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阿菩作品东海屠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其中一个家臣惊道:“主公还未起身。”

东门庆脸上微现愠色道:“少年人怎可如此懈怠!”

两个家臣听到这话,既感莫名其妙,又感深不可测,一个便道:“我这便去禀告主公。”

东门庆一拂袖道:“不必了!我改日再来造访!”说着就转身离去。

两个家臣不敢怠慢,匆匆商量了两句,其中一个便去禀告松浦隆信,另一个却匆匆奔了过来,跟上了东门庆,一边小跑一边连连致歉,东门庆也不答他半个字,径往城外走去。

看看到了城门,守门官望见松浦隆信的心腹躬身哈腰送了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武士近前,而那青年武士显然是要进城,不等吩咐就开了城门,东门庆在城门边停了一停,对那家臣道:“不必送了!”就此扬长而去。

那家臣在城门外呆了良久,问守门官:“这位大人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先派人来通报一声?”

那城门官骇然道:“通报?城门今天早上根本就没开过!”

那家臣跳起来怒道:“你说什么!城门若是未开,那这位大人怎么进来的?”

那城门官道:“我还要问你呢!我根本就没见他进来!啊!”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该不会是主公的秘密客人吧?”

那家臣呆了呆,便听另外一个家臣朝这边跑得飞快,还没到就叫道:“那位大人走了没有?”

“走了啊!”送东门庆出来的家臣拉他走近一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另一位惊道:“主公不知道啊!你一路送他出来,难道就没问?”

两人这才知道不对,连同城门官将情况一对,方知上当!城门官便率众去追,但哪里还追得到?松浦隆信听说后赶紧盘点家中宝物、库中藏货,以防失窃,但一番盘点下来,竟然一样也不少。

“还好。”他松了一口气“什么也没丢!看来那个人不是个窃贼。”——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第一四二章 文化交流

东门庆在海边会齐了池正南、李成泰和布拉帕,三人都乐得屁颠屁颠的,对东门庆给他们一个这么爽的机会大是感恩戴德。东门庆见属下快活,笑眯眯说:“圣贤讲过的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也是遵照圣贤的教诲办事啊。”

三人一听,都齐声颂扬那位叫孟子的圣贤通情达理,又各自取出一张纸条来,却分别是商家向自己示好,两张是林家的,一张是黄家的。东门庆看了心想:“这两家人,可有些下作了。”

李成泰见东门庆只有一个人来会,左右张望,道:“次夫怎么还不来。”

东门庆笑道:“他啊,钻狗洞被人捉住了。”三人均为之愕然,东门庆道:“不说他了,这次我总会想法子救他出来的。只希望他以后口能紧点。”

回到平户后,东门庆便即修书致松浦隆信,称自己昨夜到松浦半岛一游,夜里有个随从迷路走失,恳请松浦隆信帮自己留意,若能寻回那个仆人,必有重谢,并附上净雅礼物一份。

松浦隆信当日便回了一封书信,道昨夜城里确实是捉到了一个可疑的人,那人自称迷路,却不知是否庆华祥的人,道东门庆若是方便,可来城中一聚,顺便认人。

东门庆见了信甚是欢喜,一来隆信当日便回信,可见他对自己颇为看重,二来从隆信信中内容看来,次夫并没乱说话,心道:“希望经此一事,他会有所长进!”便回信表示三日之后当来拜会。

不防到了傍晚,便有十几个下属跑来找自己,问自己要不要渡海去夜这,东门庆笑道:“不去了。”

这些下属等一听便吵闹起来,嚷嚷着说一定要去,东门庆道:“哪有逼着人去夜这的?”

众属下道:“现在整个九州的村子夜里都大开闺门,等着总舶主你去夜这呢!你怎么可以让她们失望!”

东门庆苦笑道:“别说整个九州,便是只有松浦半岛我也没能耐满足她们啊!我毕竟只有一根棒槌,怎么捣得完对岸成千上万的臼?”

属下们大多数便闭上了嘴,却有一个嘴快的泄露了他们的真实意图:“总舶主你棒槌不够用,可以让我们帮忙啊!”

东门庆哈哈大笑,道:“平户这么多女人,还不够你们享用啊?”

属下道:“买来的花,哪有夜这来的香啊!”

