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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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浣六神无主,完全听不进旁人在说什么,她夫君田季安近来性情大变,总对她暴力相向,满屋子仆人婢女吓得跪下,只有蒋士则扑上来用身子遮住她,她心中不由自主地信任他、依赖他,便道:“按他说的去做。”史宪诚只得应道:“遵命。”命人押了空空儿到狱中拷问。

  节度使被杀非同小可,按照惯例,节度使死后由节度副使继任,那么该轮到小公子田怀谏来当魏帅。可眼下魏博危机深重,四面强敌环伺,朝廷虎视眈眈,魏博内部将士怨言四起,田怀谏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元夫人又柔弱没有主见,如何能担当处置军务?谁指使空空儿杀死节度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当下一任节度使,史宪诚根本无心拷问空空儿,只命人将他锁了交给狱卒监禁。

  空空儿早为今日之事谋划许久,想不到如此容易得手,他早存了必死之心,也丝毫不为自己安危忧虑。到了晚上,牙兵将他提出来吊在狱厅梁下,蒋士则进来大声喝问道:“是谁指使你谋害魏帅?”

  空空儿料不到会是一个家僮来拷问自己,也不吭声。蒋士则问道:“是不是你义兄田兴想当节度使,所以指使你杀了魏帅?快说,是不是?”竟是要逼迫空空儿招认是受田兴指使。空空儿只一言不发,蒋士则便下令用刑,日夜拷打,逼迫空空儿承认杀害田季安是受临清镇将田兴指使。

  次日中午,聂隐娘忽然到来,命狱卒停手,将空空儿放下来。聂隐娘俯身扶起他,低声道:“空郎,之前我错怪了你,你做了我正预备做的事,除掉魏帅,田兴将军自然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可当真是人算不及天算,眼下事情起了变化,家僮蒋士则掌控了夫人和小公子,挟天子以令诸侯,魏博军政大权尽在其手。”

  空空儿浑身是血,神智不失,听说蒋士则目下执掌魏博军政大权,深感愕然,回想之前他的种种行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这个家僮在滋事捣鬼,他早知道自己与元浣有旧,有心挑拨自己去杀田季安,想来之前田季安忽然与夫人、儿子交恶,也是他从中兴风作浪的缘故。

  聂隐娘又道:“蒋士则已经派人扣押了田兴将军在魏州的一家妻儿老小,正以新任节度使的名义召他回来魏州,预备加害。我在军中联络了一批将帅,等田将军回来自会行事,你再忍耐几日。”放下空空儿,起身喝道:“空空儿可是救过小公子,又是田兴将军义兄,你们若将他打死了,嘿嘿,看你们自己有什么下场。”狱卒道:“可是蒋郎说……”

  聂隐娘声色俱厉,怒道:“哪个蒋郎,魏博是姓田还是姓蒋?”狱卒不敢再辩,忙道:“娘子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待空郎,即便是不得不用刑,也是做个样子给人看。”聂隐娘道:“这还差不多。”

  果然等聂隐娘一走,狱卒只将空空儿绑在长凳上,好让他舒服些,一望见蒋士则来,便将鞭子甩得山响,其实落到空空儿身上已经收力,并未打实,等蒋氏走了,再松开绑绳。

  如此过了几日,一日清晨,忽听得外面欢声雷动,地动山摇,竟似有万人在齐声鼓噪欢呼,狱卒急忙抛下空空儿,拥出去查看究竟。

  过了一会儿,牙将史宪诚率领牙兵进来,亲自解开空空儿赔罪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空郎莫怪。”空空儿猜想田兴已经掌控大局,点点头道:“将军也只是奉命行事。”史宪诚便命人扶他出去治伤。

  外面果然是田兴自临清奉召回来魏州,刚到牙城前便为成千上万名兵士围住,一齐下拜,诉说蒋士则挟持小公子干预军政,请求他出任留后。田兴见群情汹汹,难以抑止,聂隐娘等人又一再晓以利害,从旁劝阻,只好道:“你们若是一定要推举我任留后,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不得伤害怀谏母子……”兵士纷纷道:“相公有命,不敢不从。”田兴道:“二是魏博从此须得遵守朝廷法令,申报版籍,贡献赋税,请任官吏。”

  众人一齐呆住,魏博自安史之乱以来割据一方,五十余年不向朝廷申报户口,不纳赋税,境内官吏任命均由田氏一语决定。田兴这般说法,岂不是魏博从此要听命于朝廷?

