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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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告完状就不见了,再下来店家就变得更加谨慎,看来这地方和我一样看景色的流氓来得不少,可我没干别的事情啊。兰陵逐渐也皱起眉头,总觉得怪怪的,按说这年代男女间还没有防范成这个样子,可店家的举动明显有防备的意思,甚至吃完东西都没主动来结帐,还是我硬给桌上扔了把钱才作罢。

“不对,”走出去老远兰陵又转身朝那亭子看了看。“他们怕穿着好的人,随我来。”说着拉我回到亭子不远的地方偷窥,刚刚空荡荡的亭子已经有不少顾客,看样子都是等我俩走了才敢进去的。

怪事啊,两人面面相觑,走这么多地方没见过这个景象,都和作贼一样,难道我的模样像为祸地方的恶霸?可我口音明明不是当地人,就算为祸乡里也轮不到跑这么老远,再说不过是看了人姑娘一眼笑了下。怎么也和流氓拉不到一起吧?

“我去问问。你留这。”兰陵指指我鼻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乱说。”我一把给她揪住,“你去一样,既然人家怕咱这号的就别过去了。”若是有流氓做恶当次英雄也不错,至少朝地方上打个招呼的能力还是有的,可细想想又不是这码事。都是当地人,谁会害怕一个外乡来的流氓?“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人家和你交流起来费劲。”

果然和我邪恶的笑容无关,行馆的人直言不讳地承认西湖边上讨生活的人的确有怕衣着华丽人的习惯,却绝对和地痞无赖没有牵扯,这说来话就长了。

用行馆里人的话说,当地吏治上绝对过硬,撒野就是死路一条。可西湖边上那些人大部分不是当地人,大多是周边地区弃耕的农户来这里讨生活的,来的几乎都是自耕农,家里大田地的那种。

这是个什么道理?自古只听是佃户委屈多,自耕农的生活自在,尤其关中地区的自耕农都和小地主一样,地多人少的年代。不但生下来就有土地分配,而且朝廷鼓励自开自种,像程家这种勇于开荒的家族是要挂了大红花游街的。想朝深处问问,行馆的工作人员忌讳我的身份,只用刁民难治的话来搪塞,再就问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这么解释就能理解这里人怕我们的行为,首先风调雨顺却宁愿放弃田产不种就是罪过,逃避税负徭役这可是重罪,一家一户的还好说,可按行馆官员的说法就以属于集体犯罪,大面积逃避了。

“这边赋税高?”

兰陵摇摇头,“地方上强加于民的可能也有,说不清楚。记得咱们过来时候看到的景象没?”

旱地还好,这边水田的景象实在配不上鱼米之乡的称号,好些地方荒芜,只有大户人家的田产还有模有样,估计就和自耕农逃避的现象有关。能弃耕,那就真是活不下去时候才有的心思,想像不出这是个什么境地,至少和颖为了一块田产争破头的行为不吻合。

“水田,水田产量比旱田高吧?”兰陵有一定的农业知识,绞了绞手上的丝巾,能看出今天的遭遇让她很不痛快。

“若只拿稻米和麦子的收成看,水田高些,可不能这么算收成。”

回想自家的种植结构,或者单比麦子来说是比稻子亩产低,可征收同样赋税的情况下,旱田的优势明显得多。麦收的时候才插秧,也就是说水田里除了一年一季稻米再都干不了别的,可旱田麦收后套种高梁、黄豆、荞麦等等粗谷粮的收成远高于水田,而粗谷粮一样可以算到官粮里上缴,只要老天作美,自家留下的存粮数量可观。

道理一想通,按赋税来算,若我家只收麦子话,这年头亩产本身就少,官粮一片……王家的官粮还好,象征性的征收,若实打实的算下来的确也面临逃难的地步。

“这么说的话朝廷赋税征收的不合理?”兰陵皱眉,“可已经比前朝要好得多了,历代不就是这么下来的么?”

“可历代的皇家都出自北方啊,南边百姓的疾苦怎么才能传到你们耳朵里?不亲眼看看,谁能知道种良田里还能种到逃难的地步?”没道理的话,胡搅蛮缠而已,说出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才不是,皇家从小都知道这些。”兰陵想给李姓开脱几句,可事实面前也圆不了话,叹口气,自我安慰道:“这么大疆域,总不是都能如意的。这次你巡查三季稻不是也就是解决这问题么?”