东门庆点头称是,他倒也大度,竟对外宣称今晚仍然去夜这,又允许属下冒自己的名去开心,只是这次却把夜这的范围更加扩大了,当晚便有十几艘小船竞渡海峡,东门庆自己却不去了,只与众属下盟约:不得用强,须遵本地习俗,每个人只能去一个村落,免得穿帮得太快后来者没得夜这。众属下欢天喜地地去了,而对岸的村落里关于有大明官人要来夜这的消息也越传越远,女人们听说是一位有功名的官人要来,家家都乐于开门,已不完全是由某些商家鼓励所致。

在平户这边东门庆却没什么动静,直等到三日之后,才穿上儒者衣饰,腰系长剑,带了份大礼,率领了杨致忠、崔光南、安东尼、安德鲁,并李荣久所率刀手五名、卡瓦拉所率火枪手五名,坐了庆华祥,移过松浦半岛停靠。

松浦隆信亲到岸上迎接,两人码头相见,东门庆见松浦隆信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但处事已颇为老练,心中暗赞难得。要知日本其时尚处战国时代,兵乱频繁,在战争威胁下人总是易于成长,所以多有十余岁少年便建功立业者。松浦隆信见东门庆不仅衣饰华贵,容貌隽秀,而且一举一动均有礼仪法度,果然不愧是上国大邦的风流人物,心中便生敬慕。

两人通了姓名,松浦身后一个家臣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松浦斥责其无礼,那家臣讷讷道:“他…他…就是那日忽然出现在本丸又忽然消失的人!”

松浦颇感讶异,东门庆笑道:“有这等事?莫非是我灵魂出窍,魂游至贵城城内么?”松浦隆信一笑,就将那家臣斥退,与东门庆并肩进城,先让人带了次夫给东门庆认,次夫见到了东门庆,就像死囚见到特赦令,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但随即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东门庆笑道:“吃了不少苦吧?让你不要到处乱跑的。”

次夫哦,哦而已,东门庆便对松浦隆信道:“这个确实是我的下人,只是不知如何会在贵城之中。”

松浦这时有意与东门庆结交,就不想深究可能会损害两家交情的事,只说:“他夜里迷了路,被当作奸细捉了起来!我们不知道是东门君的随从,要不然就不会如此待他。冒犯了。”

东门庆笑道:“是他冒犯了才对。我作为他的主人,理应代他向松浦兄请罪。”

两人相对一笑,就将这点小事抹过,进入厅中,已有高手茗茶相待,东门庆品了一碗,道:“此为唐茶道,好虽好,奈何太繁琐,我中原不为此数百年矣。”松浦隆信道:“不然,茶道虽源于大唐,到日本后又多有变化,如今日本茶道,已不输于中华茶道。”

东门庆一笑,便命取阳羡、紫砂,道:“请松浦兄试试我这杯茶。”亲自把盏,松浦隆信喝了一杯,便不说话了。

二人又论家世家学,讲论语,道佛经,又说些十字教的事,东门庆一肚子的杂货,竟是应答如流。松浦隆信因问:“听说东门君在大明曾考得功名。”东门庆笑道:“区区秀才,不足挂齿。回中原时,当再攻举业,希能金榜题名,以慰列祖列宗。”松浦隆信又道:“闻令祖为中原重臣,不知确实否。”东门庆道:“我外祖父次崖先生为正德十二年进士,只因执法不阿,致为权贵所妒,仕途坎坷,数起数落,但他老人家平日说起生平,常道我辈当以忠孝为本,仁义为根,此为圣贤所教,因有此志,故为东南士林所重。至于仕途之升迁,宦海之浮沉,殊无足道。”

松浦隆信听了不禁肃然起敬。他的一个家臣不识趣,道:“咱们松浦家谱系源远流长,在西日本大大有名!如今我家主公也已是正六位下的显职呢。”

东门庆一笑,道:“中华日本,不可同论。”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松浦隆信心里仍觉被看不起了,脸色便有些难看。

东门庆见了心道:“可不能太炫耀了。”便对松浦隆信道:“我来平户,见松浦兄善待中华、泰西之众,此诚为非凡之眼光!料来胸中必有不凡志向!”

松浦隆信听他奉承,心里一喜,道:“东门君过奖了!我身为松浦家第二十五代家督,自当想方设法,守护家业。”松浦家身处九州僻隅,于日本列侯中本不足一哂,常受临近大名如龙造寺等的侵犯,但自隆信自主动开放贸易、接纳来自大明的走私船队以后,财货渐多,实力渐足,这才稳住了阵脚,松浦隆信及其家臣亦常以此为荣。松浦隆信言志之后,又反过来问东门庆有何志向。

东门庆笑道:“我哪有什么志向,这次游学结束后,自当回去侍奉双亲,以尽人子之孝。”

松浦隆信道:“不然,东门君有越洋万里的气概,心中必有大志!”