  忽听得聂隐娘大声道:“田相公顾全大局,决意效仿义武、昭义投效朝廷,从此魏博凡事有朝廷撑腰,皇帝必有重赏,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兵士遂纷纷应道:“愿听相公钧令。”

  田兴遂在兵士簇拥下入节度使府署,只杀了家僮蒋士则及其结纳的心腹十余人,又召来掌书记,拟好奏表,派使者驰赴长安。

  一直忙到深夜,田兴才有空问起空空儿。牙将史宪诚忙上前禀道:“空郎被蒋士则下令拘禁拷打多日,末将早已经将他救了出来,安置在一处空房中。”田兴道:“你先派人送他回家养伤,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再去看他。”

  他新即留后之位,有许多大事要先处理,暂时难以顾及兄弟之情。尤其空空儿杀死田季安,旁人难免会猜疑是他贪图节度使位子,所以特意指使义弟动手,外面已经有这类流言,他虽然问心无愧,但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遣走史宪诚,田兴这才起身道:“走,我们去后衙拜见夫人和小公子。”

  空空儿被连夜送回家中时已经猜到了田兴的难处,聂隐娘赶来劝他不如先暂时离开魏州。空空儿道:“我不能没有任何交代,就此不告而别。”聂隐娘狐疑道:“你莫非想在军前自尽?”空空儿确实有过这个念头,一时不答。

  聂隐娘道:“你真是傻得厉害。空郎,你不是在为朝廷效力,而是在为魏博做事,魏帅滥杀无辜,屠害忠良,已经沦为魏博的罪人,你不杀魏帅,我也会杀他,我不杀他,旁人也会杀他,你做了有益魏博的事,新任留后和军中将士心中有数。你若是一心求死,你自己倒是解脱了,你让田相公良心何安?魏博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可不要胡来,又生枝节。你不是一直想辞官为民么?眼下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空空儿素来佩服她的见识,心下也觉得她的话大有道理,便道:“好,等我向义兄交代一声,我自会离开魏博。”又迟疑道,“隐娘,尊夫之死……”聂隐娘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替夫君多谢你,谢谢你为他报了仇。”

  魏博主动归顺朝廷震动天下,朝中使者还没有到来,成德、平卢、淮西几镇特使已经纷沓而至,均是劝说田兴不要倒戈朝廷,由此将先人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给别人。田兴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都不肯听从。

  半月后,朝廷特使知制诰裴度赶至魏州,当众取出白麻纸诏书。到场军民多达数万人,军府前挤得水泄不通,却寂静无声,连一句咳嗽都听不到。裴度朗声宣读皇帝诏书,当场任命田兴为魏博节度使,拔出一百五十万缗犒赏魏博军士,魏博所统全部州县给复一年,即免除百姓赋税一年。

  当时军中拥立田兴,多少有些迫于形势,至于田兴提出归顺朝廷的要求,也是不得已才答应,听到裴度宣谕完宪宗旨意,朝廷赏赐丰厚,所与甚多,魏州全城顿时一片欢呼沸腾,军民这才死心塌地地敬服田兴。成德、平卢、淮西使者望见眼前众人欢欣雀跃的情形,惊惶变色,知道田兴既得朝廷任命,又得魏博上下死力,再无挽回可能,只得各自怏怏离去。

