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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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怪怪的,还不好回答,明显窝屈人呢。“不管有没有毛病,行贿首先不对。再说了,钱庄虽小,可事关国家社稷,容不得有人冷嘲热讽。”

“噢!”兰陵恍然大悟,屈身仰头朝我眼神对视半晌,“真的?我怎么看你神色反常呢?”

“去!”给面前兰陵椎了把,换回往日神情一屁股坐了软塌上,“就光说行贿的事你知不知道、想钱庄往后利国利民呢,还是就此祸国殃民。”

“本来是知道,可少了山楂丸后就不像送出去的东西了,不敢确定。”兰陵忽然笑了起来,上来给我脊背上砸了两拳,“先拾你认个错,不过看我面子上这次考核别为难钱庄,知道你打算给银监立威,不能等了发准业凭证后再动手?”

“认错?啥错?”难道她知道我故意揭她揽存的事情?不会吧,毕竟这事不是那么显眼,银庄不会想到我要在这里面挑刺吧?

“山楂丸的错!”兰陵不好意思地踢我一脚,“本来下不了面子给你直说,毕竟当初我拾你放了话,让你别姑息,该严惩就严惩……送东西的事也和我没关系,他们外面这么干的熟手,礼拿过去我才知道。”

“哦……”这下我理大了,心思忽然变的话泛起来,有一盒山楂丸打底,这思维灵动得不得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后继有人

更新时间:2007-5-5 10:04:00 本章字数:5583

“现在咱俩把感特啊,利益啊,暂时先都放下,作个小排演。”山楂丸的效力发挥了,思路清晰得不得了,这玩意以后要多吃。

兰陵不明白,疑惑地看了看我,但还是点点头答应,“排演?”

“咱俩各自扮演个角色,你是公主,我是银监。

“废话,”兰陵皱起鼻子笑了,“你以为咱俩是什么?”

“不同,咱俩分开时候这两个角色都能扮演的很好,可一在一起,那就不好说是什么关系了。”扳了指头拾兰陵算,“夫妻,狗男女,孩子爹妈,知己、有意伙伴,竞争对手,斗殴的肇事者和受害者,泼妇和猥男……别打。”笑着给兰陵的手捉住,“看,咱俩在一起世间万物都扮遍了,唯独不像公主和银监。这次要全心全意的演好,入戏啊,所有都抛开,只有公主、银监各自的身份和立场,开始!”

兰陵很配合,晃了晃神,神态利马变得严肃起来,雍容高贵的气息扑面而来,长公主的威仪很实在,老本行了。

“等,等一下。”括刚说完,兰陵拧了拧眉毛、凌厉的眼神直射过来看得人后背凉飕飕起阴风。看来给长公主当寻演兼对手角需要莫大的勇气,语气一转,“长公圭殿下,请您稍候,下官还有一事未言明。下官有两个角色,一是银监,二是发自您心头的问句。第二个角色没有实质的人物,就是些疑问而巳,会穿插在过程中不定时地发问,每次提问您务必试恳地解答。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老天爷和土地爷今天休假。咱俩需要的是发自内心的坦诚。”

“不,”兰陵吃亏的模样朝我虚打一下。“我也问你、这样才公道。”

“山楂丸很不错吧?若行贿的换个人。你是不是也会收下呢?”音刚落,兰陵首先发难,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是公主还是疑问,但我得遵守游戏规则。当演员不容易啊。

“贵是贵了点,味道不错。如果下次还有人送,我想……其实我这种性格,很难拒绝这种礼物。”

兰陵满意地笑了,长公主的威仪重新回到身上,“看来银监你很不称职啊。”

“是啊。”苦笑的点点头,抬头反问道:“公主殿下既然对下官品行了如指掌,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安排在下出任银监一职吧?”

“一半是。”兰陵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你这种行通却不称职的人来监管监管是最合适的。”

“别一半呢?私心?”

兰陵点点头,叹口气,“谁都有私心,我又想让李家、让大唐世代兴盛。又不愿把这些年内府取得的地位拱手于人。”

“是内府在大唐取得的地位还是你在内府取得的地位?”

