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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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担心的,曹尚书就意识到这点。锋芒内敛,笑面虎只笑不咬人了,还主动和清流攀上关系。能前后大半年时间忍受刘仁轨这张老脸就能看出曹伯伯下的决心。

李治手上拿了平西突厥的功绩,偶尔的耍个大牌不讲理,自会有令官跳出来给圣上提醒,可老李莫名其妙的为这点小事就跑出来和令官对台偏袒皇上,明里看着一时对了皇上的心思,可得罪了刘仁轨一类的愣头角色就得不偿失了。唐初,官场以清流为多,最要不得这一时的荣宠,一旦皇上觉得自己有点过头。想平衡一下朝中的气氛,老李就可能被揪出来当了出气筒,到时候许敬宗也绝对不会拉他,结局悲惨……

想着想着,一个机灵。回手猛抽自己一巴掌。我这是怎么了?老四的终身大事,亲亲的小姨子,我这个姐夫竟然满脑子里乌七八糟,完全忽视了当事人的想法,首先权衡起王家的利益。忽然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镜子里站了个陌生的家伙,以前虽然敢不单纯,可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人活成这个样子就过分了。想想颖,她把妹妹的终身大事交我商谈,我却当了自家的买卖看,心里一阵歉疚,我是个混帐!

“不好办。”我给颖实话实说。“老四一旦出嫁就成了个尴尬角色,没有内府,没有王家一路照应,李家绝对不会上门提亲。”说白了,人家根本不是冲着陈家去的,从最近的情况看,老李觉得自己势单力孤了,不小心得罪人太多,打算利用皇上皇后荣庞有加时候广植势力。李义府三个儿子,老大早先想找杜家的闺女被杜风拒绝,转而找许家联姻也被搪塞,只好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看来李家还是一直被排斥在传统贵族之外。如今二儿子直接找老四是个好算盘,虽是商人,却内府里上下熟落,女人家时常行走禁内方便,最主要还有兰陵公主这个靠山,身份不高却上下都能通消息递话,加上身后又能获得我这个奇怪家伙支持,老四物美价廉。李义府就算朝堂混不如意也能给李家留条东山再起的后路。

颖点点头,轻叹一声,眼里泛起雾气,朝一边扭过脸。

“哭啥?你也不愿意老四往后夹在中间受委屈吧?”要嫁给李傅,老四往后三面都不好做人,“为她好,我没存私心,或许一开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可这会是站了老四立场说话。”

“嗯,妾身晓得夫君用了心,可就是心里不好过。”颖在眼角上抹抹,“我家妹子可怜人,从小心大,一般人家看不上,大户人家又居心叵测,好端端的年纪就这么耽搁,当姐的心里揪得慌。”

“这话我不该说。”我无奈摇摇头,能感受颖此刻的心情,“你找老四说说吧,朝陈家依照老四的立场剖析下,老人虽说顽固点,可你拿了身份,他们也得听进去。”说是自家事,可王家没有出面阻拦的道理。“人家朝廷大员,推辞的借口尽量说得谦恭些,实在不行我托人去说。”

我对这种事不在行,可为了让老四放心,还是速战速决的推掉好,对两家都好。“你见多识广,给提个醒。”兰陵人际关系比我老练,有时候拿不准的事情问她总是最有收效。”

“好好的,推什么?”兰陵有点惊讶,“一直说给老四找不到个合适的,如今送了门上,那天我也看了,他家后生是模是样的,配得上。”

“配不上,老四配不上人家。”

“呵呵,”兰陵翘了兰花指在面前比划一下,“你有想法?”

“胡说!”朝兰陵挤了一膀子,“不开玩笑,还是推辞了好。”

“那不是你有想法。”兰陵这次说得认真,没有调笑的意思。“你摸不到李家心思,怕到最后你王家受了莫名的牵连,是不?”

