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鸿一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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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黑暗犹如波涛一般,无声无息地涌动着,覆盖了所有一切。

  沉寂陡然被打破了。只听得笑笑生大声叫道:“萧扬!萧扬!”

  萧扬呻吟一声,应道:“我在这里。”笑笑生骂道:“又是你小子惹祸!早叫你不要乱摸乱动了。”

  萧扬心道:“我不过是拔刀想相助王子,什么都来不及做,怎么地陷也跟我有关了?”因为眼前一片黑暗,不见四物,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人,只得闷不作声,任凭笑笑生数落。

  笑笑生又叫道:“傲文王子!王子!”不远处傲文低声应道:“我和小菊在这里。”笑笑生道:“好,都还活着就好。”小菊颤声问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我好怕……”

  笑笑生道:“这是间密室,是伏羲密室!我有感应,有感应!”往地上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叫道,“萧扬,你到我这边来。”

  萧扬不明所以,只得爬起来循声摸过去,问道:“先生要我做什么?”笑笑生道:“这里有处禁制,你拿你的割玉刀来打开它。”

  萧扬往地上一摸,全是硬邦邦的石面,哪有什么机关禁制?一时迟疑起来,心道:“割玉刀虽是神兵利器,可也不能胡乱拿来砍石头,万一有所损伤,我如何对得起游龙?”便道,“这里没有什么机关,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笑笑生道:“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啊,这是禁制,不是机关。这密室是按伏羲八卦来布置,你站的这处地就是离卦所在地,离为火卦像,主光明绚丽,你只要打开禁制,咱们就不能黑灯瞎火地瞎子摸象了。”

  萧扬还是不懂,道:“可这里明明都是石面。”笑笑生骂道:“笨,笨到姥姥家了!我有要你去削石面么?割玉刀是世间罕见的神器,有打开禁制的灵力,适才就是它无意中解开了密室入口的禁制,你现在只需要用你的气、用意念去引导它。”

  萧扬还是半懂不懂,但事已至此,少不得要试上一试,当即将割玉刀杵在脚下,凝神静气。蓦然间,割玉刀通体发出红光,众人不及惊讶出声,周遭已然亮堂了起来。果然是身处在一间巨大的石室中,石室四周封闭,无门无窗,中央有座巨大的石缸,里面盛满石脂,正燃起熊熊大火,红色的光晕溢满全室,亮如白昼。

  石室的一端还耸立一条石雕的青龙,高大约三丈,长八丈,大半身匍匐在一块一丈高的大基石上,只有龙头高高昂起,虬须尽张,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凌空飞起。

  笑笑生喜不自胜,手舞足蹈地道:“哈哈,伏羲密室苏醒了!我唤醒了它,是我唤醒了它!”

  萧扬与傲文、小菊面面相觑,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萧扬四下打量了半天,才道:“外面的土丘、山谷、黑石等看起来都是风力的鬼斧神工所为,但这条青龙……”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傲文接口道:“这青龙确实像是人力所为。但有谁能雕刻如此巨大的青龙,又将它运来了这人迹罕至的沙漠腹地呢?”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嘴角撇了一撇。

  萧扬道:“王子可是想起了什么?”傲文道:“我曾听侍卫刀郎提过,沙漠中一直有个奇怪的流言,据说当青龙的眼睛变红的时候,就会有大批金银珠宝从地底涌现。不过……这只是个传说。我想只不过是那些来大漠寻宝的人抑或是马贼编出来的故事。”

  忽见不久前还要杀他的男子尚躺在一旁呻吟,抢过去拔刀便要捅下。萧扬忙赶过来挡住,道:“王子,请先留着他性命。我遇到过芙蕖公主,听说有四名杀手也在追杀她,就算不是同一批人,至少他们也应该是一伙的。”解下那男子腰带,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牢牢反缚住,抄起他的兵刃丢了石缸大火中。

  傲文忙问道:“居然有杀手追杀芙蕖,她可有受伤?她现下人在哪里?”萧扬歉然道:“我也不知道公主下落。”当即说了遇到公主后的经历。

  傲文听说芙蕖宁可独自上路也要来寻找自己,半晌无语,蓦然转身揪住那杀手衣领,喝问道:“是谁派你来的?追杀我无非因为我是楼兰王储,可你们为何还要追杀我表妹?”那杀手低头不语。