“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么?我也不清楚。”兰陵眼神变得迷茫起来,难以职舍间弄得自己很疲惫的样了,摇摇头,“不清楚。”

根结就在这。若三年前的兰陵断然不会作出朝我家行贿的举动,她当时的立场还没有这么暖昧,李家和国家的利益总是放在首位。就算一年半前钱庄成立时也给我说过该办就办,绝不姑息的话,说明当时她依旧能拿住分寸,毕竟孤身无依的她对李家的感情还是最贴近。有了孩子后,当娘的心里难免起的滞绊,在李家、国家里又多了个甘蔗,所有的立场都打乱重新洗牌了,未必是刻意而为,但潜意识发有了变化,母子一体的新利益***在兰陵心中依然有了朦胧的轮廓。

“您监领内府,统管钱庄;下官作为银监则要时刻监督钱庄的运营状况,这就是说您、我二人之间存在一种监管与被监管的联系。你对内府利益负责,我对国家利益负责,你赚得过于离谱是国家的损失,国家卡得太死对钱庄也是个灾难。是对立、背道而驰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发有交集。”

“以前你讲过,鱼和网的关系。”

“是这道理,在网里鱼挣扎,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活空间,这没错。若网编织得不够严密让鱼跑,这也是允许的。但你不能买通我刻意网开一面……”道理好讲,可这其中许多变量不好拿捏啊,只有鱼和网的关系显得单薄了,难以成立,但这只是起的因头。

兰陵太聪明了,聪明到第一时间就发现我话里的破绽,脱口道:“少点什么。尤其你还是个一撞就烂的破网,根本不用费心去找空子钻。”

“会有渔人出现的,修补或替换我这张破网,再将水里的鱼一网打尽。”这才是今天要阐述的重点,是我一直担心的。钱庄如今的规模还小,危害微乎其微,所有的人只看到它利好的一面,但内府有能力让它短时间里变成桩具破坏力的怪兽,到时候……

兰陵沉吟许久,“现在没有你说的渔人,那就等鱼再肥再大些,大到……”

“大到可以鱼死网破?”这括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屏住呼吸紧盯了兰陵表情,我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就是问她也不会说。

兰陵没有让我者出端倪,面色平静如水。一风吹过,水面泛起曼妙的涟漪,绽放的笑颜吹散了屋里沉闷的气氛,暖风化雨般的语调流淌出来,“知道么?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会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又吃掉山楂丸,又在钱庄上挑刺,又要让我心里不记恨。”

“什么意思?”

“我不想有鱼死网破的哪一天,也不愿意骨瘦嶙峋地被禁锢在网子里。”兰陵笑着摊摊手,“想在你编织的网子里找漏洞得先比你本事,可我至今也找不出个比你强的家伙。所以……无能为力呢。”说着从棋盒里抓了三颗棋子出来等边摆在案几上,“渔人,网,鱼,这对鱼来说不公平,已经有网套了身上。还来个操持的多一副枷锁。不过也变得更容易,笨渔人操持个破网,两不相宜;比原先光有网的效力还不如,而你这张网也因为这个笨渔人变得难以施展。何况鱼愿意,网愿意不?你毕竟不是这张网的全部。”

“所以……”

“所以迟了,你现在想找个渔人来已经晚了。跑不了,退不出去了。”兰陵笑得甜蜜,我突然莫名产生种被蜜糖沾裹住的蜜蜂一样的感觉,进退两难。兰陵抽出一打我曾经给钱庄做企化时候留下的手稿晃了晃,“说实话。钱庄运营那块我没看懂,可监管上我却明白个大概。记得当时咱俩因为道德和制度的争论吗?你走后我很细致将你打算在钱庄里实行的监管制度反复阅览,每看一次都有新发现。只能说佩服,越来越佩服。”

“……”彻底混乱了,不知道兰陵想说什么,嘴里说着佩服,可明明显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曾经教过我,等边三角形是最坚实的形态。我做过试验,的确是这样。看的次数多了,不经意的发现你的制度里就好像大大小小的三角一个套一个,鱼、网、渔人三角关系不断的变换。不愧是你标榜的相互制约、相互协调,相互监督。”说到这里兰陵不禁呵呵笑起来,很鸡贼的样子,“看起来这种管束制度在你心思里根深蒂固啊。可我不明白你当初答应按受银监职务时候的想法。仅仅钱庄、银监两点明明不符合你心里标榜的三角,为什么当时不提出来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不提出来,可能过于自负了吧,认为在这个领域里当世第一?