“不是,完全为老四考虑,王家……好,我承认,前面是朝邪路想过,不过改正了。”兰陵摸我心思透彻,一点谎都说不了。“怕老四嫁过去受委屈,真的。”

“嗯……”兰陵仰脸思索片刻,“你可能想岔了,你那小姨子也想岔了。完全不是这码事。李义府为人虽然阴毒,可的确是有才学的人,有些话上面不好直接说。他起个口舌的用处,能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来,这也是他受庞的原因。人有些小毛病就忽视了,只要不过分,圣上也就假装看不见。”

“那他这次找陈家联姻想表达什么意思?”充当皇家口舌是当近臣最基本的条件,难度很大,光揣摩圣意就不是一般人能拿捏准确。皇上不好开口,肯定不是好事情,所以在聪明之余还得有牺牲精神。要做好被文武百官唾骂的思想准备。

“商家,陈家作为商人,前有朝廷赞扬,后有内府撑腰,若能和朝廷大员联姻……”

“停!有一个了,我婆娘已经和我联姻。王家在京城不算破落,我多少也算半个大员,不必再把老四牺牲掉。”兰陵的意思听懂了,间接地告诉我李义府有皇上撑腰,不会很快就倒台,即便是倒台下场也不会太惨,毕竟是为皇家当挡箭牌的人。

皇家经商得给自己找个好台阶,内府虽然大把朝家里搂银子,可还不敢公开操办。为了往后商业运儿更加顺手,这次下了决心在国内提高商人身份,于是李傅和老四主当做牺牲品被摆了台面上。堂堂部长级官员下聘商业巨头,破了这个例,肯定能有效提高商人的积极性,降低民众对商家的歧视心理。对国家来说是迈出了第一步,是好事,可对我小姨子就太不公平了。

兰陵见面露厌恶之色,看我的眼神温柔起来,“想不到你也能说这话,真没想到,还没坏到家。”背靠了过来,轻声道:“拒绝李家也罢,其实人家心里也不愿意,虎毒不食仔,没理由让自家儿子受亏负。可你想好了,这次一旦推了李家,老四这辈子都没几个人敢娶,再没有拉红线的敢进陈家门。”

“什么说法?”按我的理解,能拒绝高干子弟下聘的女子,应该知名度更高,追求者更多,嫁起来势如破竹才是。

“对老四的名声有影响。官商联姻,一般是商人主动,是攀附。一旦拒绝,那就是狂妄了,自大,狂妄,或者还有人认为陈家自抬身价,都敬而远之。比李义府有身份的人终究是少数,这一来,诚心想提亲的都不敢开这口。”兰陵扭头问道:“你这个当姐夫的做得了这个主?”

“啊……”封建礼教害死人,我还是太嫩了。这已经不是嫁不嫁的问题了,真弄不好和受活寡一样,那可就太对不起老四。“那咋办?”

兰陵茫然摇摇头,“别问我,当我什么都能办到?李家话说出来也收不回去,能怎么办?皇上都没办法。”

“男方不同意呢?我指当事人。”若有办法让李家改了主意,如李傅见了老四觉得相貌上不迎人,回家后誓死不娶。

“李家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别说老四,他父亲就指条别的什么,他都能娶了。”兰陵寻思一阵,“就是有主意的人也不可能违抗父母之命,没听过有男人拒婚的。你们爷们娶是一码事,待不待见又一码事,你还不是里外占了三个,听说以前还养了个。”

“……”朝兰陵脖子狠勒了几把,屎盆子都扣我脑门上,还没办法申诉。

这事情办得,颖是哭了几茬,恨得又拾掇老四一顿。反观老四除了皮肉上受点疼,心情倒好了许多。我和二女不敢吭声,远远地躲花园喂鱼,天黑透了才悄悄返回后宅,二女乐意去陪伴老四,我则偷偷朝炕上摸。

颖发了两天飚也累了,指了妹妹脑门,“你往后就是当了姑子都少来诉苦,再不管你!”说完软软地摊在椅子上,一个劲掉眼泪。

“姐,你别揪心,说不定是好事。”老四见颖模样可怜,反过来劝。

我心中不忍,进来把老四撵出去慢慢扶颖起来,半捞半抱地放到炕上,“老四是个福相,比你面相好,往后定不会受苦。话也说了,力也尽了,像你这当姐的世上不多,真不多。”

“妾身心里实在没计较了,就看吧。”颖转身压我腿上呜呜地哭起来,哭得收不住,浑身没一丝力气还在哽咽。

“说不定老四心里有自己打算,你就别哭了,气喘不上来,听得怪吓人。”把颖身子搬起来,仔细给脸上擦干净,“人都成软泥,停了!”