  傲文冷笑道:“我有许多法子能令你生不如死。”抓住那杀手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拔刀往他脸颊上割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登时鲜血淋漓,血流满面。正要举刀再往另半边脸上割下,杀手连声叫道:“我说,我说实话,请王子放手。”喘了几口大气,这才道,“是希盾国王派我们来的,我们四人一直藏身在扜泥城中,本来是要接应菃段他们,后来菃段到亲王府行刺失败,我们知道不能楼兰久呆,打算就此回国。但出城时正好遇到芙蕖公主,心想杀不了楼兰国王和王子,杀了公主也是好的,就一路跟随。但公主约了帮手,脚力极快,竟甩开了我们。后来终于在幽密森林边上追上公主,几个波斯人却强行阻拦,我们就跟他们动了手,结果公主趁机跑进肋森林中,我们杀了波斯人后,往森林中搜寻一夜,正发现公主踪迹时,又被她和她的帮手给跑了。我们好不容易寻回马匹,却不知道公主去向。后来看到海市蜃楼,心想公主可能来了这边,便赶过来,意外在山谷遇到傲文王子。杀了王子,自然比杀死公主价值更大,后来的事王子都已经知道了。”

  他说得虽然简略,但相当清晰。萧扬已经听阿飞、古丽讲过部分情形,完全能对得上。傲文却道:“你在撒谎!你是墨山新国王约藏派来的,是也不是?”杀手道:“不,我没有撒谎,我是于阗人,是希盾国王派我来的。”

  傲文道:“你骗不过我。”正要上前再割破杀手的另半边脸颊。萧扬忙道:“等一等!王子,你不是说阿曼达王后写信告诉你墨山已经与楼兰修好吗?而且我听说这次楼兰出兵于阗,墨山也是极力支持的。在目前局面下,确实只有于阗才最可能派出杀手来追杀你。”傲文摇头道:“你不懂。”

  原来阿曼达王后给傲文的信里提到了那句深深触怒问天国王的话——希盾国王也喜欢阿曼达王后,想要得到她的女儿。傲文看完后即烧毁了密信,未对任何人提过这句话,但心中很清楚,于阗国王希盾派人杀问天国王、杀楼兰王子并不奇怪,但决计不会派人去追杀芙蕖。只是这其中因由他不便说出来,只好再次强调道:“他决计不是于阗杀手,我有十足把握。当日约藏在大殿行刺,他用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那代表着不解深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能肯定他也不会忘记。”

  萧扬道:“我信得过王子的判断。”转过头来,问那杀手道,“当真是墨山约藏国王派你来的么?这可实在太阴险了,表面联盟,暗中刺杀。”傲文道:“我原也佩服约藏的勇气,千里迢迢追来楼兰,闯入王宫大殿向我行刺,想不到他当了国王后,反倒成了个阴谋小人。”

  小菊本一直静静站在一旁,忽然插口道:“不会,决计不会。”傲文道:“不会什么?”随即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也是不得已才用刑拷问他。你先过去陪着笑先生,免得一会儿他的脏血溅到你身上。”

  忽听得笑笑生指着青龙基石叫道:“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一道咒语!”

  傲文便舍了那杀手,抢过去一看,便失声道:“我见过类似的文字,楼兰镇国之宝玉镜上也有这样古怪的文字。笑先生,这咒语说的是什么?可是跟我要寻找的神物有关?”他本来一向瞧不起笑笑生,认为他不过是个插科打诨的小丑,然而适才亲眼见到他唤醒了伏羲密室,这才信服这疯疯癫癫的道士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笑笑生道:“这上面写的是‘赤赤阳阳,日出东方。天道将毕,日月俱霜’,我也不知道做何解”。要解开咒语,得靠有缘人。王子,劳烦你站过来,将双手放在咒语上,跟刚才我教萧扬一样,用你的意念去解读它,开启它,如果它真的跟楼兰的命运有关,自然会起感应。”傲文道:“是,多谢指教。”

  当即上前将双手按在基石咒语上,闭上眼睛。一时间,又想起当初在玉镜中所看到的各种景象——蚩尤和黄帝在涿鹿原野上大战,双方出尽全力,各有神仙助战,鲜血染红了大地;黄帝在轩辕台上擂起大鼓,用自己的鲜血发出了愤怒的诅咒;楼兰水干,树木枯萎,百姓感染瘟疫,尸横遍野……

  忽听得一旁有人大声欢笑,傲文陡然从幻觉中惊醒,睁眼望去,基石的前侧不知道如何滑开了一块,露出一个方孔来。他慌忙伸手进去,捧出一方石匣来。石匣的中央,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五彩色的裙裾,非布非丝,非羽非毛,却是光彩夺目。

  萧扬道:“不错,这正是我在幻象中见过的那件裙裾。”笑笑生在一旁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件彩裙当真能解除楼兰的诅咒?”傲文道:“应该是这样。”

  萧扬道:“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轩辕之丘了,轩辕剑也应该在这里。”傲文道:“不错。”将石匣交给小菊,道,“我们一起来帮你找剑。”

