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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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干啥?”正练习绘画入迷,回头差点和颖的脸碰在一起,吓人一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吓人。”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来的,看来我沉寂在艺术的幻想里已经很久了。

“夫君这是?”颖拿了我作品端详了半天看不出名堂。“作画?”

“高档货,说了你也不明白。”看颖的表情有想笑的意思,深受打击,“想笑就笑,小心憋出毛病来。”见颖扭过脸可能已经笑了,不满道:“明天为夫要去采摘棉花。是体力活,你有下田干活的经验。该做什么准备好点?”

“这个,”颖有点困惑,“夫君明天要下地里干活?”

“嗯,为了天下苍生,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累,在所不惜。”我庄重地点点头,“笑什么?不信?还不快去做准备,等为夫发怒?”

“好。”颖笑着掏出手绢。将我脸上的墨汁擦干净。“怎么个准备法,夫君尽管吩咐。”

“嗯,合计合计。”托了腮梆子想了半天,脑子冒浆糊,“要不晚上吃甜饭吧?咱们不是从山庄带回来好些野味吗,炒几盘子。再弄个鸡丝汤,煎饼也摊四五张,调盘豆芽卷了吃,你看着办。”

“呵呵……”颖接旨笑着出去了。

不好办啊,明天要去采摘棉花,得精心准备下。带点新鲜果子,一壶酒,茶鸡蛋也带十来个,我虽然不吃可以分给别人,卷七八条煎饼拿上,野炊嘛,带点调料生肉片鸡翅膀啥的,差不多就齐全了,兰陵最近喜欢吃丸子,带点才炸好的给她。

本来不想让兰陵去,一来是避嫌,二来她一来我就得忙活了,她游手好闲地老批评我,烦人得很。带了一包裹的食物去摘棉花,最怕门口守卫检查,翻得乱七八糟就吃得不香了。幸亏兰陵来得早,到南林苑的时候,她和李世正在门口等我,还有李世婆娘一起。有堂堂公主在跟前,侍卫们老实得跟孙子一样,没人敢上来盘查。终于出气了,朝每次搜我身的那苦瓜脸侍卫示威地扬扬眉毛,爽得很。兰陵和李世婆娘认识的样子,俩人不时地小声交流一会儿,李世则一直和我谈论棉花的知识。他是工部官员,这么热心地跑来帮忙,还补习了不少棉花常识,看来工部已经开始重视这事了。

棉花嘛,开了。然后怎么办呢?摘呗!兰陵招呼了好些个花匠过来,一人发了个大箩筐,种棉的地界不大,不到一亩地的样子,几十个人不到俩时辰就摘完了。其实还能快一点,可能是兰陵在场的原因,花匠们都很紧张,采摘的仔细,影响了效率。

花匠们铺了几张大凉席,将摘好的棉花都铺到凉席上。才摘下来的棉花还比较温润,必须晒干。四人面面相觑,蹲在凉席上望着一大堆棉花发呆。和我想像中不同,这东西有籽!还多得很。这简直太可怕了,得想办法把籽去了才能卷成棉条纺线啊。科技太落后,应该鼓励育种的那伙人培育无籽棉花出来,要不光去籽还不把人累死。

兰陵和李世婆娘一人挖了一把潮湿的棉花试图手工去籽,进展缓慢,兰陵懊恼的将手里的棉花又扔到席上,“不成,得晒干了才好脱籽,现在湿呼呼的不好弄。”

“等晒干,不着急。”李世比较看得开,“摘下来的样子就不错,按子豪的说法,麻布做成夹袄,里面塞一层进去,看着就暖和,不错。”然后任凭俩女人叽叽咕咕,拉了我坐一边聊天去了。

这家伙很喜欢聊天,话多得厉害。就好像成天没人和他说话,逮了我就不见停,啥都打听,啥都问。见个鸡蛋都掰掰半天,听我说这鸡蛋是新式喂鸡大法喂出来的,很想吃的样子。

“吃啊,东西多呢,”我将大包放到石桌上,纸包的丸子都油透了,打开喷喷香,抓了一个就塞嘴里,“好吃着呢,别客气。”说着拿了根麻花递给他。

兰陵见我这准备开吃,带了李世婆娘跑来,“子豪,等一下,还没到饭时呢,附近还有个朋友,一起叫来享用才对。”

“是,是,公主教训得对。”我站起来给兰陵行了个礼。这个最讨厌,有外人在场就是不方便,行礼行得人不舒服。还有谁?咋来的时候没见?李世本来麻花捏在手上,见兰陵发话了,也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朝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杨泉,兰陵说的朋友原来就是他,看来这人面子不小,能让兰陵等了吃饭,估计最小也是个大内侍卫总管多隆类级别的家伙。杨泉见了兰陵恭敬地行礼。然后笑眯眯作了一圈揖,“公主殿下见谅。见谅。在下一介武夫,吃没吃样,别往心里去。”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别人还没动手,嘿嘿笑着,跟我看似拉家常,手就没停过,一气将桌子菜肴挨个吃了一遍,还自斟自饮地干了一杯。看了半天再没落下什么菜后。才拍拍肚皮,表示满足。发现大家都看他,不好意思挠挠头,傻笑道:“鲁莽,鲁莽了,饿极了。在下小时候家里穷,上头六个哥哥。下头七个弟弟,一到吃饭就打群架,眼里只剩饭菜了。这么多年,啥毛病都能改正,偏就吃饭没样子,改不过来。”说着又恭敬朝兰陵行礼,朝周围作揖,“公主殿下见谅,嘿嘿,见谅。”不好意思地起身,见我带带了好几包裹的生肉片,马上明白意思,又“见谅”了一圈,不管别人在不在意,跑去砍了好些个柏树枝拖过来,“吃这个,在下拿手,小时候外面野惯了,常打了猎物山里熏烤。”自顾的测了风向,风头下点着了。