逃难啊,有了这个经历,兰陵再都没有看景致的念头,顺了最近的路途朝岭南赶,如逃难一般。进了江南道越走越荒凉,印象中的青山绿水都变成穷山恶水,官道越修越颠簸,有兴致的时候也就顺路看看,没兴致俩人几天不见面,她前面去,我和二娘子后面跟了,一路直下岭南,掐算了路程,再有三天上就该到农学里的试验基地了,终于可以歇息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吃里爬外

更新时间:2007-3-25 9:48:00 本章字数:5366

我一旁笑,兰陵一旁捶胸顿足。种甘蔗么?种啊,没人拦你,还想投资几万贯,投啊,没人鸟有钱人。

镜中花,水中月,没出过长安的人就兰陵现在这样子,很好,这下长见识了。泱泱华夏文明呈传数千载,什么百家争鸣,什么焚书坑儒,什么远征匈奴,什么奸雄纂世,该出的花花都出了,能写到史书的都写了,就算史书里不屑记载的也由地方百姓代代相传下来,去陇右有故事,去关中有故事,去中原有故事,甚至去江南也有故事,可大家唯独遗忘了岭南这个地方。

不用感慨,秦始皇修建潇贺古道在岭南实施驻军开始,岭南才开始正式和外界有了联系,用百越人的话解释,这是一场无尽苦难的开端。民族间的融合从来都不需要媒人,不用聘礼,没有花车,铁马金戈的杀上门来的不速之客耀武扬威地传递自己强势基因,伴随了一系列种族灭绝制度,强大的一方留下来,弱小的一方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这就是融合的主题,亘古不变。

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强者也有的衰落的时候,不知道是该替百越人高兴呢,还是替秦始皇难过,宏伟的移民征服计划实行得并不顺利,短命的王朝没有能力再朝这个目标继续。长途跨涉过来的兵卒们忽然发现自己的理想伴随服王朝的覆灭破碎了,曾经的文明社会忽然成了人间地狱,争战四起,硝烟密布。于是很多人选择了留下,留在这个自己试图征服的地方成家立业,用自己手上的利刃和智慧打出了一片世外桃源。

尘埃落定,但西边日益强盛的胡族吸引了新王朝的注意力,马背上的民族对国家的威胁远远大于柔弱的百越人。虽然睿智的国君希望将岭南重新掌控在自己手里,也不断付之行动,但受条件限制,难以彻底改变岭南对国家的认知感,即便是远洋贸易让这个朝代冠以黄金王朝的美誉,可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原住民们普遍对自己的归属有疑问,对北边来的一切事务都保持警惕。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总是征伐伴随了融合而来,一遍遍的尝试,一次次的总结,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不愿意放弃,可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是力不从心,他们的努力或多或少对岭南有所改变,就眼前这幅景象来看,变化不大,很不彻底。

这里唐人和原住民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从服饰上就能看出来,从走路的姿势,从说话的语调,饮食习惯,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有海,有山,有林,话是这么说。来这里的人首先称赞这别具一格的景致。可这么美的地方真要过好日子不容易,首先是交流上,原住民对外来者时刻保持着一种莫名的警惕,即便是你大声给他们说唐帝国成立了,你们被解放了云云,他们会反问:和我们有关系么?

有农学的负责人告诉我个事情,试验田建立初期招募的人手时就遇到了困难,尽管有政府支持可当地人不愿意帮助他们,这不是说农学抢了谁家耕地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情,可外面的人若准备耕种的话无疑是想长期地住下来,反客为主的行为让当地人很不痛快。

我也劝解过农学的负责人,毕竟我们不是怀了恶意来的,往后三季稻推广开来就他们领略其中的好处就再不会反感。毕竟这里逐渐也有了学堂,也有不少江、淮两道过来扎根做生意的大族。迅猛发展的商贸关系对民族间交流、理解是个促进,等他们习惯了全新的生活方式后就自然而然地有了认知感,也会为帝国前线的每一次大捷高声欢呼了。

兰陵说得也有道理,主要是人口。唐初,战乱后锐减的人口数量才慢慢恢复,岭南人烟稀少,汉族还没有条件在这里形成人口优势,即便是分配上出现危机移民的首选也是北方,相对落后环境恶劣的岭南则无人问津。

没有支柱产业,没有让朝廷注目的产业环境,这年代的远洋贸易还没有红火到能让这里一鸣惊人的地步,不可能养活太多的人。而落后的农耕基础也削弱了岭南的影响力,加上交通不便利,朝廷不愿意在四处用钱的时候把大笔的钱粮来建设一个貌似鸡肋的地区,对国家来说不合算。

