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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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外衣挂在外面,他回到里屋。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靠墙是一张上下铺床。头天来看房他就纳闷,别人家两口子团圆,难道是分上下铺睡觉?他搬来的被褥放在下铺,床单被单是她带来的。本来冷冰冰的屋子,因为有了她的气息,就有了温馨的味道。

他来时她正看电影,暂停的画面上有一行字幕:“头皮上飞子弹,裤裆里趟手榴弹,就是神仙也得尿啊!”刘伟觉得这台词有意思,现在的电影不兴喊什么“怕死不是党员”了?

“你还看战争片?”他点了播放,影片继续下去,主人公在禁闭室里开导一个文弱书生军人。

她捧着热水杯坐在他旁边说:“去年底上映的,想等你一起去电影院看,你老没时间。”

她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脸贴着她的头发,有股清香的味道。

电影讲的是一个战争幸存者为他牺牲的战友们找回身份的故事。

刘伟之前听人说过这个片子,一直想抽空组织全连一起看。片子里的对话很实在,有句话给他印象很深,主人公对着无名烈士墓碑说:“生下来爹妈都给起了名字,怎么就成了没名的孩子呢?”

死者永生,活着忏悔。

看完片子,这是刘伟最大的感想。

他的身边有很多这样的战争幸存者,拿他们团来说,团长政委参谋长,都是从南疆战场回来的,经历过血与火的军人,他们身上有种聛睨一切的气场。同时,他们也背负了很多,对故去战友的思念,还有忏悔。

团长曾经讲过一段亲身经历,那时老娄是一个侦察班长,他们一个小分队到边境执行任务,带队的是副连。回程遇到了越方一支队伍,由于是秘密行动不能暴露,所有人分散埋伏。当时听到有动手的声音,但是没人呼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动。敌人虽然人多,却不敢在边境恋战,十几分钟后就撤走了。小分队的人起来集合,却发现副连没了踪影。最后在一片草丛里找到已经断气的副连,他跟敌人动过手,但是一个人敌不过对方一队人,为了不暴露己方行踪,他一声没吭,活活被打死。老娄说,当时的情形所有人都哭了,收起副连的遗骸用了很长时间,他的头都被打碎了。

也许每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他们团参谋长,黑铁塔似的人物,他们叫他“煞星”。“煞星”每年都去龙州扫墓,祭奠他的兄弟们。

刘伟这一代是和平时期的军人,没经历过战争,但他们也能理解这份战友情。睡上下铺的兄弟,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在你最苦最累的时候扶你一把,在你开心时比你还开心,在你迷茫的时候陪你抽根烟,然后想方设法帮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就是战友。

片子演完已经十一点半。

屋里没开灯,笔记本的屏幕暗下去,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一室的静谧。

她忽然认真地说:“无论出什么任务,你都得平平安安地回来。”

心窝里有一阵暖流,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这个片是讲战友情的,你想到哪去了?”

叶小迪说:“想到烈士很伟大,陪上自己的命,还搭上了不属于他们的——他们走了,他们的家人呢?”

刘伟想到团长的那段经历,老娄说他们副连牺牲时,儿子都四岁了,却没见过几面。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没有哪个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成为烈士,宁可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和平时期的军嫂们也不容易,聚少离多,就像现在,她来陪他过节,他却只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轻轻拍拍她的脸,他说:“放心吧,我出不了事。”

时间不早了,他站起来准备回营。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接通了是邵一鹏。刘伟以为是催他回去接岗的,还想开句玩笑。

邵一鹏问:“你知道老付上哪去了吗?”

刘伟一愣:“他没在连里吗?今天没排他的班。”

“查寝时候还在,一班长刚才来找我,说老付去上个厕所,之后就没回班。”

“各个岗看了吗?”

“我刚转回来,都说没见着。”停了两秒,邵一鹏说:“你小姨子不会把老付怎么着了吧?下午他就不大对劲。”

“别胡说,一个小丫头能把他怎么着。”刘伟说,“我马上到连里了,回去再说。”

第三十六章

付斌失踪了!

