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阿菩作品陆海巨宦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破山哦了一声,冷笑道:“萤火之光,何足一提!”

可是他们却点燃了这次的火药引子!”日向宗湛道:“藤道三大概是打算杀掉将领,整编士卒,不料消息不知如何传了出去,在他前往安抚的时候,拥王军的兵将他拿下斩杀,跟着界镇就全乱了,拥王军人人自危,为了保命个个拼命,与勤王军野战巷战,连续打了三天三夜,最后虽然勤王军得胜,但各大名却大多已元气大伤了。//万^卷^书^屋-wanjuan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破山哼了一声,说:“活该!”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呢。”

就在界镇生大乱之时,石山本愿寺也出了问题。

原来织田信长虽然领命,却是将计就计,他合三家精锐前往播磨,行军故意经过石山本愿寺,并拿出印信要求借宿。其时大军联合,本愿寺留守也知此事,就留了织田信长的军队在寺外街驻扎。

织田信长当天表示要见庙拜佛,其时本愿寺家和织田家分属同盟,本愿寺僧人也不好阻止,让他游玩了一天,织田信长却将寺内虚实看了个饱,回去之后,当晚便动奇袭!本愿寺的大军随显如在外,内防颇为空虚,这时再被偷袭,全寺都乱了。

织田信长轻轻松松取得了胜利,尽取本愿寺军粮,他派人给藤道三回信,称:“我三家半年无忧柴米矣!”却不料他派出使的时候,他岳父藤道三已经身异处了。

日向宗湛道:“近畿贵族们的仓库或被吴平搬空,或被杀贵族分田地的农民瓜分,今川义元等进入近畿以后又将民间存粮搜刮殆尽,眼下近畿唯剩下石山本愿寺有大量的存粮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织田信长以强横手段占据了近畿最大的粮仓,其他诸侯自然不干!

作为主人本愿寺显如第一个起兵要杀回去,武田信玄和本愿寺显如乃是连襟,所以相助,上杉谦信存了个坐

斗的心,便不肯附从,今川义元正要吞并尾张,因此T织田信长。

不想兵马未动,界镇内部又出了问题!

日向宗湛道:“那日大军才要出,织田信长忽给上杉谦信寄了一封密信信中言愿与上杉谦信平分天下,不料这封信上杉谦信没看到,却先落到武田信玄手里了。”

破山一听冷笑:“什么密信,既然是密信,哪里还能那么容易地就泄露?分明是反间计!”

日向宗湛叹道:“我们旁观清,自然看出是反间计,但他们当局迷,界镇内的诸侯当局迷,据说武田信玄当晚就拿着书信去与今川义元商量。两人决定宁可信其有,便联手要先灭了上杉家。”

破山又是一声冷笑:“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是否中计尚未可知,但武田信玄就算看破是织田信长的诡计,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个一举歼灭上杉谦信的机会!”

日向宗湛颔道:“说的也是。”

不过,上杉谦信却也没有束手就擒,在受到武田家与今川家夹击的情况下,他仍能以铁骑冲了出来,逃了性命。

那么,他是将错就错,往石山去了吗?”破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日向宗湛忽然唏嘘不已起来:“上杉谦信虽然率领残兵向石山走去,但走到中途,却遇到了几百个农民的伏击,措不及防之下,上杉谦信马被绊倒,刀剑被夺,他的人也死在一把锄头之下,等到他手下的大部队赶到时,只剩下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了…”

破山这才听得呆了,许久许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上杉谦信在日本也算一号人物,不料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大概,是老天爷在帮双头龙吧…”日向宗湛说。

老天爷?”破山的嘴角又露出了冷笑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都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处境了,竟然还搞自相残杀,这还不亡国的话,那天下就没该亡的国家了!”又问:“后来呢?织田信长和武田信玄打起来没有?”

打起来了…阿弥陀佛!”日向宗湛念了一声佛号,他是一个真和尚,这一声佛号中蕴含着不忍与慈悲。

破山与他朝夕相处,闻一知十,就问:“死了很多人?”