“都需要改变么?”讽刺,对我对兰陵都是个讽刺。造船啊,蔗糖啊,现代化的港口啊,当一切都成为现实的时候,强大的唐帝国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认可。

“可海船作坊的确已经筹办得井进有条,你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兰陵嘴硬,至少农学的育种基地和屯门山的改建工作开展得的确不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亮点可言,甚至广州给我的感觉不过是在不同的国度里修建了个唐帝国的大使馆而已。

“总要改变的,只是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终于了解发配的残酷了,一说流放岭南,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巴不得有这种流放机会,可对这年头所谓的文明人来说就是个灾难。很好理解,政令不通,语言不通,道德观念不通,价值观念不通,条件恶劣,生活环境一无可取;自古发配、流放的官员、人犯在路途上就死了大半,不是走死的,是愁死的。

“你说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和长安一样?”兰陵对岭南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各式各样的新奇水果,正赶到季节上,每天抱了一大盘子吃个不停,忽而就和怀孕一样,可厕所里跑几趟就看不出是个孕妇了,掐算了时间,也该有个迹象,很神奇的人啊。

“我从没想过这里能和长安一样。用武力改变?烧了原住民的居所?拿走他们的水果?砸毁他们的信仰的神灵?统统围起来劳动改造的同时接受所谓的教化?不接受的统统枪毙?”

欧洲人干这个拿手,一方面承认原住民的权利,一方面又用武力去改变他们的价值观念,同样的事他们不但在自己的大陆上干,跑了别的大陆干得更起劲,所以我曾经还费了N大的力气才拿了个该死的英语四级证书来保证我能顺利地找到一个根本用不上英语的工作。

“是个好办法。”兰陵用力地拍拍我肩膀,朝我嘴里塞了根指头大的香蕉,笑着叹了口气,“挺好,就像你说的,一个人活着总该体现自己的价值,哪怕吃得比别人多也是个优点。给这么多人圈起来怎么也能当劳力用了,唯一的优点可不能放弃。”

“你真的想这么干?”香蕉不错,口味好,若掠夺香蕉也能成为一种暴利行业的话,我不能保证朝堂里那些老军阀还能置岭南于不顾。

“去死!”兰陵顺腿踢了一脚,“这话说出去就不怕塌了祖坟?”说着扇了扇小褂朝我斜了眼,“本打算在这里住得久些,可当地一没给我修行宫园子,二来带的厨子已经黔驴技穷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弄我喜欢吃的饭。所以你赶紧将三季稻的事情办完。我们朝淮南去给孩子生下来。哦,这么多水果有哪样可以朝长安带的?你农学里有精通的人,问问。”

兰陵这话就是投降了,她发现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找个离开的台阶,最早是蚊虫叮咬,下来嫌水质不好,再下来说人家气候老让她觉得身上不利飒,今天改挑饭菜的毛病了。

三季稻在岭南道和江南道并行试种,没多大障碍。有农学里带来的专家督导有没有我无所谓,我巡视的工作圆满完成,兰陵的出现让海船作坊军心大振,俩人随时能走,毕竟这些都是给生孩子找的借口。

“我下厨,让你带的几个烂厨子学着点。不会做就说不会做,埋怨可不对。”笑着捏捏兰陵鼻子,老这么闷闷不乐对身体有害,这些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东西,由点到面的改变需要潜移默化的时间,如今朝廷在广州地区下了本钱,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只是我和兰陵来的时间过早,相信十年后再过来一定不会再这么垂头丧气了。

既然来了就要过得舒服,活得自在。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所谓海景花园里吃生猛海鲜的条件都具备,这在当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对我来说即便不种甘蔗,在屯门附近修建个似模似样的大宅子还是没一点问题。

“就住下,吃穿我搭理,有我在还能让你饿到了?”拍拍胸膛,指指简易行宫周围的环境,“这里不错,来的时候你不是被海吓傻了么?若再住得近一点就更好了,坐了山头看海的景致可不是长安那帮人能领略的。”

“嗯!”兰陵起身支起一扇窗户通通风,“的确,每天都去看看,老看不够。”说着抱过装满贝壳的箱子朝我显摆,“岭南的东西长安也有卖,可竟没有一件比我箱子里好的。守了这么美的地方却过不上好日子才可惜了。”

兰陵忽然有了个想法,利用当地优势大力兴建造船作坊和航海学校,立志为大唐航海事业做贡献的有志之士都可以享受由内府为首的航海股东会所赞助的补学计划。一来算是来岭南的地域补贴,二来航海业一旦成为热门产业的话,不但拉动当地的基础建设,良好的待遇还能吸引更多的人参加到这个事业中来。有了这么些港口、船只、船厂,加上日益频繁的海上贸易,岭南在地域影响力不断提高还会吸引到朝廷更多的关注,促成一个良性循环。

