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鸿一瞥2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吴蔚作品楼兰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笑笑生捧腹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好笑!我敢说,这位下令拿屁的官员一定就是问地亲王,是也不是?”傲文微微一笑,虽不明确回答,却已是默认。

  忽听得笑声大起,那些紫面郎君一齐舒张花瓣,左摇右晃,仿若真的在大笑一般。欢声大笑中,一大片紫色越来越淡,淡到不可见时,便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惊鸿惊喜地道:“原来这样才能解开剧毒瘴气。”笑笑生得意洋洋地笑道:“瞧,神仙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下面该轮到先生我大显身手了,谁叫我是伏羲氏的后人呢!这里可完全是按伏羲八卦布置的,布置有不少机关,大家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走。”

  众人见他嬉皮笑脸,也不知道其言是真是假。但傲文几人既已见识他的本领,也不敢再小觑他,慌忙跟了上去。

  惊鸿有意落在最后。约素虽然纠结于自己的心事,但毕竟遇见神仙之事从所未有,对她很是好奇,悄声问道:“天女姊姊,你是神仙,神仙会不会死?”惊鸿道:“我有不朽的生命和永久的容颜,不会像你们人类那样生老病死。”

  约素道:“那姊姊岂不是很幸福?世上多少人费尽心机要追求长生不老呢。”惊鸿摇摇头,道:“可我一开始就没有觉得幸福。这里已是人类的世界,我的同类都离开了,我因为使命而独自留下来。见惯了白云苍狗后,我常常觉得很孤独,直到……直到……”她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约素道:“姊姊是不是喜欢那位萧扬……不,游龙哥哥?我见你总去看他,他也总在留意你。”惊鸿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得道:“事情不是那样的。你还小,你不懂。咱们快些走吧。”

  到得石门前,笑笑生转过身来,道:“正好咱们五个人。萧……游龙,你站在西面坎位。天女,请你站在东面离位。傲文王子,你站到东北震位。约素公主,你过来,站在西北艮位。”

  等众人一一站好,他蓦然单脚跳上门前的一块方砖,又反复跳了几下。只听得“嘎嘎”几声巨响后,那石门当真“轧轧”朝里面滑开了。

  笑笑声极是得意,洋洋笑道:“如何?”萧扬笑道:“先生做得很不错。不过若要想听更多阿谀奉承的话,这里可没有人会那一套。”笑笑生不满地道:“又不是要你们溜须拍马,夸夸先生我才高八斗、本领超群有那么难么?天女,你有什么可以发光照明的家伙么?”

  惊鸿便拔下头上的发簪,道:“这发簪是由女娲补天的五彩石所制,里面封存有天地初开时的星光,足以为大家引路。”笑笑生一把抢过来举在手中,喜滋滋地道:“这可是件宝贝。咱们走吧。”

  一进入黑魆魆的山洞中,那五彩发簪立即放出柔和的光芒,照亮四周。穿越了一个复杂的八卦迷宫后,终于来到一个大岩洞中。

  笑笑生道:“这里面应该有伏羲氏的光明之力。应该是在这里……”话音未落,便听见惊鸿叫道:“小心!”

  却见笑笑生所指的位置陡然冒出两团绿幽幽的磷火,似是动物的眼睛,蓦然一大团火焰从眼睛下面喷了出来,直扑笑笑生而来。火焰距离尚远,已是热浪扑面。笑笑生“妈呀”大叫一声,侧头就跑。幸亏他避开及时,那火焰喷到几丈远的地方力道便尽,自行熄灭。

  只听见雷霆般一声巨吼,岩洞灯火大盛,四周按八卦方位排列的八口石缸中燃起熊熊大火。上首的神龛前站着一只大怪兽,高八尺五寸,龙头狮眼,虎背马身,生有双翼,通体发红,披满龙鳞,有一根牛一样的长尾巴,额部有根独角,正张大眼睛,弓着身子,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众人。

  惊鸿道:“这是守护神物的神兽麒麟,自上古便存活在这里。”傲文冷笑道:“黄帝有意安排这么多机关陷阱,是真的不希望我们楼兰得到神物来解除诅咒,我偏偏不让他如愿。”拔出刀来,道,“你们退开,让我来对付它。”惊鸿道:“王子,不要……”

  傲文却举刀已向麒麟冲去,不及近身,麒麟一声怒吼,微一张口,又一团炽热火焰喷出。傲文见热浪滚滚袭来,人力无法抵挡,只得侧身闪避。那一瞬间,麒麟已腾空而起,半飞半跃,朝傲文直扑下来。萧扬早抢过来相助,挥刀朝麒麟的前蹄斩去。笑笑声惊叫道:“它是神兽,千万不要伤它!”

