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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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来看,还是寒冬来得痛快些,鹅毛大雪比这种半死不活的雨夹雪要来的爽快得多,至少感受不到那附骨的湿冷潮气。现在这个样子,穿得再厚都没点暖和劲,身上好像沾了露水般的难受,湿漉漉地感觉。

年关将近,今年家里钱财富裕,颖一早就和二女打着置办年货的旗号出门了,消费嘛,或许腮红胭脂的也能列到年货的清单里,谁家的面料行今天不小的发个利市。

房檐下站得不爽,索性打了伞、披了貂皮大氅独自出门走走。庄子里的路已经借了前阵大动土木的东风,翻修一遍;大石碾子来回的滚了无数趟,瓷实棱整的拱形路面走起来很舒服,每天清闲下来我就喜欢庄前庄后地走上几次,心情舒畅。

冬季,农闲下来的庄户们显得有些懒散,窝在家里极少出门,而俩作坊都没到下班时间,四周不是光秃的树干就是粉白的墙面,连狗都不叫唤一声,除了雨雪拍打的‘沙沙’声,庄子上冷清的荒凉,仿佛就我一人。

读书声,忽然传来的诵读打破了沉寂,寻声而去,低矮的院墙挡不住我的视线,院落里的门廊上,一个学生打扮或许是年轻人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省试做最后的准备。书生打扮而已,我觉得他的体型相貌更适合换了短衣,手里随便拿把兵器就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响马。尤其羡慕那家伙的串脸大胡子,因此不好断定他的年龄。

一副好相貌,念书可惜了。若是他山贼的话,我兴许还能上前结交一下,书生就免了。虽说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还没有那么死板,但终究得不到我这个老粗的好感,尤其和他们说起话来倍感吃力,我要有了儿子的话,敢学了文绉绉的模样和老子说话,我会一巴掌抽死他,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

长安学术界已经将我归为另类文士,从不混文人***的文化人。和我交往的武将有之,纨绔有之,乡野莽夫有之,但没一个正儿八经的学究。虽然李淳风不时的朝我这里跑,但他绝对不能划到学究里,明明是个批了宗教人士外衣的无神论者,顶了个宗师头衔的钻营投机分子,处的时间一长,发现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惺惺相惜。

念书的人发现我正站在墙外观察他,和气的朝我摆了摆手打招呼,我也礼节式的扬了扬手中的雨伞应答,微微一笑,转身便走。暗想:这人也是个三心二意的,我站外面一声不吭都能发现了,就凭这,明年的成绩一定很糟糕。

说到考试,我不由想起谢宝来,秦钰今早还专门过来拜见我。顺便提了谢宝的事。尊师重教还是有好处的,秦钰是个中典范,虽身份地位已经高我许多,但我这个授业师兄的意见,他还是要选择性的遵从。一年不见,秦钰还是老样子。没有变成想像中的饱经风霜的模样,依旧温文乐雅,举止斯文,看不出来是军中下来的人,更不要提什么边塞上血与火的考验之类的痕迹。

怪不得女人都喜欢秦钰这类人,沉稳有力,光是修养这一项,我这辈子都休想赶上他。不知道他杀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若还是这么个文雅的话……想的后背有点发凉,受害者还是碰个一脸横肉的动手还好些,至少痛快。

经历了这次大清洗,秦钰成熟了,从一个热血青年蜕变成为识时务的俊杰,想达成自己的理想首先要保证自己屹立不倒,能意识到这点才有朝目标奋斗的资格,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传说中的什么文武双状元之类的二楞子,那不是本事,出门就让人家当了枪使的家伙,念再多书、武艺再高强,屁用不顶,历史上这号人多了,有几个成事的?

想屹立不倒,谈何容易?长孙无忌够屹立的吧?这不是眼瞅着要倒了?就这一点问题上,我和秦钰做了深入的交流。我认为秦钰现在所站的队伍是有前途的,是光明的。他身后是老奸巨猾的杜风;杜风身后站的人模糊不清,忽男忽女,但无论什么性别,都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所以秦钰的事业只能算是刚刚起步,往后就算达到程、苏二位老帅的高度都有可能。在这一点上要学习程老爷子,居功自傲但能拿捏好分寸,不时的跳出来显摆一下,便决不过分,让别人时刻的记住你的作用,但不会对你产生客大欺主的感觉,这才是长久之计。

长孙无忌就是犯了这个错误,功高盖主的下场。功高盖主有被动的,有主动的。按理说,程、苏也功高,都有跳出来盖一下主的资格,可人家宁愿装傻充楞去打群架都不跟着朝堂上那帮家伙起哄,属于‘被动一派’,这样的老功臣只会让皇上宠爱,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压迫感。至于为祸乡间,爱财抢功之类的毛病,别人看似是缺点,可在新元首眼里,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优点,放心,没威胁。

至于长孙无忌这类朝堂上乱窜,民间风评口碑绝佳‘主动盖主’的大功臣,那就是存了贰心,就是存了没名堂的打算,就是故意去收揽人心,就是明打明的想和领导撂蹶子,就得除之而后快。

临了的时候,我和秦钰作了一个概念性的总结,也算是师长对宪政的忠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做人不要太刻板,必要时候要故意的流露点小毛病,小把柄出来让别人瞧在眼里、抓在手里,人家和你打交道的时候才放心,你也不必提心吊胆的怕别人再挑你的刺。贪财好色都是好事,尤其是秦钰,贪财不必了,他家够有钱;但英武的外形加上儒雅的内涵,不去寻花问柳可惜了上天恩赐的好条件。只要事先和婆娘作好沟通工作,尽可以在***场上一展身手。