东门庆没料到他会反过来问自己,其实他自己志向为何也还真不好说,说要做个大海贼大商人嘛,那都不是能在这时拿上台面来说的,一时不知以何搪塞,忽想起幼时读书,似也曾被问过志向,脑中晃过一个很模糊的身影,但当时的对答却已浮上心头,便道:“我幼时读《太史公书》,先生为我讲解,引周书云:农不出则乏食,工不出则乏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先生又引太史公云: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故农工商虞皆为本。先生又说:世儒不察,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乃多生祸端,扰害民生,于本朝尤甚。我当时便奋起道:‘待我长大之后,一定把这种祸害百姓的言论乱语扭过来!’此为我幼时言语,也不知算志向不。”

其实他这番话稍微有修饰,东门家当时已因经商而富,那位先生讲到这里时又笑着说:“咱们家也被这种胡说八道的言论害苦了,做点生意也磕磕碰碰。”东门庆当时一听就说:“那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赚多多的钱,把这些胡说八道的人都抓起来打屁股!”那位先生哈哈大笑,说:“说这种话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而且其中有不少大官,甚至是皇帝!就是本朝太祖也重农抑商,你赚到的钱再多也没用,难道还能去把洪武皇帝从坟墓里挖出来打屁股不成?”

这些记忆早在东门庆流连声色犬马之后便被深埋,这时再次勾起,便在他脑中成串地浮现,忽想起来:“是了,我小时候好像是姐夫教我读书的。”

现实中松浦隆信却显出加倍的尊重来,道:“东门庆君志向远大,非我能比。”

东门庆哈哈大笑,旋即察觉斗室内气氛颇为紧张,原来这几番宏论他虽然压了对方一头,但因为都是太过正经的话题,双方就都显得有些剑拔弩张,而且松浦隆信处处受制,家臣们均感不忿,就是隆信自己,在表面上的敬重底下其实也暗藏几分不爽。东门庆见了心想:“我只想自己显摆,可没考虑到对方的感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便凑近了松浦隆信,低声道:“松浦兄,我万里远来,就是为了摆脱家里长辈的束缚,只想到日本快活快活。这么严肃的话题,就不说了吧。”

松浦为之一愕,又问:“那说什么?”

东门庆道:“什么好玩说什么。”

松浦隆信笑了起来,场面上的气氛便活络了些,家臣便让准备好了的能剧开演。

这能剧虽也自有其趣,东门庆是泉州纨绔子弟的领袖,对戏曲类艺术颇有心得,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水磨调?但他此时的注意力没放在这里,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想道:“若不能将话题引到***上去,如何能向他开口问绫子的事?”

剧毕,松浦隆信见东门庆意兴索然,便问:“此剧不好么?”

东门庆嗯了一声,道:“好,好。”眉头一皱,又道:“只是最近我于音律舞蹈不大上心,一门心思,只在丹青上。”

松浦隆信道:“我城中也颇有丹青。”就派人搜寻库中宝物,呈上几幅中原名作来,又将几幅日本名作杂于其中,要看东门庆如何品评高下。

谁知东门庆却叹道:“松浦兄就这些么?你年纪轻轻的,成日看的只有这些,这日子可有些难过了。”

松浦隆信只听了他这句话,登时羞愧万分,心道:“他是中华士家大族出身,家中所藏定然胜我百倍!”想拿出几幅西洋画来,但想想东门庆都有佛朗机人做仆人,只怕对西洋画的见识也远胜自己,何必拿来出丑?一时进退不得,场面便更尴尬了。

东门庆扬手招李成泰近前,让他从囊中取出两幅卷轴来,凑近了松浦隆信道:“松浦兄,这是我中华近世一位大才子唐伯虎所作,松浦兄看看笔法如何。”

松浦隆信心想此画定然是非同小可,正襟危坐,打开一看,眼珠差点掉下来,笼手田安经等几个家中重臣见他们的主公如此神色,心里都想:“唐伯虎的名头,我们也听说过,但难道他的画作真能独步天下,致令主公如此吃惊?”

笼手田安经当即出列,伏身行礼,愿求这副神作一观,松浦隆信赶紧将画收起,咳嗽了一声,道:“这是客人的贵重藏品,尔等怎可如此唐突!”

家臣们听了心中更是惊骇,想莫非这幅画已超过了吴道子阎立本?要不然主公何至于会为一副近人的书画如此慎重?笼手田安经更想:“莫非这幅画其实并非单纯的画作,而是干系到明朝的国政军政么?啊!一定如此!一定如此!只怕这位东门大官人此来,其实肩负着极重大的图谋!而我们松浦家竟然会被牵涉其中,这个…”想起这里面可能干系的祸福,竟忍不住汗流浃背!