“说啊,排演没结束呢。”

“不清楚,”老实地哭丧个脸,“当时……当时没想这么多,但的确不是三角形。”的确不是。

准确的说,银行、央行、金融审计部门三点才能构成一套简易的监督运作体系,而且在这个系统之外还还有数个对中央职权负责的三角形来完善。整个体系地构架需要反复尝试才能达到平衡,这得靠时间来印证,即便是一千五百年后的多重保险体系也未必敢说万无一失。只要人类社会还在发展,制度就永远不可能完善。

而银监这个位置是将央行和审计部门的职能合并了,将坚实的等边三角变成了一条软塌塌的直线。从钱庄行业诞生来看,这是进步;但从银监制度本身来说是管理机制的倒退。我心里明白却没心思纠正,而兰陵却从我当初定制的制度里看出了端倪。

“我来替你说。”兰陵胸有成竹的坐端正,一字一板细数。

第一,自以为是,你有这习惯,而且不是一两次了。

第二,懒惰,赶紧有个说法先搪塞下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不想过于操持,下不了心也下不了力。

第三,敷衍,或者有那么点责任心也决不是想为国利民,你是行家,行家自然有行家的尊严,唯一怕对不起自己的本事,这是你唯一得意的范畴。

第四,留了私心,既不想在这位子上久待又明白这位子的价值,一旦形成三角牵制就会把银监职位的效力消减许多,自己可就不能独自品评山楂丸的味道了。

第五……

“停,停!”还叫不叫人话?还第五,死的心都有了。一丝不挂了还不停,这剥皮呢,一层层朝下刮。原有的那点底气被兰陵全打散了,她就给我连肝带肺地都研究透彻,我内心里自己都没成型的潜意识就这么血淋淋给提溜出来摆在眼前。颓丧道:“至于嘛?你等着,我回去就给山楂丸都送来!你爱咋开咋开,你爱揽存揽存,我不管了!”

“恼了吧?”兰陵一把揪住我按住,“还男人家,这点话都受不了,往后笃娃还和你学呢,叫我怎么放心给娃交拾你这当爹的?”

“可你这当娘的有点太损了,往后容易给娃教坏。”

兰陵笑了。”咱俩各有长处,你的本事我学不了。真的,你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是吗?我以前咋没听过有人这么夸我?至少来唐朝前没有。虽然心情不是很好,可这话从兰陵嘴里说出来让人浑身舒服。

“你留了私心,我也留了私心。于是现在变了这个样子,想罢手都迟了,其实我也没打算罢手。”兰陵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大笑,“起先就规划好,礼你收了的话那往后钱庄就一帆风顺,我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提行贿的事。装做不知道;若给我送回来的话,我也准备了对策,”说着拿了一打文表递给了。“是内府监管钱庄自律的规定,内府也不会坐视钱庄超脱控制。”

“哦,”接过来准备翻阅,却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你还是不周全,没想到吧?”

兰陵捧腹大笑,朝我脑门戳一指头,“是啊,真没想到呢。收礼的见得多,退礼的也不少,可头次见收一半退一半的无耻之徒,弄得我一开始都有点不知所措,要不才不会让你拿了先手排什么演!”