“呵呵……”兰陵捂嘴笑道:“吃,都吃,杨泉就这个样子,子豪,别看了,吃饭。”说着起身给每人斟了杯酒,提醒李世夫妇:“这酒劲大,和往常的不一样。”

李世微微一笑,赞赏道:“习武之人,本该如此。”拿起刚刚放下的麻花,吃得酥香,端了酒盅抿了口,五官骤然缩成一团,老半天才缓过来,赞道:“好辣的酒。”说罢端了杯子一口干了个底朝天。

这李世对美食还是很有经验的,与我棋逢对手,边吃边讨论,俩人互相总结心得。一会儿杨泉端了大盘子烤肉上来,都是用我的佐料烤制,“王兄弟的调和不错,在下不客气,那边是边烤边吃的,各位慢用,不用管我,吃了不老少了。”

摘棉花野餐会酒过三循后,逐渐地热闹起来,李世话本来就多,喝了点酒带了点劲,越发得没了把门,和我瞎侃乱侃胡侃,兰陵逐渐地也加入进来,连李世婆娘也偶尔插个嘴,气氛热烈,早将棉花的事情抛诸脑后。

“秦皇啊,人不错。”和李世谈论到秦朝,声明了下自己的看法。“总体来说,好处多于害处,或许残暴,实时所迫。”

“嗯,”李世马上接口肯定,并列举了秦始皇一系列的优点,好多闻所未闻的事情这家伙都能说得一清二楚。我怀疑他是秦皇的粉丝,在胡编乱造美化嬴政。

“其实啊,秦国当年有好些先进体制都没留传下来。”不能让他一人抢了风头,兰陵在跟前呢,多少都得表现一下。要不,我本就没这家伙长得帅,见识再不如人家,多丢脸。“比方说秦朝的金属器械制造行业,”想起看过一个‘复活的兵团’纪录片,里面讲述了秦国强大的后勤,其中就有类似与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化作业和流水线作业的雏形,和分级检验制度。讲这个我拿手,叙述纪录片的同时加入了好些个二十一世纪先进元素进去,编故事嘛,连横扫六国的战役都胡乱加了点离奇段章,时不时还拿了筷子在桌子上敲一下,学足了单田芳的模样。

傻了吧?不说话了吧?李治在听我叙述兵器的标准件制作好处后,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感慨的长叹一声,问道:“子豪认为这个方法在我朝可行否?”

“难,”我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秦国可以搞,一个是统一前国土小,行政方便,上令下行,几日内就能传达,再就是秦国本身就是一个全民军备的地区,列国争雄,除了粮食就是军备,关中地区富庶,又拥有天府粮仓,秦军横扫天下无往不利。可我朝国土之大,不是秦国能够比拟的,军械管理虽集中,但没有个统一的尺寸和价钱,而且各地生产的军械成本不同,所以价格不同。长短宽窄也各异。再就是标尺,如今我国使用的标尺以分为最小单位,虽日常中,精度到分已经足够了,但以武器而论,尤其是结构复杂精巧的军械。如机弩等组件互换的话,‘分’这个单位误差还是过大了。”这些仅仅是其中比较难解决的。其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多方协调,不是我坐在这里能说清楚的。“其实,一人二人之间说这些,纸上谈兵而已,非集思广益不可,需要机要部门间的协调。”

“是啊,”李治点点头,长叹一声,“先秦能做到的事,我大唐却束手无策,可笑啊。先秦不是以关中为根本吗?若朝廷也效仿前朝。在部中地区作为试行之地,继而推广至各地呢?”

“不清楚啊,小弟不太懂这个。”看着太阳下被遗忘的棉花,孤零零地摊开在凉席上,可怜得很。摘棉花变成了野炊,民生大计变成了兵器、战术、政治、自然科学、民间杂谈交流会。小酒一喝,小菜吃得悠闲,美女相陪,还有个专门递烤肉的大内总管,就差弄一拨新罗舞姬载歌载舞的曼妙身姿了。

“呵呵……”李治一拍脑袋,伸手摇了摇酒壶,空了。“话说得远了,也不知道这棉花啥时候能晒干。”

八月份的太阳没了底气,要搁一个多月前,别说是棉花,就是水池子都能晒干,“今天难,明天也不一定,太阳好点或许三四天就行。”

“那就放这里晾着,等干了一气送你家去。”兰陵站起身来,看了看日头,“时候也不早了。”

野餐会举办得很成功,几乎没剩东西,看来俩女人没少吃。杨泉就不同了,他本是个赴宴的,却偏偏喜欢打杂的干活,看来他老婆在家里调教得不错,习惯都带到外面来了。人不错,下次吃饭有机会还叫他,连小二都免了。

离天黑还有点时间,纵马朝护城河奔去,比较想念一起钓鱼的老伯伯,如果他在的话,这个时间还没走,可以顺便聊聊。

运气不错,老伯伯在,秋天正是鱼猛吃猛喝的季节,老远就看他一个人钓得眉开眼笑。我刚下了陡坡,老伯伯就回头招呼我,吓我一跳。太不专心了,这么老远都知道有人过来,要放了我,人站跟前都不一定察觉。

老头发了,怪不得笑得二横一样,俩渔护塞的满满,提着都费劲。不行,不能把便宜让老头一人沾完,反正棉花明天没希望干透,我也得来美美钓一天不可,黄鳝老鳖十好几个呢,不走了,反正他不要这些东西,我全扫荡。

老伯伯虽钓得兴起,但基本动作已经有我三五分功力了,从菜鸟成长为老鸟了,逼近大虾级别。护城河边清静,木石杂草的不少,偶尔有蛐蛐叫唤,按捺不住顺手掏了一个出来。

“呵呵,小娃娃也耍这个啊?”老伯伯见我撅了屁股在草丛里抓得灰头土脸的,笑道:“不知道吹了股什么风,现在兴起耍虫虫了。”

“啊?”除了我耍以外,就表演给程老爷子看过,兰陵虽然偶尔看看,可一个女人家不会亲自摆弄这玩意儿,还有志同道合的?“很流行吗?”