却见松浦隆信挥了挥手,让众人都撤下,要与东门庆密议,笼手田安经更坚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行了一礼,带着家臣们退下了。东门庆的随从也一起出门。

门户关好以后,松浦隆信这才跳了起来,对东门庆道:“东门君啊!原来你也好这个!何不早说!我家中也有不少此类佳作,待我拿出来,咱们一起鉴赏!一起鉴赏!”

第一四三章 深层次文化交流

东门庆取出来的,果是一卷唐寅的春宫,那卷轴上共有十幅图画,分别是《隔窗挑》、《试金莲》、《交舌》、《含香》、《探幽》、《合股》、《婢窥》、《裸审》、《后庭罚》、《大合欢》。那第二幅卷轴,却是五景:《秋千乱》、《葡萄架》、《棋坪决》、《浴中仙》、《芭蕉荡》,看得松浦隆信血脉贲张,他不甘示弱,也去取出自己的秘藏来,请东门庆观赏。

若论东门庆在泉州的秘藏,多半还胜过松浦隆信,但他孑然出海,现在身边所有,不是船队藏货就是刚刚让人从平户搜寻到的市珍,远不如松浦隆信的秘藏多。但他胜在理论知识够,松浦取出来的佳作他竟然半数说得出来历,就是不认得的,也能应付过去。松浦见状大是叹服,觉得东门庆虽比自己只多了几岁,但见识无异胜己十倍!便又去取出些器物来,东门庆扫了一眼,见其中有银托子、相思套、硫黄圈、药煮的白绫带子、封脐膏等十余种,亏他在***场中混得久了,件件认得!

却听松浦隆信道:“有些东西,只听说是好玩事物,有几件却不知该如何用。”便先取出一个铃铛模样的事物来。

东门庆从他手中接过一看,笑道:“原来是此物,我在中原曾得坊间前辈传授,倒也还认得它!”松浦隆信慌忙请教,东门庆道:“此物有一歌诀:原是番兵出产,逢人荐转在京,身躯小内玲珑,得人轻借力,辗转作蝉鸣,解使佳人心颤,惯能助肾威风,号称金面勇先锋,战降功第一,扬名缅子铃——因在缅甸国出产,所以叫缅铃,在我中原也值四五两银子,若到日本,怕不要二十两。”

松浦隆信道:“小弟花了五十两呢!”

东门庆道:“那也值得。”

松浦隆信道:“只是不知该怎么用。”

东门庆笑道:“先把它放进炉子里,然后…”

松浦隆信问:“然后如何?”

东门庆看看他容颜也还是少年姣好模样,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这玩意儿,可得有女子在跟前才好玩。此间没女人,你我试将起来,怕有人得将后庭献出。”

松浦隆信听得跃跃欲试,最后还是去唤了一个侍姬进屋,两人便摆弄起来,那侍姬羞怯,东门庆正色道:“房中之要,在于调阴阳,融鱼水,得其术者,延年益寿,衍种繁族!我正与松浦兄论此要术,汝切勿以猥亵视之。”

那侍姬一听忙正襟危坐,只是身上不着一缕,就是要严肃也难,东门庆笑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尽量放松,感觉如何便如何,身体当舒展便舒展,当出声便出声,不用拘束自己。”说着轻轻扶她躺下,柔声安慰,然后才向松浦隆信讲解诸般器物的妙用,先从缅铃讲起。哪还用第二般器物?房内便传出了呻吟之声,声音极尽欢娱,其后声音或歇,或起,到最后竟有欲死欲活之狂。门外侍姬婢女,无不面红耳赤。

这一夜松浦尽得诸器之法,功力大进!中华房中术之东传日本虽非自东门庆始,然作如此系统、深入、实操之传授,东门庆实可算第一人!日后东瀛房中术之兴旺发达,庆官可谓功不可没。

当晚东门庆就在城中住下了,从此就是穿墙入户亦肆无忌惮,松浦一切闺中秘事全不避他。甚至有时候夜里找不到他也不太在意。城中女眷听说东门庆年少英俊,斯文隽秀,手段高强,而且又是大明来的官人,个个倚门盼望,但东门庆只要脱得开身时,必到松浦绫房中来,初时还没人知道,但接连两次之后便被人发现,告到松浦隆信这儿来,隆信大吃一惊,心想:“东门君找别的门户都好,怎么跑那里去了!这样我如何向龙造寺家交代?”但转念一想,心道:“罢了,圆月现在还没还俗呢!龙造寺家又岌岌可危,能挨不挨得到明年都难说呢!”便当作不知此事,听之任之。

众家臣听说家主被东门庆教唆得夜夜淫乱,均生引狼入室之感,唯笼手田安经心想:“主公与东门公子必有重大图谋!如此做作,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想到主公为松浦家的大业竟如此自污,暗中忍不住痛哭涕零。但有家臣劝他一起进谏,请主公逐东门、远小人时,都被笼手田安经痛斥一顿:“尔等懂得什么!”

