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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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涣心中不免有所迟疑,他自是知道得罪来俊臣会有什么下场,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像王翰那般无牵无挂,他家中尚有母亲要奉养,万一因为这件事牵累母亲,那可就是百死莫赎了。

  俱霜见他不应,赌气道:“原来你也害怕来俊臣。那我自己去帮翰哥哥,胥震,咱们走。”当真命仆人去牵马。狄郊忙叫道:“先别着急,眼下辛渐失踪,阿翰又独自出走,咱们不能再分散了,先好好商议一下再做打算。”俱霜对他很是服气,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好,就听狄大哥的。”

  王翰离开太原,一路快马加鞭,径直南下。他虽未带随身仆人,然而王氏在驿道沿路都有商铺、产业,倒也没有觉得丝毫不便。只是一路见到官府大肆征发民夫、役夫、骡马,驱赶往河北前线为朝廷军队效力,时值秋收时节,许多妇女、孩子追赶相送家人,哭声震天,情形极是凄惨可怜。

  这一日傍晚到了蒲州,依旧住进逍遥楼。逍遥楼店家蒋大见东主到来,慌忙出来迎接,又知道王翰不喜人多吵闹,命伙计在外面挂上客满的牌子。王翰摆手道:“罢了,我只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蒋大便亲自送王翰进来上房中。王翰问道:“运来蒲州的一百万钱如何了?”蒋大道:“遵阿郎之命,已经全部交给窦县令,用来重建西门一带民居。窦县令也遵守诺言,没有泄露是阿郎出了这笔巨款,只说是向河东富户募集所得。外人不知道究竟,人人称颂窦县令的大恩大德。”王翰道:“嗯,如此甚好。”

  蒋大道:“还有一件奇事,就发生在前日,阿郎可还记得苏贞么?”王翰道:“如何不记得?她不是被窦县令判杖一百、再罚三年徒刑么?”蒋大道:“是,她被押在官府开采的盐池劳作服苦役,但前日不知道什么人救走了她。这件事在本地很是轰动。”王翰道:“苏贞孤身跟随她丈夫来到河东,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她陷身青楼时尚无人求助,又有什么人冒险闯入盐池救她?嗯,说不定是她那变态扭曲的丈夫。”他鞍马劳顿,根本无心顾及旁人之事,当即命蒋大打来热水、送来酒菜,吃饱喝足,上床睡下。

  次日清晨,王翰早早打马上路,经蒲津浮桥渡过黄河,直奔潼关。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因黄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潼浪汹汹,故取名“潼关”,又名“冲关”。这处关口最初是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修建,后成为关中的东大门,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被唐太宗称为“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唐朝立国后,在从潼关到长安,每三十里设一烽堠,日晓日暮,各放烽火一次,称为“平安火”。

  王翰到达潼关时,刚好是日暮举烽火时,他一路仓促赶路,竟遗失了过所,在过关时被拦下拘禁在马厩中。他大声抗辩,也无人理睬。被关到次日,还是不得不学习李蒙的那一套法子,拿出身上的金钱贿赂关吏,这才得以通行。只是他所乘的良马也被贪心的关吏没收,一直往前走了数里,才在路边的邸店用余钱买了一匹驽马,却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只得拿身上的饰物抵作现钱。好不容易捱到陕州,在自家的绸缎店铺取到铜钱,才摆脱了狼狈不堪的窘境,得以顺利到达洛阳。

  洛阳是一座历史名城,因以地处洛河之阳得名。武则天称帝后,定洛阳为神都,迁雍州、并州等地十万富户充实洛阳,洛阳迅速称为天下人口第一大城市,超过百万,经济繁荣程度甚至连西京长安也不能相比。

  洛水上有桥四座,用来连接南、北两块城区。其中最有名的是天津桥,因人烟稠密,车马行人川流不息,一些官方政治活动也往往选在此地进行。前太子李贤被母亲武则天指为谋反后,从东宫中搜出的数百甲胄便是公然在天津桥上烧毁,以昭示天下李贤谋反是实。更有一些重要犯人的死刑也刻意被选在桥南执行,以期在民众中造成最大的威慑和影响。