是死了很多、很多人…”

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本愿寺显如联合起来,还没有死尽死绝的大小诸侯也都听从号令,织田信长自知兵力不如对方,可他也不着急,勤王军只剩下不到一月军粮他是知道的,因此他竟借着石山本愿寺的坚城打起了防守战。这一防就是半个月!

今川义元、武田信玄因军粮不足,竟不顾损失死命进攻,甚至驱赶民夫去填沟壑!石山城外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可还是没能攻下织田信长防守的这座坚城。

仗打到这个时候,”破山道:“或许就该谈判讲和了吧。”

坚城久攻不克,士气势必大受打击,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若不想军心士气被拖垮就只有另想办法,而织田信长要凭一己之力全歼城外围攻部队也未必能够,所以通过谈判来争取利益便成了双方最佳的选择。

本来应该如此,可惜又出了意外…”日向宗湛悲悯地说道:“武田信玄和今川义元一边攻打石山,一边又各派一支部队到东海催运粮草,从石山前往远江、甲斐必须途径尾张,结果…”

结果这两支部队在经过尾张时却听到了谣言,说尾张的织田家守将已下了埋伏,只等今川家和武田家的人进入就要动袭击。今川、武田两家的部将心头火起,趁着织田信长的老家防卫空虚,竟然就把尾张给屠了!屠城之后,两家兵将还拿了织田信长的妻儿老小的头颅回去请功!

当时石山城外本已经开始了谈判,但…”日向宗湛叹道:“虽然我没见过当时的情景,但也可以想见织田信长的使看见那些头颅后的表情…”

那次谈判的结局真是让人尴尬,织田家的人怒冲冲回去了,然后战争便再次持续下去。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窗外忽地飘起了小雪,已经初冬了,日向宗湛似乎对老天爷这个时候下雪有些不满意:“现在下雪,那不是要人的命么!”

人?近畿的人?”

他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再来这么一场雪,叫他们怎么活?”

破山却反问:“这会近畿还有几个活人?所有粮食都被军队搜走,军队都只剩下一月口粮,农民能有多少?仗打了一个多月,战乱期间没有收成赈济,饿了,就只能挨,但人挨饿能挨一个多月?这会那边只怕不仅是尸积满城,更是饿琈遍野了。”

日向宗湛默然。

他和破山虽然都没有去过近畿,没有亲眼看见那里的场景,可是光是从已经得到的消息,就推测出如今的近畿多半已成一个静寂的地狱。

人死得差不多了以后,李哲大概就要出手了吧…不过!”这段日子,破山因沉酒色,已经变得迟钝,和日向宗湛谈论了这么久后,才渐渐变得敏锐起来:“这些消息这么全面,你是怎么得来的?我们派出去的人,要么到不了近畿,要么去了没法把消息传回来!就是传回来了也就一星半点,你今天怎么忽然得到这么多的消息?”

他的眼睛闪烁着怀疑甚至猜忌的光芒来,日向宗湛道:“你连我也不信任了?”但随即又叹了一声:“但也对,连我也不该信任的。”

破山脖子上的筋一阵紧绷,厉声喝道:“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日向宗湛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说了一个事实:“东边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们的老朋友。”

老朋友?谁?”

岸本…”

呛——

倭刀忽然出鞘,抵住了日向宗湛的咽喉:“他来干什么!”红了眼睛的破山,竟有几分狂暴之态了。

日向宗湛依然显得很平静:“来招降,希望我们交出兵权,把九州交出来。他说,是该结束这场恩怨了,他还说,镇海公不想用大明的刀,来杀大明的子民。”

破山喝道:“那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叫人把他看住,然后来见你。”

破山直视着日向宗湛,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珠子,面对破山的逼视没有半点动摇。

眸子正,心不邪!”

他没有说谎…”

破山心里想着,放下了刀,随即又将手一紧,说:“走!跟我去杀了他!”

杀他?不行!两军交战,不杀来使!”

哈哈——

狂叫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要杀他,就杀他!

日向宗湛还是不肯退步:“但是他此来,没有恶意,甚至…甚至他当初离开我们,也没有恶意!”

什么!”破山的脸上再次露出怀疑的神色来。而日向宗湛也依然没有退避:“当初我们破门出海,为的是什么,玄灭,你还记得吗?我们不顾安逸,远渡重洋,为的是什么,玄灭,你还记得吗?当初你说动我们跟你走时,用的是什么言辞,玄灭,你还记得吗?”