而平户的商人听说此事后都说:“看来这个东门公子,果然不是来做生意,是来寻风流的!”便有些人放弃与之做买卖。内中今井家那个年轻人却道:“我看他仍在待价而沽。”但众人都不信他。岛井仁将他拉到一边,问道:“宗久,你是故意乱放假消息,还是真的这么看?”

今井宗久道:“我是真的这么看。”

岛井仁责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若是真的这么看,就该暗中谋划,怎么还在众人面前宣扬?”

今井宗久道:“不是我不想暗中图谋,只是我看那东门公子的行径,不但要卖个好价钱,而且未必肯将货物零卖,我私下估算,手头的白银只怕盘不下那一大批货!所以要寻个肯与我联合的人,才好出手。”

岛井仁道:“七家联盟,不是联合么?”

“那个早就散了!就是没散之前也都是各怀鬼胎!”今井宗久道:“我现在需要一个真心真意、能与我家共同进退的合作者。”

岛井仁思考了一阵,道:“好!我信任你的眼光。你千里西来,带的钱或许不够,但九州却是我的大本营,无论他有多少货,我都吃得下!你尽管去谈,不用怕钱不够。货物到手,我们两家平分。”

“不用平分。”今井宗久道:“我家要三成半就够了。”

岛井仁便问准备怎么去干东门庆,今井宗久说:“这个东门公子处处标榜自己是来游学,不谈生意!听说他在松浦城中也没说得一个利字,只是撒开了手脚给城中的家臣、女眷送东西,所以人人都讨好他,反而松浦隆信不好和他谈买卖。现在若请他谈生意,他多半不肯来。所以我想邀他来赴茶会,一来借机谈谈生意,二来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日本茶道!松浦上次请的那人,太丢我们脸面!”

当即派人去请东门庆,邀他到城外梅林茶会,东门庆欣然应诺,松浦绫说:“那日你才来时,饮茶颇不合我日本规矩,只是你远来是客,大家没怎么计较。不过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茶道的事,还是知道一些好。”

东门庆便向她请教,松浦绫细细讲解,东门庆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松浦绫就要他演练一遍,东门庆笑道:“你这规矩,甚是繁复,没习练几个月,休想做得一丝不差,明日就要去赴会了,如何还来得及?我若现在演练,被你指出错误来,心里存着惭愧,明日反而没法淡然了。不如只知道个大概,只要不犯大忌就可,到时一切随心,率性而为,反而自然。”松浦绫称是。

第二日东门庆便出门来赴会,带了安东尼,又预先调了于不辞来,李荣久等只远远跟着保护,并不近前。

出城后不久便望见梅林,此时梅花未开,只有林荫,没有花香,颇有些疏落的感觉,东门庆这些日子纵欲得有些过了,望见了便生清寂之意。人不食色久,陡遇佳人,心中欲念之炽必远过平常;相反,若是在欲海沉沦得久了,再忽然见到清冷寂寞之景色,有慧根的人无不会触景生情,向往起规律、清净的生活来。

东门庆只走了十几步,步伐也变得不一样了,便见梅林深处铺着一张席子,今井宗久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两人通问姓名毕,今井宗久亲自点炭火、煮开水,东门庆见他年纪虽轻,但行动已带着几分佛门的肃穆,加上周围环境的侵染,竟自然而然地直身正坐,今井宗久点、煮、冲、献,东门庆接过,三转茶碗,轻品慢饮,奉还后微笑称赞,若松浦绫子此刻在此,定惊讶于东门庆诸般规矩无一出错,其实这却不是东门庆天赋异禀,一学就会,而是他本身就有礼仪修养,来到此地后又被今井宗久所营造的氛围所控制,所以才表现得异乎寻常!

东门庆也已感觉到这一点,但他在连日纵欲之后,这时在处于茶道规矩中却觉得甚是舒服,因此便也不刻意抗拒了。

品茗毕,今井宗久道:“闻中土有好茶无数,东门公子此番东来必带了不少,不知公子能割爱若干否?”

东门庆问:“你要何种品类?要多少?”