“有什么打算?她就是个不懂事的野丫头。”颖肿了眼睛,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靠到枕头上,“想想就恨,父母兄弟都钻了钱眼里,好端端的老四就硬硬让钱给祸害了,当时要不让她管这些就不能有今天的事。”

“那你恨错了,是咱俩商议好才找你娘家的。”

颖咬牙埋怨,“那他们不会不答应。”

“……”这个很难。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花明柳暗

更新时间:2006-12-14 9:22:00 本章字数:5457

陈家头疼,老四个人得失已经放在了其次,关键这婚事拒绝起来不容易,以陈家的身份还没到对朝廷大员说“不”的地步。

王家不能置之不理,我主动把拒婚的差使揽下来,从身份上讲,我和李义府之间还能坐平说话,把话说开了,王家出面把事情担待下来也不存在得罪人的事。毕竟他老李只是个宠臣,还没有勇气朝我身上怪罪,按京中的势力,王家低这个头是给足了他面子,也说得过去。

“我亲自上门还这个人情。”吩咐颖把礼备足,把王家正式出门的行头都套上,礼数到家,里外都挑不出毛病。

“等两天不?”颖有点犹豫,拿着我的官服就是不往身上套,“妾身横不了这心,老四这辈子的大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一把扯过朝服,三两下穿戴停当,“老四谁都说不通,与其这么一厢情愿,还不如早点决断。”

“等两天,”颖给我拉住不让走,“两天也好。女人家,没夫君那么大气,您这么一出面就等于手起刀落去了老四半条命,不是怪您,是妾身这心里下不去,说不定两天上有了转机呢?”

摇了摇头,将颖揽了怀里,“也罢,等两天,说不定有转机。”随口安慰几句,颖为老四的事人上下瘦了一圈,抱起来轻飘飘,我也心疼。看颖折腾的这个样子,还帮不上一点忙,只盼这个事情早了早好,已经和老四无关了,好也罢,坏也罢,纯粹是想把颖从里面解脱出来,“你这几天啥也别干,就好吃好喝养上。老四还年轻,不能因为她把你也搭里面,你身体若垮了,王家也就算过了风头,往后再都没个指望。”

“嗯,妾身晓得。”颖一宿宿的合不上眼,贴我怀里一会会就睡过去,身体实在是到了极限。轻轻地放到炕上,拉了个薄毯子盖上。人还是粗心点好,颖太细发了,心累。硬是自己折磨自己。

“二女,这几天作坊的事情先放放,你在家里把夫人招呼好。”一早给二女叫到近前,叮嘱道:“用点心思,夫人心情不好,打了骂了难免,你小心伺候着,别殃及池鱼。”

二女乖巧地点点头。

这事交给二女,她懂颖的心思,经验比底下丫鬟丰富。我本打算在家里陪几天,可刘仁轨不知道搞什么机要,硬是脱不开身,弄得我连请几天假的工夫都没有。

“学监很忙啊。”一早我就在办公室里发牢骚,牢骚大了。老刘不招人喜欢是缺掐,但人家在一天就能顶一天的用处,现在满到处事都压我头上,公文到了看不太懂。想布置点任务下去没个头绪,工部上还有几个合作项目等我前去处理,看着满桌子信笺就想放火给烧个精光。

想找个人过来分担下,掐指头算来算去,没一个合适的。有点后悔,应该早早动手培养个接班人,光观察了,没落到实处,就算喊个过来也顶不了大用,还破坏了农学里的安定团结气氛,忍了吧。

直到中午,我剔着牙打着饱嗝从外面回来,刘仁轨那张死人脸出现了,看上去很亲切,想抱住亲两口。

“学监好,吃过了?”赶紧上去抱拳凑近乎,“怎么就忙得没个照面,这都六天上没露面了?您再不来,在下就打算放火烧院子了。”

刘仁轨揪揪胡子,面无表情道:“少监还得辛苦数日,这农学上下的事务还得勉力维持,不可松懈。等我朝中一干事务处理得当。”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弄得神秘。细想半天,军务轮不到他插嘴,我的那份学术报告也已经尘埃落定了,朝廷已经决定在明年春季在陇右东部进行试点,从人员安置到经费调拨都已经安排妥贴,军方也承诺对地方上的政策极力配合,不会再出什么错节。再就是夏粮丰收,取消禁酒令的事,老刘没插话的份,下来就没听过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很疑惑啊。