破山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们不相信李彦直会成功,也不相信大明可以改造,所以宁可选择海外,要到海外去建立一片干净而纯粹的乐土!

在破山,这里面可能夹杂了别的情绪,但至少在当时,在他们还是少年时,破山对这件事情,也有着极大的真诚。

然而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生了,在这期间,李彦直虽遇到磨难,却一直没有动摇地将他的目标进行下去,而玄灭、日向宗湛、岸本信如这边,行事却偏离了原来的预定轨道。

日向宗湛道:“玄灭,难道你认为,岸本从一开始就想背叛的吗?难道你认为,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全然不是真诚的吗?难道你认为,岸本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三个的这份事业产生过眷恋吗?”

他的三个问题,问得破山沉默,而日向宗湛却不肯放过他:“不!不是的!他背叛,是因为他现我们三个的道路走不通!是因为他现子那边,才有可能成功…”

破山猛地高叫起来:“你叫他什么!”

日向宗湛仿佛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缓缓将头垂下。

破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好久,倭刀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杀,还是不杀,全在一念之间。

窗外的雪停了,这只是初冬,不过可以想见,再过一个月,或半个月,就势必会有一场大雪,一场埋葬数十万人的大雪!一个足以覆灭一个国家的严冬。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破山一字字地说,他的眼睛就像狼。

他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的那个破山了。

没有打算如何…”日向宗湛低声地说:“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然后…然后问你该怎么办…”

破山的刀完全放下了,日向宗湛毕竟是日向宗湛,和岸本信如不同,这个真正的日本人,心还是朴实的,对自己还是忠诚的。他拍了拍日向宗湛的肩头,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把商之秀杀了!”

哦,”日向宗湛没有半点激烈的反应:“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李彦直来!”破山冷然道:“我就是把整个九州付之一炬,也不会留给他的!我不是他的踏脚石,以前不是,以后不是,永远都不是!”

完他就提刀出门,他没有看到日向宗湛袖子里已垂下一条长长的粗布汗巾,粗布汗巾绞在一起时,就变成了一条坚韧的不绳。

破山走了出去,没走出几步,忽然愣住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

有的仰面躺着,口吐白沫,有的贴地俯躺,看不清面目,但破山不用看面目,光是从身材就可以判断出:这些都是他的亲信将领!

怎么回事!”

他回头,要质问日向宗湛时,一条脖子忽然一紧!

忽然出手的,正是在他背后的日向宗湛,他用布绳套住了破山的脖子,死命地勒住!

破山不断挣扎着,挣扎着,可他的手却想不出力气来,刀也没能正确地捅到日向宗湛的要害,只是刺伤了他的脚!

窒息的感觉没有半点减弱,舌头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脑袋开始空白,四肢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他的眼睛也终于迷糊了,可眼皮还是不肯闭上!他是留恋这个世界,还是痛恨这个世界?

商行建来到这里的时候,破山的尸体也已经僵硬了。日向宗湛跪在他身边,脚上鲜血渗透了裤子、僧袍,他也不理会,脚旁搁着一个空了的酒壶。

他变了…”日向宗湛哀伤地说:“变得迟钝,迟钝得竟不知萨摩有多少将领已勾结起来要造他的反。又变得不可理喻!竟然要拖几十万人陪他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的话是热切的,他的眼泪也是热的,只是满身的酒气,竟然破了酒戒。

有朋,别伤心了。”商行建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劝慰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杀害他,甚至都督,也不想。”

日向宗湛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问:“码头那边怎么样了?你控制得住场面么?”

放心。”商行建道:“王牧民已经到了,其实,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人人都知道归顺都督才是大势所趋,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哎,梦想幻灭了,如今,我只希望…别再死人了…”他说着,说着,鼻孔中竟流出一缕黑血来!

商行建一时还没注意到,只是说:“咱们的梦想没有灭,在都督…在子那里,也还可以延续我们的梦想…啊!有朋!你怎么了,你的鼻子,你的眼睛…怎么都在流血!”