这就对了,看来我这个兵法家不是浪得虚名。创意。

不单单是钱庄自律操典,里面竟然涉及款项的运作和投资安全防范问题,起码在银行业里也算得上比较周全了。

投资分为三种,一种是投往户部,经户部核查后作为二次投资形势发放给工部,主要投放在国家垄断的采矿业,不允许民间参与的矿藏开采行业是最大的受益者,为不影响大唐民众开矿废耕,甚至连引进域外劳动力的成本都算在里面。采矿的收益流回户部收归国有,相应支付双方都能按受的利息给钱庄。

死钱变了活钱,不但产生了效益还促进了资源开采的良性运转,给国库支出减轻了压力。这样有利于金、银、铜的逐步积累,通货市场也得到了丰厚回报,更多的金属货币流向市场能大大减轻了如今铜币的压力,商业运作更方便,国家的货币政策趋向灵活,更加容易调节、控制。

第二种为民间投资,首先针对的是内府和具有一定信用的实力家族,通商、作坊、沿海、远海贸易。一旦形成稳定成熟的资金收放体系,民间商贸活动会有质的飞跃,市场更加繁荣,民间财富积累兴旺。这点很重要,兰陵用红笔写下来,可能是给某人注释吧。

的确从侧面拾李家解决了个难题。门阀的力量不可小窥,不管是家规和家族收益都是独立在国家制度外的独立体系,彼此间难以形成交集,一旦起事,雄厚的财力和游离法制外的家族规章制度会给国家造成难以算计的损失。但兰陵似乎找到了一个隐性解决难题的途径,在这个飞速发展的年代里,新的投资领域和商机层出不穷,门阀间利益的竞争日益激烈,为了保证家族的生存空间不被别人占据,不得不加速各种投资步伐,财政上捉襟见肘屡屡有之,而内府的钱庄给了这些家族机会和希望,只要有一个成功的样子做出来,往后就不可避免的要和钱庄发生联系,一开始小心翼翼,随了时间的流逝,会演变成依靠,逐渐形成你中有我密不可分的境地。

第三种是地域投资,随了钱庄效力日益体现,运用钱庄营业网点遍布国境的便利在当地因地制宜的搞些低效益的帮扶建设,说白了就是花最少的钱收揽最大的用户,是形象工程,让皇家内府钱庄这个品牌日益深入民心。这招很歹毒,是给往后的竞争对手预备的,一旦在民间竖立活菩萨的形象,别家想参与进来难上加难。

“谁?”拿了手上的文表有点激动,虽然里面有许多不现实的东西,但大体的发展的确是这个样子,而且的确符合这年头的民情,比我当年设想的要贴切的多。“谁做的这个文表?我想见见!”

兰陵见我情不自禁,会心一笑,“没有谁做的,说起来还是你当时留我这里的那些功课的功劳。这一年多里钱庄也摸了些路数,很多东西都和你当年说的相似,底下人就两厢糅合了一下,求您这行家给个看法。”

“没有看法,很烂!”不屑地给文表扔给兰陵,转而急迫道:“写这东西的人全部纠集起来,每月上中下三旬的头一天去我庄子幼学后面的园子里上课,我来教!”第一次产生教书育人的冲动,和前几次被迫的不同,发自心底的想和古代同行们一起交流,说真的,我喜欢这些家伙,迫切想看到战斗在大唐金融战线上那帮无赖的嘴脸。

“您是打算给我的人全教坏喽?”兰陵喜出望外,兴奋地将我扔散的文表小心地收起来,“这么说来钱庄的许业证……揽存什么的……”放缓了语调,柔声道:“要知道揽存的事是我私下授权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大效益,和钱庄没关系。可除了来回经商的人外,极少有专门跑来办理的,至少长安有钱的门阀里,除了您王家鬼鬼祟祟朝里面入了点,其他都没见来呢。”

“哼!”气得牙痒痒,怪不得当初看那掌拒的一副有持无恐的模样还给送出大门,兰陵实在是太那啥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变化与过关

更新时间:2007-5-6 22:45:00 本章字数:5878

带了巨型金砖、珍珠去,又卷了一大包袱账册回来,从体积上看的确膨胀了不少,价值上却缩水太多了。

兰陵没有隐瞒的意思,至少她现在还能坦然把钱庄的一些重要账目交给我这个行家私下审核,算是在正式考核前先预演一番。本来当众拾掇钱庄给银监府树立威信的打算就此偃旗息鼓,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到不是因为皇家如何如何,我也不怕兰陵怎么怎么,的确是她后面拿出的各种方案让人欣慰,再说,咱也吃了山楂丸不是?