秦钰这出门一年多的颠簸流离后,对家庭的重要性有了深刻地认识,从话里话外能看出他对夫人的歉疚,觉得这次回来有必要补偿当年对婆娘的冷漠,纵横***场的事还要再斟酌。

在这点上我有点自卑,文武双缺之人,贪财就可以了,不必干能力之外的事情。往后别人谈及我和秦钰两人,师兄贪财,师弟风流,也算一段佳话吧?我感觉我在教人学坏。将自己没有能力办成的事寄托在学生身上,秦钰娘子若知道的话……生死两难啊。

看来我也成熟了,至少我能想到这些,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不参政,但好像也有这方面的潜质嘛,不错。兰陵对我就赞誉很高。她认为我若踏入仕途,肯定是风云老奸贼,千古流骂的那种。对这个评价我保留自己的看法,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良人,至少以前我在公交车上从来不放过给孕妇、老人让座的机会。

再有俩月功夫,程老爷子就出征了,不由想起程初上蹿下跳的模样,为了同爷爷一道出塞,前后挨得打,嘿嘿,上次来看我还顶了个黑眼圈过来,看得出,老爷子下了重手。若不是程老爷子刻意打压,凭借一身强横的武艺,程初早就该在军中站稳脚跟了,光凭军中的各位大佬对程初的赏识就起码能混到秦钰的军阶,屈才了。

脑子里事情一活泛开,人就没了指引,闲庭信步地撞在树上。还好,幸亏有树挡着,要不就掉河沟了。已经出了王家的地界,河渠蜿蜒到一处荒凉所在,顺了河道再朝前走就到了云家,这里是乱石滩头,平时没人过来。绕了个弯子,发现小河滩上拐弯水缓的地方有几个人拿了大抄网捞鱼虾,大冬天鱼虾都不爱动弹,要捞的话必须几个人配合,一个人拿了长棍赶,其他几个才能捞得有效率,我索性就蹲在对岸看热闹。

“谢宝!你给我过来!”猛然发现赶鱼虾的家伙竟然是谢宝,正咧个大嘴耍得高兴,根本就没注意到对岸有人过来。马上就考试了,这家伙还跑河边玩耍,虽然能理解域外人对河流的渴望,但也不必要拿了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吧。云家的鸡吃鱼虾补钙和你有屁关系。早上还和秦钰想去看看谢宝,秦钰觉得这时候正是考前用功的时候,怕打扰他,这可好,玩开了。

谢宝看见是我,忙扔下棍子顺流跑了好大一段才找了过河的独木桥绕过来,老远就“王兄,王兄”的叫唤。

“还要不要考试了?”我变了脸色,劈头喝道:“有你这样的学生吗?”

“嘿嘿,”谢宝理屈地抓了抓头发,“庄户家都操办过年,小弟一乱就没了念书的心思,才随了他们捞虾米,嘿嘿。”

“人家忙和你念书有啥关系?”我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考前两个月最紧张的时候,别说出去玩,就是上厕所都怕蹲的时间长了。“你今天就给我搬回来住……”说到这里不由的笑了,和人家非亲非顾的,摆了个长辈姿态有点过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别辜负秦钰对你的一片心意。”

“王句子教训得是,小弟受教了。”谢宝恭敬地行了一礼,略带激动之色,“小弟父母早年失散,家中没个管教,才养成这个性子。能得王兄如此管护,心中感激……”

“感激个啥?”我拍拍谢宝肩膀,有点同命相联的感慨,“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感激找秦钰去。男人嘛,少来那么多无聊的想法,往后的前途才是正经。”指了指对岸云家的几个杂役,“你要想那样活一辈子也行,只要不嫌委屈了自己的才学就成。”

“是啊,如果能那样过一辈子……”谢宝无奈的摇摇头,“小弟有时候也想过,能这样过一辈子未尝不是好事,才学并不重要,小弟也没有想着去考什么功名……”

“就是想报仇也得有资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一个为仇恨活着的人,忽然领略到田园中的乐趣,难免有点茫然。谢宝的脾气不适合报仇,他还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只是耿直而已。“不罗嗦了,赶紧回去抓紧功课,没家没业正是打拼的好时机。”摆了摆手,催促谢宝回去。

看来我真的变了,竟然能说出这么阶级感分明的道理来,贵族生活让我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竟然能指着劳苦大众当反面教材,太可怕了。环境改变人啊,要不是运气好弄了这么个身份,说不定现在也是捞鱼摸虾中的一员,看着对岸几个人乐呵呵地网来网去,也过的蛮快乐。我凭啥编排人家?

雨雪有加大的趋势,身娇肉贵的我有点受不了,急忙往回赶,家门口迎面碰上二位夫人的采购团队,看样子收获不小。

“花钱花得爽吧?”颖和二女将战利品摆了满满一炕,琳琅满目的和抄了人家杂货铺一样。我本来脱了鞋想上炕躺一会儿,随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被绣花针扎到肉里可是很不舒服的,危险处处存在。

“没花几个钱,熟人家的店铺,”颖拿了个火狐皮的围脖在我身上比划着,又换了个什么皮的帽子出来套我脑袋上,二女则脱了我的鞋朝里面塞暖脚的毛毡子,我被前后的摆弄。“今天路过‘福昌楼’,上去转了转,夫君猜猜发现了什么东西?”