李义府的行为也反常,按理说提了亲就会一直关注这事,可前后半月再没点音讯,好像给提亲的事情忘了,我甚至怀疑那个李傅是不是他亲生儿子,哪有这么当父亲的,让儿子当牺牲品或许可以理解成无奈之举,可不闻不问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我今天去李家把话挑开,再不能耽搁。”颖期待的转机没有出现,我也不愿意再拖了,再延误下去就是不负责任。“别往后推了,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嗯,”颖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您去,也该去了。二女跟前劝了两天,想开了,想开了……”嘴上说着,眼泪还是滴滴答答,伸手抹了把,“这些天哭惯了,就老不停,妾身就去准备。”

没在?故意回避?这老家伙,我堂堂伯爵放下身份登门拜方,你敢给老子来这一套,手一挥,招呼左右随从,“回府!”等着瞧,私人间的拜访,就算是仇家都得客气地把人迎进来,李老贼一把年纪活狗肚子去了,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顾忌。一肚子火,他肯定猜不透我来意,没理由闭门不见,更不要说我还专门提前走了拜贴,又不是突袭上门,给脸不要脸。

“太过分了!”颖听我吃了闭门羹,一脸忧愁顿然化成了怒焰,小眼睛睁得溜圆,尖尖的下巴又挑了起来,狠劲一拍桌子,“什么个侍郎,我王家还没到看人脸色的地步!凭这副嘴脸就想娶我陈家人,休想!”

“呵呵。”许久没见颖这番气势了,在我看来,这比一天哭哭泣泣要好得多。“这不光是给咱家,满长安都把话落下了。我可是大张旗鼓正式拜访,别说是个新进权贵,就是国公、国侯,也得礼数得当的给我迎进去,老李太托大了,真是当了几天近臣都不知道自己分量。”

“嗯,这就把话说到面上,陈家是托了咱王家过去应允亲事的,既然李家提亲不应亲,那是他自持身份变了褂,和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颖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小脸容光焕发,久违的那种坏笑又挂在了嘴角,“好,好,老天也有开眼的一天,明天满长安就知道李家持宠毁亲,让他在人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对颖的能力我坚信不疑,说是满长安就是满长安。陈家的委屈一天里就传了出去,这年头,好人坏人之分往往就是个“信”字,人无信不立,天大的理都说不过去。很费解啊,这老李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好端端地事情硬是朝茅坑里跳,还跳得正是时候,都怀疑他是有意配合。我看他怎么收场。

果然,事情过去三天不到,李义府的拜贴就送了过来,前后一个时辰,李家的车驾就上门了。来得正好,我礼数周全地给李侍郎接了进来。笑容满面的又是拜客,又是行官礼,这老小子尽管也在笑,可明显笑得没我自然,哼哼,笑里刀嘛,又不是你一个人会。

“这说到辈分,就别推辞,自打太宗起,您是两朝栋梁,小子理应喊您一声李叔叔。”说着又是长揖及地。不提官衔,不提爵位,从辈分上先论。你不是前辈吗?有仗了辈分就把晚辈拒之门外的道理吗?看不上皇上亲封的伯爵,倚老卖老,欺负晚辈?

“折杀老……”李义府还知趣,没敢把“老夫”说全,赶紧上前掺扶,还礼道:“畴县伯是想把在下朝门外推,这一趟在下可是豁了老脸过来的,就是推,也得等辩白清楚啊。”

“不敢,快请。”弯腰抄手,笑得亲切,“李叔叔见笑了,什么事随便一封书信过来,您这一上门,可是大动静,一早园子里就大群喜鹊落脚,果然,贵客登门,王家上下可都沾了贵气了。”

“这……”老李来了前庭,分宾主落座,一坐下就把视线落在庭里显眼处装扮华丽案几上的几只大花盆。

“哦,”我赶紧起身朝几个花盆拱拱手,“每年上圣上御赐的牡丹,”随之闭眼陶醉一阵,感慨道:“敝宅艳山卉,别来长叹息。每每看到这些花盆,就想到牡丹花的姣妍,就仿佛感受圣上的关怀、勉励,作臣子的就心里暖烘烘,就有不惜一切去报效国恩的冲动,就热泪盈眶。”说着顺手抹试了下干涩的眼角,吸了吸鼻子,扭头作出歉意的表情,“李叔叔勿怪,小侄有感而发,愿吾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您我作臣子的好在他的护翼下沐浴皇恩,精忠报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是,是!”李义府隐蔽的瞥我一眼,学着我的样子朝花盆拱手行礼,叹道:“畴县伯果然是国之栋梁,名不虚传,在下惭愧。”