账务整洁,除过为数不多的几笔结存利息的现金账外,至少单从账表上能看出钱庄的营运还是比较规范。果然和兰陵说的一致,真正办理存款的人不多,数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多数都是发生在信汇和异地存取的业务上。看来私人储蓄在短期内无法成为钱庄的主营业务之一,我之前的担心完全不必要,若真因为这个把钱庄查办一次也有点吹毛求疵了。

挺好,揉揉太阳穴给账册扔开,想起个问题,从兰陵那忘记问了,不知道她给李义府送了多少日常用品,嘿嘿。

喊过颖,郑重地告诉她可以和二女分脏了,顺便挑几颗色泽好的帮我打磨些戒面,最近场面上应付时候多,该拿得出手时侯绝对不能小气了。比如户部的吴侍郎人就很不错,胃口好,鉴赏水平高,能力也强,值得结交结交。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曹均的事解决了,兵部里杜风的天下,实在不行朝杜家跑一趟,把人家带来快俩月了,旗语的事就再不值钱,不行也罢,你多少给句话吧,不闻不问算哪门子事?

“您这就去?”程初正在水盆子里练憋气,自称已经可以憋俩时辰,看来鲸鱼这一亿年里白进化了,不如程初俩月的功夫。

“赶紧把脸擦擦,先去秦家一趟。”这孩子都这样了,程老爷子也不说管管,将来指不定变什么样子。

“嗣业才去扶风,子豪兄忘记了?”

看最近闹的,一忙给这事都忘了。秦钰才领了扶风将军职位统巡岐洲道。这会正嘉陵江源头上游山玩水呢,临走时侯还朝王家里来了趟,我还吩咐他从那边捎点土特产回来。早知道我也领个权职去,尤其关中十二道上的差使数扶风最爽,风景好。依山傍水没事爬爬太白山逛逛秦岭之颠啥的乱打猎也没人管,去了就住皇家避暑的行辕里,离家近想回就回,珍禽异兽地朝亲友捎上点还倍有面子。幸福死了。

“算了,你也别跟了,我一人去杜家转转。”秦钰不在就不必要拉上程初,我独闯杜家灭他满门去!

“小弟一道!”程初最恨热闹事给他拉下,忙赶了前脚就朝院内吆喝备马,“子豪兄定是为老曹的事,您就是不说啊,小弟都着急。这明明是杜尚书不给您面子,那旗语操典里可有您大名呢。”

“什么意思?”程初今话多,最近他话都多。

“小弟是您的学生吧?”

点点头。

“您编制的操典小弟学会是份内的,是吧?”

“啊,对。”逻辑上说得过去,可我编制的东西多了,也没见他学会几样,今天怎么忽然说起这么上进的话来。“你学会了?”

“快学会了,”程初不负责任地晃了晃膀子,“再学几天马上就会!可有一样,小弟会了后咋办?杜尚书若不将旗语在水军里推行的话,俺这一身本事就无用武之地,所以小弟比您还着急啊!”

鄙视加蔑视。程初什么时侯也学地会说好听话了,“你着急个屁,想去就一起去!”

“嘿嘿……”程初傻笑地摸摸后脑,“其实您公务缠身的,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跑来跑去的折腾,不如就交给小弟办了。”见我瞪他,又傻笑起来,“份内应当的,反正一天无所事事,理当给您分担些。兵部里也熟悉,您抹不下脸来的话小弟可不忌讳,闹起来也都给几分薄面,这事好办。”

也是,程家就是吃军饷起家的,族里在军武的影响大,程初虽不拿实权,可也是皇上亲封下的军职,就是杜风也不能不给面子。难得程初有这份心,我也实在不想和杜人妖照面,既然他现在和曹均处得不错,完全可以把曹均拉到军武里混个脸熟,这点上程初比大多数纨绔子弟都有优势。

“也行,别太无赖了,该说理屈尊的时侯拿捏个分量,我可不愿意听街上有程小公爷怒砸兵部的传闻出来。”