“说不上,老夫最近就爱好这个。”老伯伯放下鱼竿,回身看了看我刚刚抓到的蛐蛐,“你这个太小,要个头大点才经打,放了去吧。”

菜,明显菜。排大小看蛐蛐的全菜头。刚还说运气好,胡乱抓就弄了个好模样的蛐蛐,竟然被他评价成菜。不理他,一只手握成空心攥着蛐蛐,一只手伸怀里掏了平时随身带的厕纸,一手一腿配合,翻转几下,一个标准的纸蛐蛐筒就折成了,筒口对准攥蛐蛐手的虎口,一点点将蛐蛐过入纸筒中,捏了边合了筒口,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老头目睹了我一系列动作,看得出神。

“娃娃是熟手了,怪老练的。”老伯伯说着话里透着羡慕,“那么小个虫虫你要它干啥?”

“小有小的好处,又不叫它和大家伙打,”我卖弄地将纸筒中间一折,一筒变俩筒,“耍蛐蛐最关键是看模样。至于打架要公平,小的咬小的,大的咬大的,何况啊,小的不一定咬不过大的,有个别模样霸道的极品,厉害得很呢。”

“哎呀,遇见行家了。”老汉也不钓鱼了,收了鱼竿坐我跟前开始取蛐蛐经,“老夫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儿,我有个恶邻居常常打上门来欺负人,时常和他对殴。最近他有事求到老夫,变幻了副笑脸拿了俩打架虫虫来比喻了一通狗屁道理,道理没听进去,不过虫虫着实得好看。问他要,他不给,老夫一怒自己逮了几百个,找他的打架。谁想那邻居人品不行,虫虫蛮恶,一连输了好大一笔彩头,任凭我抓多少都没赢过,钱到输了不少,气煞老夫!”

坏邻居,人品着,打上门来,俩人对殴,俩蛐蛐,还蛮恶,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太有意思了。知道这老汉是谁了,怪不得说和我不对付。程爷爷啊,你已经闹得天怒人怨了,哈哈。

“伯伯,你明天来,小子带几条虫虫给你,保准翻了本钱回来。”名将嘛,见一个都不容易,何况一次捉弄俩,我太坏了,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简单的办法

更新时间:2006-12-1 14:43:00 本章字数:5486

自从前天送了钓鱼老伯八只上好炮灰蛐蛐后,我就沉寂在干坏事的喜悦中。虽然送钓鱼老伯的蛐蛐比不上程老爷子那两只,但也属于百里挑一的上等货色了。程爷爷那两只虽好,但听钓鱼老伯的描述,俩老头斗起起来没完没了,俩蛐蛐常常是连续作战。

蛐蛐这东脆弱的很,再厉害都经不起折腾,耍蛐蛐的人都知道要在赛后调理保养蛐蛐的健康,保持良好的体能和巅峰竞技状态。但程老爷子才入门,还掌握不了这门高深的技艺,俩蛐蛐绝对已经万分憔悴了。不需要旗鼓动相当,只需要身强力壮的上品就行,一开始不一定能赢,所以我专门给他分出梯队,交代钓鱼伯伯每天都去挑战,一次俩,败了就扔掉,第二天再换俩上,到第三天就差不多了,第四天肯定全胜,而且一但获胜就再不会失败。

今天已经第二天了,嘿嘿,程老爷子那啥,哈哈。正独自想得高兴,兰陵带了晒干的棉花送上门来,这几天太阳好,提前了一天。然后,俩人坐在棉花旁国开始想去籽的办法。不幸得很,让俩从没干过农活的纨绔男女脱棉籽太不合情理了,趴棉花堆里折腾一天都没进展,天色不早,兰陵带了一身的棉花絮子愁眉苦脸地回家了。

棉花那么多籽啊,咋会那么多籽啊!一想到棉花里的籽籽,我就生不如死。好端端的东西,长籽干啥,多此一举。见就剩我一人,颖体贴地陪了旁边伺候着,不时地擦个汗,安慰两句。

不知道鸡吃不吃棉籽,我有将鸡赶进棉花堆里的冲动,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心情,剥了几个棉籽扔到鸡面前,人家没客气,吃了。

“夫君做什么?”颖见我抱只鸡进后宅,赶紧拦住去路。

努努嘴,示意席子上的干棉花,“去籽,找鸡来打个下手。吃了,试验过的。”

“胡闹。”颖被我的创意逗笑了,劈手将鸡抢过去,递给身旁的丫鬟,“去,放回去。”弯腰撕了一片棉花观察了一会儿,“才多少籽,至于弄个鸡跑过来?一个鸡吃死不心疼,脏嘛咕咚的,不怕糟践了棉花?”

“不多?”我指指凉席上那白白的一堆,“那你有办法?”