  笑笑生嘻嘻笑道:“这可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二人今日都得偿所愿,可要好好谢谢先生我了。”傲文道:“这是当然。”忽听到“叮当”一声巨响,转过头去,小菊正扔掉了石匣,举起彩裙往石缸大火中投去。

  傲文大叫一声:“你做什么?!”飞奔过去抢夺,却还是迟了一步,那件彩裙沾到火苗,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傲文又急又气,伸手将小菊重重一推,登时将她推坐到地上,喝道:“你疯了么?”小菊却甚是冷静,慢慢爬起来,道:“我没疯。我就是要烧掉这件彩裙,好让你们楼兰被诅咒,这是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的目的。”

  傲文大怒,扬手打了小菊一个耳光。他出手极重,她的脸登时肿了半边,嘴角沁出一丝血迹来。她见傲文满脸黑气,目光中尽是寒意,自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可怕的表情,心中登时惊惧异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傲文气急败坏之下,还想要伸手拔刀伤人,只觉得胸口一热,口中发甜,一口鲜血喷出,接着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扬忙过来扶傲文到一边坐下,检视一番伤口,道:“王子身上有两处刀伤,失血不少,之前与杀手力搏耗尽了气力,须得好好养息才行。”傲文道:“不,你扶我起来,我要亲手杀了她!”萧扬道:“杀她不急一时,让笑先生去问清楚,我先给王子上药。”

  笑笑生忙过来问道:“小菊,你一向温柔体贴,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一直跟在傲文王子身边,明知道彩裙是神物,对楼兰意义非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小菊擦了擦眼泪,昂然道:“我本名叫约素,是墨山公主。傲文带兵攻入王宫,逼死我父王,这个理由够充分么?”

  原来小菊就是墨山国王手印的女儿,她跟哥哥约藏一起到楼兰行刺傲文未果,约藏被楼兰国王问天派侍卫未翔强行送出王都扜泥。约藏决意回国继承王位后再谋复仇,找到妹妹约素后,预备一起回去墨山。哪知道半途约藏发现有人跟踪追杀,逃跑时兄妹失散。约素身后有两名杀手紧追不舍,她惊慌之下不辩方向,误打误撞闯入了大漠。杀手追击了一阵,见她单身一人一骑深入大漠,料来她难以活命,遂折返了过去。约素贵为公主,从未单独出过远门,更没有大漠生存经验,很快就水尽粮绝,马也跑了,她自己则昏倒在大漠肿。至于后来她被马贼西术发现后带回马鬃山,又被梦娘救下成为女奴,更与杀父仇人傲文同为阶下囚,甚至不得不奉命服侍傲文,为他做许多亲昵的事,则完全是机缘巧合了。

  傲文听说小菊就是约素公主,这才恍然大悟,恨恨道:“原来你坚持留在我身边,就是要报仇。”约素道:“不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岂能不报?本来离开马鬃山后我就要用从梦娘那里偷来的迷药迷倒你后再杀了你,但又意外听到你和萧扬谈话,提到什么楼兰诅咒。我想这是天赐良机,只要我一路跟随你,等你找到神物时再把它毁掉,不但可以毁了你,还可以毁了你们楼兰,岂不是比一刀杀死你更妙?”

  傲文怒气冲天,扶着石壁站起来,拔出佩刀,嚷道:“我杀了你。” 萧扬忙道:“王子,彩裙已毁,杀死约素公主于事无补,你先冷静些。”

  傲文本就发号施令惯了,当此情形如何还能冷静得下来,怒道:“滚开!”

  萧扬本可以出手强行拦阻,可这对男女恩恩怨怨、爱爱恨恨难解难分,非旁人所能圆缓,见傲文伸手来推,便顺势避让到一边。

  傲文举刀直冲过来,约素却是不躲不闪,只闭上眼睛,静静站在那里。正要挥刀斩下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紧闭的眼皮下沁出了眼泪,不知如何,他的心开始生生作痛,手臂劲道松了下来,再也斩不下去那一刀。

  萧扬见状忙扶傲文重新到墙壁边坐下,收了约素身上的匕首,命她远远坐到石缸另一边,避开王子的视线,这才过去问笑笑生道:“眼下神物已毁,又找不到轩辕剑,咱们没有水没有食物,得赶紧设法离开这里才行。”

  笑笑生一直望着石缸中的火苗发呆,忽然得到了提示,道:“这件彩裙应该不是真的神物。”