“哪敢啊,小弟可不缺心眼。”程初高兴,拉我去他才修建的竹楼里喝酒,说是以前在剑南汉江边上见的款式,来了不见识见识可惜了,至于去兵部撞天钟的事明天再办。

所以说程家人品位都不高。剑南气侯湿暖,水草繁茂的,人汉江边上起个竹楼是隔潮气,加上独有的山水地貌,弄个江秀月明、竹楼揽胜的最合适不过。可关中这旱塬上,黄土坡底下一指宽个水面还流得湍急,学人家搞哪门子竹楼嘛!弄得和个粪叉一样树了坡顶,两股风过来就吹垮了。

唯一让人满意的地方是菜式丰富,和突兀的竹楼怪景多少抵消点。

没看出来程初的本事,这季节不知道从哪弄的鲜菌子来,不管是爆炒还是炖汤,都鲜美无比,好口福。

“明就朝您那边送些过去,”见我吃得香甜,程初咧嘴笑啊,一副本事全写了脸上的样子。“去年春日本说运了些刺树杆子看能不能发木耳,可谁知木耳没长出来,到楔了不少鸡冠草(一种外形朴素味道鲜美的毒菌,易培育,可入药。清初有人曾作为药材养殖,但失去毒性后全无药效,却成为可口菜蔬在民间流传,于陕西南部秦岭山区养殖最为广泛。因前身为毒草,清政府禁止市面出售。所以无官方文字记载,某县志里偶有提及)在里面。”

吃了一惊,问道:“家养的?”

“高先生帮忙的,养了一年多人才敢吃。”程初夹了个完整菌菇放了盘子里给我看,“就这个模样的,一开始两茬牲口都不敢吃,后面就好了,长长自己就没了毒性。如今高先生让人在后坡上挖了四个大通顶的大窑洞。一天收好几十斤,吃不了就让农户拿去晾了干货。年里农家都有个贴补。”

“费事不?”这是好门路,程家有土坡挖窑洞,我家里也那么大坡挖几口窑太容易了,这年头干货值钱,鲜货更是少见。偶尔养牲口的棚子里发些子还都不敢吃,赶紧清理了怕伤了牲口。这往后每天弄上一把炒个菜熬个汤的太爽了,日子过得滋润。

程初果然是个吃货,一问三不知。光人高老师一人忙了,他这边出钱出的就是不学习,多好的老师也教管不了他这学生。两下给饭食划拉完就让程初去给高老师请过来,先不说给王家养蘑菇的事,本了农学少监的身份郑重其事的将高老师的努力做了肯定,打算近期由农学出资成立一个相关菌类养殖部门,让他将养殖经验详细纪录下来作为相关重要课题来研究,而王家和程家无条件给提供场所。想要多大就挖多大,钱不是问题!

高老师明显激动起来,成立专门的攻关小组啊,有常贵的大白菜攻关小组在前面的表率,这可是升职的前兆。

菜篮子工程嘛,意义重大。至少王家庄子上下的菜篮子比当初要好看许多,禽蛋菜蔬地,现在又加上鱼和菌菇,实在东西,在我们这些一无政治理想、二无盖世武功的平凡人心目中比体制上搞等边三角形重要多了。只要有口饭吃,再混乱的体制也有肃清的一天,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也曾说过:饿肚子的共产主义要不得,无论在什么国情下,填饱老百姓地肚皮才有条件谈体制,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这一点上唐朝人就很本分,至少这个强大的帝国里不会产生那么多狗屁不通的愤青,像我这种没有挨过饿的小屁孩也曾经有高谈西方体制的时侯,现在想想很丢人。来到唐朝后才深深理解到民主的含义,就是地里的庄稼,家里的屯粮,园子里的瓜果、菜蔬,池塘里的王八、游鱼,或者是作坊里的棉、布、香水。这些才民生,有民生才有资格谈体制,有体制才有条件……其实照我现在来看,只要能朝嘴里搁的东西,都统称为民主!