  王翰到达洛阳天津桥时,正好遇到官府在桥南监斩犯人。当街杀人历来能引起轰动性的围观,一时间,天津桥上桥下人山人海,天津酒楼二楼上也伸出一排齐刷刷的人头。王翰连人带马被堵在桥背最高处,进退不能,只得扶住栏杆,混杂在人群当中,往桥南观刑。

  刑场中先后进来三辆槛车,分装着三名赭衣囚犯,双手均反绑在背后,脚上钉有脚镣。兵士上前将三人一一拖出槛车,其中两人垂头丧气,任人拉来扯去,另一名粗壮的汉子却甚是桀骜,脚刚一落地,就拼命挣扎反抗,好几名兵士上前才能抓住他。那汉子犹自不屈不挠,扬头向围观的人群“呜呜”叫喊,似有极大的冤屈,只可惜他口中塞了木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名囚犯被强按在监斩官员案前跪下。今日监斩犯人的主官是秋官侍郎张柬之,他已经年逾七旬,白发苍苍,却是一脸肃色,不怒自威。又有洛州长史敬晖同时到场压阵。敬晖以干练善治知名,女皇武则天离开洛阳时都是指名他任东都副留守,全权处理洛阳的一切事务。这两位监斩官员的官职、官秩直接表明罪人所犯之罪必然了不得的滔天大罪。张柬之先起身简略地宣读了犯人罪状,即立刻下令行刑。

  按照唐朝惯例,死囚处决前要先行杖一百。三名囚犯被松去绑缚,脱光衣服,按住手脚伏在地上,两边各四名刑吏高举棍棒,狠狠朝他们臀部、腿部、背部击打下去。人群顿时一片雷动欢呼。

  王翰却是惊得呆了,他分明从监斩官员的口中听到了“车三”、“张五”、“平老三”的名字,也就是说,眼前被处死的正是狄郊反信案中的涉案犯人,这种偶遇巧合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

  其实仔细推算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合情理,车三在蒲州被逮是五月份,按照惯例,罪犯押送京师后改移交刑部复审,而今已是秋季,正是处决死刑犯的时期。只是王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槛车进刑场时他看见了三名囚犯的面孔,当时没有多留意,现在想起来,张五、平老三确实人在其中,可剩下那不断挣扎的粗壮汉子就是车三么?怎么跟他在蒲州见过的邋遢道士一点不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当日案子由御史中丞宋璟审讯,车三是自己主动服罪,如何今日行刑时他又如此大的反应,似是有冤难诉?

  王翰心中疑云越来越重,便弃马慢慢朝前挤去,想看得分明些。他身在桥上,人往下走,多少有些顺势的便利。正巧三名囚犯力气用尽,不再“呜呜”出声喊叫,均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人人争相往前看他们是晕了还是死了,人群有所松动。王翰趁机挤下桥来,靠近刑场边缘。他从人腿缝中瞄到一眼那粗壮汉子的脸,那人受杖尽在背部要害之处,双目紧闭,已经昏晕了过去,然而他肯定不是张五,也不是平老三,更不是车三。待要看得真切些,却又被人挡住。再想往前挤,却是无济于事,无论如何都挤不动了。

  只听见棍棒“噼啪噼啪”作响,三名罪犯哼也不再哼一声,终于打满了一百杖。刑吏上前禀告道:“车三、张五经受不起杖刑,已经气绝而死。平老三还有气。”张柬之遂令将三人枭首示众。

  看热闹的人个个往前伸长脖子,忽“呀”地一声惊呼,只见三颗人头被高高举了起来。刑场上的气氛登时达到了最高潮,人人满面红光,发出兴奋的惊叹声。这种凌驾在毫无同情心的幸灾乐祸上的激动情绪消煺得极快,人们迅速感到了无聊,开始慢慢散开。王翰终于挤到了刑场前面,只见三名罪犯赤裸着身子仆倒在地上,断颈中尚有血迹沁出,虽然没有了首级,但还是可以分辨出谁是张五,谁是平老三,唯独最边上那汉子的身材分明比道士车三要矮要壮许多。再去看首级,却已经被刑吏用布裹住,预备拿去城门悬挂示众。