“啥?”这事没法猜。‘福昌楼’是京城有名的高档干货门面,发现啥都不稀奇。“干货嘛,有啥稀罕?”

“才不是,”颖眯眼一笑,“变蛋啊。咱家的变蛋上了货架,价钱标的没谱,三十文一个。”

“三十文?打劫吧。”三十文是个啥概念,普通人家够用一个月的花销,就买一个鸡蛋?“有没有人买?估计就摆那作个样子。”

“是不是样子不知道,可眼见有人十来个的朝回买,扭头就没了。”颖开心地拍拍手,将堆在炕上的小玩意儿朝里面推了个空地出来,拉我坐下,“入了冬就缺鸡蛋,如今老四已经收到四十文一个的价钱,京城里鸡蛋价格被抬得厉害。”

“老四不是将云家和兰陵庄子的产量都包下来了吗?”

“不够,根本就顾不过来。”颖捡起个牛解簪子插二女头上,拍拍二女小脸,笑道:“云家的鸡一入冬就打了蔫,生蛋就不说,前后死了十来只了。照这个速度,估计开春也就剩不了几只下来了。”

“冬天是不容易过,叫人帮她家盘个火炕吧,毕竟人家和咱也算合作关系了。”鸡最怕湿冷,容易闹病,若不是一直吃蛆有了抵抗力,那就不是死十来个的事情了。颖入冬后分派人在养鸡的房子里盘了个大通炕,养鸡养蛆两不耽误。云家没这项技术,烧木炭成本太高还不能有效地保暖,蛆虫不繁殖只能找老四家购买,现在鸡还闹了毛病,怪可怜的。

“交给老四办了,咱不搭手。”颖挑了个桃红胭脂在二女脸上抹了起来,二女乖巧地坐在对面一动不动,“按她的想法,火炕好盘,不过云家得拿鸡蛋换,一来一去咱家就赚得多了。”

“鬼心思,”云家小姐落了老四魔爪,比受颖前后计算更加凶险,颖还是一味的图地产,老四则无利不图,上下其手。云丫头能保住年关上不;裸奔就是万幸了,能和皇上做生意还不折本的本事,可不是白来的。同情道:“要说这云家也可怜,落了你姊妹手里,地产你没得着,好不容易养了俩鸡又让老四抓到手心,命咋就苦得没个盼头呢。”

“可不是,”颖笑得欢实,二女脸上的腮红也抹得不成样子,“云家祖上没积德,欠咱家的太多了,活该现报。”

“你不缓缓手,多少让人家透一口气。”

“还说呢,年关人爱来要债的都是妾身帮忙给打发的。”颖从怀里取出云家的债务契约眉飞色舞的端详一遍,搬过首饰盒子小心的放在最底下,“现在不勒她脖子是让她存个念想,指望她多养两只鸡下蛋而已。小丫头现在手上也有几个小钱了,要不她才不敢让妾身拿了债权下来,呵呵,看老四的手段了。”

“老四才不和你一道人,她是赚钱的,对地产没兴趣。”老四鬼精鬼精,断不会和颖串通了起哄,她明白留了母鸡才能收蛋的道理,杀鸡取卵不是经商之道。

“年上该准备的礼物都差不多齐全了,明天就该一家家的送出去,这次该比去年的贵重些吧?”颖拉了礼单浏览起来,顺手拿了算盘就在杂乱中开始拨拉。

“你看着办,不要太显眼。还有,按崔家的规格多预备出来一份,我要送个没名堂的人。”李世很奇怪,打听了几次都没下落,但也属于有交情的人,实在不行就托兰陵转送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说人家看身份也不低,以后可以常打交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术业有专攻

更新时间:2006-12-1 14:48:00 本章字数:5343

做人难,做有钱人更难。钱少的时候精打细算,现在稍微有点了,放银库里白白的存着又不甘心,流动起来才能增值,可流向是个问题啊。放到后世可以投资债券、股票,可如今没那么多项目,一味的投资吃、喝、玩、乐不是个事,可投得远了又怕折本,头疼啊,一句话,有俩钱烧的。

当年干银行的时候,左手出,右手进,过的钱比现在家里这点积蓄老多了。国家的钱嘛,放了空帐也从来没点可惜的感觉,收下收得回来更是不操心,直到同自己奖金提成挂钩后才开始认真对待,所以虽说顶了个业务科长的帽子,却没掌握这门钱生钱的技巧,想想有点后悔。

“安生点,才几个钱,投什么资。”兰陵对我提出的问题露出鄙夷的神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俩钱一样,有动这脑子的时间好好钻研下学问,”说着从袖笼里拿了薄薄一个册子递给我,“样书,头一册,您过目。”

哎呀,头一次出版,还是在古代出版,心里那个激动啊,双手捧着册子有点发颤,失了平时的沉稳,忙活几下竟然没把书皮翻开。

“拿反了,”兰陵帮我将书正过来,笑着翻开一页,“刻得多精细,天大的殊荣呢,魏大人当年修的‘女训’都没开成阳版。”

“男女有别,‘女训’嘛,女人看的书,当然是阴刻了。”翻来覆去地打量,灰白的书皮上,隶书‘基础算术’四个字写得庄重朴实,没有多余的封面插图,一看就知道是学术作品,古朴典雅,没说的。落款上小小的‘王修撰’让我大脑再次缺氧,太自豪了,太有面子了,要是改成王子豪撰那才十全十美。“就我一人?不是还有你帮忙攒编吗?”翻开书皮,竟然还有作者的简介和当朝学术大佬们写的序章,全书引用的是新式算术概念。明确的将0--9的阿拉伯数字列为第一章必修课程,后面所有的记数单位都以阿拉伯数字为准则,加、减、乘、除符号也标注的仔细,已经和后世小学算术课本没多大区别了。书中十进制为主流,定版的编辑是个行家。但整体太过沉闷,没有后世的课本那么活泼。应用题里少了‘小明’这个重要角色,可惜了。“一共四册吗?”