“交给妾身了,两三天功夫就行,保准一粒棉籽都不留。”颖说干就干,前院打杂的丫鬟杂役,只要是女性每人发一小堆棉花,病情刚有起色的达莱也没放过,发了好大一团棉花给她,理由是:又不是体力活,干不死人。大家都手动除籽,去完后连籽一起上缴,有奖赏。

我习惯了机械化作业,对手工去棉籽一开始就很排斥。觉得侮辱了我超越时空的智慧,本想阻止,但实在没了别的办法,只好屈服在原始手工作业淫威之下。丢人啊,心中呐喊,老天您开开眼,赐给我一个好办法吧!凭啥别人都会,偏偏我不会,太不公平了。早知道大学毕业到棉纺厂干几年,贪慕虚荣的下场,可唐朝没银行啊!

我是个一但屈服就不想反抗的懒家伙,既然有了办法,虽然比较简陋,也就认命了。谁叫咱没有创造精神呢,从小念书连手工课都没上过,光顾了背书本上奥数了。动手能力逐渐退化,生搬硬套会,发明创造嘛,老师没教过,不应该怪我,要怪就怪万恶的应试教育。

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里舒服了,手工作业天经地义嘛,谁叫现在是唐朝呢,扎籽机自会有聪明人跳出来发明,凭啥叫我一个人大包大揽。我又不是爱迪生,专业不对口,有本事叫爱迪生来和我比算盘,或者比钓鱼也成,耍蛐蛐就算我欺负他!

很好,道理想明白了,咱就不伤心了,该吃吃,该睡睡,房檐这么高,雷下来都劈不到我,我怕啥。吩咐颖道:“明天给脱棉籽的杂役加餐,看着不累,坐那挑拣半天无聊得很,大家都吃好喝好,往后就这个办法来。”

人多力量大,这话正确。第二天下午就陆续地缴上来了,女人就是细心,干干净净的一粒棉籽都不夹杂。尤其是达莱的,那么大一骨碌,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棉花都摘完了,病殃殃都有这份功力,病好了还了得?不行,要治好,要培养,人才嘛,不分民族,大家现在都是封建主义大家庭的一分子了,情同手足。立马吩咐二娘子,不怕花钱,要抓紧让达莱康复,往后专门侍奉后宅的小灶加她一份,营养先跟上。

不错,哈哈。爬棉花堆里笑得开怀,乱滚,软绵绵得舒服,怀念啊。小时候弹棉花的一来,老妈就忙着拆洗被子,将里面的陈旧的棉里掏出来让人家弹。小孩子最喜欢这个运动,黄不拉叽硬邦邦的脏被里在‘嘣嘣’声中变得雪白柔软,尤其弹棉花要站在太阳地里,边弹边晒。带着阳光的味道盖在身上,暖和得一塌糊涂,然后早起流鼻血不用上学。

弹,一定得弹,不弹对不起棉花。脱棉籽的机器造不出来有情可原,咱没见过;可要连弹棉花的竹弓木棰都弄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连自己美好童年都对不起就不像话了。

“弓,”我给兰陵比划了下,“尺寸我再改改,这个有点小。”回忆当年的场景,在地下划了个大约的长度,“差不多这么大,没必要精确,弓身要圆,合着我的臂力开,张合力要好。”然后在设计图上画出挂竹弓的皮带,做得宽一些,弹的时候长时间弓了身子,能起到保护腰肌的作用。木棰我自己做,简单得很,计算棰棰的模样,扩大了体积而已,上面削个挂弓弦的横截。

纺车已经定型了,但我搞错了方向,我是左撇子。设计了左手摇轮右手拈线的样式。不管,反过来装就是,不乐意再重新画一遍了。

“不许贪污。”兰陵收好图纸,看了看堆放体积,少了许多。戳我脑袋道:“你这人,雁过拔毛,本就不多,还耍这一套,羞不羞?”

“羞,羞。”我点头,书房里清静,一把将兰陵拽怀里,“羞个啥?知道我有这毛病还找我干啥?别声张,今年冬天咱一人一件棉褂褂。一人一套棉铺盖。暖和得很,不小心就上火流鼻血,爽死了。”昨天捏了分量从里面掏了许多出来,这产量太小,留够自己用的,就没多少了,只好给棉堆里塞了俩大枕头,反正外面包着,看不见。糊弄人的。

“说得好听,一人一套,”兰陵贴我身上就不好严肃谈论这个问题了,好几天没亲热,挨一起就分不开。妩媚地白了我一眼,“我算着怎么是四套呢?你没用过怎么知道暖和得要上火?”

“没,就咱俩,咱俩的。”兰陵反正不知道做棉褂棉被的分量,胡乱敷衍,“也是试验嘛,咱不盖咋知道暖和?我也是猜的,不信你自己趴上面试一下,美得很。”

兰陵二话不说,爬到棉堆上,坏了,我以为兰陵怕棉絮沾身,不愿意试,低估了她的革新奉献精神,里面俩枕头……

“好你个奸商!”兰陵爬上面就感觉不对,两把将里面的枕头掏出来,哭笑不得。想都没想,轮了枕头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边打边吆喝:“能行得很,收拾不死你。”

“停,停。”夺了枕头扔一边,“试验,试验器械,枕头是做试验用的,”煞有介事地将枕头又埋了进去,严肃道:“是有关体积比例的试验,你现在看,棉花的体积是不是变大了?”