  萧扬微一迟疑,凝手不发。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麒麟挥翼一扇,已扫中了傲文的右肩,这一扇力道十足,立即将他撞出去老远。麒麟发出一声胜利的低吼,转头张口,一团火球登时喷向萧扬。萧扬见火势凌厉,粘上非死即是重伤,忙就地滚开。火焰擦着他小腿而过,直射到地上,噼啪乱响,将地面都烧焦了。

  傲文肩头受伤,剧痛深入骨髓,一时难以缓解,再也无力举刀反击。那麒麟瞬间喷火击退萧扬,又再次扑向傲文,昂起头上独角直刺过来。忽有一条人影从旁扑了过来,却是约素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傲文。麒麟极有灵性,只主动攻击那些对它具有威胁性的人,独角一触到约素背心,居然张翼退开,未伤她分毫。

  惊鸿和笑笑生奔过来将萧扬拖到一边,助他扑灭裤脚上燃起的火苗,所幸只是轻微烧伤。然而傲文和约素却处在麒麟双翼笼罩下,无论如何是来不及营救了。

  惊鸿道:“麒麟太过厉害,虽然它是神兽,可为了救出王子,取到神物,我只能用仅存的神力来封印它了。”笑笑生道:“决计不行。天女,你神力剩余不多,须得到最要紧关头才能使用。”

  惊鸿道:“麒麟是黄帝指命的神物的守护者,不封印它,无论如何都取不到神物。没有神物,就无法解除楼兰的诅咒。笑先生,我意已决,请你让开。”

  走上前数步,双目微闭,食指朝天,正待使出最后的神力,那聪明的麒麟已感应到致命的威胁,张翅直扑过来,迅疾如电,惊鸿张开双眼时,已全然来不及闪避。正当那只独角要刺到她胸膛时,萧扬从斜侧飞身过来,及时将她扑倒,他自己却闷哼一声,背心被麒麟的独角划破长长一道口子。

  惊鸿正好被萧扬压在身下,双脸相距不及寸余,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近在咫尺,美好的往事瞬间一一再现,如在眼前,一时心旌荡漾,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爱人的脸,喃喃道:“游龙,我好想念你。”萧扬道:“抱歉,是我……我不是有意要冒犯天女……我……我受了伤,动不了……”

  笑笑生赶了过来,将萧扬扶起,问道:“你是不是姓姬?”萧扬一呆,道:“先生如何能猜到?”笑笑生道:“你看看那麒麟。”

  萧扬转过头去,麒麟正趴在一旁,摇头摆尾,温顺之极,再无丝毫攻击之意。

  笑笑生道:“麒麟的旧主是黄帝,它用独角刺中了你,从你的血中认出你是黄帝直系后人,才会如此驯服。”

  傲文正扶着约素走过来,闻言惊道:“你……你真的是黄帝后人?”萧扬道:“是。我本姓姬,是轩辕氏黄帝的后人。”

  傲文道:“你……你瞒得我好苦。”萧扬道:“抱歉,王子,我并非有意想要隐瞒。尤其知道楼兰诅咒一事跟先祖有关后,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抱歉。”前一句“抱歉”是为他隐瞒了真姓,后一句“抱歉”则是为他先祖黄帝了。

  笑笑生道:“行啦,是黄帝后人不正好么,不然谁能制服这会飞会喷火的麒麟?傲文王子,你也别耿耿于怀,黄帝后人来助你解除楼兰诅咒,这是天意,这就去取神物吧。”

  几人遂来到神龛前,那上面摆着一具石匣,纹理分明,小巧精致,上面刻着三行奇怪的偈语:“彩裙新娘,合二为一,收摄不祥。神镜轩辕,天女神力,共镇魔王。三物俱尽,日食之夜,蚩尤转阳。”打开匣盖,正是一件五彩的裙裾。

  傲文并不识得那些字,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笑笑生道:“前一句跟你们楼兰有关,我猜应该是找到一位合适的女子穿上彩裙作为新娘,彩裙和新娘合二为一,就能激发出神物的法力,收摄不祥之气,破除诅咒。是也不是,天女?”惊鸿道:“嗯,先生解释得不错。”

  傲文道:“那后面两句呢?”笑笑生便将偈语念了一遍给众人听,道:“后面两句似乎跟楼兰无关。天女,你的神力都用在了镇压蚩尤的幽灵上,所以才会所剩无几,对不对?”惊鸿道:“的确是这样。可是眼下幽灵的魔气越来越重,我的神力已经快要镇不住了。”

  萧扬道:“这上面不是说除了天女神力外,还有轩辕剑和神镜两样神物么?”惊鸿道:“是的,轩辕剑的故主就是黄帝,这你已经知道了。神镜就是楼兰的镇国之宝瑞兽铭带玉镜,是炎帝的遗物。这两样东西是天地间最有法力的神器,可轩辕剑遗失已有上千年,一直以来,只是靠神镜和我的神力来镇压住魔王。”