“先四册,后面深入的地方还没定论。毕竟后面的学问太深,不是每个人都能学懂的,而且暂时也没先生能教授得了,要不郎君受点累,教授一批先生出来吧?”兰陵伸手拿过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袖笼里。“本该是你的,可就是不舍得,送妾身吧。”

“送你了。”我大度地挥挥手,样书虽然珍贵,可男人没和自己婆娘争执的道理。是按课本的形式出版的,往后牵扯的深了,没老师教学也是个问题,可让我亲自出马培养老师也不合适。我手下教的老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德行,不合适。“我不行,研究学问可以,真的去教学就乱套了。性急,难免殴打学生的事,都学了我的样子往后大唐的小孩就遭殃了。”平时还好,一到了教学时候我最恨反复几遍都教不通的学生,程初五大三粗的我急了还踹上几脚,别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就是要打嘛。”兰陵不以为然,心安理得道:“别说是普通学生,就是皇子、太子也打得。我小时候可没少挨先生的打,才不理会你是什么身份,挨打的也没怨气,不打学生的才是反常。”

“哦,这么说的话,可以试试。”太好了,终于可以依仗老师名头,名正言顺的打学生了,爽啊,一定要把小时候在学校挨的打找回来。坏笑道:“嗯,不错,可以考虑考虑,嘿嘿。”盘算了下,低声问道:“可以用兵器吗?”

“不可以!”兰陵被的问题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存了什么心思?军营里都没这么个问法,你当拷问奸细啊?”

“哦,没事,随便问问。讨论一下惩罚的极限,往后当了老师不得有个威风?”立威,头一条就是树立威信,别管有没有错,进我的教室先来五十杀威棒,然后再吊起来轮二十立威鞭,太爽了。“有女学生没?”

“想啥呢?”兰陵恨恨地戳了一指头过来,“和你这人谈变事真是找错了话题,算了,再深的学问也不敢让你去教,我前面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当妾身什么都没说。”

“切,你当我想呢?”不屑地撇撇嘴,“忘了个事,出版是出版,稿费咋没见?没稿费激励,往后没人愿意买死力了,是不?”

“还真听了怪事,”兰陵斜了我一眼,笑道:“天大的荣幸,打破头的朝里面挤,还真怕他们买死力呢,扬名的机会,干干净净的学问,你也好意思提钱?满世界也就你一人能挺了脸皮说出这话来,碰上一个还真不容易。”

“哎!”失望地摇摇头,旧社会啊,没办法和他们讲道理,这亏吃大了。“算了,就当我为国为民牺牲一次,下不为例哦,版权呢?版权算谁的?”

“朝廷的,想印几次印几次,收了你的坏心眼。”兰陵早上没吃饭,顺手拉了盘麻叶吃起来。看出来了,她故意占了嘴不想理我。

无聊得很,我辛苦出来的东西都成了公家的,没点奖励就算了,还连版权都不归我,还不能问,一问就是白眼,万恶的封建王朝,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可话说回来,我也是转述而已,不算自己的东西;算了,咱一个社会主义出身的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犯不上和这些古代人叫劲。

“既然出了书,也就没保密可言,尽量保证国内学术界要领先一步。一旦流落出去的话,至少在算学方面的启蒙上都平等了。所以要抓高端,注重高层次的领先。”这年代外国留学生不少,接壤的国家几乎都有学生在大唐深造,并不是光倭国一家。“后面的东西先不着急出版,或许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研讨,不光是算学上,什么学科都一样。关键要专业性强,科目分化要细致,一个人一生的精力有限,博学容易专精难,我所提供的只是皮毛而已,抛砖引玉。”

“什么时候又开始学得谦虚了?”兰陵打量着我,确实我没说反话。又道:“渊博不好吗?都喜欢标榜自己学识渊博。专精一说自古有之,可有多少人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钻研一门学问呢?”

“没有渊博这话。渊博首先就是骗人的,越喊自己渊博的人越是浅薄,”这是缺陷,是不认真肤浅的表现。君子六艺之类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大家理解岔了,就像秦钰文武双全,可貌似文不如崔彰,武不如程初。学得太杂了,爱好丰富不是错,但囫囵吞枣就是缺乏责任心的行为。“这世上没有博学的人,下次听谁说博学二字你不抽他。深入、钻研才是做学问的道理,文就是文,武就是武,数学就是数学,再聪明的人也经不起瞎折腾,猴子搬黄瓜(没包谷,黄瓜代替了,反正都是圆柱体)的故事你忘了?术业有专攻嘛。”这年头想混个高雅***,礼、乐、射、御、书、数你得全会点儿,要不被人家看不起,久而久之就变成一种风尚。杂耍一般,很多好端端的东西都被扭曲了,流于形式,表面化了。“如同沙场相搏,来不得半点虚假花哨,让那些号称剑客的风雅之士上去试试,不被乱刃分尸才怪。文不能安邦于内,武不能御敌于外,不学也罢。尤其那些二两酒一上头就诗兴大发的,喝高了,姓啥都忘了,还发,发个屁。”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了别扭。”兰陵有点茫然,眼神定在我脸上,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好好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坏了味道,纵然不能安邦定国也没必要去贬低人家,你不是也喝高了做诗嘛,还很有一套呢。”