“你……”兰陵指着我鼻子,噎得半天没说话。然后大笑起来,扑到我身上又捏又打,“丧尽天良的,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打了几下笑得没劲,软软地趴我身上,“你就是个祸害,老天爷瞎了眼,什么好处都给了祸害。从古到今,能掐会算,学识渊博,却看不了字识不了文,嗜财如命,见便宜就占的人就你一个,幸亏当初没有举荐你当官员,要不,早拉了街口砍八次脑袋了。”

“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我。”兰陵说的没错,我咋就是个这种人呢?太好了。“明年一播种,棉花满到处都是,不在惜这一点。咱是为事业奉献的人,先得点好处有啥不对?当厨子还先吃肉呢,合情合理。”拍拍兰陵肩膀,“你现在都习惯我这样了,我要真是个大公无私,满脑子为国为民的刚正不阿的好家伙,别说你,我婆娘都不待见我,信不?”

“什么话但凡从你嘴里一说就篡了味道,”兰陵笑眯眯地伏在我肩上,“学了那么多奇门左道,可偏偏不学好好做人,还巧言弄诡地颠倒是非。好了,不同你计较。”说罢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棉絮,“一年前啊,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这种行为,今天就怪,气都生不出来。都和你学坏了。”

“啥学坏,懂啥。”既然枕头事件过去了,没必要再放在里面,顺手抽出来丢椅子上,“弓和皮带的事情别耽搁,明天就弄出来最好,抓紧。纺车还得我监工,事情多着呢。”从书橱上将装回收棉籽的罐子交给兰陵,“也不会种,不知道这籽籽还用不用,你先拿去交给人家南林苑。还有,明前可是要播六百多亩的地,让他们赶紧准备下种子,不够就去收集,看看还有没有种棉花观赏的人家。”

“够,已经安排下去了,四处搜集呢。”兰陵认为安排下去的事理所当然要办成,有势力就这点好处,眼里没难事。“今儿我先走了,明天过不过来不一定,不耽搁你。赶紧把纺车做起来。还有,工部上专拔的资金快下来了,不能捏你手里,我也算你婆娘,替郎君您先保管着。”说罢就辞行了,头也不回。

“啊,那啥,别着急走,多少钱?大姐!”眼睁睁看着便宜婆娘卷了俺的血汗钱扬长而去,算了。往后用的时候多支点出来,也吃不了亏,谁叫咱在银行干过。

纺车,木棰棰,线葫芦。一样一样来,不着急。书房已经被我弄成了实验室,又堆棉花又画图纸又做手工的,来个人都得跳着脚走路。

颖怕我受累,兰陵一走就跑来服侍我。颖是个好帮手,在我旁边端茶递水的就不说了,人也聪明,好些个钻了牛角尖的事情都能及时的点醒我,这几天搞创造就喜欢她坐我身边。就算不说话见她人在,心里也舒服。

“夫君累了吧?要不就躺椅子上歇息会儿。”顺手拉过我作弊的枕头垫在软椅上,“俩枕头啊,夫君用的是哪个?”

“随便,自家枕头分那么清楚干啥?”忙了一整天,是该休息下了。伸了个懒腰,品了口茶润润嗓子,“随便拿一个垫子,叫我躺会儿。”

“那可不成。”颖拿了枕头交替的打量着,“咱家枕头随便你用,妾身和二女都不嫌弃,可人家的枕头就难说了,不怕来了怪罪夫君?”

“啥意思?”看颖笑容诡异,提了俩枕头乱晃荡,就是不说扔一个给我。“想啥呢?枕头是拿来塞棉花充数的,昨天咱俩不是偷拿了许多回来吗?早上我看瘪瘪的,拿了枕头给它撑起来。”

“哦,妾身没理会到,呵呵……”颖笑着挑了个枕头垫在软椅上,“妾身还以为您和……呵呵……想岔了。”坐到跟前把我衣衫拉平展,“其实啊,公主和夫君常来常往的,妾身呢,也就打个迷糊过去了,您莫往心里去。”

“常来常往也就这书房里,平时门都不关,你罗嗦个啥?”颖表情异常,小眼睛闪亮。高深的模样,看得我心虚,“我可没存坏心思。别这么看人,怪不好意思的。”

“存不存的,这个地步了,都无所谓了。”颖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开始按摩,力气拿捏得刚好,捏得我浑身松乏,“从一开始妾身就看出来了,夫君没必要隐瞒,再说,公主对您的确是起了情意,往常妾身和她说话的时候能有个察觉。她进不了咱家门,也不拿她当了敌手,妾身也明白您的心思,往后啊,您在这个事上莫揪心,别胡思乱想地提防。”

“说到堤防就过分了,家里你和二女,我从来没有过那心思。”颖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愿意我为这个事生了二心,只要我能分清主次就行。夫妻间,这些事情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尤其颖这种精明女人,该知道的她都知道。该什么时候用什么口气说话,颖已经拿捏得非常精确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再不出来表态就不是我婆娘的脾气了。“夫人放心,我对女人没那么多爱好,对了脾气的本就不多,能搭上话的就更少了。你和二女是我命根子,既然这事扯出来了,我就看你的意思,若是觉得兰陵一老的跑来不合适,我就和她把话挑明说清楚,家里为重。”既然颖提了这话出来,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不能因为兰陵伤害了颖和二女,该权衡还是要权衡的。

“夫君是个有情谊的人。妾身只是嘴闲了乱说,女人家的罗嗦,实在没想到您是这么个答复,”颖按摩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伏我耳边轻声道:“这话往后妾身再不提了,没有逼您决断的意思,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这婆娘啊,心思太巧,随便撂个话就把我的立场弄清楚了,然后还假装小心的陪不是,好像真和扯了不该扯的闲话一样,弄得我没一点脾气。搬了颖的小身子过来,朝屁股上抽了几下,笑道:“作,美美作。”也好,话说开,我就不存了偷偷摸摸的贼心思,心里负担也小点,“这家里少了谁都少不了你,知道这一点你才有恃无恐,谁都经不起让你算计。”