今井宗久道:“品类不限,多多益善。”

东门庆一笑,道:“我万里远来,家乡的茶确实带了不少,但总要留一些给平户的乡人的,不然得挨骂。不过今日之会,令我大觉惬意,我也已感受到了今井先生的诚意,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好茶自然也要寻个好去处。”便伸出了四个指头,留下了于不辞,告辞而去。

第一四四章 扩店

东门庆把将近四成的大宗货物(以生丝为主)卖给了今井和岛井,又将另外四成卖给了林家和黄家,四家族对生丝的购入价格均三缄其口,甚至对其它三个家族的入货价格也不甚了了,只有东门庆和于不辞清楚最终的成交价格。剩下的两成,他留下一半放在店里零售,另外一半则一次性送给了松浦隆信!

双鲤船队这次带来的货物委实不少,庆华祥号上已有不少的潮绣、广绣,福致隆上的生丝尤其多,而夺取了金狗海盗集团后,生丝的数量又增加了将近六成!所以虽只是总量的一成,数量也极为庞大,加之眼下生丝价格甚高,东门庆在此时送出,松浦隆信家已不是惊喜,而是惊骇了!一日之间,就连那些原本都在暗中咒骂东门庆的人也都改了口风,笼手田安经私下更是琢磨着:“这绝不是礼物!一定是军资!军资!”

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日本社会对大明生丝的需求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东门庆将这么大宗的货物销售了出去,只给平户市场造成一次虚拟的冲击,即大家听说庆华祥已经将货脱手,各路二级商家闻风压价,可价格下来了,货物却没在市面上见到。原来岛井、今井以及黄林两家各有销售渠道,这次光是将货物脱给他们背后的各路大名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根本没多少剩下的留给平户的中转商。

不过由于来自京都地区、西日本地区、九州地区对生丝的饥渴暂时得到了减缓,平户本地并不是生丝的消耗地而只是中转站,所以货物虽没在平户上市,但价格回落之后就再炒不起来。许多没在这次商潮中得到好处的商家便怨恨起来,杨致忠于不辞等感应到了之后,都劝东门庆小心。

东门庆却毫不在乎,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做生意,要想赚到大钱,哪能不招人恨?咱们有船有炮,有人有钱,怕谁来恨!”

于不辞道:“那还是想法子安抚一下的好。”

“安抚?怎么安抚?”东门庆道:“他们不是恨我对他们没礼貌,是恨我们不把货物卖给他们。这个我可无能为力了。难道要我对大伙儿都一视同仁不成?那样哪里赚得到大钱?”

生意场若是平稳,那便是大家都小赚小赔,细水长流,若是动荡,那就有人大赚,有人破产。这次商潮先是因天气原因导致货物价格高企,跟着又有人为因素令原本就不平衡的市场更加不平衡,因此既有赚得盆满钵满的,便也有倾家荡产的,恰好庆华祥店铺的左近、对面有四五户商家都面临经营困难,东门庆便让崔光南设法将经营有困难的店铺都盘下来。

崔光南心想:“若是我们直接去谈,对方知道我们是要扩张店面,势必抬高价钱。”便去找松浦家的家臣和黄家、林家、岛井、今井,请他们出面,各自以甚低价格盘下一处店面,然后再转手卖给东门家。这几家都是刚得了东门家好处的,这样的事情又不废什么力气,自然乐得帮忙,盘下店面后原价卖给东门庆,连转手差价都不赚。而卖了店面的商家直等到已卖出的店面挂上“庆华祥”牌号,这才恍然大悟,跌足痛哭!

东门庆只花了几担生丝,便将左边两间、右边一间、对面三间店面都盘了下来,庆华祥商号登时占了半条街!他又有心趁着淡季,将这几间店铺打通,甚至打算架上一条复道(天桥)将街两边的店铺连接起来。他是说干就干的人,心意既决便派人寻找匠人设计,又招收建筑工人,哪需半日功夫?整个平户就都知道了,无业者蜂拥而至,都愿来替东门大官人打工。

若就东门庆的实际财富而论,他此刻在平户一岛也未必排得上前十!但因短时间内连干了几件大事,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便隐隐然令人产生了他是平户首富的错觉!

杨致忠心中不安,几次劝东门庆低调些,总说什么“谦受益满招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语,东门庆哪里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老朽迂语。

吴平和于不辞见东门庆这么大的动作,都有些担心他打算在日本长住,各自暗中问他,东门庆道:“狡兔三窟!以当前的形势看,这海上行商分明是天底下来钱最快的路子!我以后也打算以此为业了。不过咱们不能把本钱都投在一处。今日且在日本扎下根,日后回到双屿、福建,也少不得要好好经营的。甚至就是南洋各处,最好也都有据点。”吴平和于不辞听了都深以为然。