“做啥做,”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罕见地发红,“咱俩一起也不是三五天的时间了,你觉得我是那材料不?蒙人的,字都认不全写不齐整的人,拜托你有点逻辑吧。”

“怎么就矢口否认了?可没有睁眼说瞎话的,就是看不起人家吟诗做赋的,也不能耍无赖到这个地步。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自己学识渊博却编排博学的人,自己也附庸风雅,却看不起别人来个诗兴大发。说是文人相轻吧,你还没这个脾性,说你抠钱眼没良心吧,可大道理也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假假的。”兰陵百思不得其解,拉了张纸过来顺手画了个猪头,脑门上写了我的名讳,“也对,你刚刚说的话有道理,‘术业有专攻’,有理。”

“你说有理没用,要大家觉得有理才行。”忘记‘术业有专攻’的话是谁说的了,看兰陵的模样,好像头一次听的意思,这生活一好,人就变得浮躁起来,学啥不像啥,只求华丽。尤其边胡乱舞刀弄剑,边假装满腹经纶,到头来要啥没啥,糟蹋粮食到一把好手。

“还是那话,从下往上改难,从上往下改易,”兰陵润润笔,将我刚刚的话润了个色,写了个陈条出来,“有道理就是让大家都知道,这浮华之风一起就不好收揽,要趁了才露头就得压下去才是。”

“也不是所有浮华就不好,比方说你夏天时候穿得那身衣裳,就好,要提倡。”说着顺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唐初,思想还保守,尤其女性。当年魏徵上台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修‘女训’,弄得大家都是领口扎得紧紧,根本就没有大圆领那种酥脸半露的衣裳,后世流传的半敞衣襟的唐仕女,要在‘开元盛世’才能出现,我觉得不公平,现在就想看。

“专门穿给你看的,当我到处都穿那个么?再不提倡什么了。”兰陵妩媚发了个秋波,“不和你瞎扯了,今天就是顺便给你捎个样书过来,年关上。都忙呢,没功夫多耽搁。还有啊,你那小姨子到年上随我去西苑一趟,告诉她准备一下。往后要常和内府打交道,我引领她去认个熟脸,弄不好还能讨个封赏。毕竟是立了功劳的,有功不赏也说不过去。”

“那我呢?我也有功,赏不?”我才是幕后黑手,凭啥便宜叫小丫头占完,不甘心。

“你啊,”兰陵笑了,“那天去的都是女人家家的,你要非得跟了去,也成。不怕被捉弄就行。”

“算了!”坚定的一摆手,“慢走,不送。哎,等下,”跑出去提了两份礼品交给兰陵,“转托你交给那个李世的,在南林苑帮了我不少忙,过年也意思意思。这份是我给他的,这份是我婆娘送他夫人的。”

“嗯,”兰陵不客气地掀开来看了看,笑道:“够滑头的,一天到晚就耍这一手,送算盘不给带口诀是个什么道理?九花玉露不错,赶明也送我几瓶。抠的你,一夏天就给我一瓶用,听说程老爷子没事就喝一瓶呢。”

“嘿嘿,你还用送,直接就家里有啥拿啥了。”本来想送几枚变蛋,最后想想算了,往后王家再不染变蛋的事,免得落人诟病。“算盘是木料的,虽然没玉石的值钱,可用起来舒服得多。想要口诀嘛,等老四买算盘时候就有了。再说你那不是有吗?胡乱教一下让他自己琢磨去,嘿嘿。”

对兰陵来说就一句话,对老四来说是灾难。颖得知妹子有幸参加高层女士聚会的消息,先是大喜,后是大忧。喜的是妹子终于能有个好盼头,忧的是老四从小野惯了,大场合上丢人多少是难免,可丢大人王家脸上也过不去,于是,在不耽误年忙的同时,颖将老四抓回来关押起来,魔鬼特训开始了。

“怎么吃饭呢?牙收起来,怕别人不知道你牙好怎么么地?”饭桌上颖不再留情面,直接就一巴掌朝老四后脑勺拍过去,刚放嘴里的碗豆糕又给打出来。

“还叫人吃不吃饭了?”我和二女一人端了饭盘离两姊妹远远的坐开,“往后你俩坐一桌子去,爱咋打咋打。”眼瞅就三四天时间,早干啥去了,现在打孩子,不嫌迟了点?

老上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挨打挨骂竟然破例没吭声,努力的配合着,但习性难改,三句话就显形了,又一巴掌。

我一旁看不下去,拉了拉颖,“别老打后脑勺啊,多聪明的丫头打傻就完了,肉厚的地方多了,换换。”

“妾身小时候就这么过来的,也没见打傻了。”颖不理会,我行我素,扭头冲老四又一下,斥责道:“坐好,谁让你动了?腿并起来!”

“老四这样就挺好,别弄的四不像出来,”晚上躺炕上看着焦虑的颖,劝解道:“能随了兰陵过去,多少吃不了亏,再说那天去的都是经过世面的人,有没有管教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骗得了谁?就让她带点匪气过去,到显得活泼,小姑娘嘛,谁和咱认真计较这个?”