“这知可担当不起,夫君吓坏妾身了。”颖挨了打,顺势就窝我身上,“您才是要保重的人,别人就说他,有个事情妾身头一个不活了。家里啊,妾身就是想让您少操点心,该打理的地方尽量的独自弄得周正,还不是为您身子着想。”

“嗯嗯,好,你以后都打理,我也没那么大能力管,有你操劳的。”颖最喜欢听这话,每次一说都笑得花一样。我和李治一样,他给武则天说这话是不负责任,我给颖说这话是男人的宽厚,颖早都篡位了,武MM要加油啊。“下半年事情多,你也要悠着点,别学我朝床上一躺就起不来。”

“可是这话,妾身就想着,二女也眼看大了,花露水作坊要是能偷懒就连带帮妾身招呼家里,这丫头现在可是水灵得不得了。”说着还偷偷观察我表情,“是该懂事的时候了,要不夫君教教她,或者二女自己也愿意呢。”

“再说就打了。”我有点想笑,颖这心眼啊,太好用了。“安心,没人能跑出你手心,你就是佛。”

“呵呵……”颖笑得踏实,在我身上拱了几下,“要说呢,夫君心疼的还就是妾身,您想吃羊肉了吧?刚都吩咐厨房了,等二女回来,晚上吃泡馍。”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各执一词

更新时间:2006-12-1 14:43:00 本章字数:5392

棉花是稀罕东西,至少在唐朝的关中是稀罕东西,于是,为了表示对稀罕玩意儿的尊敬,颖决定亲手做棉褂子。说到针线活,二女是和颖是一样一流的水平,我身上由内到外所有衣裳均出自二位夫人的手笔,以前从来没想过能穿上老婆裁剪的衣服,很幸福的事情。

虽从来没见过兰陵的手艺,但从颖的口气里可以听出来,兰陵具备超一流的实力。不知道堂堂一国公主殿下,学空这个有什么用,也许就和我小时候非得学那么多希奇古怪的功课一样,学的好是一方面,往后步入社会用不用得上是另一方面,不相干。

但棉花已经贪污下了,兰陵也心安理得的开始合计究竟要给自己作成什么样式才好,这年代的褂子和后世所称的马褂截然不同,马褂设计的简单明了,穿身上利飒,我还是比较喜欢后者,缠着颖给我改一下风格。当给颖说明马褂的样子和功能后,我的提案被否决了,理由是和家户们夏天里的装束相似,家里还没有到节省面料的地步,穿出去掉价丢人颜面扫地。

兰陵不管这个,她没有颖时刻顾全体面的想法,公主嘛,就是穿成破烂,人家也是公主,不需要迎合谁的口味,特立独行了许多。对我构思的马褂青睐有加,啥话不说,拿了软尺就量裁我的尺寸,一一记下,要回去后精心给我裁减一套出来。听她的想法,有做情侣装的意思。

这边忙着裁衣,我则忙着弹棉花。将后宅的所有生物都赶了出去,旺财委屈地在外面一个劲挠门。兰陵本来还想观摩,被我唬了脸推出门外,关窗上锁,偷看者弹死。工具已经预备齐全。竹皮按被子的大小搭建了个棉床。四周插满了竹棍床沿,弹好后,好在上面挂丝线绷网套。将棉花放上面。然后系上皮腰带,挂了大竹弓,拿了刻好挂弦槽的超级大捣蒜棰棰,没勇气照镜子,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一定很糗,“嘣嘣”了几下,找不到感觉,缺少小时候看人家弹棉花高手明快的节奏感。人家那节奏,两短一长,韵律十足,就一个节拍维持N个小时,听起来柔中带钢,千滋百味,绕梁三日。

干啥都不容易,小看这个技能了。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和剁饺子馅一样翻来覆去的弹就成,可时间一长,单调的动作重复又重复,还得*弯腰的角度来掌握弓弦切入棉堆的深浅,还要尽量弹得均匀。不容易。棉絮漫天飘舞,幸亏我有准备,脸上蒙了个颖的丝汗巾,虽说形象更加恶劣,但总比呛死了强。腰酸背痛,砸弓弦的手又麻又沉,累啊。要不是看到原先一缕缕沾在一起的棉花已经变得雪白蓬松,稍微带来点激励,早就撂摊子不干了。本来是想找二娘子类的人来当主弹,但颖说得对,工匠和护院要分清,要是往后不能进棉花作坊的,就不能沾染这个事情,我虽然认为弹棉花这个无技术含量的手艺有保密的必要,但还是先随了她的意思。颖是商人家出身,对这些原则性的问题都年得比较深刻,属于极品贤内助,打手电都不好找。

差不多了吧,摸了摸,手感不错,模样也不错,没白忙,一身白絮絮的也认了。胡乱的收拾了下自己,换了身衣衫,终于有点人样子了,幸亏颖的汗巾子蒙了头,头发还算干净。

女人都爱美,尤其是对纯白如雪这种看似纯洁的东西毫无抵抗力,颖和兰陵站在竹床旁边看着,摸着,感慨了一会儿,然后央求我将所有的棉花都变成这个样子,我没答应。疲劳的身体给了我理智,无视美色的诱惑,我现在需要休息。还有好大一堆棉花需要加工,当时采收时候嫌少,现在就发现棉花太多了,不是一般的多。