这个责任谁也扛不下来,别说连长指导员,团长都扛不了。未经批准私自外出不归,超过三天就算逃兵。逃兵是什么概念?在战场上就地枪毙,任何帮助、接送和雇佣逃兵的行为都属于违法,一个人要是背上了这个罪名,一辈子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付斌怎么可能当逃兵?!

邵一鹏瞪着刘伟,“会不会跟那丫头有关?”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虽然刘伟觉得小欧再疯也不至于把老付怎么样。他向叶小迪要了小欧的手机号,小欧还没睡,正在收拾行李。

刘伟开门见山问她今天跟付斌在一起谈什么了?

小欧夸张地笑道:“大哥你太八卦了吧,组织关心同志们的个人问题,也没有半夜三更打电话的!”

刘伟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这个问题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看法,小欧不知道一顿饭吃了一斤米饭外加两个馒头算不算反常?听刘伟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别问不该问的。”

小欧紧张了,没有要紧事不会半夜来电话。她仔细回想和付斌接触的情形,其实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顶多一个小时,对他这个人还谈不上有多深的了解呢。

“要说反常,本来说好我帮他捎东西回老家,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就说下午有事,东西也不用捎了,然后我就回家了。”

挂了电话,刘伟叫来白天值班的通信员,问他付排长是不是中午接了个电话。

“报告指导员,午休的时候是有电话找付排长。”通讯员回答。

“别报告了,电话哪打来的?”

“听口音像是他老家来的,付排长没咋开口,光听那边说。”

“他接完电话情绪怎么样?”

“情绪?”通讯员回忆中午的情形,“情绪没咋样…他出门绊了一下,我问他‘一排长咋脚软啦’?他说‘跑了二十公里哪个不脚软’,说完就走了。”

极有可能是老付家里出事了,除此之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宁可当逃兵也要走。战备期间不能请假,就是能请至少也要两天才批得下来,他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没跟任何人讲,自己偷偷跑了。付斌不是头脑容易发热的人,他接了电话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拖到晚上大家都睡觉了,他是有计划的。假如不是一班长水喝多了起夜,恐怕要到第二天早上出操才能发现人没了。

刘伟回宿舍翻出列车时刻表,到付斌家乡的火车,最早的一趟是早上四点发车,他肯定是为了赶这班车,从驻地去火车站的路程可不近。看看表,他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现在怎么办?连长和指导员都清楚,这事得上报,军队是纪律大于天的地方,不能因为跑的是兄弟就瞒下来。何况要出去找人,也得上面批准才行。报给谁?直接上级也就是营里?这事要让老螃蟹知道,老付就断送了。邵一鹏的意思是直接报到团里,刘伟知道邵连长和老娄关系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因为白天保密工作检查的事,团长和政委都上师里挨批去了,晚上没回来。现在唯一的希望,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团参谋长。

参谋长被称为黑铁塔不是浪得虚名,首先他魁梧,再一个他长得黑。当兵的天天晒太阳都黑,但是老参要是称第一黑,别人还真不好意思排第二个。老参还有个绰号叫“煞星”,这是个不信神佛的人物,传说在战场上被他手刃的敌人能拉出一个连。老参经常说:“念阿弥陀佛能挡子弹吗?刺刀不是吃素的,八一杠也不是用来打花生豆的!”

参谋长是半夜从家里被叫回来的,当然他家就在家属院,离得也不是很远。

听完邵一鹏的汇报,老参的脸更黑了,狠狠一捶桌子,桌上的不锈钢水杯弹起来轱辘到地上,和水泥地面亲吻发出的巨大声响在空旷的机关楼里异常刺耳。值班参谋跑过来看怎么回事,被老参一声“滚”骂得吓跑了。

“他妈的两个饭桶!”

劈头盖脸给这二位一人一熊掌。疼!但谁也不敢动。

“邵一鹏你还有脸吹你的标兵连,连他妈排长都跑了!就你还能当作训股长!”

在平时,“煞星”骂人的时候底下人是绝对不敢插嘴的,别看参谋长奔五张了,宝刀未老,一脚踹倒一班人不成问题。但是今天的事不同一般,邵一鹏也顾不得了,顶撞起来。

“参谋长,只要您放我出去把人找回来,之后您怎么骂都成,作训股长我不干了,我还当我的连长,再不行把我打回新兵连都成!!”

