼书纲目》认得大段,那么《三礼》注疏也很难领会,你可以暂时不必强求,而且《公羊传》、《穀梁传》也可以暂时搁置不看。你明年春把胡刻的《文选》仔细看一遍,一方面你可以含英咀华,改正做文章枯涩无味的缺点;一方面我熟读此书,可常常给你适当的指导。

沅叔和寅皆先生希望你仿照“四书”写文之章,这个建议很是中肯,你要诚恳。我考虑到你庚申、辛酉两次参加科举考试,文章也不能太差,成了旁人的笑柄,所以我让你从明年正月开始,每月照“四书”作三篇文章,都附在来信中寄到军营来。另外可将你平时所作的诗赋、论策,也一并寄来。

本朝研究经学的人都精通小学

字谕纪泽:

余前有信教尔学作赋,尔复禀并未提及。又有信言涵养二字,尔复禀亦未之及。嗣后我信中所论之事,尔宜一一禀复。余于本朝大儒,自顾亭林之外,最好高邮王氏之学。王安国以鼎甲官至尚书,谥文肃,正色立朝;生怀祖先生念孙,经学精卓,生王引之,复以鼎甲官尚书,谥文筒:三代皆好学深思,有汉韦氏、唐颜氏之风。

余自憾学问无成,有愧王文肃公远甚,而望尔辈为怀祖先生,为伯申氏,则梦寐之际,未尝须臾忘也。怀祖先生所著《广雅疏证》、《读书杂志》,家中无之。伯申氏所著《经义述闻》、《经传释词》,《皇清经解》内有之。尔可试取一阅。其不知者,写信来问。本朝穷经者,皆精小学,大约不出段、王两家之范围耳。余不一一。

(咸丰八年十二月卅日 公元1859年2月2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我以前写信教你学作赋,你回信中没有提到。我又写信讲涵养二字,你回信中也没有提到。以后我信中议论的事你回信时也要逐一回答。我对本朝大儒,除了顾亭林以外,最喜欢高邮王氏的学问。王安国以科举鼎甲进入仕途,官做故到了尚书,追谥文肃,以严正立于朝廷。他生怀祖先生念孙,念孙对于经学研究精卓,念孙生王引之,引之又以鼎甲入仕,官至尚书,追谥文简。祖孙三代都好学深思,有汉韦氏、唐颜氏的凤范。

我自遗憾学问无所成就,有愧于和王文肃公相差很远,但希望你能成为怀祖先生,成为伯申氏,这是我做梦都没有须臾忘记的事。怀祖先生的著作《广雅疏证》、《读书杂志》家里没有。伯申氏的著作《经义述闻》、《经传释词》,在《皇清经解》中有,你可以拿出来阅读。有不懂的地方,写信来问我。本朝研究经学的人都对小学很精通,但大约都没有超过段、王两家的水平。其余就不一一列举了。

字谕纪泽儿:

古人解经,有内传,有外传。内传者,本义也;外传者,旁推曲衍,以尽其余义也。孔子系《易》,小象则本义为多,大象则余义为多。孟子说《诗》,亦本子贡之因贫富而悟切磋,子夏之因素绚而悟礼后,亦证余义处为多。《韩诗外传》,尽余义也。《左传》说经,亦以余义立言者多。

(咸丰十一年正月廿四日 公元1861年3月5日)

【译文】

  如果觉得曾国藩读书与做人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曾国藩小说全集曾国藩读书与做人,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