  读完诏书,裴度又向田兴极陈君臣之义。田兴答道:“尊使教诲,田某不敢不从,日后自当忠心奉上,绝不反悔。尊使这就请到驿馆歇息,晚上田某再安排宴会为尊使接风洗尘。”裴度摆手道:“接风就不必了,本使奉天子之命宣谕魏博,魏博所辖州县都要走上一遍,时间紧急,还请相公早做安排,最好明日就能起程。”

  田兴愕然问道:“尊使是要不辞劳苦、亲自到各州县宣读天子诏书么?”裴度道:“正是,如此方才不付天子重托。”田兴当即肃然起敬,道:“是,田某这就亲自陪尊使前往所有州县,好让魏博百姓感悦皇恩浩荡。”

  裴度见他恭谨有礼,很是欣喜,又道:“另外圣上特别交代了一件事,请相公即刻派人将空空儿押去京师。”田兴道:“遵旨。尊使远道而来,请先去驿馆安置,我这就去准备尊使宣谕州县一事,好让魏博四方百姓早沐天恩。”裴度道:“有劳相公。”

  田兴便命人护送裴度一行前去驿馆,自己带人匆匆来到空空儿家中。空空儿问听新任节度使亲自到来,慌忙迎出门来,上前跪下谢罪道:“我以下犯上,亲手杀死前任魏帅,不配再做田氏义弟,这就请相公与我断绝兄弟名份。相公可将我在军前处死,以正军纪。若是相公大度不杀我,我这就离开魏博,永远不再回来。”

  田兴上前扶起他,道:“圣上指名要将你立即押去京师,空弟,你这就走吧。”空空儿先是愕然,随即道:“既然圣上下了旨,相公不可徇私放我,这就绑我去长安吧。”

  田兴深知他为人,一旦拿定主意,万难劝回,叹了口气,回头命道:“来人,将空空儿拿下,立即解往京师。”

  牙兵遂上前缚了空空儿,先暂时将他带到对面不远处的采访使衙门监禁。过了大半个时辰,聂隐娘率领百名兵士到来,押空空儿出来,解了绑缚,不上械具,只装入槛车,又在车四周围以幔布,颇为优待。动身南行,众人一路默默无语,气氛甚是肃穆。

  当晚到达魏县,聂隐娘命兵士开了槛车,道:“这里有马,空郎连夜走吧。”空空儿却是坐在槛车中不肯出来,道:“我不走。”聂隐娘道:“这是魏帅钧令,你敢抗命么?”空空儿道:“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长安,我不能再陷魏帅于不义。隐娘大可放心,皇帝不会拿我怎样。”

  聂隐娘听过天子曾两次召见空空儿,一直存心笼络,忽而心念一动,问道:“你是不是受天子之命才杀了前任魏帅?”空空儿不愿意辩解,道:“随隐娘怎么说。”聂隐娘便不再多问。既然空空儿坚持要去长安,她也只能派人回去告知田兴,自己带人押送空空儿继续朝京师进发。

  这一日出了魏博,进入河南府境内,聂隐娘道:“空郎义兄侯彝不是在洛阳为官么?要不要顺道去看看他?”

  之前侯彝被宪宗自镇海常州召回京师后一直晾在一旁,直到后来镇海节度使李锜举兵谋反,侯彝出力甚多,是他潜到镇海,向李锜幕僚李绅晓以利害,与其一道策反了李锜身边部将,因功被授为洛阳令,很得皇帝倚重,连遭遇母丧也特旨不准他去职。洛阳正在去长安的路上,空空儿却只是摇摇头,他早见识过宪宗的种种权术和手段,心迹可畏,知道这次皇帝命田兴押自己进京必然凶多吉少,他不愿意侯彝知道后为此忧虑烦恼。

  聂隐娘这才会意过来,道:“原来空郎从未替皇帝办事,皇帝这次召你进京,怕是不怀好意。空郎,你……”空空儿道:“隐娘不必多说,这是皇帝在试探新任魏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继续上路吧。”聂隐娘沉默许久,才道:“好。”

  一进关中,就有神策军前来接手押运,掀开幔布,见空空儿手足没有任何束缚,奇道:“圣上亲自点名的要犯,如何不锁住,不怕犯人逃走么?”聂隐娘道:“他不会逃走的。”