  傲文道:“这偈语是说三物俱尽,魔王才会重新转世。神镜既是我楼兰国的镇国之宝,被收藏在王宫的最隐秘之处,那里戒备森严,外人绝难靠近,大家尽可放心。”惊鸿道:“如此甚好。”望了萧扬一眼,道,“只是还是要想个法子找到轩辕剑才好。”

  傲文道:“请教天女,我要如何找到那位新娘呢?”惊鸿道:“这件彩裙是具有法力的神物,不是天下间所有的女子都能穿上,王子须得找到一位合适的女子,娶她为妻,她以楼兰王后的身份穿上彩裙,新娘和彩裙才能真正合二为一。”

  傲文闻言大吃了一惊,道:“什么?怎么会是我的新娘?”竟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下约素。惊鸿点头道:“傲文王子是王储身份,也是未来的楼兰国王,当然须得是你的新娘。”

  傲文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笑笑生重重拍了拍王子的肩膀,叹道:“这就要靠缘分了。诅咒因情而生,也该因情而亡。”又道,“你要不要把彩裙给约素公主试试?说不定她就能穿上。”

  傲文瞪视着那件神物,漠然不应,然而胸口剧烈起伏不定,旁人均看得出他心中矛盾,情绪激荡。沉默许久,他还是将裙裾放回石匣盖好,仔细收入怀中,道:“我们走吧。”

  众人刚及转身,麒麟遽然站了起来,发出呜呜叫声。惊鸿道:“游龙,它在叫你。”

  萧扬便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麒麟的圆头。麒麟欢喜无限,长尾巴不停地摇来摆去。

  萧扬道:“你已经完成了先祖交给你的使命,你自由了。不过你是神兽,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助天女镇压魔王,好么?”麒麟“呜呜”一声,重新伏了下来,似是答应了他。

  萧扬道:“那好,我们要先走了,等我解决完外面的事情,再回来看你。”麒麟便恋恋不舍地跟在他身后,一直送到洞口处才止步。

  惊鸿低声道:“谢谢你。”萧扬不解地问道:“明明是我该谢谢天女,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惊鸿道:“谢谢你委托麒麟助我一臂之力,还有……”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仿若天边一抹朝霞,续道,“还有在山洞里面的时候,你舍身救了我。”

  萧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忽听得前面傲文与笑笑生争吵起来,忙赶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笑笑生道:“我让傲文王子赶紧回去楼兰阻止战争,他却蛮不讲理,要重新赶去大漠寻找芙蕖公主。”

  傲文道:“芙蕖不过是个娇弱女子,孤身一个人在大漠中漂泊,我如何能放心得下?”笑笑生道:“我告诉过王子,芙蕖公主在幽密森林中沾染了魔气,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她肯定有法子生存下去。”

  傲文甚是倔强,道:“越是如此,我越要尽快找到她。”笑笑生讶然道:“哎呀,王子该不会认为芙蕖公主就是楼兰新娘吧?”

  傲文怒道:“你胡说什么?”惊鸿忙赶过来道:“王子殿下,你须得立即回国,阻止楼兰和于阗的战争,对于你们楼兰来说,还有更大更强的敌人。”

  傲文道:“更大更强的敌人?是谁?”惊鸿道:“眼下我还不能说,但王子自己很快就会知道。王子,我希望你郑重考虑我的建议,我不敢多说那些为两国百姓着想的话,就当是帮我个人一个忙。”

  她是天女的身份,又助楼兰取得神物、解开偈语,可以说是楼兰的大恩人,傲文微一思虑,不得不应道:“天女有命,傲文不敢不遵。”惊鸿大喜道:“多谢王子。我愿意出尽神力来助王子一臂之力。”转头见萧扬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凝视着她,不觉脸一红,走过去低声问道,“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对么?”

  萧扬道:“嗯,我在楼兰王都扜泥看到过须沙王子出城,那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完成游龙最后的心愿,他希望楼兰和于阗化解宿怨,我也会尽全力去做。”惊鸿微微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尘世间会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

  径直出来山谷,惊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召回了众人惊散的座骑,五人遂上马直往西面而来。

  几日后到达绿洲垓下村,小伦病情已经好转,正想要招募村民出去寻访王子,见到傲文一行归来,大喜过望。

  傲文更是意外得知侍卫长未翔已经找到了芙蕖公主,几日前将她带回了绿洲。只是公主变得疯疯癫癫,经常狂性大发,见人就又打又咬。不知怎的她力大无穷,寻常男子都不是她对手,未翔不得已,只得强行捉住她绑住双手,命大伦和阿库带了几个健壮村民护送公主回去王都扜泥。

  傲文道:“未翔人呢?他为何不亲自护送芙蕖回去?”小伦道:“侍卫长独自返回大漠去了,说是要去找个人。”忽然压低声音,道,“王子,我有要紧话要私下禀告。”傲文便请村长先带萧扬几人去歇息。

  萧扬道:“阿峰和阿勇先后为保护王子不幸身死,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家人。”村长已知道他就是鼎鼎有名的游龙,闻言很是感动,连声道:“我带你去,他们见到游龙君亲临慰问,一定很高兴。”