“那也不能连个最基本的礼数都不通,传出去惹人笑话。”颖*在炕沿上拿了针线假装做女红的样子,拉个脸,半天没穿一针。

“笑话啥?堂堂公主领来的人,再怎么也得给兰陵面子。人家兰陵都没嫌,咱自己倒蛇蛇蝎蝎。你到底做活不?不做就赶紧熄灯睡觉,拿个针线装模作样的。明天我还得跑好几家去送礼呢。”

“都预备下了,”颖将针线收起来,将铺盖朝我跟前推了推,“今年加了好几家的礼,夫君和苏老将军也攀上关系了?”

“那是,我是谁,老将军们都很仰慕为夫的见识呢。”很有面子的钻到被窝里,明天给程家送礼的同时正好也去看看这个老渔友。苏老伯一直不知道我身份,没必要老瞒着人家,挺好的一个人,至少比程老爷子来的实诚。“麻花麻叶明天再多包些,苏将军牙口好,爱吃。”记得老头请我吃便饭那次,逮了麻花咬年‘咯嘣’响,吃得开怀。至于曾经生擒过我的那位老爷爷,我就不亲自拜访了,礼派人送到就成,很可怕的老头,我怕他见面又给我推销孙女,受不了。

“尉迟家的您也亲自送去吧,上次去他家时候,老国公还专门地问起您呢。”颖又摸出了礼单,一家家的检查,就怕漏人。“还有张家的,虽然因为早前吴王的事受了牵连,可也算是亲戚。现在朝廷也已经不追究了,稍微走动走动也是个礼数,过于生硬也不合适。”

“我可没生硬,压根就没人给我说过这事,你可是头一次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将军

更新时间:2006-12-1 14:49:00 本章字数:5444

程老爷子就是程老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年初要远征的迹象,依旧的豪气干云,桀骜不拘。自信,不愧是沙场老将,连吃麻花都铿锵有力。从增添的摆设来看,程府今年的进项不错。老爷子是个喜欢将财富流于表面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三个大铜炉里大把烧的木炭将客厅的温度提升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这哪是烧炭取暖,明明是炼钢的架势,一天光这个房子里用炭量只怕都不是家里能比得上的,太奢侈了,这才是真正有钱烧的主。

老爷爷有一个精致的小酒壶,不时地拿出来抿一口,的确是兰陵说的那样,他在喝九花玉露!为了让老爷子少消耗点香水,我前后大坛小坛的送了不少高度酒过来,咋还是要喝香水?难道这也是摆阔?那东西虽然有酒味,可毕竟是加了各种药材泡制的,味道嘛,我偷偷尝过一次,难以言传,但绝对不会产生喝二口的欲望。

“这个……”我指指老爷子手里的酒壶,“主要是外敷的,口服那个口感,不太如意,程爷爷您还是……”小心地指了指饭盘里的白酒,“就怕对您老身体有害。”

“无妨!”老爷子双嘬了口,老脸一抽抽,回味道:“下口苦涩,但后味香醇,比美酒更对胃口,就它了。”

“那……”我张了张嘴,后面想说啥就忘记了,“……您老慢用。”夹菜的筷子没拿稳,菜掉到酒盅里,泛起一朵油花。算了,和老人家没办法计较,端了酒盅想倒掉,想了想,还是皱眉喝了下去,全当泡了药酒。

对,回去泡点药酒,咋把这岔忘了。因为没有高度酒,里面泡了东西容易发酸变质,唐朝还没泡药酒的习俗,可这对咱不是问题,家里药材那是取之不尽,想泡什么泡什么,往后朝老爷子这一送,能缓解下九花玉露的压力。

程家的便饭很丰盛。老爷子喝几口话就我了起来,不时的展望一下明年的战局。突厥一直是唐帝国的眼中钉。老爷子也是存了私心的,只要打得好,打出了程家的气势,家里只要不出百年难遇的超级败家子。指望*这个功劳再保程家百年基业。这年代,就再是滑头没良心的人,对家族还是十分看重的,‘家国’一说。就是先家后国,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这点就是皇上都无奈的认同了,对于各大门阀,朝廷是尽可能的去迁就,只要不起贰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闹得实在厉害没王法的,挑一两个拖出来象征性惩罚一下,只要不损害门阀的利益就行。国家与门阀间长久以来形成了这种无可奈何地默契关系的确是个弊病,貌合心离的相互利用而已。盛世就罢了。一旦国难当头,首先*不住的就是势力强横的大家族,许多屹立百年的大门阀都有墙头草的传统,崔、王、解三家就是墙头一族的经典代表。看似忠心耿耿的程家及其有可能朝那方面演化。

这些家族平日里明争暗斗不断。可朝廷一旦有拿门阀开刀的意思,马上又心领神会地抱做一团,化敌为友,风雨同舟。这些人手里看似没兵没势,可当地的影响力惊人,长安是天子脚下,还不敢造次,一旦出了京,地方上的官员都得看了门阀的脸色行事,王法没有家法大,朝廷政令如同废纸。而且一旦和政府有了冲突,扯旗反叛是家常便饭,我来这一年半里,光亲眼目睹的平叛的军报不下五次,毒瘤啊。