是玄灭的酒…他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却叫我…享用了…”日向宗湛笑了笑,说:“我虽然杀了他,可我…我其实并没有背叛他,我没有!”

商行建呆住了:“有朋,你…你这是何苦!你立了这场大功,子一定会尽弃前嫌的…”

日向宗湛却只是摇头:“他是他,我是我…我其实还是相信玄灭的话。”

商行建已派人去找医生,但看看日向宗湛脸色都已变成死灰,就知道这个老朋友多半是回天乏术了,也不禁惨然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认输么?”

我早就承认我们失败了,”日向宗湛说道:“可当年的想法,至今没有变…子他,他改变不了大明的,最后,他只会被大明改变,你看着吧。”

商行建要和他辩论时,日向宗湛却无力地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岸本,给我哼一曲福建小调,送我一程吧。恩,就是当年…我才到尤溪时,你和破山哼的那个…”

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

寂静的庭院,轻飘的雪。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曲没有污染的小调,哼的人,是“岸本信如”——

天乌乌,天乌乌…”

之一零八 凯旋前

冬已至,上海却充满了活力!

半年多前,市舶司总署行债押券的时候,徐璠一人就购买了三十万两,许多士大夫与大商人都嘲笑他傻呆,用真金白银去换一堆“废纸”!他们都料定李彦直无法还钱。

如今的事实证明,李彦直确实没法还钱,不过他却用另外一样东西来代替:银矿!

徐璠派出去的大掌柜回来报告说:“镇海公道,咱们徐家是债押券的大主顾,因此可从日本近畿、西国、东海等地,任选一国开采银矿,头两年开出多少都归我们,第三年以后,所得上交海军都督府五成,余自得,为期十五年。”他拨了拨算盘,说:“小的已派人在日本选好地址,共列出其中银矿最丰的三国,请公子择取。任取此三国之一,依小的估摸,十五年内,除去种种费用,咱们家最少也能获益…”

多少?”徐家几个没去日本的大掌柜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至少,也能获益一百七十万两!”

屋内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均想:“这笔财可得大了!早知道当初我也该私下里多购买些债押券才是啊。”

他们都如此想,外头那些商人、士大夫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有人在盼着市舶司总署再债押券呢。

徐璠笑着问:“其他商家,也都能有咱们这样的收益么?”

从日本回来的大掌柜道:“具体能够得益多少,各家都守得紧密,不过依照小的估计,应该都没能如咱们徐家获益之多,但是也应该都能大大赚上一笔!”

众大掌柜心中都想:“那还用说,咱们可是债押券最大的主顾啊,而且镇海公也总得卖老爷(徐阶)几分薄面。”

徐家当即筹划起该派谁去日本干这件事情。这事乃是一个大大地肥差。人人争先恐后。但徐璠最后还是派了从日本回来地那个大掌柜去——半年前挑选前往日本地人选时。人人推三阻四。唯有这个大掌柜未曾推辞。因此这次徐璠便将这个天大地好处送了给他。让家中那些缺乏眼光魄力地大掌柜悔恨不已!

人选定下来以后。又问该准备什么东西。那大掌柜道:“有几件事情。得准备。第一件是人。第二件是兵。第三件是粮。这些都还需要花大笔地银子呢。”

他所说地人。就是矿工。如今日本地近畿、西国荒无人烟。李彦直手下虽也有大批地俘虏和依附地饥民。总数将近十万。他也同意让“对国家有贡献地商家”雇佣这些人作矿工。不过相对于将在日本进行地全面大开矿行动。从开山、炼矿到运输。这点人口显然还是不够地。所以还必须引进人口。

这个不难。”徐璠笑道:“近来捷报频传。国人听说日本那边有金山银矿。无论贫富贵贱都争着要往那边去。等着上船地贫民不知有多少!只要扯大旗一声招呼。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至于第二件。则是兵。

那位大掌柜道:“当日倭国地大名织田信长与其他大名混战。打了个两败俱伤。差不多一个月前。日本下今年第一场雪时。公爷才忽然派周文豹将军运兵抵陆。重新占据了姬路。然后以姬路为据点。分五路切断近畿地区地交通要道!倭人闻说。士气崩溃。逃散投降相接于道。同时咱们大明地主力却直指石山。先击溃了城外地倭军。今川义元被俘。武田信玄战死。待得雪霁天晴。再以大炮轰破石山城墙。守城地织田信长**而死…”