惭愧啥,都演技派的同门,这年代还没有这么多臭讲究,拿出来唬人好用,嘿嘿。耍大牌,各有各的耍法,你敢让我吃闭门羹,我就有办法让你恶心。

“今日李叔叔大驾光临……”我重新落座,让过一盘西瓜,“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李义府笑脸又挂了起来,“前日畴县伯屈尊到访,在下失了礼数,今日上门只为赔罪,不为别的。”说到这里,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事已至此,哎!数日前,在下于朝中遭奸妄陷害,深受不明之冤,于大理寺传唤……”看着我,见我听得认真,起身又是一礼,“不提也罢,这一礼只当是赔在下怠慢之罪……”

“不敢当,不敢当。”给老李掺往送回椅了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不过小侄相信圣上英明,定能还李叔叔个清白。您是能臣,忠臣,这大唐万里河山下,不敢夸口,可就数您最是正直。难免得罪奸妄之辈。不能气馁,要和邪恶势力作斗争。小侄在道义上支持您!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在下就此谢过了。”李义府朝我一抱拳,“这次小儿的婚事,哎!我李家有负陈家,好端端遭人陷害,却误了畴县伯应亲。如今闹得满城风雨……”

“却是小人挑拨,李叔叔大可不必放在心头。明日小侄亲自出面撇清其中的误会,顺便也述斥陷害忠良的魅魉之徒!”

“畴县伯好意,在下心领了。两家误会既然揭开,各自心安,畴县伯也不用劳驾澄清,和那帮小人没什么说道。这次陈家上的亏负,哎!本打算登门至歉,可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劳驾您代传一声。等他日拨云见日后……”说到这,笑容未改,言语间露出酸楚。

不知道这老李又怎么得罪人了,看口气也只是澄清误会,没勇气再续亲事,估计这次朝堂上受了大挫,怕这时候给儿子定亲徒惹是非。

这就算成了,婚事退得理直气壮,还没得罪人,自己落了理。陈家为此还得了当朝大员的赔礼。最关键是去了颖的心病,至于李义府碰了什么恶心事不在我追究的范围,这事来得太是时候,看来老四果然是个有福人。

“呵呵……”颖就坐了屏风后面偷听,李义府一走,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夫君那番话听得妾身起疙瘩,从没听您这么说过话,怪别扭的。”

“没听过的多了,”这算啥,俺小时候红太阳啥的,歌都没少唱,更别说胡扯两句,这才是真本事。“多吃多喝,好好家里睡上十天八天,没事就去坡上的果园里走走,树林里空气好,有利恢复。”

“树林?还都小苗木。”颖一脸轻松,“王家对陈家是礼尽仁至了,老四的事妾身往后再都不插嘴。”

“说得好听,”我吩咐下人好好预备点饭菜给颖垫垫,好些天没吃个正经饭了,“该你操的心跑不掉,好好养胖,瘦的,一把骨头。”

李义府的事也有意思,我存了个好奇打听后才知道个大概,笑破了肚皮,可怜人。也不知道这老李是真爱那一口,勾搭个罪妇,墨墨迹迹的出了事,还连累个官员自杀,估计是污点证人一类。事弄出来连续地追究,清流没罢手的意思,存了一门心思想给老李扳倒,怪不得刘仁轨老是忙,恰恰就是老刘亲自操刀主事,可算是遇了阎王。虽然最后皇上还是偏袒老李,贬斥个御史把事情揭过去了,可李义府彻底臭了,连政治上的盟友都刻意回避他。

这不错,老李既然扔了文人那副脸皮,既然成了臭人,才更好发展了。人都成这样了,还忌讳什么?一门心思朝皇上跟前凑,管你们说啥,咱就是专走上层路线,就混的是二皮脸。

“看你说的。”兰陵爬在凉席上,身上套了件薄纱,里面的皮肉若隐若现:“以前不要紧,往后就算你和李义府对了脾气也少去结交。”