“嗯,有魄力!”大拇指先赞一个,兰陵这么多年的生意不是白做的,对基础的地域经济观念认识透彻,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进行改变。可以内府为首的航海产业里的股东可不会这么想,他们愿不愿意将到手的利润这么大的投入进去还是两可。至少我也是股东之一,我愿意建船厂建学校来保证自己的后继利润,可我还没有伟大到建立一项为所有航海爱好者提供资金帮助的援助基金,没人愿意给自家投到这个黑洞里。皱眉问道:“你考虑过大家的想法没?”

“就知道你不愿意。”兰陵没理会我的问题,笑道:“我会想办法让心甘情愿。参与海商的人太少了,而且仅是你们这些蠹虫分享这杯羹有点不近人情,是吧?”

“什么意思?你说的蠹虫是指谁?你把话说明白!”佳肴也做了,酒足饭饱了,水果吃好了,就开始指名道姓地进行人身攻击,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闹的,”兰陵打了个饱嗝舒服地摸摸肚皮,“我问你,当时航海计划前你给我说了些什么?”

“我说啥?”不记得了,估计一激动说了些宏伟蓝图之类的屁话。可激动时候说的话算不得数,我可没说要成立航海基金会,想把我捏到手的钱再抠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你说的我也忘了。”兰陵笑得欢实,好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得捂紧自己的钱袋了,通常这样的笑容对我来说不是好事。“为什么不让有能力的家族都参与进来?我觉得有必要起草个相关的律令,设置一个管理航海产业的机构,统一地进行许业令考核。统一在屯门港交纳入港的赋税。这样不但朝廷从中获益匪浅,地方上也不用再为户部调拨发愁。”说着挑衅地扫我一眼,“唯一可惜啊,就是咱们这些蠹虫吃不了独份了,是吧?”

“关口上不是早有税制么?船舶往来都有交纳,不用再多此一举了吧?”心存侥幸,不能让兰陵在这个上面找突破,一旦形成统一的税制就让我们这些贵族活不成了。和一群见利忘义的专业商人竞争太没面子,关键再没优势。

“你听懂我的话了,却假装糊涂。”兰陵鄙夷一眼,拿了纸笔顺手就将自己的构思记录下来。首先是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将会衽统一的赋税制度,不再有贵族或内府以前所享受的政策倾斜;许业证将会由朝廷统一颁发,有实力的家族或商业集团都可以申请航海许业令。在经过考核后拿到许业讼的航海机构则有义务按照利润比例捐助航海事业。按照捐助的多寡来获得航海学院里生员的名额并享受一定的政策优惠。不过是个框架,兰陵吹了吹墨迹递给我,“想法就是这样,帮我细细规划一下,你有添油加醋的本事。”

“不!”首次站了贵族的面位上考虑利益的得失,兰陵的所作所为是在和航海股东们对了干,一旦形成正式的法令得以招待的话,道德受到冲击的就是我们这些原有的股东。要知道远航海会如今是个垄断局面,巨额利润的趋势下,这张纸片一旦生效……“我抗议!”

“抗议无效!”兰陵学了我口气摆摆手,“我才不怕你联合那几个股东和我作对。想朝里面挤的人多了,光长安显贵想染指其中的人……哼哼,你们这几个成不了气候。信不信,没有内府撑着,出海的早不是一两家,如今我把话放下来了,还不是一呼万应?”

无耻啊无耻!兰陵为了李家的基业放弃内府一部分利益理所应当,可不能把我们股东的利益作为牺牲品对待,虽然她自称怀了我的孩子,可……可老爸冤枉啊!

暴走,兰陵的话是真的,我们几个股东翻不起大浪,甚至连浪花都可能弄不出一个,看她笑得得意我就想给孩子他妈暴揍一顿!好端端的旅行嘛,穷点苦点,大家这几千年都不是挺过来了么,这么着急地变什么,难道真要把这个渔港变成深中集?社会主义开股票市场还有个摸索阶段,封建主义发放航海令就这么干脆?至少让我们这些股东们再摸索个四、五十年,等大家赚得不爱赚了再放开不迟嘛!

“我决定我你离婚!你这个吃里爬外不积德的婆娘简直太无法无天了!”手里手里攥了兰陵硬塞过来的航海改革框架打哆嗦,一口气给盘子里的剩菜吃了个精光,不过了,水果也干掉!