版图扩张到银河系外有个屁用,还没盘子里多几片美味可口的新鲜菌子来的实在,等一亩地都打五、六百斤粮食了,不用发疯玩命地下劳力禁锢在农田中的时侯,想工业革命就工业革命,想文化大革命就文化大革命,咱一次革命俩,革好一个,革砸锅一个。

就这一点上已经能感觉出细微的变化,今年地方上没有朝王家来监察粮食的种植比例了。颖小声告诉我今年春天家里偷着多种了一百亩的油菜,地方上没发现,很得意。打算明年偷种一百五十亩,反正粮食亩产又比以前大得多,要交的官粮不少官上的,冒着被罚款的风险在家里存粮足够的情况下合理种植经济作物很刺激,很有挑战性。

“小心啊,抓住够批斗咱家一半年的。”别人家好办,可我这顶个农学少监的旗号公然违反国家度令,一旦被抓住就够人恶心一阵了。“别为了点小便宜吃烂亏,又不是卖不起油。”

“不是咱一家,官上也有知觉,不说罢了。”颖挡开我筷子将盘子里的菌菇夹了块抛给旺财。旺财受宠若惊,嚼都不嚼就咽了,眼巴巴等第二块扔下来,和颖对了眼看。

自从高产作物逐步推行后,这几年关中粮仓存粮猛增,今年前线上大军又撤了出来,一下没了压力,只要官粮收足,地方上也乐意睁一眼闭一眼的闲散,很人性化的管理方式,旺才还活着。

“可得小心,前阵庄前那几个小子就吃野草子抽了两天疯。妾身可不想您明天打了摆子朝钱庄上巡查。”颖依旧不放心,又夹起一块朝二女嘴里塞过去。

赶紧拦下来,喂旺财就成了,先不说有没有毒。拿二女做试验也太不人道。管家也不行,账房、达莱也不准,域外买的生手女工才送了批来,非得拿自家人做活体试毒?

“这就对了。”颖得了法门,就打算织造作坊弄俩药人来。很兴奋的样子。

“赶紧坐下!”这不说她就不行了,忒像倭国人!训道:“有完没完,我在程家吃一趟都没事,你再折腾我抱九斤来,这小子体质好!”

二女报复性地点点头,很拥护我的说法,很结实地挨了一下。

“一茬一茬的,这个没事就保不住下个没毒。您是金贵人,往后这些可不敢乱吃了。”颖担心看我一眼。大义凛然地夹了一块放了自个嘴里摆出一副吃老鼠药的架势。

“有啥后事先交代,要不我这就出去吩咐搭灵台,还得朝户部里走一趟,您诰命夫人,这一过去朝廷还得拉点财物慰问下,平升一级啥的。”没一点知识,家养菌类的前身几乎都是毒菇,而蘑菇的毒素大部分都从菌体外的自然环境中获得。一旦脱离了本来的生植环境利马就消毒了,更别说程家小心翼翼种了一年。

颖小眼睛翻腾几下戳我一筷头。二女狡猾狡猾地,一直不朝盘里伸筷子,假模假样地跑出去喊老四一道吃饭,不得了,这小姨子一来颖紧拉慢拉还给一盘子呼啦完,话都顾不上说又跑去预备中秋蟋蟀大赛的种子选手了。

“杀千刀!”颖恨地猛砍二女几掌,二女藏我怀里笑得畅快,还形象地口眼歪斜抽疯状演绎几下,给颖气得饭桌上就开始找寻兵刃。

“好了!”吩咐厨房再同样来一盘,吃饭都不安生。“没点出息!”

老四自然没事,忙完又跑回来点名要吃刚刚那个,盘子已经空了,颖和二女很受用这鲜美的味道,提议明天拿菌子炖个鸡试试,说不定味道更好。既然没有抽风的出现,挖窑的事就定了下来,颖喜欢搞这些没名堂的事,高老师那边自然会安排得头头是道。

钱庄里安排得也头头是道,一早过去时侯连爆杆都预备下了,就等这审核一结束欢庆呢。我拿了山楂丸,李义府和吴侍郎肯定也少不到哪去,看样子没少拿,带的盘账高手过去一个个翻账本比翻连环画都快,笔勾到哪,账就过到哪,前后连算盘都没碰几次,我都不忍心看。内府三巨头一旁陪笑答话,一边看了这公然作假也有点不自在,赶紧给三个大员朝里面高档休息室里让,人没进去先闻了扑鼻香气,要不说审计银行是最舒坦的工作,你能想到的人家都想到了,绝对让你流连忘返。

“账目过眼就整齐。”吴侍郎捧了杯香茗正朝一副画上打量,朝我递了个眼神,朝三巨头笑道:“好工笔啊,名家大家的手笔就是不同。哦,王大人,速来观瞻,唯有这银钱之地方挂得起这名贵之物啊!”