“兔崽子你还威胁我!”参谋长气得不轻,当然不是为邵一鹏顶撞他,而是付斌的私自离营。“老子最恨逃兵!在战场上我亲手毙了他!”

邵一鹏喊:“付斌不是逃兵!”

“不是逃兵是什么?任何事都不能做为私自离营的理由!这是新兵第一天就知道的道理!他当兵多少年了!”

“事还没搞清楚呢。”刘伟比搭档冷静些,对老参说,“您批准我出营,我去把他带回来!”

“你去哪把他带回来?”

“他肯定是家里出事了,否则任何人能不可能把他从军营里带走。他现在应该是去火车站的路上,最早的一班车是四点发车,现在去应该还能把他截下来。”

大家都是当兵的,都是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亲人,家里有事而自己远隔千里什么都帮不上,那种心情他们都能理解,包括参谋长。

“截下来之后呢?他家里有急事你能不让他走?”老参太了解这些兵了,到时候那个没带回来,说不定再拐走一个。

刘伟沉默了一下,说:“不管什么情况,先把人带回来,有什么事回来一起商量。”

老参不看他们两个,考虑了一会儿,忽然拿起话筒按了一串号码:“小田,把车开到机关楼下。”

挂了电话,老参对刘伟说:“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人带回来,三天之后见不着人,按逃兵上报。”

“是!”

刘伟知道,老参是顶着压力的,他压下来,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给三天时间,其实是给付斌时间,如果他家里真有什么事,三天够他回去走一趟了。

刘伟和邵一鹏行了礼,离开参谋长办公室。

在机关楼外面等老参的车,邵一鹏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票子,零的整的全算上有一千五百多块钱,本来白天取出来准备给老妈寄去的,还没来得及。他把钱给刘伟,说:“这给老付家的。”

刘伟看看他,把整的叠好收起来,零的塞回给他。

“你家属还在这呢,用不用跟她说一声?”邵一鹏问。

刘伟这才想起叶小迪来,万一要走三天,何苦让她自己住在这。他掏出手机,看看电量只有一半,备用电池在宿舍里,来不及回去取了,这点电还是省着吧。他琢磨着第二天早上看情况再给她打电话。

这时候小田开着参谋长的猎豹飞奔过来,一脚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刘伟打开车门上车。

“小心点,保持联系。”邵一鹏交代。

“知道。”

猎豹拖着一屁股烟跑了。

小田开车就不知道红灯为何物。坐公共汽车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这会儿两个半小时就进城区了。猎豹在城里跑得依然很猛,好在是大半夜人少车少,警察也不会拦他们。

到了火车站广场前,刘伟下车踩到实地,脚有点虚。靠,几百年没坐过山车了!

买了张站台票,此时往付斌老家去的那趟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刘伟在候车室里找了一圈,净是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没看到付斌。老付穿的肯定是便装,他总共就那么两身衣服,刘伟熟悉的很。此刻刘指导有些后悔自己穿着军装,太显眼了。

离发车还有不到半小时,刘伟想了一下,出了候车室,朝着不远处的卫生间走过去。这个卫生间的方位很好,他刚才进来时候就注意到了,既能看到检票口,也能看到大门口。一个计划逃跑的人,他也能算计到如果被人追到火车站来,哪能作为藏身之所,同时还能关注各方动向。

厕所里有两个人解手,五个隔间,两个空着,另外三个关着门。等那两位方便完出去,隔间里的一位也出来了,仰头瞅瞅刘伟,甩着手出去了。刘伟关上厕所门,上了锁,省得再有人进来。

他敲了敲其中一个隔间门,“有人吗?”

没人答话。

又敲了两下,还没人理。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垫步上去一脚把门踹开了。

里面蹲着一位正使劲呢,门“呼”地一下甩开,差点煽着他脑袋。

“你大爷的!有病啊!”

刘伟一看不是付斌,赔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敲门没人答应,我以为没人呢。”

“操!老子拉屎呢凭什么理你!当兵的你牛逼啊!”