其实东门庆口头虽是这么说,心里对平户却实有恋恋不舍之意,毕竟这里是他苦尽甘来后第一个春风得意之地,尤其是躺在松浦绫怀中时更是蜀中乐、不思蜀!只是偶尔南风来时,想起月娥,才生愧疚之心,只是心中道:“罢了!现在风向不顺!就是我想回去也不可能。想这些做什么!等风向转了再说。”

这日忽有人来跟他说博多有几间店铺要盘出去,价钱十分合算,问东门庆有没有兴趣。东门庆听了甚是心动,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北九州形势的了解又深入了几分,觉得若在平户、博多两处都有店面的话,那以后近可直接沟通大内家,远可继续东进开拓京都、界等市场,若自己从中国运来的货物不必经过在日本的商人而直接大名们做生意,那每一担生丝至少能多赚三五成,甚至翻倍!因此便有意往博多去看看。

松浦隆信有些担心,对东门庆说:“从平户往博多,路上会经过龙造寺家的势力范围,不如别去了吧。”

东门庆奇道:“经过了又怎么样?他们家很蛮横么?还是说和松浦家有仇?”

松浦隆信道:“本来不是很友好,因为龙造寺家和他家所辅佐的少贰家一直有吞并我们松浦家的意图。不过近两年至少表面上又转好了,因为…因为我们联姻了。”

东门庆笑道:“那就是亲家了,那还担心什么啊。”

松浦隆信干笑道:“要不是亲家,甚至就是仇敌,他见你是大明的客商,说不定还客气地放你过去,但现在成了亲家,只怕…只怕有些阻滞。”

东门庆皱了皱眉头,说:“到底有什么阻滞,你不妨直说。”

松浦隆信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绫子和龙造寺家的圆月,本有婚姻之约。因圆月尚未还俗,所以未曾完婚。”

东门庆听得骇然失色,叫道:“有…有这等事!”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松浦绫若是龙造寺家的准媳妇,那龙造寺家会为难东门庆的原因也就不用多说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松浦隆信安慰道:“今年龙造寺家刚被少贰家攻击,全族几乎覆灭!圆月的祖父、父亲也死了,家族里最强大的曾祖父家兼身受重伤,现在躲在筑后。现在的龙造寺家,已微弱得只剩下个名字了。”

此时日本小侯林立,松浦隆信言语中提到的少贰家,在北九州也算是历史悠久的重要豪族,龙造寺家代代为少贰家家臣,但到了近二十年,这主从两家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当代龙造寺家顶梁柱龙造寺家兼侍奉了少贰政资、少贰资元、少贰冬尚三代,在抵制号称西日本第一豪族的大内氏的侵略中贡献颇大。但相对于少贰家而言,大内家实在太过强大,所以政资、资元两代都是被大内家逼得切腹自杀。在导致资元自杀的战役中,由于家兼面对已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大内军,先是劝资元投降,以致丢失了大片领土,后又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以致资元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切腹。虽然后来龙造寺家兼仍帮助资元之子少贰冬尚复兴家业,但冬尚对龙造寺家早已心病深种,终于在今年发动攻势,杀了家兼之子家纯、家门及其孙周家,把龙造寺一家的主要人物屠戮殆尽,只有家兼一人因受到筑后蒲池氏的庇护而幸免。

东门庆这时已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名混战、豪族厮杀,就规模而论其实与中原几个村落械斗群殴差不多,因此松浦隆信讲得眉飞色舞,他却只是应付着听,等大致明白了其中原委,才笑道:“原来是条丧家之犬,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松浦隆信道:“莫要这么说,我刚才说了,圆月的曾祖父家兼还没死呢,只是负伤。”

“曾祖父?”东门庆问道:“这老头几岁了?”

松浦隆信道:“好像九十一岁了。”

东门庆失笑道:“只剩下一个脚趾头在棺材外面的人,我还会怕他!”

松浦隆信忙正色道:“东门君,家兼是我北九州难得的英雄,不可轻辱!”

东门庆心想这边的英雄可真廉价,但仍致歉道:“我失言了。”

松浦隆信见他道歉就不再计较,转笑道:“不过啊,他们龙造寺家青黄不接,老的太老,小的太小,眼下又遭遇这样的大变故,想再崛起,那是渺茫得紧了!”