  傲文本已经绝望,听到此话却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起身赶过来问道:“此话当真?”笑笑生道:“神物在轩辕之丘,这没错吧?轩辕剑也在轩辕之丘,这也没错吧?既然这里只有彩裙,没有轩辕剑,那么就不是真正的轩辕之丘。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即证明给你们看。”奔到青龙基石,将双手搁放在那道咒语上,片刻后,基石的前侧缓缓滑开一道小门,又露出方孔来。

  笑笑生道:“看,我是中原人,跟楼兰毫无干系,也照样能解开禁制,说明这孔里的彩裙不过是个幌子。”

  傲文大喜过望,连声问道:“那么真的神物在哪里?还请笑先生指点。”笑笑生道:“咱们现下所在是个封闭的密室,它只是看起来封闭,一定还有出口,找到出口,就能找到真的神物。”

  傲文不顾伤痛,忙四下找寻,却始终一无所获。他甚至一度怀疑出口就在装盛石脂的石缸下,然而用兵刃在缸上敲击,却并无空旷回音。笑笑生道:“这里面有伏羲氏的光明之力,是密室气脉根源所在,决计不可能是出口。”

  折腾了一通,众人疲累异常,遂决意先休息几个时辰再说,各自寻了块地方去睡觉。

  傲文却根本睡不着,他走到那座青龙面前,前后左右反复查看。适才他跟笑笑生一道检视过青龙,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禁制机关。只是当他的手偶然抚摸到青龙身体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惜,那声音深沉之极,仿若从地底深处传出,无悲无欢,却凝结了上千年的风霜雨露,听过的人再也不会忘记。然而当他问笑笑生和萧扬时,二人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傲文总觉得这应该不是他的幻听,不过当他再次抚摸青龙躯干时,再也没有听到过那种浩渺的叹息声。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端倪,他只得悻悻罢手。转过身来,却见约素保膝坐在一边,正炯炯注视着他。他先是一怔,随即哼了一声,别转脸去,自行走到另一边睡下。

  身心如此疲惫不堪,却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因为她么?傲文早已记起当日去蒲昌海探望母亲时,那披着黑色羃羃的侍女就是约素,她当时就已经见过杀父仇人的样子了,那么后来在马鬃山,她为他所做的那些事又是为什么?她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不动声色地羞辱他,令他失去最后一点王子的尊严,而不必忍受臭气服侍他拉屎撒尿,仅仅是因为梦娘的命令么?还是她当时已经想到要尽力赢得他的信任,好利用他回来营救她,再在脱险之后杀掉他报仇?

  他恨死这个女人,他曾经在心中发誓要保护爱惜她一辈子,然而他现在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欺骗了他的理智,玩弄了他的情感,利用了他的信任,还毁掉了他千辛万苦找到的神物,若不是彩裙凑巧是假的,他早已是楼兰的千古罪人。可是为何他举刀的那一刻,又狠不下手来杀她?他可是冷酷的傲文王子呀。那一汤一勺的喂食,那因替他解系裤带而涨得通红的俏脸,一点一滴,当真那么难以忘记么?

  他心中情感如波涛汹涌澎湃,正爱恨交织时,突然觉得地面在抖动,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萧扬和笑笑生也瞬间惊醒,起身怔怔地望着那具石雕的青龙。约素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青龙龙上,正在牙齿咬破手指,往青龙的眼睛上涂抹上自己的指血。

  傲文喝道:“你又要做什么?”正待抢上前去拖约素下来,萧扬忙拉住他道:“等一等!王子说过,传闻青龙眼睛变红的时候,就会有大批金银珠宝从地底涌现。说不定这正是打开禁制的法子。”

  话音未落,地面又剧烈震了一下,青龙的眼睛陡然变成一种诡异的红色,浓浓的红色液体沿着青龙的眼睛往下流,仿佛血泪一样。片刻后,青龙的全身开始一片一片地渗出殷红色的液体,越渗越多、越积越浓,像一道道细细的殷红色的泉水。

  众人一时无不目瞪口呆,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青龙的双眼闪耀了一下星芒,接着又黯淡了下去,全身的躯干“啪啪”作响,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裂来。傲文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翻越上基石,将约素抱了下来。她的脸色苍苍白白,额头上满是密密的汗珠,手脚不停地发抖,一刻之间,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

  青龙终于一块块裂开,完全塌陷了下来,基石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门廊,慢慢从中央分开,往外打开,直到两扇门都完全张开为止。

  笑笑生看得瞠目结舌,半天合不拢嘴,这时才反应过来,嚷道:“原来传说是真的!想不到要让青龙眼睛变红是这么个变法!枉费了那么多聪明人的智慧,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这一定就是二级密室了!”狂喜之下,忙不迭地朝地道口奔去。