“我又没毛病,和那号人对谁家的脾气?”兰陵说的没错,虽说没打过几次交道,不过还是觉得老李比老刘人好点,某些地方就是对了脾气。老李可惜了,往后就算是再高官厚禄,都难落善终,这次的事弄不好给一辈子都毁掉。清流,说起来好听,却绝不是善流,不乏心狠手辣的精明强悍之徒,还不怕死,某些时候比直接得罪皇上还危险,一有机会就杀过去报复,防不胜防。“你在家就穿这么点,成何体统?我看看……里面咋也不说裹严实。”

“去,”兰陵翻滚一圈将我甩开,“才说打盹,你就跑来了,掐好时间过来占便宜。”

“嘿嘿。”我甩了鞋子也爬上去,“你最近清闲,下午都有时间打盹了。”

“算清闲吧,难得几天。刘仁轨也回去了,你要是能偷个闲,多陪陪我,最近几天老是想和你多待会。”兰陵缓缓*过来,头压我背上,“你发什么愣?”

“没,我是在想老李,按说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事情出得蹊跷,好端端的什么女人见不了,弄个囚犯勾搭,不是正常人干的事。”

“可惜?”

“可惜!真可惜。我怀疑是有人陷害他,反正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比方说刘仁轨。”

“呵呵……”兰陵顺了我腰上捶了几下,“往后啊,不许再说刘仁轨不是。就再做不合心的事都由他,遇见这种人,要么不用,用了就要尊重。当今圣上能忍,你凭啥就恨人家牙痒痒?”

“没恨,就是不招我待见。”听兰陵这话,往后得和老刘把关系搞好,一定得搞好,皇上对老李宽容是从感情上近,可容忍老刘就是从国事上近了,在皇帝看,国事还是比感情重要,往后这老刘前途估计比旁人要辉煌一点。“明和刘仁轨拜个把子去。”

“哈哈……”兰陵扑身子上勒住我脖子,“你就是个奸妄之辈,墙头草的货色。”

“加十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扩张

更新时间:2006-12-14 9:25:00 本章字数:5551

商业帝国,先决条件就是有强大的购买力为后盾,消费都群体大小决定一切。一个朝代国力上强盛与否,百姓生活水平有无显著提高,多少能从商业上体现一点,毕竟原始的易市行为就是从交换剩余劳动价值开始的……以上是老四的理论,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但基本的意思大致如此。

“你打算说什么?”老四一早就跑来给我宏观、微观经济,一通长篇大论,虽然概念上还有待商契,但也符合这个年代的世界观。理论上我比她能强那么一点点,她说的我也听得懂,但不在作坊好好地榨取工匠的剩余劳动价值,跑来给我灌输马列主义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姐夫听懂不?”老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道理?我没听,你什么意思?这还没到吃午饭时间,好不容易请假在家歇息两天,你一早跑来打搅我睡觉还灌输莫名其妙的言论给我,很费解啊。”天热,睡觉不太穿衣服,虽说没了婚约,可也不能径直就跑到卧房面对一个睡眼惺忪的半裸男子开始授课吧?

“那就当白说了。”老四搬了个椅子坐过来,“姐夫穿衣服整齐后,我再说一遍。”

“别,我现在不打算穿。”一直捂在薄单子里没敢出来,我现在还不具备当小姨子面穿衣服的勇气和脸皮。拉不下脸发火,可语气里透着不快,“你话说完就可以走了,我不打算在这方面下功夫搞理念。”

“江南道上有生意往来,几年里来往也摸清了情况,依照刚刚我说的那些观点,那边……”老四顿了顿,“那边不错。”

“不错,不错咋?”捂得热,想把脚伸出来透透。一直做思想斗争,就没理老四说什么。

“开个分铺子不错,依照吐蕃那边,如今没了禁酒令,连酒作坊带花露水作坊起上一套。”老四掏出了个计划书递我脸跟前,“没有内府的关系,也没长安你王家照应,门路上投资稍微大些,不过还是有赚头。”

“哦,早说啊,弄得人心里怕怕的,”开分号的事我也想过。按现在两家的财力,一两家分号没问题,可其中有几样让人头疼的事。一是当地的关系不好经营,二是初期启动资金,运M大车钱财物资过去,长安这边也有镖号,可敢接这么大活的没有。“开始怎么办?想好没有?”