“我可不愿孩子没出生就顶个撑死爹的名声,小心晚上闹肚子吵我休息。”兰陵一上一下地张合着脚趾做孕妇保健操,半生不熟的调子哼了我才教的粤语歌,虽然这年代的越语和后世的粤语是两码事。

“你会遭报应!”

“等着呢,”兰陵点点头,很愉快地接受我的诅咒,笑道:“好了,再喊也没人来救你,趁了还能吃口饱饭,还不快把草案制定得偏向我们一边?”

“我们?你已经叛徒了,少和我这种革命义士混为一谈,代表众股东鄙视你!”举了兰陵递过的意向哗啦摇晃示威,“你等着,我会让这个玩意变得面目全非!”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海军

更新时间:2007-3-26 9:30:00 本章字数:5445

好嘛,爱国嘛,咱没说自己不爱国,当然要团结在李家皇族为中心的统治阶级周围脚踏实地的为国出力,为民请命,为大唐的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

大肚子兰陵公主是楷模,她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李家的统治,不惜牺牲内府和众股东蒸蒸日上的航海贸易收益为代价,自命不凡地起草了个新航海规则蓝图,作为资深航海倡导人的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让蓝图范本变得更富有针对性,更富有进取精神!

敬爱的公主殿下传达了此次南巡计划的要点,大唐由东至南沿海港口各有各的用途,从东海岸的卑沙城开始,途经登、海、越、泉、文六处都是国家准备大力投资的重点港湾,并钦定附近林区茂密的卑沙城和广州为一南一北两在海船制造基地,在不影响周边农耕减产的同时努力保持一个旺盛的建造势头。

“行,你等着,肯定旺盛!”

“你干什么去?”

“去画蓝图,见你烦,我上树画!”端了盘水果朝外面走,二娘子还行馆里等我一起坐海船呢。乡下人,没坐过那么大船,天天往屯门跑,央求人家带他上船转悠一圈,被当作神经病哄走了。

兰陵懒洋洋声音从后面传来:“明天早些来啊,还有事情和你说。”

和京城里不同,作为卫戍军区的长史在京里显摆是要被骂的,可到了岭南就翻天覆地了。哪个职务,军营前一站,堂堂中郎将那不是开玩笑的,军阶在那里摆着。就算没有巡视地方武备的军令,光接待也够忙活一阵。

二娘子可算是报仇了,卫戍军区长官的私人贴身警卫员,一旁还朝我打眼色,冲对面迎接队伍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努努嘴,“侯爷。就是那人那在给小的打出来的,还放话,说再纠缠就地正法。”

白痴,商船多的是,跑人家军管的地方坐船不是找死么?岭南道于屯门驻两个上府的军力,两千四百人的编制算是岭南道里比较大的军管区。由于此次皇家对屯门的重视。折冲都尉是专从卑沙城海港里挑选海务上的资深军官,曾经对百济作战时立下战功。姓曹名均,由山东赵氏族荐举。

“算你走运。若是京里问都不问就正法了。”鄙视地扫了二娘子一眼,掸了掸衣衫,露出在军营中历练的独特豪迈笑容大步迎上去,“前面可是曹都尉?久仰久仰。”

见我没有见官礼的意思,曹均反应极其迅速,两人几乎同时久仰对方。从容不迫地接待方式很有大家族风范,尽管二娘子一直挑衅地望了自己,曹都尉还是很热情地招待了这个前两天差点被自己正法的混蛋。

屯门舰队编制整齐,属于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战斗序列。曹均一上来就带领我参观军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曹均雄伟的旗舰。三层楼舰,长十三丈,高五丈,一橹三桨带备帆的多功能战船。太大了,老远就在外看的时候还以为是军管区的建筑物,不敢相信这年头能造这么大个的家伙,说是船,分明就是个移动的军寨。

说碉堡也可以,船体三面开女墙,每墙下伫立武士两名,随时准备肉博;吃水线以上两排暗窗开启后就是抛射孔,怒箭掷矛形成一个中程打击网,而舰梯两侧各架七具抛石车形成的远程打击火力网是最致命的。用曹均的话说,一般水战楼船就是靠了抛石车定战局,两拨油石砸过去若解决不了问题的话,艨艟和斗舰就已经和对手接阵了,而走舸上的突击队员在这三种主力舰的掩护下放手攻击对方薄弱环节,若海战条件恶劣,风大浪急之时,则放下海鹘对敌方完成致命一击,效果斐然。