  神策军兵士却是不听,重新拿重铐锁了空空儿,聂隐娘就是有心再私纵他逃走,也是无能为力。

  到了长安,空空儿被径直带到神策军大狱,关了半个多月后,神策军中尉吐突承璀才带人提他出来。吐突承璀之前因征讨成德失败,为朝中御史弹劾,宪宗被迫免其神策军职,出为淮南监军,不过时隔不久又召回京师,官复原职,且兼任弓箭库使,比以前更为风光。

  进来神策军厅,却见厅首站着一人,正是当今宪宗皇帝李纯。七年不见,皇帝老了许多,双鬓颇见风霜之色,想来是日夜操劳国事的缘故。然则眉眼威严,比多年前不知道犀利锋锐了多少倍。七年前在惊涛骇浪中即位的皇帝,如今早坐稳了皇位,傲视天下,正一步一步地实现他平定的志向。

  李纯先道:“空空儿,多年不见,你可是老了不少。”空空儿道:“是。”

  他见皇帝不命人带自己进大明宫,而是降尊纡贵,亲自来到神策军厅,料来是要立即处死自己。果然下跪参拜后,李纯也不命他起来,只森然问道:“七年前朕当面交代的事情,你办了么?”空空儿道:“没有。我自知有负圣望,任凭陛下处置。只求陛下杀了我后,不要将我传首魏博。”

  李纯冷笑道:“你凭什么求朕?”空空儿一时无言以对。不料李纯又道:“朕不会杀你。”顿了顿,又道,“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朕都不会杀你,朕要留着你看到天下一家的局面。”

  那一日,空空儿亲口对皇帝道:“我跟陛下一样,希望天下一家,所有藩镇都听朝廷的话,这样魏博既不用谋划去攻打别的藩镇,也不用日夜防着被别的藩镇夺走地盘,男人不用当兵,女人不必守寡,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受兵燹之苦。可事实并非如此,眼下割据分裂的局面非一朝一夕所能挽回,我一介村夫,更不能从中帮到什么。”他想不到当日随口一句话,竟然成为免死金牌,救得自己性命,一时怔住。

  李纯见空空儿极为意外,很是亢奋得意,命道:“吐突承璀,放空空儿出去,先留他在魏博进奏院中,若他敢私自离开京师,进奏院中所有人立即处死。”吐突承璀道:“遵旨。”命人开了枷锁,亲自送空空儿出来,取出一柄剑交给他道:“这是圣上御赐之物,若是你再弄丢了,可是大大的杀头之罪。”

  空空儿接过来一看,正是皇帝之前赐给自己的那柄浪剑,却又略有不同,剑柄上一圈一圈缠上了黑色的丝绦,极见绵密精细,镮首刻着个小小的“空”字,也是原来所没有。

  一时间,情思潮涌,莫非苍玉清盗走浪剑当晚的缠绵温柔,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名青衣女子,冲上前来紧紧抱住他,哭叫道:“空郎,空郎,我找得你好苦!”

第10章 惊天大刺杀

  魏博首改河北藩镇世袭惯例,举六州之地归顺朝廷,影响极其深远。宪宗赞赏田兴不贪专地之利,不顾四领邻之患,毅然归命圣朝,特赐名弘正。又将田怀谏召到朝中为官,极尽笼络之事。田怀谏才十一岁年纪就当上了右监门卫将军,赐第新昌坊,风光无限,若不是他年纪还小,怕是皇帝还要以公主下嫁,此即宰相李绛所言“重赏过其所望,使四邻劝慕”。

  至此,天下强藩要么归顺,要么束手,再也不敢公然抗命朝廷,这是唐朝自安史之乱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局面。宪宗皇帝登基仅七年,便在削藩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天子继续养兵蓄锐,必欲平定天下。

  然则到了元和九年九月,随着淮西节度使吴少阳的病死,削藩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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