这也就是老百姓遵奉武则天的原因,对于门阀的危害,各朝皇帝都心知肚明,可敢于动手将这根毒瘤连根拔起的只有武则天这个女人,手段残忍也罢,不积德也罢,各地反叛不断也罢,全不在乎,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魄力。可以负责的说,没有武则天先前的杀戮,就不会有开元盛世的出现,李隆基是借了这股东风才得以混了个名声,将一个全新的大唐帝国抓在手里都没有保住自己婆娘的败家子皇上。

女人当皇帝,首先就是抽了男人的耳光,尤其是千古承传的父系社会里,就算你干得再好,干得再有道理,那都是异数,是异端,难以得到承认。先是挑毛病,从小毛病开始,越传越大,最后就变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大错误。元首有小毛病不怕,就怕犯错误,一个错误揪出来就能臭你上千年。武则天还算是得到民间的认可,再传得怎么臭,功绩不能抹杀,于是大家就开始急略功绩,大谈内宫宣淫和捕杀官员的事情,最后,一个淫荡成性,毒如蛇蝎的女皇帝形象被保留下来,到了二十一世纪都翻不了身的恶毒女人。

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成了男人心中抹不去的污点,雄性社会里的畸形产物。看似高喊男女平等的口号,大力给清朝辫子皇帝翻案的有之,给元朝大肆屠杀汉人的游牧皇帝翻案的有之,连给国贼秦烩翻案的都不少,偏偏都睁眼漏过一个女性,假装看不到的样子。

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也潜意识里排斥女皇当政,明明知道程老爷子有加强门阀势力的欲望,竟然还有一丝欣慰,傻呼呼的程初往后将是程家的掌门人,是我的朋友加学生。还有崔家,还有秦家,都是以后能依*上的强大盟友,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无害的援力。

编制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才是硬道理,女皇的事情轮不到我去操心,我也没有资格去操这个心,离武MM专政还早得很,至少从兰陵的话里找不出来李治现在有病变的迹象,这对门阀来说是好事,对老百姓来说嘛,福祸难料。

程老爷子将我和程初叫到沙盘前,我是突厥,程初是吐蕃,老爷子仍旧是天朝正义之师并客串吐谷浑,从来没有和这个貌似无赖的老将军正面单独较量过,头一次,我尝尽了老滑头的厉害。守势,前后支撑了三个月,程初连吐谷浑的防线都没有正式突破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收拾掉我,并回师将吐蕃的主力部队拖住了。

“不公平!”程初罕见的对爷爷下面提出抗议,“不可能协调得这么好,爷爷只是北面主攻的领帅,而吐谷浑战区另有他人统领,整个战事不可能掌握得这么全面。”

“是啊!”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小旗一丢,“不可能,我作弊了。”

大部队协调作战在这个年代是个幻想,属于科幻产物,两个战区相距甚远,却又息息相关。不可能有这么默契的配合力,何况吐谷浑的部队不会交给唐将领来指挥,一切都是泡影。

“子豪失手了,突厥这边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老夫得逞。”老爷子移动了下突厥主城外围的军队。将点式防御的模式稍加改动,“突厥多以骑兵出战,灵活机动,最大的威胁来源于我的后方,这要求我做出准确地判断。若要一群骑兵防守城池的话,的确是为难他们了。子豪要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来,咱们再来一局。”

没有强力迅捷的通信手段,主帅是经验和判断力在战场上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程老爷子是客场,地利人和都处于劣势,必须稳扎稳打层层推进。而突厥骑兵飘忽不定,凡是有城池补给的地方,方圆数百里都是他们的攻击范围,突袭游击作战是强项。游牧民族作战手段虽比较单一,一路的来去,却也有不小的威力。

两军实力上的差距颇大,但这次我前后游击,必要时候不惜代价的多次放弃城池,突厥百姓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任凭老爷子屠杀,只求保存兵力和补给,最大限度的拖住唐军,极力为程初所扮演的吐蕃军赢得时间,尽快拿到战场的控制权。三个月,仍旧是三个月。老爷子对大兵团作战颇有心得,大规模的杀戮中,我可以补给的地方越来越少,逼得我要不断朝西方迁徙,进入大宛做丧家之犬,要不回身决战,成为历史的尘埃。而程初的吐蕃军队依然在吐谷浑里难以自拔,还被协调作战的关内军打乱了部署,不得不从主力部队中抽调出来专门支应,大大减轻了吐谷浑的压力。老爷子仍旧从容回援。

“不公平!”这次我有点不服气,老爷子的角色在不断的变换,连关内策应吐谷浑的军权都掌握了,自然默契。“您老一人控制三方,怎么行动自然了然于胸,实战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啊,可现在就三个人在,去哪再拉个人来顶替吐谷浑呢?”程老爷子赖皮地摊摊手,“除非嘛,我有个邻居,打打闹闹的好些年了,虽然打仗还有点水平,可人品极坏,叫不来啊。”

对于人品极坏的说法,我持保留意见。苏定芳的人品有多坏,那得看程老爷子的恶劣程度,事实上,一直扮演反派的就是面前这个老流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见程爷爷跑到人家家里斗殴,回来吹嘘战绩。人品好的能打到人家门上去吗?