  小伦等几人走出屋外,掩好房门,才纳闷地问道:“游龙君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跟萧扬公子那么像?而且,那把割玉刀……”傲文打断话头道:“嗯,不要去管他。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这么神秘?”小伦道:“我怀疑未翔侍卫长回去大漠是要去找马贼。”

  傲文惊道:“什么?上次马贼内讧虽然大伤元气,可毕竟还是人多势众,未翔怎可孤身一人前去?他也太没有头脑了,怎么当的侍卫长。”小伦道:“王子误会了。我是说,未翔侍卫长要去找那个马贼头领梦娘。侍卫长带着公主回来这里后,我听我哥哥说他们到过一片有座石屋的绿洲,侍卫长在那里击杀了两名马贼,问到一些王子的消息,还救了一名受伤的女子。”

  傲文问道:“那女子就是梦娘么?”小伦道:“不错,那女子亲口告诉未翔侍卫长她叫梦娘,不过侍卫长当时不知道她是马贼头领,只以为她是从马贼手中逃走的良家女子,给她留了金创药、食物、马匹等,还说等寻到公主就回去接她。”

  傲文道:“难道你没有告诉未翔,梦娘就是马贼的新头领么?”小伦道:“我从我哥哥那里一听到绿洲石屋几个字,就立即跑去告诉侍卫长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下令我哥哥和阿库送公主走,他自己要去大漠找人。我问他要找什么人,他也不肯说。”

  傲文道:“胡闹,你们就任由他去么?”小伦道:“他是侍卫长,我们名义上都是他下属,敢拦他么?就算想拦,他武功那么强,也未必拦得住。”

  未翔此番回去,也许能成功杀死梦娘,但更大的可能则是陷入马贼重重包围中,不被杀死也要沦为俘虏。之前傲文和小伦等人落入马贼手中后,遭受了种种非人的折磨,屈辱滋味难以言表。傲文与未翔情若兄弟,一想到他可能面临的可怕命运,不免忧心如焚。

  忽听得有人敲了敲门,萧扬在门外叫道:“王子!”傲文便命小伦去开门,萧扬进来道:“情况相当紧急,王子,你得立即出发了。”

  原来适才萧扬几人遇到从楼兰回来的村民,得知问天国王亲率大军击破于阗边军,挺进原且末的国境,于阗也正往东面集结大军,与楼兰在且末境内的燕山峡谷一带对峙。双方总共动员了超过十五万以上人数的兵力,西域有史以来的最大一场战事即将爆发。

  傲文道:“想不到战事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局面,怕是我回去也难以阻止。”萧扬道:“不错,此刻楼兰、于阗双方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凭人力已经难以挽回。笑先生想了个法子,我认为可行,不过还需要王子努力来促成这件事。”上前附到傲文耳边低语了一阵。

  傲文再也顾不上未翔之事,毫不迟疑道:“好,我这赶赴前线,你们留在绿洲相机行事。”命小伦立即去准备马匹和行囊上路。

  走出门外,又想起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惊鸿道:“王子是想问约素公主么?王子请放心,凑巧有村民要去墨山购买铁器,公主预备跟他们一道,她离开家乡已久,很想回去看望哥哥。”

  傲文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样再好不过。”嘴里虽如此说,心中却是蠢蠢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了一想,又从怀中取出石匣交给惊鸿保管,道,“神物事关重大,请天女先代为保管。若是傲文一月内不回来绿洲,就请天女带着神物前往楼兰王都扜泥。”惊鸿道:“是,请王子放心,我一定保得神物周全。”

  且末在绿洲之南面,傲文着急赶路,也不先回楼兰,而是径直往南,预备抄近道直接穿越大漠。

  这一日已经远远可以望见昆仑山的轮廓,再过半日,便可以走出沙漠,到达楼兰和且末的交界了。二人正坐下歇息时,忽听得马蹄声隆隆,走到沙丘高处一看,一队黑甲骑兵正朝北边驰来,人数有几百人之多。

  小伦道:“呀,是于阗人!”傲文道:“好个狡诈的希盾,这一定是他派去袭击扰乱我楼兰后方的精兵。”

  虽然恼恨希盾奸诈,却还是对这一出其不意的智计很是佩服。正苦思对策时,王子的座骑不知如何受了惊吓,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那队骑兵登时惊觉沙丘后伏有他人,呼啸一声,一大群人策马朝这边赶来。

  小伦道:“他们发现我们了!王子,要怎么办?”傲文站起身来,拔出兵刃,道:“当然是要力战到底。小伦,你快去卸下马鞍、行囊,放一堆点燃,好给我们的人报烽火信。”小伦道:“遵命。”飞奔近座骑,取下马鞍行囊,举起火石刚要打火,一支弩箭飞来,射穿了他的手腕。