  步下十余级台阶,果然又是另外一间巨大的石室,却只有跟上一间石室一模一样的石缸,再无他物。

  萧扬和傲文紧跟了下来,见并没有神物和轩辕剑,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别的禁制?”笑笑生摇头道:“我感应不到。”忽然想到什么,道,“王子,你快去请约素公主下来,她是女子,兴许能发现我们看不到的细处。”

  傲文只是沉默,既不应也不动。萧扬道:“还是我去吧。”上去叫了约素下来。

  笑笑生道:“公主,你和傲文王子的恩怨得暂且放一放,一切等咱们到了外面再说,到时你要杀他也好,他要砍你也好,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和萧扬老弟绝不会干涉。现在呢,我要请你帮个小忙,你是个细心人,来看看这间石室跟上一间有什么不同。”

  约素迟疑道:“笑先生是个高人,你都看不出来,我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看出不同来?”笑笑生笑道:“这不一样,世事奇妙得很,有时候普通人的智慧就是要比智者的智慧更灵光。你看,青龙的秘密不就是你这么个普通女子发现的么?”

  约素默默点点头,四下沿石壁转了一圈,重新回到石缸前,朝上指了指。众人仰头一看,却见头领石壁正中绘着一幅巨大的伏羲先天八卦图,图的周围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傲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笑笑生道:“似乎是指向另一个地方的暗语。你们都先去一边等着,让我好好看看。”

  几人闻言便退到一旁。傲文有意绕到萧扬另一边,好离得约素远些。约素瞧在眼中,使劲咬紧嘴唇,大滴泪珠还是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尤其不愿意让傲文看见,举袖遮住面孔,又重新往上一层石室而去。

  萧扬见傲文欲叫又止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叹道:“王子,你难道现在还不不明白么?约素公主并不想要你死。不然的话,她大可以隐瞒打开青龙禁制的秘密,咱们都会被渴死饿死在上一层房间里。”

  傲文冷笑道:“哼,她有这么好心么?她不过是想自己脱险罢了。当初在马鬃山,我被马贼锁住,动弹不得,她有无数机会可以杀我报仇,为何不立即动手?不过是因为她知道马贼不会杀我,想要利用我逃出马鬃山罢了。”

  萧扬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这期间你们共同经历了不少事。我看得出来,王子对约素很好,她也对你很好。”傲文道:“她分明是有意讨好我,好跟在我身边毁掉神物。难道她烧毁彩裙之事有假么?她亲口说跟在我身边就是要报仇,是我冤枉她了么?总之,我恨死了她。你若再替她说话,我可要跟你翻脸。”

  萧扬道:“那么我再多问一句,王子恨约素入骨,适才为何又要上去抱她脱险?”

  傲文明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下子判若两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桀骜和冷漠,只能尴尬地哼了一声,别转脸去,不再理会。

  忽见约素又从地道下来,只是手臂被反拧在后面,身后多了一人——竟是那杀手不知道如何挣脱了绑索,手中拿着一块尖锐的青龙碎石,对准约素的脖颈,喝道:“都放下兵刃,不然我就杀了她!”

  笑笑生道:“这可有意思了,你不是墨山国王约藏派来的杀手么?约素是墨山国公主,是你们新国王的亲妹妹,你拿她来要挟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杀手冷笑道:“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手上加劲,约素嘤嘤叫了一声,一道血线沿着白玉般的脖子流了下来。

  萧扬叹道:“我们都看走眼了,他不是墨山人。”解下割玉刀,正要放在地上,傲文阻止道:“做什么?就算他不是墨山杀手,约素可是我仇家,让他杀了她好了。”

  萧扬向那杀手道:“你也听到王子的话了,约素公主跟我们是敌非友,你不可能拿她来威胁我们。”杀手冷笑道:“我才不信呢。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一双眼睛柔情蜜意,半刻没有离开过傲文王子,王子口中喊打喊杀的,却连看都不敢正眼看她一眼。天底下有这样的仇家么?分明是一对冤家。”

  笑笑生嘿嘿两声,道:“瞧不出你还是个明眼人,比他们二位当事者都明白,当杀手实在可惜。何不弃暗投明,就此投靠傲文王子?他是楼兰王储,你要当官还是要发财,随你挑选。”杀手道:“少废话,放下兵刃,都给我站墙边去。”

  萧扬道:“你想要什么?你该知道,眼下我们都被困在伏羲密室中,凭你一人之力,是走不出这里的。”杀手道:“你们中原人不是总说‘士为知己者死’么?我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去。傲文王子,我要你,只要你肯走过来束手就擒,我立即放了约素公主。”