“不牛逼不牛逼,您继续。”刘指导伸手把门给人带上。

正这时候,厕所门外面有钥匙声,门锁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跺着脚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解裤子。火车站管理人员站在门口瞪着刘伟,“你锁的门啊?这是公共厕所,你锁什么门啊?”

刘伟说:“对不起,我执行任务…”

“执行什么任务?你有介绍信吗?”

“我…我找人…”

“找什么人啊?到厕所找什么人啊?当兵的了不起啊?”

刘伟心想当兵的招谁惹谁了,怎么说话都这味儿?

管理人员进来要看他的证件,正纠缠不清的工夫,一个人低着头戴着帽子从他旁边一闪身过去了。

再假装勾腰驼背,天天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年了,这个人是谁刘伟还认不出来吗?他冲上去抓对方后脖领,对方显然有所准备,一矮身,紧跟着跃起来扒住厕所门框,身子一悠从门口看热闹的人头顶上越过去了——这是他四百米过障碍的动作之一,没想到现在用在了逃跑上。

刘伟扒开人群冲出来,前面的人已经跑出二三十米远。

“付斌你他妈还当自己是军人就给我站住!”

听到这句话,前面的人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刘伟。

“指导员,我求求你,你让我走吧!”付斌朝着检票口的方向喊。

刘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付,声音几乎是嘶喊出来,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刘伟走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背说:“军人不用‘求’这个字。”

付斌转过身来,眼睛是红的。

“我必须回家!”

“为什么?”

付斌拼命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如果可能,刘伟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老付这样的脸。

“你知道我来是干嘛的,你如果不给我一个理由,你今天…”

“我妹妹被混蛋欺负了!”说完这句,付斌捂着脸蹲在地上。

他在哭。

第三十七章

上车后刘伟补了张硬座,给连里打了电话,没当着付斌的面,他到车厢连接处给邵一鹏转述了事情经过。

付妹妹在镇上餐馆找了一份临时工,一起的其他人都在镇上租房子,她不舍得租房钱,也不放心她妈一人在家,于是每天下了班搭老乡的车回村里。前两天老乡有事出车,只能带她一半路,剩下一段她自己走回去。乡下的孩子走十几里路是常事,当时也没在意,结果就出事了。路上几个混混看姑娘一个人,把她劫到了一处民房里,想干什么就不言自明了。

付斌的家乡有个很出名的人物,就是自刎乌江的楚霸王。这个地方出英雄也出烈女。付斌妹妹捡地上的碎酒瓶子碴儿,扎伤了最先把她摁倒的人,然后把自己的脸和身上都划破了。对方看这模样没兴致了,开车拉到偏僻地方,把人扔下去,那群畜生就跑了。后来是一个开拖拉机路过的老乡,看地上有个白花花的“东西”在爬,她衣服被人扒了,身上的血和着地上的土。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村里没人敢管。更可恨的是那群畜生还堵到他家里,让他妈出医药费,说他们的人被她女儿扎伤了。

邵一鹏听完,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妹现在人怎么样?”

“在医院里。”刘伟说,“我们在火车上,我跟老付一起回去一趟。”

邵一鹏忿忿地骂:“干死那帮畜生!报警没有?”

“那帮人是村霸,在农村这号人就是天。就算告,对方没把她…那什么…她的伤也是自己划的。”刘伟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这是兄弟的亲妹妹。

邵一鹏问:“对方有多少人?”

“听老付的意思是个小团伙,平时收保护费什么的,他们还有头儿,背后好像有什么关系。”

付斌是做好了打算,安置好母亲和妹妹就去跟人拼命。刘伟对他说你去我就跟你一起去,你是我的兵,我不能让你自己上阵。付斌说自己一条命不算什么,不能把别人扯进来。刘伟戳他心口,你有妹妹,也有兄弟!

刘伟跟邵一鹏说:“既然这事没法放到台面上,那就私下解决。”

天天训练为了什么?保卫人民。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还保卫什么人民。那群人渣只能算是畜生,算不得人民。指导员也不是对谁都好脾气,恶狗不能永远咬人,好人急了也会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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