我需要人来帮工,需要要替代品,边教颖打网套,边捶腰,太辛苦了。“要不是这,挑些人手过来,让他们弄,我不成了,不是人干的活。”

颖见兰陵在场,没着急表态,将话岔了过去,“棉花啊,成天的花的叫着,今天才发现真好看。夫君这个办法真好,四四方方的,拉了丝线就是铺盖模样,光套个缎面就能行。软软和和,不管是铺是盖啊,想想就舒服。”

“可不是。”兰陵一旁帮忙拉丝线,赞道:“还是子豪的本事,怎么就弄得这么白细,想想明年可是要收几百亩的棉花,往后啊,种植的多了,任凭是谁都能用得起,子豪可是行了大善了。”

“嘿嘿,”其实也能赚大钱,颖听不出来,只有我知道兰陵话里的意思,她就从不说我好话,“是是,行善,在下就有这个行善的嗜好。”

“明天我叫俩人过来把棉花弹完,光我一个人不是个事。”等兰陵走了,和颖商议,“这弹棉花算个什么技术活,就别胡思滥想的去保密了,蛇蛇蝎蝎的,一天啥都看得紧,好像全大唐的人都欠了咱家钱一样。”

“呵呵……”正挑选料子当被面的颖被逗笑了,“好,明天叫二娘子打个下手,他习武的人,身板好,一个就够了,俩没必要。”拿了几个面料让我挑选,“夫君看哪个样子好些?都是好刺绣,二女挣回来的,挑一个就缝上,晚上好用棉被子。”

“那就一会儿让二女挑,”我拉了兴奋的颖坐到炕上,她不知道棉被子的威力,八月十五都没过的节气,盖这么厚的棉被子属于自杀行为。“今不盖,盖了就上火,流鼻血。”

“一个棉花嘛,都说成裘皮了。”颖抚摸着才绷好的被里,不时的放身子底下压一压,感受柔软,“这一床被子拿出去,少说也……也……”拍拍手,犹豫道:“夫君说说,得卖多少钱?”

“哈哈……”我把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说,假如你在外面见了这玩意儿,打算花多少钱买回来?”

“这个……”颖小眼睛忽闪,哼哼半天,“要么两贯钱,要么三两银饼子,蒙昧无知用花露水换也成,过了这个价钱就不好说了,反正高过三贯钱绝对不买。”

“这就对了。因为这东西和花露水不一样,闻不见,也没用过。所以这好处得亲身体会了才能知道。没人愿意花了钱买个不知道好坏的东西回去。”这年代,关中地区还没有冷到必须棉被过冬的地步,大家不一定觉得比毛毯好用,而且属于试验的项目,估计十年内都仅限于贵族***,指望普通百姓有这个福分,没十多年的推广怕难以达到。这是好事,正是利润最高的阶段,只要头两年将宣传铺开了,后面不愁挣不到钱。

“关键啊,这亩产少的惊人。棉花轻,这么大一堆称下来刚刚四十斤都不到,按照一床被子三斤半的分量,加上弹棉花的损耗,勉强能装十床。一床两贯钱,一亩地毛收入二十贯,这还是南林苑的产量,普通农家干活达不到皇家苗圃的级别,在二十贯的基础上减个四成,就成了十二贯左右,杂七杂八的开销再一减,一亩地大约净收益在八、九贯上左右。六百亩一年弄得好了,就能收五千贯啊,比种粮食合算到那去了。”不敢算,这数字有点夸张,这么多钱,咋花?强忍着心中喜悦,将炕上正摆弄的纺车挂到墙上,回头看看正冒着金光的颖,张了个嘴没知觉。

“纺车,纺车砸了去。”颖忽然惊醒,魔障了一样,发现自己失态,脸红一笑,“棉花,就要棉花,不纺线。刚刚纺的棉线妾身和丝线做了比较,粗得厉害。要是同样织了面料出来,肯定没有缎子的密实,反而白白浪费了棉花。”颖有点兴奋,“夫君,六百亩地太少了,云家的千多亩一定要在明前春播前拿回家来,由不得她有个缓息。”说着眼里一阵寒光,小手“啪”一声拍在炕桌上。

“瓜子。”手在她脸上搓搓,将颖的表情摆轻松,“一着急就乱说话,脑子说话先想清楚嘛。今年拿下有啥用,明年你还得种了粮食。朝廷只特批了咱丰河的庄子,你在云家地里种种试试,光罚金就够咱喝一壶的,再治个罪就不划算了。你好好经营,等明年丰河的棉花一丰收,咱一分钱都不赚,全压手里磨蹭了作试验,一直磨到后年开春播种后,一次弹了装成棉被送出去。”我说得嘴干,也许是兴奋的,端起茶碗喝了口,“等他们用着觉得舒服了,离不了了,嘿嘿,后年的棉被何止两贯,那些人才不在乎多上四五贯呢。反正已经过了春播,就是想学了咱家种都没了念想,只能乖乖买咱的被子。刚算是五千贯,按我的办法,估计在一万五千贯上下,你就等着盖了钱睡觉吧,还盖啥棉被。”

颖面部有点痉挛,一下就把我扑倒在炕头上,小眼睛闭得死死的,在我脸上乱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二女进来都没搭理,把我浑身抱得发麻,头一回发现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天让咱家翻身,”吃过饭,颖一手揽了二女,一手拨着算盘,前前后后的打了不下十次,“起码有五年时间,只要咱家控制得好,五年赚的钱几辈子都够用了。”低头慈爱地看看怀里的二女,“你不是看上‘博研斋’的大食猫眼挂子了吗?想得着急明天就去买回来,可怜的,一个猫眼挂子就把娃难住了。”

“行了,”我一边有点看不下去,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糟蹋钱了。‘博研斋’那是人去的地方?崔家的后台,专门就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铺面,不是宰人,是活剐。“都消停点,要猫眼我托程家的商队去买,谁在家里提‘博研斋’那三个字就抽谁,崔彰那名字是白叫的?”