  傲文冷笑道:“笑话,你当我是……”忽听得约素惨叫一声,那尖石已陷入她颈中半分,心中一震,竟不由自主地改口叫道,“好,我答应你,你放了她。”约素哭道:“不要,王子,求求你不要过来。”

  傲文漠然不应,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萧扬知道那杀手受雇于人,想要的是傲文的命。他是未来的楼兰国王,若是死在这里,就算能找到神物,也难以挽回楼兰的厄运,有心阻拦,但也知道拦不住王子的心意,一时脑海中转过无数个解救的法子,却没有一个可行,握住割玉刀的手满是冷汗。

  杀手等傲文走近,笑道:“很好,请王子就站在那里,转过身去,跪下来,将你的兵刃拔出来搁在右肩上,刃锋朝内,刀柄对着我。”

  傲文毫不迟疑,一一照做。杀手用力将约素推倒在一旁,扔了石头,抢过来执住刀柄,狞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傲文王子也不能例外。抱歉了,王子。不过你有我陪葬,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正要用力一拉长刀,就此割断王子的脖子,一了百了,忽听得笑笑生软语叫道,“喂,年青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也是英雄么?”

  杀手一愣,问道:“你说什么?”笑笑生道:“士可不一定要为知己者死,更应该帮助知己者成就大业。难道你不想帮助你的主人做楼兰国王、称霸西域么?只要得到神物和轩辕剑,别说西域,整个中原都会被你们踩在脚下。到时你可就是大大的英雄了。”

  那杀手的脸忽然起了奇异的变化,一股淡淡的黑气在他脸上氤氲。正当萧扬伺机而动、预备从背后接近他时,石缸的火焰陡然升腾得老高,一道白光射出,正穿过了杀手的脑门,他松了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萧扬抢过来拉起傲文,举刀对准杀手胸膛,却见他早已经气绝死去,只是脸上笼罩着浓重的黑色,恍如当初在大漠见过的于阗左大相菃木侍从艾弟死后的样子。

  萧扬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笑笑生道:“这杀手身上有浓重的魔气,我只是用话语诱发出他魔气中最邪恶的一面。这里有伏羲氏的光明之力,会对邪恶之气有所反应。邪气越是霸道,反应愈是强烈。”

  几人闻言均觉匪夷所思,然而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约素扑过来哭道:“王子,你已经是楼兰王储,怎可为了约素而以身涉险?”傲文却冷冷将她推开。约素知道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啮人心骨的疼痛开始细细密密渗透进她的心房,一点一点咬啮。她忍受不了这种感觉,背转身子,饮泣不止。

  笑笑生道:“王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公主身上……噢,不是这位约素公主,是你表妹芙蕖公主身上也有魔气。”

  傲文一惊,道:“此话当真?”笑笑生露出罕见的严肃之色来,沉声道:“千真万确!听阿飞说,他们三人,包括那些杀手都去过一片所谓的幽密森林,也许就是在那里沾染了魔气,不过他们三人中只有芙蕖公主染上。”

  傲文道:“芙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笑笑生道:“倒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公主的性情有可能会有变化,也许会变得邪恶。当然也不尽然,这全在个人内心。譬如刚才这杀手若是根本没有野心,我的话就对他不会有任何作用。”

  傲文道:“芙蕖虽然有些蛮横,可是天真单纯,别说害人,就连防人之心都没有,我不信她会变成什么邪恶之人。”

  笑笑生心道:“我担心的可不是芙蕖公主的性情,她满怀情思都在王子你身上,不惜孤身步入大漠寻找,可王子却偏偏爱上了另一位公主,还有什么比心爱的男人琵琶别抱更容易改变一个女人呢?”只是因为约素在场,他不便公然说出这些话来,便转移话题道,“好了,先不提这些,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萧扬问道:“上面的八卦图没有指明密室的出口在哪里么?”笑笑生颓然道:“没有。这里面应该有一处出口的禁制,可是我感应不到它。”拍拍肚皮,颓然叹道,“再出不去的话,先生我可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萧扬道:“先生不是说这里有伏羲氏的光明之力么?”笑笑生道:“是啊,光明之力是这处轩辕之丘的根本。”萧扬道:“那么光明之力一定能打开所有禁制了。我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杀手面色如墨,可见魔气未散,若是将他的尸首投入火中,也许会激发出光明之力来,能引导我们出去也说不准。”

  笑笑生眼前一亮,道:“值得一试!”当即上前,与萧扬各抬了那杀手的手脚,往石缸里丢去。蓦然一道光柱射出,整个石室笼罩在一片耀眼的亮光之中,这光实在太亮,令人晕眩,众人不得不紧紧闭上眼睛……