  傲文脚下刚动,几支弩箭破空而至,钉入他靴子前面的黄沙中。微一迟疑间,于阗骑兵已然驰到,将他和小伦团团围住。

  领头的于阗将军正是曾将傲文围困在墨山王宫的菃鹰,提马上前,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傲文王子,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听闻王子去了中原办事,如何又来了大漠荒野之地?”傲文只冷然凝视着他,也不答话。

  菃鹰道:“这就请王子放下兵器,跟我走吧。希盾国王见到你,一定很开心。”见傲文不动声色,挥一挥手,一名武士一张弓弩,一箭洞穿了小伦脚踝。小伦痛得高声怒骂。

  菃鹰道:“傲文王子,我虽不忍心用弩箭伤你,可就算你拼死奋战,最终还是要耗尽气力,被我们擒住,何必让你手下人替你多受苦楚?”

  傲文见几名武士手持弓弩对准小伦要害之处,迫不得已,只得抛下兵刃。数名于阗武士翻身下马,取出绳索,将他和小伦缚住。菃鹰命人扶他们上马,立即押送回于阗军营。

  一名武士道:“将军,我们还要继续深入楼兰国境么?”菃鹰道:“不必,捉到楼兰王储,可比放火烧掉楼兰军队的补给有用多了。这次大伙儿都立下大功,这就回去吧。”

  往北走了二、三个时辰,逐渐出了大漠,慢慢看见衰草树木,以及成片成片的枯萎的芦苇,显然已进入且末故境。

  且末原本是西域有名的泽国,其南面即是莽莽昆仑,夏季山上的雪水消融后顺山沟冲刷而下,形成了纵横的河流,除了车尔臣河是西域东南部径流量最大的河流外,还有塔什萨依河、喀拉米兰河、莫勒切河、米特河、博斯坦托格拉克河、安迪尔河等,尽情滋润灌溉着这片土地。这里风调雨顺,稼穑殷盛,水草肥美,四季瓜果飘香。然而自被于阗占领,百姓大多被迁往于阗供役属,土地则被强征为军队牧场,城郭岿然,人烟断绝。昔日富饶的土地上,修起了一座座的军营堡垒。

  夕阳时分,纵马翻过一个山坡,便看见一大片平原以及玉带一般的喀拉米兰河,坐落在河东的一座座圆顶营帐错落有致,往北延伸出去,也不知道伸到了多远,无数的高头大马和无数的于阗兵士在其间奔驰,人马精悍,很是威武。

  西域自古产良马,最好的马当数产自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大宛位于葱岭之西,国中有高山,山上有天马,人力不可得,于是大宛人将五色母马放在山下,五色母马与天马相交,生下的马驹就是汗血马,因此汗血宝马又称为天马子。这种马能够日行千里,是世间最好的马。大宛则是于阗最大的盟国,两国王公贵族大批联姻,于阗希盾国王自己的两个女儿、三个侄女均嫁给了大宛权贵,据称他如此刻意笼络大宛,就为了得到最精良的宝马。于阗军营中骏马马蹄轻快,奔驰如风,大约正是从大宛国得来的宝马。

  一行人穿越了几排高高的木栅栏,进来军营,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无数火炬点燃,给这森森寒夜增添微不足道的暖意。菃鹰大声下令,命部属散去,自己带了数人押着傲文来到国王的金帐。

  金帐中燃有数盆油脂,亮似白昼,温暖如春。希盾正伏在案桌的灯火下,瞪视地图凝思。四周武士环布,须沙王子、官员、将领们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忽见菃鹰进来禀告说捕到了楼兰王储傲文,无不惊讶。

  希盾问明经过,道:“菃鹰,这是老天爷赏你的恩赐,你小子运气实在是好,堪称我于阗的一员福将。不过你不遵军令,未完成任务即擅自返回军营,本该责打军棍,姑念你捉到傲文,功过相抵,你可心服?”菃鹰道:“心服。”希盾道:“嗯,那你先下去歇息。来人,带傲文进来。”

  傲文被推了进来,武士还要强按他跪下,希盾挥手道:“不必勉强王储。”走下案台,道,“傲文,我们又见面了。你母亲桑紫还好么?”

  傲文此次赶来边境本来是应惊鸿之请阻止战争,撞上于阗骑兵完全是个意外。被押送来于阗军营的路上,他已暗暗打定主意,要对希盾好言相劝,即使不能脱身,也要设法按照与萧扬的约定行事,便道:“家母很好,多谢陛下挂念。”

  希盾“咦”了一声,道:“这可不像你傲文的回答,你如此低声下气,是想求本王看在你母亲份上放了你么?也可以,王储只须当着我于阗全军将士的面,向本王规规矩矩地下跪投降,声明你从此以后永远臣服于我们于阗,本王立即放你回去。”

  傲文本可一口答应,就此脱身回去楼兰军营,好按萧扬的计划行事。可他生性骄傲,要他向这个害得母亲一辈子郁郁寡欢的野蛮国王下跪求饶,还要永远臣服于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转头见到希盾脸上尽是得色,心头更是有气,当即大声道:“休想。”

  希盾也不意外,道:“那么你该知道本王要如何对付你了。”傲文道:“少废话,你想怎样?”