一听我说崔彰,颖和二女俩人抱着笑起来。崔家是***里最能赚钱的,无论是学问、还是家当,程家与崔家比还是略逊一筹。尤其崔家到了崔彰手里,更是将家族优势发扬光大。崔彰,字世人,这拿关中话一读,就变成‘催帐,催死人’。当朋友那是没说的,够义气,够豪迈,耍的就是一掷千金。可你敢和他家私下里开的生意有个往来,那就等着被锉骨扬灰吧。

棉被铺上了,颖和二女在上面扑腾得厉害,软和,俩女娃滚到一堆嘻嘻哈哈,我不凑那热闹,被子铺开也就够俩人躺上面,我老实地睡毯子。自从大病一场后,发誓要爱惜身体,永不生病,想想中药熬出来的味道,比和崔家作生意还害怕,坚决不能闹毛病。

一连几天,仨女人的精神头都很好,颖和二女高兴的是未来的巨额进项,而兰陵则欢喜的是做好了马褂,非得让我穿身上看看。不错,很有袁世凯的架势,唯一不好的是天气还暖和,不能穿时间长了。

“这些天咋不见你动手了?”兰陵边在我身上整理马褂,边问道:“纺车呢?前两天不是说能纺线的吗?还没见线的样子。”

“棉花还没弹好。你着急啥?”兰陵一心要纺线织布,可她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等棉花弹完了再纺不迟。现在我正派了人在西边空院子里弹棉花呢。”

“这不是就有嘛,不等了,纺车拿来纺给我看。”兰陵看不惯磨磨蹭蹭的事,说干就要干,盯我看了几眼,“别又耍无赖,昨天就没和我提这茬,今天又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纺。”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也是半个婆娘了,不照顾也不行。“纺可以,不过棉花少……”

取了纺车放好,擀好的棉花卷子拿了几条,兰陵悟性好,教了两遍就纺得像模像样了,纺车也越摇越快,嗡嗡作响。

“太好了,”兰陵仔细地观察手里一轱辘棉线,“厚实,比丝线结实多了,若是织了面料出来,肯定比丝绸耐穿。农家小户,体力活多,不免有磨蹭,穿这个最好。”说罢专门的将身旁弹好的一卷子棉花称了个份量,“就这么多,全部纺线后织面料,我要计算一下一亩棉花能织多少布出来,光从亩产份量上看,已经比剿丝强了许多。”

“好,按你说的办。”兰陵说厚实、耐磨,颖说粗糙、不密实,俩婆娘说得都对,兰陵是给百姓们着想,颖是给家里着想,各说一辞,都有道理。这还没咋的,分歧就出来了,我夹在中间有点那啥。从道义上我坚决支持兰陵,从自身利益上我比较偏向颖,两边敷衍吧,总不能偏向颖就抽兰陵俩耳光上去。还两年呢,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服兰陵,我多挣俩钱对她也有好处嘛。

纺线这事情,达莱最合适,她伤势转好,正需要小幅运动一下,伸展肌肉,就交给她了,又不是累死人的活,发挥下余热没啥不好。兰陵见这丫头心灵手巧,看得也喜欢,上前还抚慰了几句,表示鼓励。达莱见兰陵那是怕得要命,一句话都没敢说,见面就趴床上磕头,摇纺车时候手都不灵便,一气的断线,断一次就吓得想磕个头。看得我不舒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仆役,当了兰陵面一个劲磕头虫一样,让我太没面子了。呵斥了几句才顶用,见达莱掌握要点就赶紧拉了兰陵出来,别把小丫头又吓病了,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养过来的。

棉花终于有了安置,贪污了四套铺盖,四个棉褂后,剩的也不多了,全擀了棉花卷了去纺线,都高兴。再过两天就八月十五了,中秋佳节,要好好的置办置办。去看这个时候家里条件还不好,没那么多闲钱挥霍,今非昔比,不好好操办一下对不起这一年来的进项。

颖仍旧的算帐,最近学了算盘,效率高了不少,对云家更是密切关注,出了棉花这一档子好事,颖有点沉不住气了。云家最近已经稍稍的缓过劲来,颖也不好再开援助的口,时常抱怨这养鸡方法公开太早,让云家抓了救命稻草。

“不是人家抓稻草,是你心急了。老早就算好她翻不起大浪,怕什么?”颖说风就是雨,拿了个算盘就更像地主婆了,“你不是都盘算好计划了吗?那就不要变,慢慢来。这说话天气就凉了,你不是一天唠叨:天冷不下蛋,起风染风寒。到了冬天才是难关。”

“是啊,妾身就怎么沉不住气呢,就是感觉这云家不对头。”颖自嘲地笑笑,“凭她家折腾去,没个底气,横竖是一倒。”忽然想起了什么,“夫君,秦家夫人明天请妾身过去上席,中午怕是回不来。您说这秦钰不是十五前回京吗?秦夫人都有点着急了。”

秦钰说是十五前能赶回来,这眼瞅着就到了日子,还没见人,不免着急。按理说那边交了手续就能离开了,消息也可*,再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就到京城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系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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