  再张眼时,石室消失不见了,却是站在一片沙丘上——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无数尘埃在头顶闪烁,发出阴惨惨的灰色光芒。时光彻底在这里停顿,好像又回到了开辟鸿蒙之初。

  脚下的沙丘也格外不同,虽然表面看不起跟其它沙漠并没有什么异样,沙面上却有一股荒凉安静的气韵在来回飞速流动,带着浓厚的原始气息,摄人心魄。一切都凝固在这里,人站在其中,仿若到了天地玄黄、万古洪荒的隔绝之地,弱小得像只蝼蚁。

  笑笑生满腹狐疑,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走出几步,却听见脚下发出“呱呱”的声音,仿若是夏日蛙鸣一般,不禁吓了一跳。俯下身往沙中刨了几下,除了“呱呱”鸣声,什么也没有。

  萧扬道:“不是说山谷中有唱歌的沙丘么?会不会就是这里?”抬脚跺了几跺,果然听见地下有声音传出,仿若松涛阵阵,煞是好听。

  笑笑声不解地道:“为何我跺脚就是青蛙叫?”萧扬道:“大概跟人有关。”果然傲文走动时会有骏马奔腾嘶鸣声,约素跺脚则是蜂鸣般的“嗡嗡”声。

  傲文道:“这里没有日光,没有月影,要如何分辨方向,才好走出这里?”笑笑生道:“这里一样下有禁制,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又要如何解开。”

  傲文道:“最初是萧扬的割玉刀引我们进去伏羲密室,也许它也是我们离开的法宝。萧扬,请你试一下。”

  萧扬依言拔出长刀,刚将刀尖杵在沙地上,便有一道闪电从空而降,正劈在他身上。等旁人定睛看时,萧扬已经不见了人影,原地除了两只脚印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笑笑生嚷道:“糟了,割玉刀打开了禁制,却只出去了萧扬一个人。”

  萧扬却是被那道闪电击得昏了过去,醒过来时,发现正身处在一个明净的大湖旁,湖水像翡翠一般幽绿,湖边长满青草鲜花,正是他在梦中反复梦到过的那个地方。他蓦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去——果然见那雪衣女子惊鸿站在他身后,倩影如梦,纤手弄舞。她是那么的美,美得不可方物,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正凝视着他。

  萧扬忙爬起身来,叫道:“惊鸿……不,天女!”惊鸿道:“你忘记你对游龙的承诺了么?”萧扬愕然道:“什么?”转念便会意过来,道,“抱歉。”转开割玉刀刀柄,取出游龙面具,重新戴上。

  惊鸿道:“你既然戴上了它,就已经是真正的游龙,决不能再轻易取下来。”萧扬道:“是。”

  惊鸿道:“那么,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萧扬道:“我是游龙。”惊鸿道:“我不是指这个。这个地方是我的住处,设有禁制,凡人是进不来的。”萧扬道:“噢,应该是割玉刀的灵力。”当即说了如何在遇到傲文王子后被割玉刀带入伏羲密室等事。

  惊鸿道:“还是不对,割玉刀确实有灵力,可还是要看它的主人。当初游龙……是那个游龙,他有割玉刀在手,一样进不来这里。这地方只有神的后人才能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嗯,你来西域是要找轩辕剑,也许你就是轩辕剑故主的后人。”萧扬道:“是。”惊鸿道:“这就对了。”

  萧扬担心傲文几人安危,忙道:“我的几位朋友还困在外面,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饮水进食,我想冒昧请天女出手相助。”

  惊鸿道:“你愿意全心全意帮助傲文王子取得神物、解除楼兰的千年诅咒么?”萧扬道:“当然,即使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辞。”惊鸿道:“好,我跟你一起去。”走过来握住萧扬的手,道,“咱们走吧。”萧扬只觉得白光一闪,便又回到了原来的沙丘。

  约素见到凭空忽然冒出两个陌生人,大是惊奇,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傲文和笑笑生早明白萧扬又重新化身成了游龙,然而见到他身边的惊鸿时,还是目瞪口呆。

  萧扬道:“这位是天女。”又将几人一一介绍给惊鸿。

  傲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神仙?”惊鸿道:“我是远古天女的后人,可以说是神仙。”笑笑生道:“那么你身上是否还有神力?”惊鸿道:“神力还有,不过已经所剩无几,所以现在的我更像一个凡人。”她转过头来,饶有意味地看了萧扬一眼,这才道,“几位都饿了吧,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

  她举起衣袖挥了挥,周围的沙丘瞬息消失了,山谷的景象重新呈现在众人面前——老木寒云,充斥着暮气沉沉的衰飒。

  惊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个桃子般大小的奇果,分给每人一个。萧扬等人早饿得发昏,接过来便啃。那果子鲜甜多汁,美味无比,入腹后饥渴感顿时消解。