  兵士见王翰死死瞪着最边上的罪犯尸首不放,不免很是狐疑,上前问道:“你做什么?”王翰问道:“这个人犯的什么罪?”兵士道:“你没听见么?伪造反信,陷害庐陵王和当朝宰相狄相公,罪大恶极。他是首犯,本该族诛,不过他是个道士,家里再没有别人了,倒是便宜了他。”

  王翰更加肯定真正的车三已被偷梁换柱,而眼前的车三是假的。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同意,非权高位重者不能为之,眼前这四品秋官侍郎和三品洛州长史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是这二人均是权柄显赫的紫袍高官,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救下车三这样一个人呢?更奇怪的是,车三如何成了反信案的首犯?就算没有人敢追查到淮阳王武延秀身上,那么宗大亮呢?难道不是他找黄瘸子捉笔摹信么?他的罪可车三重多了,这才是该族诛的主儿。莫非因为他跟女皇帝沾亲带故,得到了特别的赦免?

  他满腹疑虑,只觉得眼前之事诡异离奇之极,说不定又跟一场大阴谋有关,不过他这次为王羽仙而来,也不想多生事端,见那秋官侍郎张柬之已率属下离场,也欲转身离开。忽有一名兵士奔过来叫道:“这位公子请留步,敬长史请你过去。”

  王翰料来无法推托,只得跟着兵士来到桌案前。敬晖五十来岁,一脸肃色,先问道:“公子尊姓大名?是刚到洛阳么?”王翰道:“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并州王翰,拜见使君。”

  他明明知道这位洛州长史已经对自己生疑,他王翰的名字一定也出现在车三一案的卷宗中,他该随意报个假名好脱身,不过他性情骄傲,不愿意谎报姓名,最终还是照实说了真名。

  敬晖大是惊讶,道:“原来是晋阳王公子。你……”本能地侧头看了一眼车三的尸首,改口问道,“王公子这次来神都所为何事?”王翰道:“一点小私事。”

  敬晖点点头,道:“本史是绛州平阳人,论起来跟王公子也有同道乡里之谊。王公子若不嫌弃,可到舍下稍做盘桓。”

  他是朝廷三品大臣,官秩尚在张柬之之上,居然邀请一个素昧平生的后生晚辈去他家里,不免令人猜测不透用意。王翰心道:“他多半不怀好意。嗯,他知道我已经认出眼前这人是假车三,怕我去向宋御史或是狄相公揭露他的阴谋,我去了他家多半就被会软禁,哪里还出得来?”忙道,“使君何等身份,在下一介白衣,不敢高攀。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敬晖也不好阻拦,只点点头道:“也好,有机会再见吧。”

  王翰匆忙回头去寻马匹,哪里还寻得着,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顺手牵走,好在也不是什么名马。他在洛阳南市、北市、西市各有一处店铺,另有两处私宅分别位于河南县的淳和坊和惠训坊,淳和坊的宅子莅临东都苑,惠训坊的宅子正在洛水之滨,均是位置奇佳之地,上次他与辛渐几人来洛阳游览便是住在惠训坊。这次肯定也是要住在那里,不过他猜到洛州长史敬晖必然要派人跟踪自己,他因有事要办,不便身后总有人监视,便刻意步进了天津酒楼。

  天津酒楼的主人姓董,对王翰这位出手阔绰的豪门公子记忆犹新,一见他进来忙放下帐簿迎上前来,笑道:“王公子,很久不见,又是来洛阳游览么?”王翰点点头,低声问道:“董翁这里可有后门?”董翁瞥了一眼他身后,道:“有,有。公子先假意上楼,楼角有一道小梯子直通往厨下,穿过那里,院子里有一道小门,不过是专门运送鸡鸭鱼蔬,有些污秽。”王翰道:“多谢。改日再来光顾。”