什么破画,我哪只眼睛也没觉得这画名贵了。咱不懂这,扫了李义府一眼,老李朝我微笑着摇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三巨头则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吴侍郎对了个财神卖馍图感慨什么。我是怎么看都像财神卖馍,要我家三九画都比这传神点,站了跟前陪大我十来岁的吴侍郎摇头晃脑的穷掰掰。

“这凡是名家之作,无论字、画,总是在暗里留些瑕疵上去,于世人指摘。如《郑文公碑》朴质却难掩消瘦,《龙藏寺碑》平正冲和却稍显拘谨。”吴侍郎颇有些学识,反正他说的什么碑文篆刻我是一窍不通,一旁哼哼哈哈地乱点头。“与此画相同,均是名文名作啊,可这画幅里却难剔出瑕疵,难能可贵,难能可贵!”

吴侍郎话音刚落,李义府那边就憋红个脸不知道想笑还是想哭,我恩恩答应地担心老李憋出毛病来。

“吴大人过奖了,”内府三巨头之一,财务大总管赶紧笑脸上前,“这世间怎可有完满之物,不过是这画挂贴的方位有点门道,侧了影子用暗处掩饰其中不足罢了。”说着迈步上前指指点点,一晃身给画正过来,“二位大人请看,这人像眉宇之间色调不均,这一挂正就显现出来。”

“哦!”吴侍郎恍然大悟的拉我凑上前去,“果然,果然如此,在下眼拙了,眼拙了,呵呵,哈哈……”

望着俩SB对笑,我仔细看了所谓瑕疵之处,明明刚才没有,是这财务总管扑上去硬扣了人家一块纸下来,露出一片白皮。这明白了,怪不得李义府这表情,想笑又不能笑,吴侍郎挑刺呢。

前后一柱香不到,底下就来报,账务发现小问题,一本细账不平,要清查单据一一对照,这其中手续纷杂,一两天是见不了消息了。

“彻查!”财务总管面色一变,吩咐下去,不查水落石出绝不罢手,又马上扭脸朝我歉疚拱手道:“王大人,您看这事办的,本说一天走完的事……往后拖起来可真耽误您的工夫。还请三位大人见谅,这些天里内府全全照料三位大人行居,事后必当亲自上门赔罪!”

“奉工办事,理当如此。”李义府笑着扭脸过来,一副和事老的模样亲切无比,“虽说是王大人牵头,可既然有了事故在下也当奉陪,就是辛苦吴大人了和诸位监管了,呵呵……”

吴侍郎一副秉公之态摆摆手,“理当如此,还望早日清查才好,呵呵……”

心里暗叹啊,这才是当官的门道,大事不问,小事清论啊,钱庄也配合得似模似样,很有灵气,许业证也唾手可得。

腐败是免不了了,堕落也就近在眼前,反正你总得给上官查点东西出来,要不就有一方是白痴。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路不拾遗?

更新时间:2007-5-8 21:58:00 本章字数:5437

在某些不可抗拒因素和欲求下,达成了某些人的愿望和欲望。这挺好,各有所得,各取所需,易市嘛,不产生交易怎么可能有市场形成。法典、体制、律令等等形成人类社会规范条例都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市场行为。

所有好的制度都是在各种皆大欢喜的交易中建立的,只是特定的交易形态下面对不同的交易对象罢了。政府和民众,个人和集体,家族与国家,国家与国家等等,相互间的约束与被约束行为都来源于与不同的交易被交易方式,体制不好,制度完不完善,典律是不是能被社会认可,这都取决于交易过程中的公平性,公平则好,反之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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