“嗯,这个我找了门路,有个江南大客商愿意提供他的关系,这边赊他两批花露水和素蛋。他在江南道付钱,正好免了我们把钱财朝过押送。”老四指指计划书,“上面写得清楚,您看看。”

“异地付款,嗯,可行,你姐呢?”颖也不在跟前,虽说生意上的事,可也没有姑娘家闯姐夫卧房的,没人管管。

“那边招呼公主,知道最近累了,没叫醒你。”老四见我一脸为难,转过身骑了椅子,“又不看,我这着急等你答复呢,客商还等咱回话。”

“出去!”不看不行,我万一赤条条钻出来正碰个人进来就糗大了。“没点下数,小心姐又拾掇你。”

没有这么着急等人答复的。是大投资,又不是街边称两斤猪头肉,哪能这么快就答复,除非是老四早有预谋,条条框框都规划清楚,钱一到就能开工。随手拿了计划书看了一遍,很周详,连客户等级都规划得清楚,臭丫头,早有打算,趁人睡懒觉来打混混。

“不行。”洗了脸收拾干净,院子里深呼吸几下,缺氧的大脑清醒起来,重回谈判桌的我恢复了几分自信。

“怎么不行?你看我写的东西没有?”老四诧异地看看我,抓了块豆沙糕咬了口,“有不对的地方拿了修改,一口就不行太武断。”

“咱这个生意本身就有缺陷。又不是小生意,从头到脚都落到你陈家头上,长安有王家回护,你数过江南道有几家独门生意?就不怕是非惹下来没办法收场?咱再有权势也把手伸不了那么远。”计划书可以说非常全面,挑不了几个毛病,关键不在这,全国拉这么大独门的就陈家一个,素蛋,花露水,如今都是暴利产业,需要有人护驾才能安稳。

“哦,”老四点点头,这丫头在经商上很用心,不带平时的顽固脾气,有错就改,的确难得。寻思半晌,“内府呢?拉扯内府进来,分利润给他们。”

“不可能,人家江南那边给咱提供帮助的客商不是瓜子。能拉这条线给你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大的利润,你一旦把内府拉进来,先不说咱们南边那么些客户是个什么态度,到时候咱就完全成了内府的依附,连国内的生意都没办法把持。能不让内府插手国内的代理最好,对咱和内府都好。”我一直对兰陵的生意有戒心,和她本人无关,纯属生意上那种提防。虽然我相信和她在感情上能长久,可商业合作上,兰陵还是很乐意把王家蚕食掉。“若要合作,你就不能吝啬利润,作坊让人家建立,牌子用咱家的,但产业是合作模式,就和王、陈两家一样,每月按量提供配制好的原料过去。只要把配方捏了手里,至于商业运作和经营渠道都交给人家做。”

“不行!”老四决绝否定。“利润上少了太多。”

“风险不是也小了?”我笑了笑,小姑娘大把银钱搂习惯了,这其实是个意识上的错觉,不存在利润上多寡的问题。“江南上几个客商每年给咱家带来多少利润,你计算过没有?”

“有,”老四从带来的袋子里找小本本,翻开大约算了算,给我报了个数字。

“不错,可观。你再算算我们把经营权放出去,只分利润,和现在比起来哪个多?”顺手挑了个李子咬了口,哎呀!酸得五官错位。“产量一上去,不存在长途运输上的成本问题。南边航道多,贩运起来更加方便,经营模式也更灵活,产量、销量肯定不止翻一番。”

“嗯,大约估算下来是比现在多,多很多。”老四点点头,不甘心道:“就是让出去的利润太多了。”

“谈判,既得让人家觉得有赚头才能保证营运效率,又不能让咱家觉得吃亏,总能打个平衡点,慢慢谈。”我起身朝外面看了看,顺手给李子远远的扔房顶上,“咱家不存在赚钱少的问题,关键是风险。尤其是计划外的风险要控制到最低。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为富不仁,适当的舍弃点利润,甚至在有些细节上假装糊涂,让别人沾沾自喜地占点便宜都不为过,重要是个长久。”

“姐夫这话说的是。”老四恍然大悟,看着我怪怪地笑起来,“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光是觉得生意上越精明越好,还是姐夫看得长远。”

“精明就是装糊涂,不矛盾。这样开分号给别人个错觉,仿佛南边这个花露水作坊和陈家无关,往后就逐渐淡化咱家独家生意的名声,其实钱还比以前多赚了。穷的时候张扬,现在有点钱了,咱就逐渐把风头埋下去,不声不响地捞好处比大张旗鼓保险得多。”抄了茶壶漱了漱嘴里的酸涩,“我就说个大概,怎么个办法还得你和二女商量,按自己想法来,不用老和我和招呼,也不要这么早跑来打搅人睡觉。”