“要不……”程初小心地看了程老爷子一眼,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要不个啥?”老爷子回身朝程初就是一脚,“指望你能把人家请来?怂样子,”说着扭头笑眯眯地看了下我,“要不……子豪你去试试?要说苏老不死的对你还是有好感的,毕竟他打高丽的时候和你也或多或少有点牵连,常常人前背后的夸奖几句。”

今天过来本就打算去探望下这个老渔友,既然程老爷子能做出这个姿态也难能可贵,看来老爷子对明年的战事看得很重。我就假装勉为其难,顺水推舟一下,应了这个话,拉了探头探脑的程初一道过去。

很顺利,打了送年货的名头过来,加上我的拜贴,苏老爷子马上就接见了我,见面的时候更是大吃一惊。

“好小子,耍老夫小半年的时间。”苏老爷子一看是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不定期见我领了二傻子程初一道。“当初见你就看出来不是个东西,果不其然,和程老奸贼一丘之貉。”

“啊……”我和程初面面相觑。尤其是程初,不知道我和老苏头之间发生过什么过节,眼睛睁得斗大地看我,莫名其妙。“伯伯息怒……”

“爷爷!”老苏头不是个吃亏的主,见我喊他伯伯高声纠正,没有比程老爷子低一辈的道理。“成心的?连晚生后辈都敢踩老夫脑门了?信不信今天就能让你又残废一次?”

我脱口问道:“为什么要说又?”随即恍然,我失忆那次满城皆知,古人视这种现象为残废。陪笑道:“爷爷,您息怒,小子这次是专门来拜访您的。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成天都想起您,时时刻刻仰慕您,梦中也会梦见……哎呀。咋打人呢?”话没说完,臀部有重击感,受力过猛,在与地面发生长距离摩擦后才停了下来。

“油嘴滑舌。”老头踹了我一脚出了气,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既然来了,就划个道道出来,怎么个说法?”

“没没,”我敏捷地爬起来,突然发现最近身子骨灵活了许多,一脚被踹了过去竟然没半点后遗症。这事的确是我不对,老头发怒一半是因为我隐瞒,一半估计因为蛐蛐的事情,因为今天在程家见的几个高档大铜炉是苏老爷子从高丽皇室带回来的战利品,被程老爷子拿蛐蛐赢回去的。“慕名而来,其中有误会,爷爷听小子澄清。”

“说,也乱掰掰,别怪老夫欺负后辈。”对于我这种两面派,苏老爷子没一点客气劲,老眼瞪得牛铃大,眼珠子随时有掉出来的危险。

“那是,不敢,不敢。”说着乖巧地垂首站了一旁,将我和程初的仰慕之情说得天花乱坠,能结交苏老爷子这种盖世战斗英雄视为今生最荣幸的事情,“你老馈赠的鱼竿,小子可是当了菩萨一般地供奉起来,早请示晚汇报,一天三柱香,从来没耽搁过。上次小子还特意为您送鱼饵,可就是没碰见您。”偷眼瞧了苏老爷子一眼,一说钓鱼,老头的脸色好了许多,才从怀里掏了个精致的组合小木盒出来,放桌子上演示,“您瞧,专门给您量身定做的多功能可拆卸渔具盒,”一层层抽屉般的打开,“第一层放鱼钩的,有许多专门刻出来的暗槽和软木楔子,将鱼钩挂在上面既方便又不容易丢失,大小一目了然,替换方便。第二层是专门放替换的坠子和鹅毛浮漂的,都是尽铸造的小铜坠,静钓流钓的都有,各种份量满足您不同的钓法,独具匠心。第三层是专门……”

苏老爷子被我奉献的小渔具打动了,一把抢了过去,开始拆卸组装,“嗯,不错,第三层是放鱼饵的,做得精细,可见你还是费了心思。”后里摆弄不停,“不过光凭一个小盒子就能平息老夫怒气……估计不太容易。”

“那是,您老雷霆一怒,小子屁滚尿流,怎么敢奢望平息?可为我这种毛头小子生气可太不划算了,您是老英雄,是朝廷栋梁,是功勋,小子只是京城里众纨绔的一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说着取了个小纸包出来,里面是我精心打造的鱼钩,按照后世的模样和型号做的,小巧精致,别具一格,“您看,小子知道捅了篓子,就怕您怪罪,几晚没合眼熬夜打造的鱼钩,”说着将鱼钩一个个挂在小盒的木楔子,排列的大小有序,银光闪闪,煞是好看。“苏爷爷若觉得不够,尽管吩咐,小子别的能耐没有,这钓鱼耍鸟跑狗斗蛐蛐是强项。”

“哦?”苏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纨绔啊,不容易。”将小盒子拿在手上端详,慢悠悠道:“钓鱼、耍鸟、跑狗、斗蛐蛐,呵呵……是要花不少精力,哪来的时间做沙盘,定计谋,出书立传啊?”

“这……“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胡谄道:“爱好,都是爱好。”指了指旁边一直没敢说话的程初,“和他喜欢练武一样,天生的爱好,没别的。这爱好一多,人就变得傻了吧唧的,您老看小子的模样就知道是憨厚人。”程赶紧一旁点头装憨厚。

“憨厚啊?程初还可信,”苏老爷子扬了扬手,“你再说憨厚老夫就抽了。还头一次见你这种油嘴滑舌的憨厚人。”摆了摆手,“去去,没功夫和你计较,礼物放下,人可以滚了。”

“老爷子,您不生气就好,今天就是来给您认错赔罪的,”见苏老爷子终于没了怒气,“您看啊,这当世的名将多如过江之鲫,可小子唯独钦佩您一人,对您的指挥艺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子有幸一睹不二名将风采,三生有幸。若不听您教诲几句,这回去都睡不着觉。”

“哈哈合……”苏老爷捻须大笑,“小娃娃,这可是划了道道出来,看来老夫得领教领教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闻道有先后,死法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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