这位大掌柜言语说得轻巧,而实际上李彦直对付这些日本土豪也确实没费太大的力气,虽然双方都有百战之兵,但明军这边是器精粮足,士气高昂,日本那边却是缺衣少粮,士气低迷,在这样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即便武田家的精锐也抵挡不住。

日本的地理和将领,徐璠也不是很清楚,这时听大掌柜演说,也没什么触动,他关心的只是:“那这仗是打完了没有啊?”

大致上打完了。不过败兵逃将,流散为盗贼甚多,虽然不成大气候,可我们要开矿时,受到骚扰只怕在所难免。所以镇海公就许我们商家大族自雇募私兵,他还可以提供将领帮我们训练,不过钱却要我们来出了…”

徐璠呸了一声,说:“许我们雇佣私兵!还帮我们训练?李彦直他是不怀好心!恩,是了,他是不想驻留太多部队花钱,所以才叫商家折腾去,你看着吧,等十余年后,他收回矿山的同时,多半会连私兵也一起收回去!哼,他这套手段,在海上已经用过一回了!不新鲜,不新鲜!”

虽然不新鲜,但所有的商家大族——包括徐璠自己,还是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如今大明沿海武风极盛,兵源充足,若有海军都督府提供训练,那么以这些商家的财力,各自供养出一批私兵来并无问题。毕竟将来开出矿产,那都是自己的白银啊!其实就算日本平静无事,这些商家自己也要雇用保镖的。现在则是由大明政府来主导,在驻扎部分军队的同时组建一个私军同盟。

至于第三件事——粮食,唉,公子,日本那边如今好惨啊!仗打了半年,农田都荒废了!饥琈遍地,不知饿死了多少人!而且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但在徐璠看来,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洋产粮既丰,从那边购买几万担粮食填过去也非难事,甚至就是在大明这边招募农民前往垦殖,也是一个行得通的办法——因日本经此一战弄得地广人稀,竟也变成了一个移民接受地了

quot;"万^卷^书^屋-WanJuan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徐璠处理完日本之事,便写了一封家书,派了个信得过的家丁,前往北京给续借报信。

当初徐阶考虑到严嵩之子严世蕃参与朝政以至于败国亡家的前车之鉴,便打定了主意,官由自己做,而且却不让从政,而让他去经商,父做宰相儿做生意,这买卖要怎么好做,就怎么好做,把徐璠这个宰相儿子赚了个盆满钵满,家族生意蒸蒸日上,若论当今大明富,他至少能列入前三了。

在儿子大赚特赚的同时,徐阶的处境却有些不妙,而且随着日本方面的好消息不断传来,他的地位显然就不妙之上更加不妙了。

这一日收到儿子的家书后闷闷不乐,老伴问他怎么了,续借哼了一声说:“可以收拾行装了,等李哲一回来,咱们就差不多可以回松江府养老了。”

他老伴却蛮高兴的样子:“那好啊,其实你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这两年常听老家来的人说,松江府大变样了!繁华昌盛,犹胜京城。璠儿又把家业经营得好,咱们衣锦还乡,也正是享福。”

徐阶跟着老婆笑了笑,眼睛却依然有些黯然,徐璠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背后全靠他的支持。可曾经沧海难为水,在中国这个权力至上的地方,儿子的那敌国产业,在这个执政十年的大明宰相看来,实在也就那么回事,不足以增添他多少欢喜。徐阶执政既久,哪怕其学问是以心学为宗,提倡通达,却也仍然有几分即将远离中央政治核心的失落。再往后的日子,只要李彦直不出乱子,徐阶就保证能安享晚年,受尽尊荣,可是这操万人生死、定国家存亡的大权柄,就将不再属于他了。

启禀老爷,礼部送来加急奏表,高阁老那边看过以后,说还得老爷您过一下目。”

仆人说着将奏表呈上,徐夫人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徐阶哈哈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日本的国主(天皇)和他们的将军足利义辉到了,礼部却不知道该以何种规格接待,高拱既不敢妄断,就来问我的意思。”