第一四五章 裸奔

东门庆没理会那可能出现的阻滞,依然决定前往博多,不过为谨慎起见,还是带了李荣久等十个刀手,布拉帕等八名火枪手,次夫、李成泰做贴身随从,又有两个厨子兼马夫,马不是用来骑的,而是用来驮一些衣服与食材,又有八个轿夫——东门庆坐的倒也不是八人大轿,而是让两拨轿夫轮流担免得走路不够稳当。此外还有两个向导,一个是博多的商人派来的,一个是松浦家派来的。最后还有崔光南和他的两个助手,共三十六人,出发前往博多。

这阵仗哪里像因公出差?分明是贵族郊游!杨致忠见到,劝道:“既是去看看铺子,骑上马,早去早回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东门庆却笑道:“这一趟,一半是做生意,一半是游山玩水。反正现在大生意也做完了,要想回去,风向又还不正。闲着无事,不如到处走走,看看异国风光。”

杨致忠于不辞等听了只好摇头而已。

东门庆坐在轿子里,一路看风景看过去,当真说不出的逍遥,因此路上走得不快。中午寻了片绿荫生火造饭——东门庆只要有条件,总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到得傍晚,还没入夜就先寻了个村庄休息——他最近这段日子春风得意,整个人都飘飘然,但手下谨慎小心的人却不少,崔光南就是一个,他既跟来,不但将一路的行程计算好,连沿途休息的村庄也一早就定下了。

进村之后,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又再启程,仍然走得很慢,傍晚又去投宿,这次却遇到了一个大大识趣的村长,听说东门庆是大明来的官人,不但设宴款待,更安排出了一栋颇为整洁安静的屋子来请东门庆入住,东门庆一路来都是和下属们住一起以示同甘共苦的,不料这间房子虽然陈设不多,却有一个妙龄女子候在那里,相貌颇为不恶。

崔光南等一见,便都含着笑容,识趣地告退。那女子举止温柔,服侍人又细心,此时天气已经转凉,虽未入冬,但这天夜里竟有了冷意,那女子帮东门庆洗浴毕,又捧出双乳来,将东门庆脚放在上面,给他按摩。本来李成泰和次夫还呆在屋里候命,见到这情形也慌忙退下,守在门口。

东门庆年纪虽不大,但惯经***,于这等事也不放在心上,只由得她伺候,不久便觉对方偎依了上来,替自己宽衣,那双柔软的手摸到裤子上时,东门庆微笑道:“今晚就算了吧。”火光下见女子一双眼睛似乎要哭的样子,有些不忍,便道:“我今日有些累,若要玩耍时,你自己动吧。”

那女子大喜,便脱了东门庆的裤子,品咂起来,东门庆因觉她口技甚是熟练,忽有些怀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停下道:“阿松。”便又继续。

东门庆哦了一声,道:“这小小的村庄,也养得起妓女么?”

他这话只是随口而出,所以说时并没有看对方,不料阿松却停了下来,舌齿频率跟不上,便弄得东门庆有些不舒服,男人那玩意儿最是敏感,哪怕只是些许变化也能察觉,东门庆将头微微一抬,见她神色有些古怪,心道:“这神色,不像自尊被我伤了的样子…嗯,她口技如此纯熟,想必入行有年头了,哪里还会计较这些?”

阿松只是顿了一顿,便又恢复正常。

东门庆心道:“看她这反应,不像小地方人!怕是在市镇里历练过的!那她不是本村人了?莫非又是哪个商家要讨好我,所以派了她来伺候么?”便笑道:“你是谁派来的?”

阿松一听脸色大变,东门庆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反应,马上警惕起来,阿松见他神色有异,马上便往地板上敲了敲,东门庆见了这个动作更是大吃一惊,右手伸出便捏住了她的两腮,逼得阿松没法合口,迅速将命根子退出来,几乎在同时地板喀拉几下,地下竟藏得有人!

东门庆跳了起来,将阿松一脚踢倒,大叫:“次夫!成泰!快进来!有埋伏!”要冲出门外时,阿松却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脚,只拖得一拖,地下室里的人已冲了出来!个个带刀!同时次夫和李成泰也冲了进来,但一边是有备而动,一边是仓猝迎敌,次夫和李成泰便显得有些慌乱,而几把倭刀已经离东门庆不到数尺!东门庆狠狠一脚踏在阿松太阳穴上,踩得她像杀猪一般狂叫起来,眼睛被东门庆的脚跟踹中凸了出来,手也放开了,东门庆一个急闪,躲过了袭来的倭刀,这时已无法前冲与次夫、李成泰会合,瞥见斜后方有个窗户,赤条条的便跳了出去!

次夫这时已拔了刀和屋内的人对峙,李成泰脑筋灵活,一转身出了门,一边大叫:“有刺客!有埋伏!”一边绕了半个屋子去和跳出窗外的东门庆会合。

不想李成泰这边大叫大嚷,那边埋伏者也吹起了哨子,村中登时冒出七八拨人来,分别阻截要前来救援的崔光南、李荣久、布拉帕等人!

  如果觉得东海屠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阿菩小说全集东海屠唐骑大清首富边戎山海经密码桐宫之囚,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