  惊鸿道:“王子殿下,我们这就去轩辕之丘取回神物吧。”傲文欣喜万分,应道:“是,谨听天女吩咐。”紧跟了上去。

  约素见傲文一直不理睬自己,又是懊悔又是神伤,脚下只是不动。萧扬转过身叫道:“约素公主,咱们该走了。”约素摇头道:“我不想去。”萧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得道:“这里很危险,况且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约素道:“你……你不是萧……”萧扬道:“我就是游龙。”过来牵了约素的手,强拉着她去追赶惊鸿几人。

  在狭长的山谷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石门挡住不说,前面还长有一大片通体紫色的花朵。一株上只开一朵花,不但硕大如人首,就连形状也跟人脸极为相似,中心花蕊状似人鼻,上下则有眼睛、嘴巴形状的黑色花纹。放眼一看,真的好像是有无数紫色的人脸,紫气腾腾,妖艳诡气,在风中摇摆晃动,捍卫着身后秘密的王国。

  惊鸿道:“这里就是轩辕之丘了。不过大家最好站得远些,这些紫面郎君四周有剧毒瘴气,近前三步立死。”萧扬道:“我来试试。”

  从靴中拔出匕首,扬手掷出,匕首一连削断数根花枝,撞上石门才重重落下。然而奇怪的是,那数根花茎的断处却又立即生出新花来,比之前的还要大,颜色也更深,毒性显然也更深。

  惊鸿道:“看来不能用武力强行解决。”笑笑生道:“笨人才会用武力解决!发笑的花荳,你不记得了么?”干笑了几声,见那些花全无反应,又叫道,“你们大伙儿全都一起笑,快笑,这是解决掉这些紫面郎君的唯一法子。”

  众人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只得一齐放声大笑了起来。本没有什么可笑之事,忽有几人强作欢笑,情形倒真是可笑。笑了一阵,紫面郎君还是没有反应。几人停下来,面面相看,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约素忽道:“既然是发笑的花荳,会不会是要它们自己笑才行?”笑笑生一经提醒,顿时醒悟,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还是约素公主聪明。嗯,我先来。”

  萧扬见他盘膝面朝洞口坐下,问道:“先生要做什么?”笑笑生道:“当然是要给这些紫面郎君讲个笑话啦。”咳嗽了声,道,“开讲了啊。在敦煌,有个男人很怕自己的老婆。有一天,他趁老婆不在家的时候偷吃了一盒年糕。晚上被老婆发现了,把他狠狠骂了一通,罚他跪在堂前,三更才准他上床睡觉。这男人当然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妻和子孝,自己的命却这样不好,于是就来到街上找先生我给他算算命。我问他说:‘请问今年贵庚多少?’他赶忙回答:‘没有跪多久,只跪到三更。’我见他会错了意,忙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年高几何?’他说:‘我还敢偷吃几盒?我只吃了一盒。’哈哈哈……”他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傲文本来觉得极是荒诞无趣,却突然发现那些紫面郎君停止摆动,个个争相将花面朝向这边,真似在凝神静听一般,不由得大是称奇,忙道:“有用,有用,它们在听呢。不过这个笑话不好笑,笑先生再换一个。”笑笑生道:“不好笑么?我怎么觉得很好笑啊。那我再想一个。”

  萧扬便道:“我先来试试。我在中原有个马大哈朋友,一次出门时穿错了靴子,一只底儿厚,一只底儿薄,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很不像样。他很是诧异,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的脚今儿个一条长、一条短?想来是道路不平的缘故。’路上有人好心告诉他道:‘你是穿错靴子了吧。’朋友这才恍然大悟,赶忙叫仆人回家去拿。仆人去了好久,空手而回,对主人说道:‘不必换了,家里那两只靴子,也是一只底儿厚,一只底儿薄。’”

  他一讲完,惊鸿先抿嘴而笑,那些紫面郎君还是静静伫立。

  傲文道:“你们讲的这两个都没引我发笑,我来讲一个吧,是从一名侍卫那里听来的。有个执政官员坐在堂上翻阅公文,堂下两侧站满仆从吏卒。忽然有人放了一个响屁,左右相看,都不肯承认是自己放的。官员大怒,喝道:‘公堂之上,竟敢乱我威严,快将该屁拿来!’吏卒十分为难,回道:‘屁如一阵风,来去无影踪,如何拿得?’官员道:‘岂敢徇情买放,当知何罪?快快拿来便是!’吏卒无奈,只得取来干屎一块,面呈官员道:‘启禀亲王,屁已逸去,不知所向,不过倒把它的家属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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