  希盾道:“嗯,明日一早本王就派人押你到前线,当着问天的面,用尽酷刑拷打你,再将你的肉一条条割下来烤着吃,直到他肯退兵为止。你觉得这个法子怎样?问天国王会为了你退兵么?还是宁可你血尽而死,他也要跟我这个老对手决一死战?那么你们楼兰可就没有王储了。接下来问天只能立刀夫王子当王储,都怪菃段办事不力,若是上次刺死了刀夫,少不得问天还会为保全你的性命多考虑一些。”

  傲文恨恨道:“果然是你派人到亲王府行刺。”希盾笑道:“本王这可完全是为了你好,问天死了,你就是新的楼兰国王,刀夫死了,就再也没人跟你争夺王位了。”傲文傲然道:“我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既然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希盾终于被他的桀骜深深激怒了,拍案怒道:“好,明日就绑你到阵前,当面问天的面活剐了你。”命武士押走傲文,仍是余怒未消,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将领们不敢多说,躬身退出。须沙退出帐外,想了一想,招手问了一名武士,摸黑赶来关押傲文的营帐。

  傲文被缚了手脚,丢进一座空营帐的木笼中。他孤零零地困坐在笼中,心中多少有些懊悔,不该鲁莽拒绝向希盾下跪,暗道:“而今我已寻到神物,可偏偏需要我的新娘才能破除楼兰诅咒。个人生死事小,楼兰存亡事大,若是我就此被希盾处死,楼兰的千年诅咒岂不是就要降临?可是我若就此向希盾臣服,就算解除了诅咒,楼兰日后总也抬不起头来。我……我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正反复思量、矛盾不已时,忽见须沙王子走了进来,来到木笼边,蹲下叫道:“傲文王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须沙。”

  傲文冷冷道:“你来做什么?”须沙道:“我……我已经知道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傲文不愿意承认,可又无法否认,只能沉默不应。

  须沙道:“永丹一向不理睬我,我……我想来找你说说话,可以么?”傲文道:“你想说什么?”须沙道:“你……还好么?芙蕖公主她……还好么?”

  傲文心道:“我这个哥哥傻里傻气的,我明日就要被希盾用酷刑处死,他居然还问我好不好。嗯,其实他想问的是芙蕖,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她。只是他不知道他父王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须沙见傲文不睬自己,便自顾自地道:“我真是不明白,我们于阗、楼兰两国明明已经议和结盟,为什么这么快又要打仗?”傲文道:“这就要去问你的父王了。”

  须沙道:“我问过他的,他说英雄人物就该是这样。可我总觉得一个人并非要在战场厮杀,以勇猛取胜才能成为英雄。那些诗人能够写出动人的诗句,那些僧人能够领悟修行的奥妙,还有那些龟兹乐师能够从弦乐中获取纯净的愉悦,他们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呀。”

  傲文心中一动,心道:“他说的不错,真正的英雄不一定是战场的英雄。须沙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当真与希盾全然不同,芙蕖若是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分。”忽觉被缚在背后的双手一松,转过头去,竟是须沙拔出匕首,伸进木笼隔断了绑索。

  傲文道:“你……”须沙道:“你先拿着这柄匕首,我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设法放你出去,再帮你混出军营。”不待傲文答应,起身揭开帘子出帐去了。

  傲文便用匕首割断脚上的绳索,他手足早被捆得发麻,失去知觉,活动了好多下才恢复了灵活性。又去撬那木笼的铁锁,却怎么也打不开,反而弄出声响,引进来看守的武士。傲文忙背过手去,假意歪倒在栏杆上睡觉。武士进来略扫了一眼,见傲文仍然坐在木笼中,便又放下帘子出去了。

  傲文不敢再动,只能干等着。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外面武士叫道:“须沙王子。”须沙“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武士答道:“天气实在太冷,我和波巴说好轮着烤火暖暖身子,他刚去那边营帐了。”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闷哼。

  须沙将那名被打晕的武士拖了进来,从他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木笼铁锁,放傲文出来,道:“快,跟他对换衣服。”

  傲文立即会意,飞快地脱下衣衫,换上那武士的戎装盔甲,再将自己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反绑住双手,撕下一片衣襟塞入口中,与须沙一道将他抬入木笼,重新锁好笼门。

  须沙领傲文出来营帐,低声道:“我已经备好了马匹,你伪装成我的侍卫,我带你出营。”傲文迟疑道:“你放走了我,会不会惹祸上身?”须沙道:“你放心,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决计不会拿我怎样,顶多挨一顿骂。”