屯门军港的舰队就是这年头的标准配备,楼船一只,载六百水兵;艨艟、斗舰各两只,艨艟一百五十人,斗舰三百人,每艘配走舸两条各为一个战斗序列,由楼船上的军鼓统一指挥,分、并自如,势不可挡。

厉害啊,曹均好口才,单单指了舰艇介绍就让我听得热血澎湃,如同身处激战一般,二娘子由收了挑衅之色,换了一脸的尊重。都是实在人,实在人说实在话,一无公务,二无巡阅的军令,打了考察海军船舶的借口,说白了就是来坐船的。

曹均会意,朝我一握军礼,挥手传令放将旗,擂军鼓,六营水手踩着雄壮的呼号声集合听遣。数百名水手列成两排,笔直的站在桥板两侧等待京城卫戍军区参谋长登船。

绞盘吱呀声听得人牙酸,大石锚随了水手的号子声缓缓收起,数百斤的缆线从码头扯开后,半载了四百名水兵的大楼船徐徐驶出港湾,刚随了曹均走上楼船顶上巡阅军威,忽然背后三阵鼓声回应而来,临排的两艘艨艟、斗舰,八只走舸徐徐开动,尾随而至。瞬间,斗舰接鼓令与身畔的四只走舸已经和楼船并驾齐驱,左右形成护卫之势,一时间鼓声齐鸣震耳欲聋。随了曹均楼船上不停的将令,艨艟上放下三艘海鹘各搭载二十名勇士扬帆冲向舰队前列,兵卒手里的矛枪射了寒光犹如勇往直前,犹如御敌接阵的派势。

心潮汹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板平个脸注视这曹均的一举一动,这时候中郎将要有中郎将的派头,虽然左武卫里常有大型演武的场面,可站了楼船上检阅这个星球上最强大舰队的心境……反正二娘子够丢脸的,满脸胡子茬都竖起来的感觉,大口喘粗气激动地眼泪汪汪,趁曹均传令击鼓转舵的空档,狠狠一脚踹二娘子胯上示警。

旌旗猎猎,战鼓阵阵,以楼船为中心的雁形攻击阵式已经展开。这可是这年头的航母战斗群,浩淼的海平面上耀武扬威的感觉太那啥了,老子站了指挥台上呢!不行了,心脏快跳出来,可恨啊,对面没个敌方阵营练练手。要不就这么朝东开下去找个国家融合一下?

咱这人出息不大,本来就澎湃到极点,心里再这么一YY,估计就和二娘子那恶心样吻合了。下船的时候觉得下巴有点疼,可能一路咧个大嘴没合拢被海风刮的。怎么道别的记不得了。二娘子得了多动症,一路手舞足蹈没歇息,行馆里靠了门框子朝人家招待人员傻笑。吓得大伙以为这毛胡子是个玻璃,反正这俩毛胡子上官都怪怪的,和往日不同。

几天没刮脸,幸亏没刮脸,要不今天一幅小白脸模样坐船激动成小红脸就完蛋了,就这样了挺好,要保持武官的威武形象。

耳鸣,鼓声震的,不过值得,下次还来。后悔没把祖传的盔甲带过来,顶盔贯甲地站了上面才帅,也没个摄影器械专卖店,怪可惜的。

“昨天跑屯门发疯去了?”一早兰陵就揪我胡子,“看把你美的,光听擂鼓,以为起了战事呢。”

“谁让你上次不带我?这次我一个人去,整整一个舰队,气派大了。”顺了顺毛脸,大马金刀地往藤床上一坐,“这一个舰队就够了,弄不好直接给望乡台打下来!”

兰陵笑吟吟地白我一眼,“小心我告你一状,你昨天的行径可够罚半年俸禄的。”

“随便,看不起半年俸禄。”拿半年俸禄巡阅下航母编队的海上演习简直合算死了,就应该开展这个服务项目,下次领颖和二女过来一起享受下才对。一边得意地回味,一边赞美道:“不错,我朝军力鼎盛之极,盖世无双!”

“你啊,”兰陵抬脚踢踢我,“心里美滋滋的知道盖世无双,可一说到正事,你就没点正经模样。你昨天叫嚣的什么蓝图呢?拿来我看。”

“没,没弄。”一摆手,起身朝外走,“见你烦,我在树上弄去。”

“回来!”

“啊?还有啥交代?”

“怎么就没点武官的样子?可惜了一脸胡子。”兰陵朝藤床后移了移,示意我坐下,“话你能听懂,也知道这么一来对我朝的好处,既然是个长远的打算,怎么还是舍不得手上的那一点薄利呢?”