徐夫人哦了一声,就没再问,徐家家规严,妇道人家不敢多嘴,刚才那一句问,主要是怕出了什么闪失,一听事情不干家里,她就沉默了。

徐阶哼了一声,心想:“就让那个什么天皇晾两天吧。”就将奏表一丢。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得交代一下了,就派人去请张居正过府一叙,派去的人没多久回来,道:“张阁老说,镇海公凯旋之日将近,各部政务繁忙,难以抽身,还请老爷见谅。”

张居正乃是他的学生,老师要见学生,学生竟然推托不见,徐阶先是一阵不悦,随即转愠为喜:“好个叔大,做事倒也谨慎!”便派人去打听张居正的行踪,下人去了一会就回来,说:“张大人到‘小阳春’听戏去了。”

来张居正如今也是内阁大学士了,而且还是实权极重的内阁大学士——作为李彦直的“代言人”,朝中除了高拱,就数他了——这样的人,行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叫人知道?

徐阶却一听就心中明了,张居正先说“政务繁忙”,然后又跑去听戏,故意示以闲暇,那是给徐阶传话了:徐老师,现在你我身处嫌疑之地,见面实在不妥,你就饶了我吧。

徐阶却不这么想,见了李彦直倾覆日本的手腕后,他就知道李彦直一回来自己就难与争锋了,他不是嘉靖,也不是严世蕃,既然势难挽回,且李彦直的执政理念又与自己相近,徐阶就决定不斗下去了,只要徐阶不是下定决心要扳倒李彦直,那么无论他做了什么,李彦直都不会对他怎么样——这中间的关窍徐大学士比谁都明白呢。

张居正则不同,在这会要是他来见徐阶,事后被人捅到李彦直哪里去,是可能会引起李彦直对他猜忌的,所以他才要回避。

可是,徐阶岂是为别人考虑的人?既于己无妨,他就行动,换了一身便装,只带一个老家奴,从侧边小门出,就朝“小阳春”而来——这却是一家有新戏种上演的茶楼,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地方有些偏僻,有七八间雅房,每间雅房都有一面纱窗面向戏台可以听戏,此外四面都是厚壁,隔音效果极好,门外又有一个玄关,只要在玄关里安插一个亲信,就能保证不会生隔墙有耳的事情,或破门而入,有了这些条件,这家“小阳春”就成了许多朝臣喜欢逛的地方,因其既适合放松偷闲,又适合闭门密探之故。

徐阶走到小阳春附近,已望见大门,猛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与他一般都穿便装,只带一个童子,然而不是高拱是谁?他微一犹豫,便止步了。

张居正正坐在雅间里,嗑着瓜子,喝着碧螺春,一边透过纱窗听戏,戏台上正在演的是日本之势,二丑角一扮织田信长,一扮武田信玄,正仓皇无措找路逃,张居正每天都接到来自日本的战报,对那边的形势自比坊间小民清楚得多,见了这等剧情就知道是下九流听到捷报后的凭空想象,然而也不抵触,微笑着玩赏。

正惬意间,忽然有人敲门,张居正眉头皱了起来,他吩咐过无论谁来都不许打扰的,怎么童子却不听话?就哼了一声问:“什事?”

却听一个干硬的声音笑道:“叔大,你好闲情。”正是高拱的声音。

张居正吃了一惊,慌忙起身开门,见门外高拱和他一样,微服便装,笑吟吟的,他也就笑道:“这几个月忙得我头都昏呢,才想偷闲半日,

捉到了。”

高拱笑道:“谁来抓你?我也是想偷闲半日,不想却撞上了你。”

两个宰相相视一笑,高拱进门,二人坐定,二人于房内烹茶,也不用童子下人,高拱指着戏台上演出云阿国的艳女道:“此姝不错。”

张居正就嘲他说:“原来肃卿喜欢这个类型,可惜‘小阳春’是正经酒楼,这台上都是角儿,卖艺不卖身。”

  如果觉得陆海巨宦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阿菩小说全集桃花源里的魔头陆海巨宦东海屠唐骑大清首富边戎山海经密码桐宫之囚,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