  傲文道:“我还有个侍卫,名叫小伦……”须沙道:“来不及打听营救了,你自己逃命要紧。你是楼兰王储,而你的侍卫不过是名普通的俘虏,父王不会拿他怎样。”傲文一想也对,忙拉低甲帽,低着头跟在须沙身后。

  来到营门前,值守的将领见须沙王子深夜出行,身后只跟着一名侍卫,很是诧异,忙上前问道:“王子要去哪里?要属下多派人护送么?”须沙道:“不必,快开门!”将领王子不似往日那般和颜悦色,不敢再多问,挥手命兵士开门放行。

  疾驰出数里,须沙勒马停了下来,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前面尚有不少游哨和关卡,不过你穿着黑甲武士的衣服,又有腰牌,料来无人敢拦你。”傲文道:“多谢。”须沙点点头,道:“阿弟,你多保重。我盼你回去后能说服问天国王,请他息兵止戈,我也会如此劝说父王的。”傲文道:“傲文一定尽力而为。”不再迟疑,夹马离去。

  须沙见傲文瞬间便没入黑暗中,头也没有再回一下,颇觉心情落寞。意兴阑珊地回来军营,却见父王正扶刀站在营门前,目光炯炯,注视着他。

  须沙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如何惊慌,无论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他都能坦然面对。只是他并没有从父王的目光看到惊讶和愤怒,而是殷殷切切的担心和关爱,这倒让他奇怪了。然而,只在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过来,父王是有意纵他放走了傲文,不然以傲文楼兰王储的身份,看守何以会如此松弛?

  一刹那间,他的眼睛竟有些发潮了。所有人都了解于阗国王希盾是个强硬的铁腕人物,他的妻子、孩子更是深知此点,均如臣民一般敬畏他,须沙也不例外。这还是第一次,须沙发现自己的父王原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物。

  只是,希盾既有意放过傲文,为什么又要当众用性命来威胁他呢?傲文两次从希盾手中逃掉性命,是侥幸还是天意?

  傲文一路摸黑北行,遇到关卡便亮出腰牌,称奉希盾国王命令到楼兰军营送信,居然一路畅行无阻,无人多问半句。

  天朦朦亮之时,终于过了燕山峡谷。傲文正回头仔细观察这块形胜之地,忽听见前面有弓弦之声,有人厉声喝道:“立即下马!不然休怪弓弩无情。”傲文依言下马,高声应道:“我是来给问天国王送信的于阗黑甲武士。”

  数名骑士驰过来围住傲文,领头将领厉声喝道:“黑甲武士,抛下你的兵刃!”傲文笑道:“我就不抛兵刃,你敢射死我吗?”

  领头将领名叫泉川,是傲文的堂兄,闻声立即认了出来,慌忙下马拜倒,道:“泉川不知道是王储到来,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傲文脱下于阗戎衣甩到一旁,道:“起来,这不能怪你。国王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泉川道:“国王在北面三十里的播仙,泉川职责在身,不能亲自护送王储前去,抱歉。”招手叫过一名小校,命他带十名骑兵送傲文前去播仙。

  到达播仙时天早已经大亮。这座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池,没有城门、城墙,它原来只是且末国北边的一个大市集,因为出产毛毡,且与富庶的楼兰交界,人来人往,也很是繁华。于阗灭了且末后,将贵族、富人、工匠等都强行迁到于阗国境内居住,播仙也就慢慢衰微了,几成荒芜,再也不见人语喧闹、炊烟袅袅。然而主街道两旁一间一间的土屋鳞次栉比,依稀留有昔日商旅繁密如烟的影子。

  国王的金帐设在末城中心的旗亭中,原是管理市场的市令办公之处,蛛网四面盘结,角落里还有一副锈迹斑斑的犁铧。问天正为车师和墨山的援兵迟迟不至而烦恼,忽听得傲文到来,又惊又喜,忙命人迎他进来。

  傲文一进来便拜倒在地,问天亲手扶起外甥,叹道:“半年未见,你可黑瘦憔悴了不少。”

  傲文不及寒暄,匆忙道:“姨父,傲文有要事禀告。”问天料来是关于神物之事,忙命将领和侍卫退了出去。

  傲文便简略禀告已取得了神物和偈语,正委托可靠的心腹送往王都扜泥,他自己赶来前线助战,昨日在大漠意外撞上于阗骑兵被俘,幸亏须沙王子出力营救,私自放走了他。

  问天长吁了一口气,道:“多亏天女保佑,你和神物都安然无恙。若不是大战在即,我被绊在这里,真想立即赶回扜泥,亲眼见到神物。”

  傲文道:“希盾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我们楼兰干旱已久,军中粮草补给并不充裕,不宜长久与他对峙。”问天道:“我也期待能速战速决,可于阗军力极强,非一日即能瓦解。原先车师和墨山均同意派精骑从两侧夹击于阗。你昨日被俘的大漠之地,按照计划该是车师人的防线。可不知道为什么,车师援兵迟迟未到。”

  傲文道:“墨山按兵不动倒能理解,约藏并未真正对我释怀,所谓结盟不过是表面说说,他只想坐山观虎斗。可车师素来与我楼兰同气连枝,如何也会袖手旁观?”问天道:“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算力比国王病情加重,一时无暇顾及,可大王子昌意掌管车师军队,他为人豪迈,既已答应要发兵相助,又怎会轻易失信?”