老四是个好帮手,聪明,一点就通,不用多费口舌。这点兰陵就不如老四,常常和人胡搅蛮缠,弯弯道道比我多,再加上人家公主本身就见多识广,咱不管是口舌上还是道理上,从来就没占过上风。对这点我一直没顺过气,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有为青年被一个封建妇女摧残得体无完肤,失败,后悔没把XX辩论会多看几遍。

“一早过来你是看我过得安稳,专门找点刺激?”不能再讲理了,已经没理了。捋了捋袖子,营造下气氛,“农学还一屁股屎擦不干净,跑什么洛阳?你清闲,自己跑去。”大老远还得过黄河,就不知道叫人松快几天。

“刚赶了摘棉花时候就能赶回来,又不耽误你事情。又没说农学怎么样,去洛阳看看,那边也是产粮区,比关中产量还大,不得监察监察?”兰陵挑了挑眉毛,学我样子捋了捋袖子朝我晃晃胳膊。

“监察啥?少假公济私,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再说了,那边什么好看的,去几百回都烦了。”河南地界,少林寺、大佛什么的,那边郑州铁道局里出差出成了神经病,最惨的就是一年跑八次,晕头转向。“你就不会找个我没去过的地界?拉丝啥夹死之类的也说得过去。”

“谎话张口就来。”兰陵鄙视过来,“懒的,出趟门多不容易,没见你这么推三阻四。”

“那是别人,少找我。我没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多,要不要我把姓卢的那个大佛带下来你看?就几千尺那个,一个耳朵比我都大,炒一盘下酒够几百人吃几天了。”身上也没相册,卢啥啥那佛光相片照了几十张,都搁家里没带来。

“哪有?乱说。”兰陵抿嘴指着我笑,“亵渎神佛,小心老天爷找雷劈你。”

“没?”这就不清楚了,光让得导游介绍是唐朝修的,年代忘记了,估计这会没造。“没就更不用去了,好好个山凿得窟窿眼睛没啥看头,你又不信佛,老给人家和老天爷拉扯一起,丢人的,要不咱重去个地方,近点,比方说曲江?”

兰陵又气又笑,扑上来乱打几下,“从小没出过京,你就发懒,也不说给我带出去看看,一个劲借口没完没了!”

“说得可怜的,等忙完了去不行?”棉花作坊那边还没竣工,农学上才勉强上了正轨,好些个事情根本就离不了人,我一走万一有什么耽搁就得不偿失,大半年努力就全白费了。“别急,时间多的是,等今年忙过了,抽半年时间好好陪你走走。你不是想看沙漠吗?咱专门去趟陇右,那气势,站了一望无际的沙坡上人就想哭。”

兰陵端祥我眼神,觉得还真挚,才点头罢休。“再依你一次,最后一次。别等当了老太婆都出不了京,落我一辈子埋怨。”

从没见过兰陵任性过,头一次,小姑娘一般的脾气。不由笑了起来,将她拉到近前。心里喜欢,是好事,一向大局为重的女人,要搁了以前,她绝对不会在这个关口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变了好多,突然就起了变化,咱俩。”

“你感觉呢?”兰陵贴我靠住,身子转向一侧,悄声道:“我故意的,想闹你一次,不想让你过安稳。反正知道你不会答应,我才耍刁的。”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轻轻揽住,“你耍刁和别人不同,一看就是个生手,以前没练过?”

“头一次,才学。”兰陵轻笑着把头埋我身上,羞涩道:“一把年龄了,学不来人家小姑娘的那个劲头,让郎君见笑了。”

“好着呢……”听这话让人心里酸酸。在家闹父母,出嫁闹老公,刁蛮、任性,幸福女人的专利,都和兰陵没一点关系。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怜过达莱,可怜过云丫头,颖嫁人不淑和二女悲惨身也让人怜惜,唯独忽视兰陵的感受,身份的差距让人根本不能朝这方面去想。

“叹什么气?不叫你可怜。”兰陵爬在我胸口上轻声道:“我现在舒坦得很呢,这些天都是。一月前你还一直拿我当公主看,现在好了,俩人都安心,别再出什么岔子,就让我这样把一辈子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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