“站了说话不腰疼。”掰指头给兰陵算帐,“内府……哦,就你李家把持了船厂,又把持了学院……”有点大逆不道,赶紧换个措词,“不是说不应该把持,作为皇家应该的权利,可这么一来留给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就剩下贸易这点利润了。刚尝个甜头,又这么一放,你站我们几家的角度上想想。”

“嗯,是够可怜的。”兰陵嘲讽的口气接过话去,“皇家可没有把持造船,如今放开了更不会把这些捏在手里。内陆河道也用船,海路也用船,这些也不是全是官造,只是统一管制罢了。”

“我说的就是这意思。内府一旦插手造船的业务,你这边学校里捏了人才,那边又大把投资兴建船厂,还狼外婆一样告诉大家:我们不垄断,你们也可以造。当人都瓜子呢?人家一条船造两年,你内府这么一来半年就好了,谁争得过你?就跟了喝了口汤带带砸碗的。”指指兰陵铺开的海图,“等过几年我看连军港都不一定逃得过去。全你内府的造船厂。”

“少转移话题,我说的是海商,”兰陵嫌海图惹眼,卷起来扔一边,敲敲桌子,“就算是造船,没有大量海商往来的推动,光凭了咱们几家来一船赚一船,什么时候能把大唐造船的本事提上去?你不是也说过跑远航船只的质量最重要,光碰运气的钱赚一天少一天的话么?”

“好,算我说过。”点点头,咱大丈夫不食言,“那我们的损失得从内府里补,你得有个让我们安心的措施。大姐,兄弟们跟你混的,你就是为了内府的威信也不能让自己人受委屈不是?要不往后说你好话的人不少,可一说拜码头就离你远远的,谁愿意跟个利人损己的老大吃饭?”

“这倒是。”兰陵见我说得诚恳,也没再朝下追究,“你想想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如今倒不是内府一家做主,朝堂上的压力也不小,提高战船的战力迫在眉睫,军武里如今的战船很不满意。若不大兴造船业,仅有的那些造船作坊根本供不起。要知道吐谷浑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什么意思?他们又打算干什么坏事?”这话自家人说和闲聊一样,可旁边不知道哪些个国家又要倒霉了。没有听到风声啊,估计是几个重臣又私下戳火李治去打劫。还保密,不屑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知道。

“辽东的事。刘仁轨老早就提过,不过就是越来越急迫,你该知道的。”

“哦,老不死的!”知道,可当时没当一回事。看来老家伙贼心不死,着急想给辽东的场子找回来。“仔细说来听听。”

舟船业建设水平的提高是提升水军战力的一大要素,于建造商船的基础上努力积累制造大型战船的经验。在吐蕃日渐衰落难以对大唐构成大患的国际形式下,是着手准备彻底解决辽东遗留问题的时候了。

辽东国际形式复杂,北有靺鞨虎眈眈(沈阳以北),东有倭国意图不轨,西有突厥解放组织阴谋复国,这个大环境下想平定整个辽东的任务艰巨。唯有水陆并济,靠水军于倭国释压,陆上切断靺鞨、海上斩断倭国于半岛的联系,一举拿下!

拿下什么?如今唐帝国在对外军事的走向上有把军事打击扩大化的趋势,对朝鲜半岛俩生不如死的国家忽然又发生了兴趣耐人寻味。这不是根本,若只为百济的话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就算扫平新罗这个盟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唐帝国平定高丽后,倭国在半岛的利多益大打折扣,已经开始斡旋,试图几家坐下来规划一下唐帝国插手半岛事务后新的势力范围。

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靺鞨。辽东大部仍掌握在靺鞨各部的手里,广袤肥沃的黑土地,取之不竭的林木,唐帝国对这里早就垂涎三尺了,一直没成熟的条件,西北战事激烈一直没能腾出手来朝这边拓展。吐蕃人垮塌得太快,唐帝国这架正高速运行的战争机器却难以停止下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靺鞨人成为另一个军事目标,朝鲜半岛不过是个陪葬品,至于倭国,好自为之吧。

从整个战略构想来看,我认为刘仁轨有和杜风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的嫌疑。老刘的心胸并不开阔,身为一个鸡肠小肚的宰相很让周边的同仁头疼,用我的话说,兴师动众地拿下朝鲜半岛多此一举。