  傲文道:“也许车师国中发生了什么事也说不准。如此,不能再指望车师援兵。姨父,不如我们直接向于阗下战书,约希盾正大光明地较量一场。”问天道:“噢?希盾历来花样百出,爱出奇计,你认为他会同意公开较量么?”

  傲文道:“我昨日在于阗军营,发现士兵的士气并不高,一是不久前于阗才刚刚动用精锐骑兵千里奔袭车师,军士还没有得到好的休养便又要再上战场,二是天寒地冻,士兵的体力耐力消耗殆尽,这点对我们楼兰也是一样。昨晚希盾已被我当众激怒,他的爱子又偷偷放我逃走,必然更加怒火冲天,想借来一战来提高军中士气也说不准。我们先下战书,约定十五日这天在燕山峡谷与于阗决一死战,希盾必然同意。”

  问天心念神物,也想早日解决掉眼前的拉锯局面,微一思索,即点头道:“好。”召唤官员进来,授意文书大臣阿里写了一封信给希盾,盖上封印,派人送去于阗军营。

  一日后,信使返回末城,带来了于阗国王希盾的亲笔信,同意以一场痛快的决战来算清以往所有恩怨。十五日遂成了一个令人瞩目的大日子。

  到了十五日这一天,于阗和楼兰两军在燕山峡谷相遇。阳光下旗鼓蔽天,短刀如雪,长枪如戢。两股巨大的怒潮均凝势待发,时时刻刻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力席卷向对方。大军未动,峡谷内外已经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之气,令人窒息。军士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个个握紧兵器,紧张得全身发抖。

  希盾一身铠甲,提马来到阵前,高声道:“叫问天和傲文出来!”傲文护着问天上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希盾道:“问天,本王与你签定城下之盟,约为儿女亲家,你为何要背叛盟约,不但不肯将芙蕖出嫁,还要出兵攻打我于阗?”问天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原因么?既然已是盟国,你为何还要派刺客行刺?”希盾道:“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傲文好。”

  问天道:“什么?”希盾哈哈笑道:“本王已经将原因告知傲文,你回去可以好好问他。问天,咱们今日先好好算算旧账吧。”

  举手一挥,登时鼓声擂起,于阗盾牌兵和数排弓箭手抢在阵前,摆开架势。后面骑兵则左右穿梭,开始布阵。

  傲文料不到对方说打就打,忙叫道:“等一下!希盾国王,我还有话说!”希盾转过身来,问道:“王储还想要说什么?”傲文道:“嗯,这个……”

  希盾笑道:“婆婆妈妈可不是你傲文的做派,莫非你心中并不愿意打这场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问天,你何不现在就问问傲文,本王为何要派人刺杀你和刀夫?”

  问天见他说得煞有其事,不由得转过头去,狐疑地望着傲文,问道:“到底是为什么?”傲文道:“姨父……”

  惊人的事情就在一刹那发生了,光线陡然暗了下来。人们不由自主地仰望天空,适才还光芒四射的太阳突然产生了缺口,光色也暗淡下来。空中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女子头像,竟是楼兰、于阗两国分别供奉的天女和嫘祖的像,“妄动干戈,天地不容”八个大字漂浮在头像下,闪烁不止。

  太阳的缺口越来越大,终于完全变成了黑色,只有外面一圈日冕发出惨白色的光芒。天空群星闪耀,大地一片黑暗,寒气越来越重,而比寒意更侵蚀人心的则是莫名的恐惧。当一股漩涡般的风开始滚来滚去时,双方阵势开始莫名松动,人群也骚乱起来。军士们的手臣服于冥冥中的某种神秘力量,慢慢离开了兵器。

  傲文大声道:“妄动干戈,天地不容,这是天意。退兵!”

  举手一挥,登时发出“哗”的一声巨响,楼兰、于阗两军竟均奉号令,不约而同地转身,争相往自己的军营跑去。希盾与问天对视了一眼,也各自勒转马头,默默离去。

  在双方惊退中,日食逐渐消失,太阳又恢复了光明。再抬头望去,头像和字样早已经消失不见。适才所发生的一切,仿若一个轻灵奇幻的梦。

  如果觉得楼兰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吴蔚小说全集明宫奇案宋江山包青天案藏杀机:清代四大奇案卷宗大汉公主1644:中国式王朝兴替755年:中国盛衰之交宋史疑云:960年到1279年之两宋典故满城尽带黄金甲楼兰璇玑图大唐游侠鱼玄机孔雀胆韩熙载夜宴斧声烛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