  当即按照店主指点,上了二楼,果见楼角有一道极窄的木梯,下来穿过厨下,出来后院,便是洛水窈娘堤。他沿着堤一路往东,走过两个坊区大约两里多地,便到了惠训坊。

  王家宅邸位于坊北,正对着洛河上的中桥,站在北面阁楼上眺望,西北皇宫和东北洛阳县尽收眼底,脚下就是“其色苍苍”的洛河水。这处位置绝好的宅邸当然也没有空着,主持经营王家洛阳一带生意的户奴郑元就住在这里,另有一处小院借住给了一位名叫刘希夷的士人,大约四十来岁,颇有诗名,是王翰游历到扬州时所结交的忘年好友,谈诗论酒,意趣甚欢。

  王翰被老仆迎进来时见到刘希夷正在旁边院中桂树下仰头怅叹,他知道这位大才子这副样子是有诗要做,也不惊扰,自从一旁入室。略作歇息,问明洛阳令来俊臣的宅邸就在毓德坊的洛阳县廨东,忙命老仆去牵马,预备立即出门。老仆道:“家里只有一匹马,被郑翁骑去南市了。”

  王翰只好命老仆租了一辆马车,出来上车,命车夫往洛阳县衙赶去。马车到洛水利涉桥边便停住了,车夫叫道:“郎君请先下车,这里是浮桥,小的得慢慢通过,怕颠簸了郎君。”王翰道:“罢了。如此,车马还没有我脚快。”当即打发走了车夫,自己步行穿过浮桥,往洛阳县廨赶去。

  整个洛阳城被划为两个县——河南县和洛阳县,不过并不是以洛水为界,而是东西分治,南市西一街、北市西二街以西属于河南县管辖,以东则属于洛阳县管辖。毓德坊位于洛水以北的北市西二街,在北区城东北角。

  坊中有斗富台,昔日西晋权臣石崇曾与贵戚王恺斗富,王恺饭后用糖水洗锅,石崇便用蜡烛当柴烧;王恺做了四十里的紫丝布步障,石崇便做五十里的锦步障;王恺用赤石脂涂墙壁,石崇便用花椒;王恺是晋武帝舅父,皇帝也暗中帮助他,赐了他一棵二尺来高的珊瑚树,枝条繁茂,树干四处延伸,世间罕见。王恺把这棵珊瑚树拿来给石崇看,石崇立即用铁制的如意打碎珊瑚树,命令手下将自己家中的珊瑚树全部摆出来,棵棵高达三、四尺,光耀夺目。王恺自愧不如,失意之极。石崇最后因爱惜宠妓绿珠被杀,而写下《绿珠篇》的乔知之也是因美婢窈娘得罪魏王武承嗣,在洛阳县廨中被来俊臣刑讯成冤,以反罪族诛。难怪有人暗中称毓德坊为绿珠坊了。

  王翰来到来俊臣私宅前,却见朱门紧闭,门前也无人把守,愈发显得冷清神秘。就连来往路过的行人也是远远避到街道的另一边,不敢多靠近这位大名鼎鼎的酷吏家门前半步。

  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人出来,王翰不免有些着急,可又不敢贸然前去敲门。正不知所措时,忽闻见背后脚步声,回头头去,正见一名中年人施然朝自己走来,问道:“郎君在这里做什么?”

  王翰见他一身灰衣长袍,模样儒雅,气派雍容,想了想,问道:“先生可知道这家主人的事?”那中年人道:“嗯,多少知道一些,我就住在这坊里。郎君想知道什么?”

  王翰道:“这姓来的新近从太原强掳来一名年轻小娘子,先生可有听说?”中年人道:“嗯,听说过。那小娘子姓王名羽仙,对不对?”王翰大喜,道:“正是。她人可还好?”中年人道:“她会有什么不好?倒是你,马上就要不好了。”打个手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四名黑衣差役,两人上前执住王翰手臂,另两人往他身上搜索一阵,禀道:“来公,他身上并无兵刃。”

  王翰挣脱不得,听到差役称呼中年男子为“来公”,这才恍然大悟,道:“啊,你……你就是来俊臣?”

  这男子正是令天下人闻名色变的酷吏来俊臣,他受当今女皇武则天宠信,在朝中不可一世,平日僚属均以“来卿”、“来公”称呼,王翰当面称呼他名字,可谓无礼之极。他也不动怒,微笑着点头道:“正是来某。这就请郎君到县衙走一趟吧。”命差役扯了王翰来到公堂,问道,“郎君尊姓大名?为何鬼鬼祟祟地打探来某之事?”