有新罗牵制了百济和倭国,大军直接挺进辽东谁能抵挡?无奈老刘的朝鲜情结难以割舍,若说当年的半岛作战非常圆满的话,其中最委屈的人就是刘仁轨。老刘身为文官却戎马苦心经营经年,一心荡平百济扬眉吐气之时却新计划实施的影响失去了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大功落在苏、薛两员武将身上。

自己默默出京,又默默地归来,虽然一路从给事中干到今天这个场面,可大家仿佛已经忘记朝鲜半岛上那个曾经铁马金戈的刘仁轨了,一说就是为官清正,刚正不阿,甚至在农学上一系列的功绩都是赞不绝口,可朝鲜半岛已经成为老刘心中永远的疼。

“看来老刘很不要脸啊,以取靺鞨为借口又想杀回辽东去。这么大的布局,没三五年的经营怕不行,真的把百济打下来有用么?”

兰陵展开海图,指了指新罗金城下林立的岛屿,“东可以断倭国染指半岛,北可以于陆上合击靺鞨西盐城。”

战争贩子,不知道刘仁轨怎么想的,曾经俄国人想这么蹦一回,没蹦了,让日本人从这个地方蹦过来了,难不成老刘想这么蹦过去?不知道老头会不会打水仗,这可比端了支水枪乱喷的难度大多了。

“你们就这么看着刘爷爷发疯也不管管?杜风那老人妖估计在里面没带好头,他兵部尚书坐那么久了,也不说赶紧拿李义府给他换下来?还是老李人好。”

兰陵捂嘴笑,“我可不敢管他。杜风也没人能换。人手里可攥了高丽、突厥、吐谷浑三份功劳呢,李义府是明白人,打死他都不会去坐那个位子。”

“要不我坐?这三份功劳我也出力了,按品级提到兵部尚书也不为过。”

“真的?”

哦,”一脸肃然地摆摆手,“咱们还是说说怎么让你当好龙头老大的事吧,其他的由他们闹去。”

“嗯,你就是躲了后面出坏主意的本事了,”兰陵笑着凑过来揪了我毛脸一把,“往后孩子生下来我可不许他长毛脸干白脸的事。”

“滚!信不信我抽你!打的就是孕妇!”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初见效果

更新时间:2007-3-27 9:43:00 本章字数:5546

“你干什么,手舞足蹈的?”

“掏耳朵,”坐了藤椅上伸了指头猛朝耳朵里挖,没二女跟前伺候就是不方便。上次巡阅舰队鼓声震耳,弄得耳朵里老是痒,每天都得掏一会。看来这年头领军人物也受罪,失聪了算不算工伤?躺了兰陵腿上指指耳朵眼,“帮我拿小棍掏掏,里面有块大的,就是出不来。”

兰陵没给别人干过这么复杂的活,有点犹豫,提起我脑袋朝藤床边沿抖了抖,在后脑勺拍了拍,试图借助震荡和万有引力清理耳孔。

“嗯,好了,掉出来了。”趁兰陵犹豫是不是把我脑袋在床沿上磕磕的时候赶紧将头收了回去。还好,她还没有拔佩刀掏耳朵的心思,为了安全,往后这种业务还是少麻烦公主。

“是么?”兰陵不喜欢半途而废,见我表情明显不诚实,一手扣住我头顶的发纶提溜过去又脑门上拍了拍,“先在外面震震,松了就好掏了。”

“你侍女伏侍你的时候这么干的么?”有种翻碗倒糨糊的感觉,很不人道。

兰陵摇摇头,“以前宫里跟了教授识字的时候,我们几个小的想偷懒他就是这么干的,明白么?”

点点头,她故意的。周详完善的航海制度想一两月完成不可能,想从我和兰陵手里单独完成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两人朝港口、船厂里跑了N次想从别人那收集点有用的讯息,讯息不少,可忽然要考虑进去的事情更多了,反倒让思绪越来越乱。

看来制度本身就和民主不沾边,想一次完善不可能,只能选按照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制定。往后在失败中吸取教训,不断地用挫折来完善。所以我建议俩人分开,你按你的意识制定,我按我的意识制定。然后回京城前将两人的想法融合一下,必要时再把精英股东们召集起来制定个对我们更有利的政策,反正先行者不能吃亏。

“我觉得钱庄有义务承担一部分,航海基金会由钱庄牵头的话……是吧?”

“为什么?”兰陵朝我瞥了眼,“因为你不满意我掏耳朵的方式?”

“有一部分关系,”给作业扔一边,躺藤椅上舒展下四肢。“都撂开换换脑子。你最近怎么样了?赶紧一生还得去淮南看看,一来是银监的事我得有个分派,二来王家在淮南的生意筹备工作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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