  王翰见他温和客气,与传说中的酷吏形象大不相符,不由得深为警惕。来俊臣见他迟疑不答,只微微一笑,两名差役立即上前反剪了王翰双手,另一人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慢悠悠去解他腰带。

  王翰惊道:“做什么?”差役笑道:“来这里的犯人都要剥下衣衫,裸体受审,裸体受刑,不分男女,不论官阶。”

  王翰自幼练习剑术,武艺不弱,闻言本能地回肘反击,甩开了差役。来俊臣道:“原来郎君会武艺。”拍了拍手,西侧暗门闪出一队黑衣甲士,手中持着角弓弩。领头的是个魁梧的戎装汉子,一挥手,甲士齐齐拉箭上弦,手扣扳机,箭头对准王翰。洛阳县衙公堂上竟伏有弓弩手,且持的装备军队单兵的强弩,实在令人惊奇。

  王翰只得不再反抗,差役重新执住他,又去解他衣衫。王翰挣扎叫道:“我不是犯人,放手,快些放手。”

  差役笑道:“进了这里,不是犯人也是犯人。公子还是老实些,别说你,多少王公大臣也是如此待遇呢。当今宰相魏元忠魏相公当初任御史中丞,来到这里还不是一样被脱光衣服,由人拽着双腿在地上拖来拖去?”

  王翰这才明白受过来俊臣逼供的袁华所说精神上侮辱、荼毒的含义,难怪魏元忠这样的强硬人物当初也主动承认了谋反罪名,想来实在是难以忍受审讯时非人的凌辱,眼见外袍已被掀开,忙道:“好,我说,我没有打听来明府,我只是打听羽仙。我也姓王,名叫王翰,是尊夫人和羽仙的族兄。”

  一旁那弓弩手首领奇道:“你就是晋阳王翰?”王翰道:“正是。”那首领笑道:“我叫卫遂忠,与公子同乡,也是河东并州人氏。”挥手命弓弩手退开。王翰料他定是来俊臣的心腹爪牙,不愿意多理睬,只冷冷道:“现下可以放开我了么?”

  来俊臣道:“退下,快些退下。王公子,失敬,失敬。”忙走下堂来,亲自为王翰正好衣衫,笑道,“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王公子,我早听过你的名字。”

  王翰心道:“我若不是姓王,只怕已经被他们在公堂上剥下衣衫,当众羞辱。”一想到来俊臣手段如此卑劣,只觉得背上飕飕发冷,对眼前这人更有说不出的恶心厌烦,闪身避开,强行忍住怒气,敷衍道:“明府客气了。我这次有事路过洛阳,特意来看看羽仙,不知道她可在明府府上?”

  来俊臣何等样精明人物,一眼就看出王翰没有说实话,不过他是赌徒之子,出身卑贱,生平最渴望的事就是与名门望族结交,不然也不会休了原配妻子、千方百计地娶王蠙珠为妻,王翰名闻天下,又跟他现任夫人沾亲带故,少不得要好好结交一番,当下笑道:“羽仙确实在我府上,不过她新来洛阳,水土不服,抱恙在身,不便见客。”

  王翰惊道:“什么?羽仙病了?”来俊臣道:“王公子放心,羽仙是我夫人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小姨,来某不敢怠慢,已经请了神都最好的大夫来为她诊治。”

  王翰知道对方刻意不让自己见王羽仙,不免怅恨狄郊不在身边,不然可以令来俊臣无以推托。他虽心急如焚,却尚有理智,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对手,当下抱拳道:“既是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我暂时住在河南县惠训坊,等羽仙病情好转方便见客时,麻烦明府派人知会一声,我好登门拜访。”来俊臣道:“这是自然。”

  王翰回到惠训坊家中时几近夜禁,家奴郑元早已经赶回来等候,他也没有心思多理会,随意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坐在楼上面朝洛河发呆。

  喧闹了一整天的天津桥终于安静了下来,陷入难得的沉寂中。因为夜禁的缘故,这座线条优美的石桥上甚至看不到别处常见的桥上情侣、月下依偎的情形,只有月光溶溶,无声地满地流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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